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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下山

    千年春秋大梦一场,清秀白衣少年陆离缓缓睁开了双眼。

    千年前,他便是神隐境巅峰修为,世间第一人。

    偶然获得一次机缘,他有望达到这个世界从未有人达到过的境界。

    于是他在这里闭了一个千年两百年的大关。

    如今破关而出,一身神隐境巅峰的修为,却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苦涩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无奈笑笑:“一千年的道行,全都付之东流了吗?”

    失败了吗?

    不,他成功了。

    如今这清秀如同少女般稚嫩的容貌,便是最好的证明。

    天人合一大长生之象,返朴归真如赤子。

    虽然法力尽失,但那一身境界,却已经隐隐迈过神隐了。

    他的直觉告诉他,重回神隐,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陆离起身,稍稍活动了一下这枯坐千年的筋骨。

    这是在一间石洞内,洞中的墙壁上刻满了这千年来他的所悟所得,只不过这一切都随着他修为的丧失而变得毫无意义。

    石壁上挂着两盏长明灯,历经一千两百年的时间,灯光已经微不可见了。

    推开石门,通过漫长的暗道,迎向了那光明。

    暮冬,深雪。

    冷风拂面,微微有些凉意。

    他忽然有些害怕踏进那片光里,一千两百年后的世界,会是什么样的世界呢?

    巍巍雄山拔地而起高耸入云,白云飞雪相容,分不清边界。

    陆离踏上了那软塌塌的雪,耳边传来簌簌风声。

    他下了山去。

    山中古道常林如故,与千百年前并无差别,但他知道,这山下人间,已不复当年。

    一步落下,陆离竟然感觉到自己空荡荡的丹田在自行运转,吸收天地灵气。

    虽然对于此时的他来说是杯水车薪,但聊胜于无。

    不知行了多远,他被一阵争吵声所吸引。

    “放肆!尔等擅闯我明月剑心宗领地,是何居心?”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带着些许怒意,惊落了周遭许多挂枝的飞雪。

    “哟?我今天就是闯了,你又能拿我们如何?真当你们还是一千两百年前的那个明月剑心宗?你们那个剑祖,恐怕早就死了!”另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响起,说不出的不屑与嘲讽。

    陆离加快了脚步,终于看清了两拨对峙的人。

    看那衣袍,陆离倒是有些眼熟。

    女子那红底金丝流云纹道袍,正是他一千两百年前所创立的明月剑心宗的服饰。

    而那阴恻恻声音的主人,那大腹便便矮胖头秃的道人,所穿的黄底黑白阴阳鱼道袍,则是他们的邻居,阴阳合欢宗的东西。

    “祁吉,我敬你是长辈,才一再与你客气说话,若是一再挑衅我的底线,我便不客气了!我家剑祖的威名岂是你这等腌臜货色可以随意评论的?”女子声音微寒,手中的长剑也出鞘半指。

    刹时,一股凌然的剑意充斥着这片天地之间。

    女子虽单人单剑,却有种敌人虽众,一剑皆斩的气势。

    她一人便是此方天地中最孤傲的梅,艳压霜雪。

    祁吉道人神色一凛,眼前这位,可是此间天地唯二女子剑仙之一的白芷,好像真的有实力将他们全部留下。

    至于另一个剑仙,则是白芷的师父,明月剑心宗宗主,陆梨雨。

    祁吉不动声色稍稍往后退了一步,来到手下中间,看着白芷道:

    “不愧是白仙子,这一缕精纯的剑意,当得起剑仙二字。我为刚刚出言冒犯贵宗剑祖而道歉。”

    白芷的剑又多出半指。

    “看来,若是我今日不说出个理由来,我们恐怕是走不出这座山了?”祁吉目光微凝。

    白芷并未多言,而是冷冷地地看着祁吉,手中的剑,蓄势待发,却已没了杀意。

    “白仙子不要紧张,我等此处误入贵宗领地,实在是万不得已的无奈之举,”见白芷稍稍收敛了杀意,祁吉又重新走出了人堆,他接着说道,“白仙子有所不知,过几日就是我家公主的诞辰,我等奉宗主之命在寻一奇物,准备献给公主做礼物,今日听闻此奇物在贵宗领地出没,我等便带人来送拜帖拜山,可贵宗宗主迟迟没有回应,所以......”

    “所以你们就擅闯我宗领地了?”白芷的剑重新归了鞘,既然连阴阳合欢宗宗主都搬出来了,那看来今日,是杀不得这人了,但这并不意味着就能这么轻易放过他。

    “的确是我们做的不对,待公主诞辰日子结束之后,我定亲自带上一份大礼上门谢罪,白仙子,你看如何?”祁吉对白芷稍稍行了一个平辈道礼。

    “那你们可曾寻得那奇物?”白芷点点头,算是默认,声音依旧冷清。

    “寻到了寻到了,我们正打算离开呢。”祁吉赶忙赔笑道,此时的他,已经丝毫没有最开始那目中无人的样子,倒是像一条极度听话的狗,“不打扰仙子了,我等这就离去。”

    说完,朝手底下之人使了个眼色,便转身火速离开了。

    出了明月剑心宗的地界后,众人都松了口气。

    “祁吉大人,就这么退了?她们护山阵法波动的原因还没找到呢。”

    “怎么,你想去试试那白芷的剑?”

    “属下不敢。”

    “放心吧,先让这群娘们蹦跶十日,待十日后上七宗大比结束后,她们明月剑心宗,就会被上七宗除名,到时候没了其他六宗的庇护......嘿嘿,我看他们这个大乌龟罩能罩住她们几时。”

    祁吉回过头,看向远方笼罩整片雪山的巨大剑影,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噗~”祁吉冷笑间,忽觉心口一疼,喷出一口鲜血,昏迷不醒。

    “大人!你怎么了?大人!”下属一阵手忙脚乱地将祁吉带了回去。

    原来,他早已被白芷所伤,只不过伤势现在才表现出来而已,之前竟无人察觉!

    另一边,待祁吉等人离开后,白芷并没有离去,依旧驻立在原地,目光盯着前方某片白雪。

    白雪后面,缓缓走出来一个白衣少年,正是刚刚下山的陆离。

    “姐姐好生厉害,刚刚那一剑实在是太精彩了。”陆离看着眼前的冰山美人,啧啧称赞道。

    “你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白芷的手重新搭在了剑上,剑出三分,眼前的少年,在她的感知里,虽毫无修为,但总给她一种危险的气息,让她有一种想顶礼膜拜的冲动,若非刚刚她出手伤祁吉时,这少年因惊讶而露出了些许气息破绽,她都没能发现有人居然能靠近她这么近而不被发现的。

    “我叫陆瑾,山下来的,刚刚被一阵风吹迷了眼,回过神就到这了。”陆离随口撒了个谎,他现在没有自保能力,若是顶着陆离这个千年前世间第一人的名字出现在明月剑心宗,他相信第二天明月剑心宗就要从人间蒸发了。

    从此,一千两百年前的天下第一陆离就暂时宣告死亡,现在,只有一个叫陆瑾的少年。

    眼前这个少年,浑身上下都是破绽,但白芷却陷入了沉思。

    “你师承何人?有无门派?”半晌,白芷突然问道。

    “无师,无门无派。”

    “好,我且问你,愿不愿意加入我明月剑心宗?”

    “我只是一介凡人。”

    “我并没有问你是什么人。”

    “......你信得过我?”

    “信不过,但目前,明月剑心宗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好。”

    就这样,陆瑾跟着白芷上了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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