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开机咯
这顿饭到最后还是没有吃成。
八月23号上午，段祺瑞执政府旧址外的老槐树上，两挂八百响有如红龙般在上面缠绕蜿蜒。
姜纹这人很奇怪，不管他穿什么，身上都会带出一丝的痞气。
作为剧组里的导演，姜纹今天穿的很……精神。
黑西裤、黄背心、脚蹬尖头大皮鞋，带着个蛤蟆镜，半长的头发在空中飘舞着。稀疏的胡茬边上，是一根徐徐燃烧的万宝路香烟。
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原本在树梢蜿蜒的红龙褪去外衣，咆哮蜿蜒着向天边飞去。
许非这还是第一次遇到全组人到齐的情况。
除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监制文携，还有刘晓庆，王硕、顾长伟、顾长宁两兄弟。
许非查了查数，大概七八十人。
七十多个人，便凑成了“阳光灿烂的日子”。
简陋的供桌上摆着瓜果等贡品，而在供桌后面，顾长伟正往摄影机上盖着红布，动作细腻到极致。
小桃红站在许非身后，见别人都忙着，就用手指头戳着许非的后背。
等对方望过来，便冲顾长伟那边努了努嘴：“哎，我看别人不都是拜财神、拜土地吗？咱这剧组怎么拜摄像机？”
许非左右看了看，见姜纹等人仍聚在一旁谈笑，便神秘地冲对方招了招手。
小桃红一脸疑惑，却仍是顺从地附耳过去。
许非用手拢在小桃红耳边，尽量不让周围人看到自己的嘴型。
温热的空气像是一只无形的小手，在许非的遮挡下尽情骚挠着耳垂上的软肉，弄得她心里痒痒的。
可和平时玩闹时又有一点不同，就像是寒冬腊月跳进一池温泉一样，让人忍不住发抖，甚至感觉身子都像是过电一样。
可在强大的求知欲之下，她又有些舍不得离开，只能强忍着心底的异样，耐着性子听着。
“你懂个屁，人家这拜的是机神！”
“讨厌啊你~”
翻了个白眼，小桃红赌气似得扭过头，准备再也不理这个没正行的家伙。
过了片刻，像是不解气似得重重哼了一声，使劲搓了搓耳朵。
许非却没注意对方的那些小心思，毕竟平日里几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像现在这样玩闹。
对于她的异样，也只当是又到了那特殊的几天，当下便继续扭过头看开机仪式。
等几个人聊完，便到了排队上香环节。
上香也是讲究顺序的。
导演、制片、监制等人是第一梯队，手里的香都比许非和小桃红他们的粗上一截。
而演员之间，也会根据角色戏份的比重排列。
先是马小军，然后便是米兰。
等许非上完香，便看到两个大姑娘排成一排，干干脆脆地拜了下去。
别说许非，就是待过十几个剧组的斯琴高瓦也没见过这种世面。
剧组都开机了，结果女一号还没定下来。
这不是扯嘛。
姜纹自然不会管别人怎么想。
当下仍乐呵呵地凑在刘晓庆身边显摆着：“昨儿在穆斯林那吃饭的时候，我相中一个演员，准备过几天让她来剧组试试米兰。”
“是嘛？”一头短发挑染成黄色的刘晓庆挑了挑眉，饶有兴趣地问道：“有照片没？让我看看。”
作为剧组监制之一的刘晓庆，自然知道米兰这个角色在姜纹心目中的重要性。
而作为和姜纹陪跑四年的枕边人，她也了解姜老驴的脾气。
能让他这么肯定的，基本距离定角不远了。
只是可惜了王兰，白在组里呆了一个多月。
对于同样在组里呆了一个多月的蒋文丽，她倒是没有多少可惜的心态在里面。
毕竟她是在组里陪男朋友顾长伟的，据说俩人已经商量好今年结婚了。
这次在组里，一个是等角色，另一个也是为了商量他俩的人生大事。
“就在我包里呢，一会儿给你看看，”姜纹叼着烟，喜滋滋地道：“我看他第一眼就像米兰，而且那姑娘有股劲儿，模样也有点像你。”
听到这话，刘晓庆原本挑起的眉毛才开始放平，却仍是没好气地白了姜纹一眼：“瞧你那德行，跟捡钱了似得。”
“那可不就是捡钱嘛。”姜纹笑得见眉不见眼：“算上米兰，这部戏的演员就算是到齐了，接下来就是开机、剪辑、做混录。”
“算下来，十一月底应该就能完工。”掰着手指头数今后的计划，姜纹兴奋地挥了挥手：“这样，我能空出十个月的时间做剪辑、混录。”
刘晓庆没接茬，语气平淡地谈着拍摄计划：“我听说你后面还想找团里协调几台坦克和飞机？”
“嗯，我初步准备协调20台坦克，从汽车团外面那条路一字排开，这一排拍下去，那镜头绝了。”
见姜纹如此兴奋，刘晓庆忍不住提醒道：“二勇昨天把单子都给我了，之前的海选，再加上这一个多月剧组人吃马嚼的，已经砸进去小十万。
二十台坦克，租几天？一天多少钱？”
说到这，俩人之间的气氛逐渐变得沉默。
剧组原本暂定的投资是100万美元，按现在的汇率来算，就是大约800万人民币。
主要的投资方有三个，三方每人掏33万，剩下的零头，则是由文携自己凑。
而在这三个投资方中，刘晓庆拉来了国内的‘玉海’房地产，剩余的两家，则是由文携出面沟通。
他们俩的职责也不一样，刘晓庆作为内地人，负责剧组杂七杂八的采购和场地租赁，文携则一心一意地负责提供胶卷、胶片等摄影器材。
看着眉头皱在一起的姜纹，刘晓庆将原本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又咽了回去。
原定投资的‘玉海’房地产已经准备撤资了。
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刘晓庆便一直在寻找其他投资商，可一听说导演是姜纹，手下几个主演都是初出茅庐的年轻演员之后，便直接没了投资的兴趣。
“算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咱说点高兴的事。”姜纹搓了搓脸，重新挂上一副笑容：“这次可让我找到个好苗子，有天赋不说，还踏实、肯学。听老顾说，这段时间还缠着他学镜头呢。”
对于姜纹的话，刘晓庆也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有灵气的演员她见的多了，到最后能拔出头的又有几个？
“你还别不信，今儿趁着文携也在，我准备用这小家伙打个赌。”见刘晓庆没说话，姜纹冲不远处看热闹的许非招了招手。
“马小军在米兰家床下偷窥的那场戏你也看本子了吧，难度绝对有，但我敢说，这小家伙能在五条内过，你信不信。”
“嘁~你扯呢吧。”趁着许非还没到的功夫，刘晓庆冲姜纹翻了个白眼。
那场戏的本子他也看了，在整部戏里，难度可以排进前三，又是独角色近景特写，说句不夸张的话，就算是姜纹自己演也不一定能一次过。
“嘿，你怎么还不信啊。许非，这是咱剧组的监制，你应该也见过，就叫刘姨吧。”
许非自然见过刘晓庆，对方每隔几天就会来找二勇对账，只是之前一直没机会正面认识，此时有了姜纹的介绍，许非也大大方方地跟刘晓庆握了握手。
“刘姐。”
许非又不傻，刘晓庆今年虽然也41了，但没谁喜欢别人跑到面前提醒自己芳华已逝。
刘晓庆满意地答应一声，便摆出和煦的样子，和许非聊了两句。
姜纹则是拽过赌局的另一个当事人文携，对着许非的演技大赞特赞。
说完就又拽着文携跑到一边去说悄悄话，至于许非？
姜纹挥了挥手示意他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一直到走回人群，许非仍没想明白这姜大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哎，姜导刚叫你过去干嘛啊。”
等许非回来，小桃红便又开始拿手指头戳着他的后背。
看着那一脸好奇的小狐狸，许非脸上浮现出一抹坏笑。
“想知道？”
“嗯嗯。”
“那你附耳过来。”
八月23号上午，段祺瑞执政府旧址外的老槐树上，两挂八百响有如红龙般在上面缠绕蜿蜒。
姜纹这人很奇怪，不管他穿什么，身上都会带出一丝的痞气。
作为剧组里的导演，姜纹今天穿的很……精神。
黑西裤、黄背心、脚蹬尖头大皮鞋，带着个蛤蟆镜，半长的头发在空中飘舞着。稀疏的胡茬边上，是一根徐徐燃烧的万宝路香烟。
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原本在树梢蜿蜒的红龙褪去外衣，咆哮蜿蜒着向天边飞去。
许非这还是第一次遇到全组人到齐的情况。
除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监制文携，还有刘晓庆，王硕、顾长伟、顾长宁两兄弟。
许非查了查数，大概七八十人。
七十多个人，便凑成了“阳光灿烂的日子”。
简陋的供桌上摆着瓜果等贡品，而在供桌后面，顾长伟正往摄影机上盖着红布，动作细腻到极致。
小桃红站在许非身后，见别人都忙着，就用手指头戳着许非的后背。
等对方望过来，便冲顾长伟那边努了努嘴：“哎，我看别人不都是拜财神、拜土地吗？咱这剧组怎么拜摄像机？”
许非左右看了看，见姜纹等人仍聚在一旁谈笑，便神秘地冲对方招了招手。
小桃红一脸疑惑，却仍是顺从地附耳过去。
许非用手拢在小桃红耳边，尽量不让周围人看到自己的嘴型。
温热的空气像是一只无形的小手，在许非的遮挡下尽情骚挠着耳垂上的软肉，弄得她心里痒痒的。
可和平时玩闹时又有一点不同，就像是寒冬腊月跳进一池温泉一样，让人忍不住发抖，甚至感觉身子都像是过电一样。
可在强大的求知欲之下，她又有些舍不得离开，只能强忍着心底的异样，耐着性子听着。
“你懂个屁，人家这拜的是机神！”
“讨厌啊你~”
翻了个白眼，小桃红赌气似得扭过头，准备再也不理这个没正行的家伙。
过了片刻，像是不解气似得重重哼了一声，使劲搓了搓耳朵。
许非却没注意对方的那些小心思，毕竟平日里几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像现在这样玩闹。
对于她的异样，也只当是又到了那特殊的几天，当下便继续扭过头看开机仪式。
等几个人聊完，便到了排队上香环节。
上香也是讲究顺序的。
导演、制片、监制等人是第一梯队，手里的香都比许非和小桃红他们的粗上一截。
而演员之间，也会根据角色戏份的比重排列。
先是马小军，然后便是米兰。
等许非上完香，便看到两个大姑娘排成一排，干干脆脆地拜了下去。
别说许非，就是待过十几个剧组的斯琴高瓦也没见过这种世面。
剧组都开机了，结果女一号还没定下来。
这不是扯嘛。
姜纹自然不会管别人怎么想。
当下仍乐呵呵地凑在刘晓庆身边显摆着：“昨儿在穆斯林那吃饭的时候，我相中一个演员，准备过几天让她来剧组试试米兰。”
“是嘛？”一头短发挑染成黄色的刘晓庆挑了挑眉，饶有兴趣地问道：“有照片没？让我看看。”
作为剧组监制之一的刘晓庆，自然知道米兰这个角色在姜纹心目中的重要性。
而作为和姜纹陪跑四年的枕边人，她也了解姜老驴的脾气。
能让他这么肯定的，基本距离定角不远了。
只是可惜了王兰，白在组里呆了一个多月。
对于同样在组里呆了一个多月的蒋文丽，她倒是没有多少可惜的心态在里面。
毕竟她是在组里陪男朋友顾长伟的，据说俩人已经商量好今年结婚了。
这次在组里，一个是等角色，另一个也是为了商量他俩的人生大事。
“就在我包里呢，一会儿给你看看，”姜纹叼着烟，喜滋滋地道：“我看他第一眼就像米兰，而且那姑娘有股劲儿，模样也有点像你。”
听到这话，刘晓庆原本挑起的眉毛才开始放平，却仍是没好气地白了姜纹一眼：“瞧你那德行，跟捡钱了似得。”
“那可不就是捡钱嘛。”姜纹笑得见眉不见眼：“算上米兰，这部戏的演员就算是到齐了，接下来就是开机、剪辑、做混录。”
“算下来，十一月底应该就能完工。”掰着手指头数今后的计划，姜纹兴奋地挥了挥手：“这样，我能空出十个月的时间做剪辑、混录。”
刘晓庆没接茬，语气平淡地谈着拍摄计划：“我听说你后面还想找团里协调几台坦克和飞机？”
“嗯，我初步准备协调20台坦克，从汽车团外面那条路一字排开，这一排拍下去，那镜头绝了。”
见姜纹如此兴奋，刘晓庆忍不住提醒道：“二勇昨天把单子都给我了，之前的海选，再加上这一个多月剧组人吃马嚼的，已经砸进去小十万。
二十台坦克，租几天？一天多少钱？”
说到这，俩人之间的气氛逐渐变得沉默。
剧组原本暂定的投资是100万美元，按现在的汇率来算，就是大约800万人民币。
主要的投资方有三个，三方每人掏33万，剩下的零头，则是由文携自己凑。
而在这三个投资方中，刘晓庆拉来了国内的‘玉海’房地产，剩余的两家，则是由文携出面沟通。
他们俩的职责也不一样，刘晓庆作为内地人，负责剧组杂七杂八的采购和场地租赁，文携则一心一意地负责提供胶卷、胶片等摄影器材。
看着眉头皱在一起的姜纹，刘晓庆将原本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又咽了回去。
原定投资的‘玉海’房地产已经准备撤资了。
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刘晓庆便一直在寻找其他投资商，可一听说导演是姜纹，手下几个主演都是初出茅庐的年轻演员之后，便直接没了投资的兴趣。
“算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咱说点高兴的事。”姜纹搓了搓脸，重新挂上一副笑容：“这次可让我找到个好苗子，有天赋不说，还踏实、肯学。听老顾说，这段时间还缠着他学镜头呢。”
对于姜纹的话，刘晓庆也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有灵气的演员她见的多了，到最后能拔出头的又有几个？
“你还别不信，今儿趁着文携也在，我准备用这小家伙打个赌。”见刘晓庆没说话，姜纹冲不远处看热闹的许非招了招手。
“马小军在米兰家床下偷窥的那场戏你也看本子了吧，难度绝对有，但我敢说，这小家伙能在五条内过，你信不信。”
“嘁~你扯呢吧。”趁着许非还没到的功夫，刘晓庆冲姜纹翻了个白眼。
那场戏的本子他也看了，在整部戏里，难度可以排进前三，又是独角色近景特写，说句不夸张的话，就算是姜纹自己演也不一定能一次过。
“嘿，你怎么还不信啊。许非，这是咱剧组的监制，你应该也见过，就叫刘姨吧。”
许非自然见过刘晓庆，对方每隔几天就会来找二勇对账，只是之前一直没机会正面认识，此时有了姜纹的介绍，许非也大大方方地跟刘晓庆握了握手。
“刘姐。”
许非又不傻，刘晓庆今年虽然也41了，但没谁喜欢别人跑到面前提醒自己芳华已逝。
刘晓庆满意地答应一声，便摆出和煦的样子，和许非聊了两句。
姜纹则是拽过赌局的另一个当事人文携，对着许非的演技大赞特赞。
说完就又拽着文携跑到一边去说悄悄话，至于许非？
姜纹挥了挥手示意他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一直到走回人群，许非仍没想明白这姜大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哎，姜导刚叫你过去干嘛啊。”
等许非回来，小桃红便又开始拿手指头戳着他的后背。
看着那一脸好奇的小狐狸，许非脸上浮现出一抹坏笑。
“想知道？”
“嗯嗯。”
“那你附耳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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