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去留

    长者名叫萧，以前是北屿最高管理者的三级长官，那时他负责环境方面的工作。他站在一片废墟的大地上，看着眼前伤痕累累的异星地表，眼里流下了眼泪。

    他清楚得记得做出选择时的争吵和绝望，也记得最高长官下达命令时的决绝。最高长官已经死去，很多管理的领导也死了。但是他活了下来。他知道要做一个决策者其实是最痛苦的工作。作为一个决策者，你不再是你自己，你的喜好，你的情感都要对异星同胞让步，要对现实让步。他见过这样的让步，他知道那是痛苦且无奈的抉择。

    异星在八年前就监测到了陨石群的存在，刚开始，大家分析原因，有人认为是星系中某颗巨大的陨石解体了，它四分五裂，由于解体的能量巨大，让陨石碎片快速朝着异星飞来。也有人认为是更远的星系外的某颗行星被强烈撞击，产生了巨大的行星碎片，这些碎片飞向康特星系，并且朝着异星飞来。还有人认为其实这是氐星衰退的结果，它正在加速老化并膨胀，它的热量不断扩散，一颗恒星的能量正在消耗整个星系所有的存在物体。氐星的热量吞噬了周围的陨石、卫星、行星，所以这些碎片只是告诉大家氐星正在发生可怕的变化。然而，八年的时间里，大家争论不休，但是对于解决方案始终没有定论。不论是星球移民，还是外力阻止陨石，都没有达成统一的意见。

    萧记得，那时候自己极力主张星球移民，希望可以将异星文明转移到美伊梅拉星的其中一颗卫星上，因为整个星系只有美伊梅拉星拥有两个卫星。虽然美伊梅拉星距离氐星最远，它的本星大气含量充满了氮和甲烷，但是它的地表有大量的固态冰川，还有地下的热温泉，只要处理得当，美伊梅拉星是符合异星移民的条件的。更何况，它的两颗卫星上的生存条件要比本星更好，由于自转的速度和角度的关系，美卫一和美卫二上的固体冰川已经融化，卫星内部的热能正在汹涌喷出，卫星地表的地形和环境正在发生改变，大气层也更趋于稳定，大气中的氮和甲烷正在减少，而碳的含量也在增加。异星完全有能力将其中一颗卫星变成美好的新家园。

    但是，那毕竟是人家的地方，没有平白无故送人的道理，更何况是一整个星球。五大行星的最高长官开了五个月的会议，最终并没有得出结论，而理由却很简单，异星没有办法给予美伊梅拉星任何回报，但美伊梅拉却要承受比自身人口多出好几倍的异星移民。在最关键的时刻，有人提出了分散移民，可是其它星球都提出了苛刻的条件，有些甚至提出要将异星的资源提前抽走，比如矿石、地下热能、以及水资源等等。奥拉星、法布里星、爱普星，它们的身存条件都存在着问题，对于它们星球上的人来说，如果要承受如此巨大的移民，必须要有同等的资源作为回报。可是，异星管理者也知道，一旦资源被提前抽走，还没等陨石降临，异星已经彻底毁灭了。

    于是，八年的时间浪费在无休止的争论和吵架中。最后，移民计划没有实现，异星选择了接受命运的安排。

    萧站在地面看着眼前的一切，叹了一口气。

    “按照各大行星提出的要求，进行选拔。”

    身后的工作人员点头，并快速转身离开。

    正、怜、宁都被不同的检查人员，来回检查了好几遍，孩子们并不知道每天这样复杂的检查是为了什么，而工作人员也只字未提。直到九天之后，收容所的所长站在他们前面宣布着一些听不懂的信息，孩子们才明白过来，自己要去其它星球了。可是，这到底代表着什么，意味着怎样的未来，大家都并不清楚。

    正的各项指标都符合A级，他被选中去往爱普星。怜由于是女孩子被判定为B级，将送往法布里星。而宁却被定为不合格，因为他有残疾，他将留在异星。

    收容所里开始忙碌起来，不论是留下的，还是将要离开的，大家都必须为自己做好出发前的各项准备。

    怜站在正面前，泪流满面。

    “哥哥，我不想和你，还有小宁分开。”

    正看着怜，皱着眉头。

    “小怜，别怕。”

    除了这句话，正实在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因为他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他能够改变的。正看着无助的宁，那个爱玩、爱吵闹的弟弟，现在安静地坐在一边，他吓坏了，因为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哥哥和姐姐为什么要被送走，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一个人留下。

    正走到宁身边。

    “小宁，别怕。”

    宁抬起头看着正。

    “哥哥，为什么你们要被送走？”

    正不知道如何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原因。但是，内心的不安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必然的，谁都没有办法改变。

    “哥哥，你和姐姐都留下来好吗？我不让你们走。”

    宁哭了起来。怜走过来，轻轻搂住宁的脑袋。

    “哥哥，我也不想走，我们和所长说，我们不走，不行吗？”

    正站在原地没有说话。但是他心里有个声音在说。

    “不能分开，不能分开。”

    正张开双手，抱住弟弟和妹妹说道。

    “别怕，哥哥去找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