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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不白之冤

    数日大雪,漫山皑皑白雪,地上的荒草也被雪给盖住了,雪地上却连一个鸟兽的足迹也没有。

    雪花仍然大片大片的飘着,凛冽的北风也呼啸而过。天地一片肃杀,夹杂着呼呼风声,更显得苍凉。

    随着一声声细小的“沙沙”地声音,一个身穿青布长衫,身形单薄,但步履沉稳有力的人,缓缓向前走来。他腰背挺拔、大步昂首,任由刺骨的寒风在他脸上肆意的刮过,仿佛那不过是柔软的春风拂面而来,并没有让他感到不适。他已经在雪地里走了不知多久,就连头顶上也有了薄薄一层积雪;他胡子拉碴的,鬓发也已有些乱了,随风在他脸上飞舞,但仍不能遮挡他的目光,他始终目视前方,不曾斜视一眼。他虽然看起来身形憔悴,但眼里好像透着光,那种光,好像从狼的眼睛里射出来的一般!

    突然,一阵马嘶声从那边山坳传来,但那人好像全没听见一样,仍旧继续往前走着。不多时,马蹄声越来越清晰,只见一行十余人不住催马快行,转过山坳来。他们瞧见了那雪地里前行的人,更加用力的鞕打着坐骑,当先之人,好似生怕那人逃走,立时取出弓箭,照着那人便欲发箭。当中一位老者大喝一声“且慢”,可还是晚了一步,只听得“嗖”的一声,箭已射出。那老者立即纵身一跃,展开轻身功夫,飞身一掌扑向前,想要截断那支箭。眼见那支箭就要插入那人后心。忽然,那人也未转身,只见袖袍一挥,那支箭却不见了,谁也没有瞧见他到底是如何身法。那老者见他未曾转身便将那支箭接下了,于是便存心试试他的武功,顺势一掌向他挥去。一挥之后,那人但觉一股掌风骤至,于是袖袍向后一扬,一支箭从中射出,箭去劲急,破空之声极响。老者见势不妙,急忙撤掌侧身避开。

    那老者站定之后,淡然拱手道:“老头子这里请了!阁下果然好功夫,小老儿自愧不如!”

    那人闻言后停住脚步,道:“在下这点粗末功夫,何足道哉!只不过,背后暗箭却还伤不了人!”

    老者闻听此言,面有羞愧之色,瞬即又道:“背后施放暗箭,确非君子所为!小老儿在这里,向阁下赔不是了。”

    射箭那青年随即上前抢白道:“对付正人君子,自然是不能背后暗箭伤人的了,可对付你这种卑鄙小人,用些非君子的手段,也没什么不可!”

    那老者一招手,道:“希夷,住口!咱们名门正派,即便是对付小人,又岂能以小人之道还之!你方才突放冷箭,我本欲阻止却已然不及,幸得沈少侠武功高深,否则,你如此行径,岂不有辱我华山派声名!还不快向沈少侠赔罪!”

    那青年昂然道:“我李希夷,堂堂华山派弟子,岂能向这等卑鄙小人赔罪!二师叔,你便是杀了我,我也绝不向他赔罪!”

    老者闻言,面露愠色,狠狠地瞪着李希夷,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摇头作罢,不住叹息。又道:“沈少侠,我这师侄无礼,我姜离漫代他向你赔礼了。”

    那姓沈之人回身道:“姜前辈,你是华山派的前辈,晚辈不敢当。此事就此作罢,告辞了。”

    “且慢!沈少侠,我华山派寻你,是有一桩要紧的事,烦请阁下随我回华山商谈。”

    “姜前辈,在下与你华山派素无瓜葛,有什么要紧的事需和我商谈?我看,你们怕是找错人了罢?”

    “我们华山派自然不会无凭无据烦请阁下,你还是同我们走一趟罢!”姜离漫如此说道。

    “姓沈的,你堂堂男子汉大丈夫,难道敢做不敢当吗?今日,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那叫做李希夷的华山派弟子满面怒色,当下忍不住大吼说道。

    “姜前辈,在下到底做了何事?你们非要我上华山?”

    “此间事情,虽然颇有蹊跷,但确有证据指向阁下。阁下还是随我们走罢。”

    “二师叔,还跟他费什么话,难不成咱们真是来请他的不成?看剑!”说罢,拔剑便向那人刺去。

    那人眉头微蹙,大有鄙夷不屑之色,提掌便去接他利刃。李希夷见他竟不亮出兵刃,转头往人群中瞧了一眼,心中更是愤恨不已。于是手上使出全力,招招尽往对方要害攻去。

    此时,姜离漫心中已然不快,自觉华山派名门正派,门下弟子却是这般气量狭小、行事冲动狠辣,与正派侠义之道全不相符。可那位姓沈的,的确又非请上山不可,于是也只好默不作声了。

    起初,沈姓之人,却也未曾将李希夷放在眼里,但觉此人蛮横无理、手段卑劣,一点不似正派中人作风,手上也就只用了两三成功力,可过得三十余招,丝毫占不得上风,反而对方攻势越发凌厉。那华山派李希夷,虽然性情急躁,但是在这武功上却也下得一番工夫,华山派本就以剑法闻名武林,剑招刚猛中带有几分凌厉,凌厉中带有些许飘逸,剑走轻快,一招未老,后招又至,循环无端,连绵不断,端的厉害。

    那沈姓之人眼见讨不到便宜,当下不敢轻敌,施展身法,运起内劲,以“逍遥六合掌”凝神应对,两人又斗得难解难分。忽然,李希夷一招“灵蛇吐信”向他咽喉刺来,姓沈那人连忙向后一仰,顺势一招“神龙摆尾”朝他下颌踢将去,李希夷只得后退避让。姓沈那人方才站稳,李希夷剑光又至,一招“百花齐放”,那把剑好似一下变成了数十把剑一般,剑光闪烁,飘忽不定,一下将姓沈那人罩在剑光之下。李希夷瞧见对方似有不敌之象,神情间扬扬自得,自认已稳操胜券。刹那间,只听得“呲”的一声响,姓沈那人全身内劲外吐,将背上所负之物的裹布震破,迅即抽出一柄剑来。突然一股强大的寒气向四周压来,卷起片片雪花,在空中乱舞;那人身上发出一股气浪,压得众人喘不过气,不住倒退数步,但见得寒光一闪,寒气慑人,光芒耀眼,迸向四面八方,令人不可逼视,众人皆紧闭双目,并以手遮挡光芒。随即,但听得“叮当”一声响过,一柄剑已断为数节,掉落在地。众人闻声皆注目于沈李二人,只瞧见,李希夷右腕多了一道血痕,姓沈那人手中的剑正直抵李希夷的咽喉。

    姜离漫见状,惊呼道:“沈少侠,剑下留人!”

    那人本就无意杀李希夷,不然方才稍一用力,轻轻往前一送,那把剑便已刺穿了李希夷的咽喉。于是,那人缓缓将剑收回,转身归剑入鞘,再不瞧他们一眼,跟着大步朝前走去。

    华山派同行的师兄弟们立时拥簇在李希夷身边,上前查看李希夷的伤势,七嘴八舌地问个不停。李希夷本以为可以在众师兄弟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为华山派长脸,谁知对手竟是个绝顶高手,这般轻敌落败,脸上甚无光彩,一阵青一阵白,好不难看。

    羞愧愤怒之下,李希夷变色道:“都给我闭嘴!不过是皮外轻伤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时,一个身姿婀娜娉婷,面容清秀可人,神情中满是关切、忧心的少女,从人群中走出,握着李希夷的右手,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温言道:“大师哥,你的伤怎么样?要不要紧?刚才我好替你担心!”

    李希夷闻言,柔色轻声道:“云师妹,不碍事,只是一点皮外伤,没什么。”

    “你没事便好。你也不要放在心上,那人武功的确不可小觑,恐怕师叔出手也无十分把握。”短短几字几句,便已替李希夷搭了台阶,为其挽回些许颜面。

    另一边,姜离漫心中不住反复的自言自语:“不可能!不可能!难道,刚才那一招,便是武林中失传已久的……”但他转念一想,“不会!数十年来,从未曾听闻有人学会这套剑法,而且,听闻这最后一招更是绝迹江湖,这……这早已失传了的绝招,他又怎么会?他又是从何得来?”

    华山派众弟子眼见姓沈那人大步朝前渐行渐远,却只见姜离漫呆呆地立在原地,神色凝重,似忧似惊,不知发生什么事了?

    李希夷眼见姓沈那人走得远了,心有不甘,翻身上马追去,众人见状也跟着骑马追赶。

    转眼间,众人便将那人追上了,将他团团围住,皆按剑待发。

    姜离漫忽然回过神来,也匆忙打马跟上前来。见众人将姓沈那人围住,立刻翻身下马,走入圈中,命众人退后,拱手道:“沈少侠,你的武功我华山派见识过了,当真是罕逢敌手!佩服之至!”

    姓沈那人回头道:“何必废话!你们一起上罢!”

    “且慢,我还有一件事想要请教阁下。”

    “什么请教!有话快说!”

    “阁下方才那一招,莫非是江湖失传多年的‘一剑霜寒’?”

    “不错,正是!前辈果真见多识广,连江湖失传已久的绝学也认得出。”

    “你到底师从何门?从何习得这套剑法?”

    “姜前辈,这恐怕与你无关!请恕无可奉告!”

    “既如此,我更要请你上华山讨教讨教了!”

    “废话连篇!出招吧!”

    言毕,那人手腕一抖,一剑刺将前来。姜离漫立刻拔剑相迎。两人一来一往,斗在一起。

    姓沈那人心想:这帮华山派的没来由竟来与我为难,想必事出有因,却不知到底所谓何事?但即转念一想,我自坦荡磊落,他们既然如此这般不分青红皂白,咄咄逼人,却也无需客气了!

    心念所至,那人剑招陡变,忽然飘忽不定,令人不知下一剑从何而来,无从捉摸。姜离漫毕竟是武林中成名已久的高手,行走江湖数十载,虽一时无法看透对方的剑法,但一时却也不落下风。此人剑法实在高明,两人拆得二十余招,姜离漫竟无丝毫还击之力,只得不住防守。陡然之间,姓沈那人忽地剑交左手,将全身内力聚于右掌,再将掌力注于剑身,一剑劈将下去。刹那间,剑气汹涌而来,犹如江河大海,势不可挡。姜离漫见状,心下自觉不敌,立时运起真气,抽剑格挡,只听得“当”地一声响,姜离漫手中长剑已断,且又被剑气震出两三丈远,只见他站定后,口角还是缓缓渗出了鲜血。

    姜离漫既已受伤,余下华山派弟子,更无一人是姓沈那人对手,就算众人齐上,恐怕也占不得半分便宜。姜离漫心中自是十分明了,于是道:“沈少侠,在下既然败在你的手下,请你上山的话也不必再说了,你请便罢!”

    姓沈的道:“姜前辈,你们说的言辞凿凿,好似煞有其事,我虽不明所为何事,但日后定会前来华山拜访!今日在下先告辞了!”

    正在这时,忽然一个轻盈绰约的身影飞身向那人而去。李希夷心中但觉不妙,口中惊呼“师妹”。原来,正是李希夷的师妹云霞,提剑向姓沈那人刺去。那柄剑转瞬即至,眼见便已刺到那人身上,眨眼间,那人已用两个手指夹住了剑身。云霞见状,大惊失色,欲待拔回剑来,却是动弹不得分毫,心中更是惊恐。

    “你为何杀我?我与姑娘素昧平生,无冤无仇,这是何故?”

    “你……你是恶人,是凶手!我当然要杀你!”

    “凶手?什么凶手?我‘杀’了谁?”

    “见你也是个七尺男儿,我还道行走江湖的都是大丈夫、真豪杰,却不想你是个敢做不敢当的无耻小人!”

    “哈哈哈……”姓沈的忍不住大声笑起来,接着又道:“大丈夫,真豪杰,这难道是你一句话便可分定的吗?你们华山派,枉自称为‘名门正派’,今日却不由分说,先是背后伤人、施放冷箭,后又以众欺寡、以长欺少,若非你们不敌,那我岂不要丧命于你们手里?当真好不要脸呐!”

    “你胡说!我们华山派自然是名门正派,难道是你说不是便不是了?你潜上华山,偷袭我三师叔,那才是卑鄙小人的行径,况且三师叔所中的乃是你独门的掌法,‘逍遥六合掌’,你还有何狡辩?江湖规矩,杀人偿命,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真是想不到,你一个小姑娘,看起来文静可人,却是牙尖嘴利的很!你说我是凶手,就因为我会使‘逍遥六合掌’,就此断定凶手是我,真不知该说你傻还是说你笨!幸好你不是那衙门里的官老爷,否则,以你这般草率断案,只怕尽是冤假错案!”

    云霞被他手指夹住剑身,松也不是,收也不是,这边又被他一阵抢白,一时不知如何辩白,只是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杏眼圆睁、柳眉倒竖,却也无可奈何。

    姓沈那人瞧着眼前这个华山派娇滴滴的女弟子,一副含嗔带怒的模样,竟瞧得呆了,但觉这女子生气的样子惹人怜惜,忍不住想多瞧上几眼。

    那云霞见他一副痴痴地样子,还道他心存轻薄之意,不由得又羞又恼,用力拔剑,竟毫不费力地一下从那人手中拔出了剑。她持剑在手,心中羞愤,于是用力一剑刺向姓沈那人心口,“噗嗤”一声响,那把剑生生地刺入那人心口半寸深。云霞也未曾想到他武功如此高深,竟能被她一剑刺中,登时也呆在原地。

    姓沈那人被一剑刺中,方才回过神来,他缓缓低下头,见到云霞那把剑竟刺在他的胸口,鲜血不断地从伤口渗出来。突然,云霞迅疾一下将剑拔出。立时鲜血如注,汩汩流出。剑拔出时那人后退了两步方才站稳,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众人都始料不及,一时全都没了反应。

    事出突然,姓沈那人立即当先反应过来,先封住了胸前几处要穴止血,又扯下身上一块布来,迅即将伤口包扎起来。包扎好伤口后,便紧紧握住手中的剑,目光四射,准备杀出一条血路。此时姜离漫和李希夷也回过神来,抢上前去持剑左右护住云霞,可云霞仍呆呆地立在原地,动也不动。

    李希夷此时见姓沈那人已身受重伤,便欲趁此时机杀了那人,心念所及,跟着便一招“追星赶月”向那人攻去。姓沈那人虽已受伤,敌招骤至,不但毫无畏惧,反倒增添了许多杀气。眼见李希夷剑招将至,姓沈的运起真气,内劲直透剑尖。只见那人运剑从下往上划了个圈,将李希夷来剑格挡住,跟着劲力不断,将李希夷的剑吸附在他的剑上,身子往后一仰,顺势一下将他跌了出去。那一跌之势,犹如攻城抛石一般,力达千钧,那般跌将出去,李希夷必死无疑。云霞站在一旁,见此情形,一下如梦惊醒,眼见李希夷将要丧命,已惊得张大了嘴、发不出声来。

    姜离漫见李希夷一招未中,已料到他必会吃亏,但未曾想到对方已动杀念,一出招便是杀招,惊慌之下,立即飞身扑上前去,兔起鹘落间,便已到了李希夷身旁,当即使一招“四两拨千斤”,抓住李希夷左脚足踝,身子往下一坠,跟着转了十数圈,越转越慢,最后双掌横推将李希夷推出去,这才卸掉了下坠的千钧之力,但李希夷也狠狠地摔在地上,半晌才缓缓爬起来。

    姜离漫此时背对众人,站定之后胸中气血翻腾,于是当下暗暗调节气息。待得气血稍感顺畅,便迅即将嘴角汩出的鲜血抹掉,然后缓缓转过身来。他虽将李希夷救下来,但心中仍不住发颤,恍如惊梦,额头也渗出了冷汗。

    姓沈那人见姜离漫竟能将李希夷救下来,心中也开始重新审视这人,心中道:“虽听闻华山派姜离漫武功高强,与华山掌门也相差无几,虽是受伤之下,但适才那一招已有平日里六七成功力,未曾想他仍将人接住了。我受伤之下,动用真气,已使我伤势加重,看来今日想要脱身,必要全力以赴,大开杀戒,方有脱身之机!”

    姜离漫经过方才惊魂一刻,心中也不住嘀咕:“这人武功实在太高,那一下力道实在非常人所能承受,我虽救下希夷,但内伤也已加重;虽然他受伤后动用真气加重伤势,但单凭他们这些后辈弟子,又岂能力敌?可事已至此,箭在弦上,只好拼了性命,也不能让人低看了我华山派!”

    心念及此,姜离漫上前一步道:“沈少侠,我华山派弟子失手伤你,还请你随我回华山好好将养,以便我华山派向阁下赔罪。”

    沈姓之人哂笑道:“前辈此时还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大可不必了!你区区华山弟子,我让她小小女子刺一剑又何妨!只是不知前辈,方才硬接住那小子,现下还能接我几招?”

    李希夷、云霞听闻,立时上前询问师叔伤情,姜离漫心中一惊,随后朝李、云二人挥手示意,展颜道:“多谢公子手下留情,饶了我师侄一命,我老头子残躯无恙,有劳公子挂念。”

    姓沈那人心下道:姜离漫必然已受重伤,但瞧他言谈举止,只不知他能强撑多久,看来今日只好生死相搏了。然后他朗声道:“前辈说笑了,我方才已动了杀念,今日,若你们华山派硬要强邀我上山,那只好剑下说话了!”说罢,真气行遍周身,欲待殊死相搏。

    华山派的女弟子云霞,本因误会姓沈那人有轻薄之意,才刺了那一剑,可他并没有因为自己伤了他,而迁怒于她。刚刚又因自己伤他在前,而师兄李希夷乘人之危在后,虽然师叔师兄都受了伤,但见他孤身一人,面对十倍之敌,不仅毫无惧色,反而斗志更甚,更显男儿英雄胆色。瞧着他坚定、傲然的目光,不由得心生钦佩之意,心中也为这人担忧起来,不忍和害怕他会命丧于此。

    雪愈下愈大,片片斗大的雪花纷纷飘落,北风凛冽。

    众人相持片刻,李希夷还是按捺不住,率先提剑朝姓沈的而去。姜离漫见状,立刻拔剑相助,不敢丝毫怠慢,其余华山派众弟子也拔剑相向。

    姓沈那人避开姜李二人,瞬间便已刺倒了五名华山弟子,接着便迎向李希夷,挥剑而去。眨眼之间,五名弟子便已遭难,李希夷心中更是恼怒,恨不能一剑打杀了姓沈的,手中皆是杀招,已无多少防守之势。姜离漫见他只攻不守,心下担忧,只好从旁照拂,替他挡了不少姓沈那人的进攻。

    李希夷一味攻杀,而一旁姜离漫补上了破绽,时不时还有些许进攻招数,姓沈那人胸前伤口崩裂,鲜血不住往外渗,体力渐感不支,渐有招架不住之势。此时,云霞站在一旁,眼见那人似有不敌之势,心中不住担忧,一颗心几乎已提到嗓子眼儿了。

    既有姜离漫一旁协助,李希夷更是毫无忌惮,只是一路杀招使去,不管其他。余下几名华山弟子也趁机攻其不备,过得半炷香,姓沈那人身上已受了几处剑伤,但他斗志不减,反倒越杀越勇,恶斗之中又刺倒了两名华山弟子。突然姜离漫剑招陡变,配合李希夷进攻之势,并攻向那人另一处要害,这一出其不意,那人登时左腿伏兔穴被刺中,一时站立不稳,不住后退几步。李希夷见此情形,哪里肯放过这等好机会,立即一招“仙人指路”,跟着又一招“五丁开山”,其势迅猛非常,只待一击毙命。

    云霞眼见姓沈那人此番非毙命不可,鬼使神差,竟突然纵身到那人身前,伸开双臂、紧闭双目,大声叫道:“住手!”

    李希夷被一声惊呼,陡然见到师妹挡在姓沈的身前,毫不犹豫偏转剑去之势,这一剑气势如虹,竟连云霞飘起的衣角也劈下了一块,随风乘着雪花飞舞在空中。李希夷这一剑使出了毕生功力,虽然偏转剑锋,但剑去势猛,剑气已伤了云霞。

    随着那块衣角缓缓随风飘落在地,云霞也慢慢倒向姓沈那人怀中。

    那人紧紧抱住云霞,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渐渐消失的血色,那双水灵灵的眼珠也不再灵光流转,他心中有种莫名的感觉,好像有些心痛,又有些悲恸。水汪汪的眼中,那人看着倒映出的两个身影,眼眶已经湿润,心下悲痛不已,好像有人在心口狠狠捅了一刀,跟着又用力搅动着刀子一般。

    云霞此时气息微弱,她用力伸手,牵住那人的衣袖,对他说:“我失手伤你,害你今日不免命丧于此,我甘愿为你挡这一剑,咱们也算两不相欠了,你我素不相识,你也不必为我伤心!”

    那人的泪珠几乎快要掉下来了,他还是忍住了,然后说道:“既然我们不曾相识,你为何要替我挡这一剑?我不会让你死的!更不能让你因我而死!”

    说罢,那人立刻将云霞扶起身,先封住自身伤口几处穴道止血,然后运起真气为她疗伤,全然不顾眼前还有数人欲将他杀之而后快。

    李希夷欲待上前,却被姜离漫拦住了。然后,姜离漫吩咐余下华山弟子,不可上前打扰,为他二人护法。李希夷心中好生懊悔,片刻后,他悔而转恨,恨那姓沈的被师妹替他挡那一剑,而这一剑是由他亲手所致,此时师妹生死难料,更加对姓沈的心怀怨恨。

    李希夷思来想去,越想越恨,越恨越想,突然,他竟一剑劈向姓沈的后颈。姜离漫迅疾抢上前去,一剑挑落了李希夷手中之剑,随即命两个华山弟子,将他绑缚起来,押在一旁。

    此时,包括姜离漫在内,所有华山弟子,皆对李希夷斜目而视,对他的行径感到羞耻。只不过,姜离漫毕竟是华山派师长,况且李希夷也并非他的门下,此时也不好多加责罚。

    大半个时辰后,姓沈那人缓缓抽离双掌,慢慢睁开眼,紧接着,云霞也轻轻睁开眼来,姜离漫搭脉查看,但觉云霞两手脉象细弱,但感尺部微弱而有力,这条性命算是捡回来了。

    姜离漫当下便对姓沈的,揖手三拜,说道:“感激沈少侠救命之恩。”

    那人东倒西歪的攒起身来,挥手道:“不必如此!她救我一命,我还她一命!现在,你们来取我性命吧!”

    云霞本来见到师叔向那人答礼谢恩,已道双方不会再拼斗了,此时却听见那人叫他们取他性命,顿时心急起来。她用尽全力坐直身子,道:“二师叔,不要杀他!求你,不要杀他!”

    那人救了云霞,姜离漫本就未有再杀他之意,于是道:“好,我知道,你好生歇息,他救了你,我不会杀他的。”

    接着,姜离漫又道:“沈少侠,今日之事,不论如何,谁对谁错,事已至此,你只好上华山一趟,方能真相大白于天下!”

    姓沈的脸色一沉,道:“不必多说,我说了不去便是不去,出剑吧!”

    云霞情急之下,用尽气力喊道:“沈大哥,不要再打了,你为了救我,已耗尽了真气,再打下去你会没命的!你就跟我们去华山吧!好不好?”

    姓沈那人闻言,心下犹疑不定,方才一番打斗,已杀了数名华山弟子,此番若随他们上华山,只怕有去无回,可转念又想,这小姑娘舍命救我,我也舍命救她,我心中实已放她不下。罢了,我就去一趟华山又如何呢!这世上,从未有女子如她这般对我,我此生决不能负了她!

    心中既已决定,便道:“好,姑娘,我就跟你去,又有何妨!”

    云霞心中犹如大石落地,立时展颜一笑,微微道:“沈大哥,从现在起,我相信你,你绝不会是偷袭暗杀我三师叔的人!”

    “为什么?你方才还一口咬定是我杀了你三师叔,为何现在又相信我并非凶手?”

    云霞埋下头,也不答话,脸颊顿时涌上一股淡淡绯红,好似真的彩霞映照在脸上,那种少女的娇羞,犹如含羞待放的花朵,最是迷人。

    行得十余日,沈姜一行人,便已到了华山脚下。但见山势雄伟陡峭,群峰环绕,有的如刀劈斧砍一般,山崖几近垂直;有的拔地而起,孤峰独立,直冲云霄;那近处的山峰,银装素裹,白茫茫的一片;那远处的山峰,山腰间裹着一层浓浓的雾,一眼望不到峰顶。

    云霞虽然受伤较重,但一路上沈少侠每日午后,连日不断的替她运功疗伤,这两日便已可随意走动了。

    一路上,云霞不停地向沈少侠指点身边的景色,走到一处,便告知何时何地观景最佳。有的地方不仅景色迷人,还有些传说故事,她也一个不落的仔细讲解,倒像是个向导。

    华山乃是天下第一险山,奇险无比,素有“华山自古一条道”之称,其道路险峻,可想而知。

    大雪封山,道路更是崎岖不平,一行人脚程缓慢,行至半山,日头已西,便寻了个道观,在此住下歇息一夜。待得翌日一早,一行人继续前行,又走了大半日,总算到了华山派。

    姜离漫引着一行人来到山门外,两名值守弟子随即行礼,叫道:“二师叔!大师兄!你们回来了。”

    姜离漫道:“嗯,回来了。”接着对其中一名弟子说道:“你去禀报掌门,说我带回来一位贵客,请他大殿相见。”

    那弟子应声应允,便疾步前往通禀。姜离漫回过身,将沈少侠请入内,一行人徐步往大殿走去。

    姜沈等人刚刚行至大殿门口,一个身着青黑长袍,头插羊脂玉簪的人,捻着颌下一撮黑须,眉头微皱,神色凝肃,见到姜离漫后,神色更加凝重。他快步上前,紧握住姜离漫的手,道:“二师弟,此番下山怎样?可否查实杀害三师弟的凶手是谁?”

    姜离漫答道:“掌门师兄,先前我们见三师弟的伤,怀疑是沈青冥沈少侠所为,只因如今江湖上只有他会使这‘逍遥六合掌’,现下,我将沈少侠也请上山来了,大家今日当面对质,是非对错,总不会有差了。”

    说罢,将掌门引到沈青冥身前,道:“掌门师兄,这位便是沈青冥沈少侠。”又对沈青冥道:“沈少侠,这位是我师兄,华山派掌门夏长风。”

    华山掌门乃是武林前辈,沈青冥先行拱手行礼,道:“晚辈沈青冥,见过夏掌门!”

    夏长风随即也拱手回礼,道:“沈少侠不必多礼,请入座。”接着道:“来人,看茶”。言罢,便有几名弟子奉上茶水。

    夏长风先道:“沈少侠,想必我等请你上山,个中缘由你已知晓,我便开门见山了。”

    沈青冥道:“夏掌门,贵派指认我为杀人凶手,证据何在?江湖之中,不论何门何派,何人何事,终究逃不过一个‘理’字,凡事须得拿出真凭实据,方可令人信服!”

    夏长风微捻胡须,眉头微蹙,言道:“沈少侠,你所言有理。不过,老朽尚有几个疑问,还请少侠如实相告。”

    “前辈但有所问,晚辈知无不言。”

    这时,坐在下首的李希夷,按捺不住,站起身来怒声道:“姓沈的,你不必在此巧言争辩,当今江湖,除你之外,别无二人会这‘逍遥六合掌’。近来数年,你凭借这掌法扬名江湖,谁人不知?我三师叔便是命丧这掌力之下,你还有何狡辩?”

    夏长风厉声道:“希夷,不可无礼!沈少侠既已来到我华山派,咱们只需明辨事实真相,若当真是他所为,我华山派自然不会轻易罢手。倘若不是沈少侠所为,那我华山派也不能冤枉无辜!”言辞之中,不卑不亢,字字在理,掷地有声。

    沈青冥道:“不错,大丈夫敢作敢当,不过,若非我所为,我亦绝不会认!”

    这时,姜离漫言道:“沈少侠,我师兄所言你也听到了,我华山派绝不会仗势欺人,但也绝不会放任凶手逍遥法外!我师兄所问,还请沈少侠知无不言。”

    沈青冥道:“那是自然,否则我也不必上山来了。”

    夏长风转过头,目光如电,瞧着沈青冥,道:“沈少侠,敢问你师从何门何派?尊师是谁?”

    沈青冥回道:“夏掌门,我师父不曾说过我们是何门派,家师的名号,他老人家也早已言明,不可向外人泄露,还请见谅。”

    夏长风道:“六十年前,有位世外高人,没人知晓他是何门何派,但他凭借一身绝世武功,威震江湖,到处惩恶除奸,江湖中那些奸恶之辈,对他闻风丧胆,既恨且怕,却无人敌得过他,自此之后,江湖之中再无大奸大恶之辈,谁人生怕成了他掌下亡魂。沈少侠,你可知,这位前辈高人所使的是何功夫?”

    沈青冥道:“前辈既这般问,想来必是我所使的‘逍遥六合掌’了。”

    夏长风道:“不错。这门功夫是这位前辈独门绝技,原本自他绝迹江湖后,江湖中人还道这门绝技就此失传。可近年来,江湖中又突然出现此门掌法,而倚仗这门掌法扬名江湖的,正好便是足下。是也不是?”

    沈青冥道:“正是如此,夏掌门,你请继续往下说。”

    “这位前辈是一代高人,我派之事,决然不会是他所为,况且,时至今日,这位前辈是否尚在人间,还无从定论。这般说来,当今天下武林,可说,只你一人会这门掌法了。沈少侠,依你看来,我所说是否属实?”

    “夏掌门,依你所说,表面上听起来是不错,可是否真的只有我会这门掌法,尚且无法就此定论。我师父虽从未提起是否还有其他弟子,而我师父有无同门,这些也都无从知晓!贵派上下,一口咬定只有我会这门掌法,又一口咬定是我杀了贵派陆商阳前辈,你们须得拿出真凭实据,方可令人信服!否则,仅此一条,实难定我罪责!”

    夏长风闻言,低首锁眉,捻动胡须,微微沉吟,说道:“沈少侠所言甚是在理,我堂堂华山派,岂能以推断便断定凶手!只是如今,足下乃是最大嫌疑者,你又不能自证清白,我看,只好委屈足下,暂居华山些许时日了!”

    沈青冥朗声笑道:“哈哈哈!夏掌门,实非晚辈狂妄,凭我手中之剑,我若要走,你们谁人能留住我!”

    夏长风迟疑道:“剑?难道是那套剑法?”

    沈青冥慨然道:“一掌一剑,纵横天下!”

    此时姜离漫坐在一旁,听闻二人对话后,惊叹道:“难怪!难怪!”

    夏长风道:“二师弟,难怪什么?”

    姜离漫起身答道:“难怪那日沈少侠能使出一招江湖中早已失传的绝世剑法——一剑霜寒。”

    夏长风惊讶道:“什么?‘一剑霜寒’?师弟,当真是失传多年的无上剑法‘纵横剑气’吗?”

    姜离漫道:“不错,正是‘纵横剑气’!”

    堂下众人,皆是头一回听闻“纵横剑气”这套剑法。有几名同去“相邀”沈青冥上山的弟子,那日见过“一剑霜寒”的剑招,此时方知这剑招的名头,回想起那一招的威力,忍不住便与同门窃窃私语,描述起那日的情形。顿时,堂下嘈杂一片。

    夏长风顿咳一声,立时一片肃静,续道:“果然如此,你果真是灵木道人的传人。想不到,沈少侠,年纪轻轻便已身怀绝世神功。当年江湖相传灵木道人不仅掌法冠绝天下,剑法更是当世绝伦,可谁也不曾完整见过他的剑法,只因他几乎只出一剑,便已胜了对手,所以江湖中人只知“纵横剑气”之名,谁也无缘得见这绝世奇功。”

    沈青冥轻笑道:“夏掌门谬赞!不知姜前辈何以一眼便能识得我的剑法?”

    姜离漫道:“说来惭愧,那是因为当年我派有位前辈高人,曾与灵木道人比武切磋,这位前辈当年正是败在‘一剑霜寒’之下,师父曾说与我们知晓此剑威力,是以我猜测便是此招。”

    沈青冥欠身道:“晚辈唐突冒昧,还请宽恕!”

    不待姜离漫答话,夏长风挥手道:“沈少侠不必多礼,江湖中人比武切磋,胜负乃是常事,这没什么。”

    接着,夏长风转过话来,又道:“正如沈少侠方才所言,你乃是这‘一掌一剑’当世传人。而我三师弟陆商阳,正是毙命于‘逍遥六合掌’,可你是现下唯一会这门功夫的人,我等留不留得住你,也是非留你不可了!”言语之中声色俱厉。

    沈青冥道:“即便世上只我一人会这门功夫,可人证何在?谁人亲眼所见,是我亲手杀害贵派陆商阳前辈?我又为何杀人?我沈某人行走江湖以来,自认堂堂正正,光明磊落,平生所为之事皆无愧于心,似这般强加之罪,我绝不屈从!”

    姜离漫也说道:“沈少侠,此事你实在无法自证清白,除了这门掌法是你独门武功之外,我华山派虽无人证,但我师弟的尸身便是铁证,他死于‘逍遥六合掌’无疑!不论凶手是否是你,你也不能置身事外了!”

    此时,话既已说破,华山派几已认定了沈青冥乃是杀人凶手,是决计不会让他离开的;而沈青冥自认问心无愧,一口否决华山派指认,见他们不明是非、不辨真相,心中也是打定主意,倘若当真动起手来,便只好一路杀将出去。

    这时只见李希夷满面怒色,“嗖”的一声,拔出剑来,怒道:“姓沈的,如今铁证如山,我师父也已问得明明白白,你还巧言诡辩!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纳命来!”

    夏长风、姜离漫还待沈青冥招认之后,再作打算,可李希夷冲动之下,已动起手来,他们二人乃是武林前辈,不能一拥而上,便立在一旁,以防不测。姜离漫心中明白,李希夷绝非沈青冥之敌,当下运起内力,随时准备上前相助。

    沈青冥见李希夷提剑而来,心中十分不屑,对于此人,实在瞧不上得很。于是出手间毫不留情,但见华山派其余人等立在一旁,不曾群起攻之,便也未动杀念。李希夷招招凌厉狠辣,毫不留情,只是往要害之处攻去。沈青冥待到第十招时,陡然发招,突然近身,差点与李希夷撞个满怀,李希夷大吃一惊,眨眼间,沈青冥已扣住李希夷右手命脉,顺势夺剑倒转剑柄,长剑已架在李希夷颈项。这一突然变故,夏长风、姜离漫皆猝不及防,已然来不及上前援手。

    李希夷虽被擒住,但仍旧口中不断怒骂,大声道:“姓沈的,你这卑鄙小人,既已被你擒住,要杀要剐,痛快点吧!”

    沈青冥心道:这姓李的虽然品行低劣,为人不堪,但尚有一丝血性,也不失为男儿之身。便道:“李希夷,想死在我手下,你还不配!杀你,只怕脏了我的手!”

    姜离漫急道:“沈少侠,莫伤我师侄性命!我师弟被杀一事,只怕另有隐情,咱们再作商议,如何?”

    沈青冥道:“姜前辈,你大可放心,你这师侄,还不配死在我手里,我不会杀他的。只是,你们华山派一口咬定,我便是杀人凶手,丝毫不容争辩,事已至此,只怕你们也不会让我轻易下山了!令师侄,我只好暂作人质了!”沈青冥重伤之后,方才恢复元气,碍于云霞,又不便与华山派交恶,只好以李希夷为质,再图脱身。

    姜离漫转头望向夏长风,期待掌门师兄决断。夏长风见此情形,说道:“沈少侠,你擒我徒儿,不过是想下山,这样吧,我来换我徒儿,如何?”

    姜离漫闻言,急道:“不可,掌门师兄为华山一派掌门,岂可被挟为人质,万万不可!既然如此,不如让我来吧!”说着,往沈青冥走来。

    沈青冥手上立即用力,长剑已在李希夷颈中划出一道血痕,厉声道:“姜前辈,再往前走半步,你这师侄便要没命了!都退后,莫要妄动!”说着便往门口缓缓移动。

    就在此时,云霞不知怎的来了,她站在门口,只见沈青冥擒着李希夷,长剑架于李希夷颈中。从前,她与李希夷师兄妹二人,自小青梅竹马,兄妹情深,心中一直将他当作兄长,这时见李希夷被擒,心中不免着急万分。

    云霞急声道:“师兄!你怎么样?沈大哥,你快放开我师兄!”

    沈青冥之前被云霞所伤,受伤之后又被她拼死救下,早已对她倾心,还道她也倾心相对。这时,见她对这个师兄如此关切,心中莫名万分懊恼、失落。于是手中更加用力,那李希夷本来见到师妹前来关心,心中说不出的好受,突然之间,只觉右腕一股剧痛,整个手腕好似已断了,不觉竟疼得叫出声来。

    云霞不明所以,以为沈青冥当真拧断了李希夷手腕,已急得快要哭出来,眼眶中泪珠打着转,焦急地喊道:“你莫要伤我师兄!你快放开他!”

    沈青冥心下黯然,怅然道:“你当真怕我杀了他么?你以为我真会杀他么?你为他如此这般着急么?”

    云霞瞧着沈青冥失落万分的目光,黯然失色的神情,听到他所说之话后,心中好似明白了什么,摇头哭喊道:“不,沈大哥,我只是不想我师兄受伤,我视他为兄长,我视师父、师叔、师兄如亲人一般,我不想他们受到伤害,三师叔已经离开我了,我从小便是孤儿,幸得被师父收留,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亲人了!求求你,不要伤害他们好不好?”

    沈青冥闻言,眼中闪过一道光,神情释然,心中欣喜不已,心中不住道:“原来她只当他是兄长,并无男女之情,原来只当他是兄长,并非……”不觉嘴角微扬,露出一抹窃喜的微笑。

    沈青冥言道:“云姑娘,你放心,我不会伤他性命,他不配!”

    云霞闻言心中也松了口气,又见大殿之中情形不对,虽然沈大哥不会伤及师兄性命,但他为救我耗费真气不久,也不知是否完全复原,此时要想全身而退,也只有挟师兄为质。不由得,心中又开始为沈青冥担忧起来。

    此时,夏长风道:“沈少侠,事已至此,你走吧!”

    夏长风眼见李希夷被擒,想要留下沈青冥,只怕会鱼死网破,为今之计,只有先放他下山,日后再作打算。

    沈青冥还未开口,李希夷抢先道:“师父,徒儿死不足惜,万不可放这恶贼下山,他是杀害三师叔的凶手,定要将他千刀万剐,为三师叔报仇!”

    沈青冥手中微微用力,李希夷顿觉痛彻心扉,额头已渗出冷汗,这才闭口不言。沈青冥道:“屁话连篇!口气倒还不小!”又对夏长风道:“夏掌门,今日无论我如何解释,你们都是不肯相信的,那我也无需多费唇舌。你这徒儿借我一用,待我下山之后,自当放回。”

    夏长风嗔怒道:“我堂堂华山掌门,既已允诺,放你下山,你还是不肯放了我徒儿,当真不将我华山派放在眼里吗?”

    沈青冥道:“今日之情形,恕晚辈得罪了。此刻,要么放我下山,要么先让我拉这姓李的小子垫背,咱们再决一死战!”

    云霞见状,只怕沈青冥与夏长风、姜离漫动起手来,占不到便宜,到时不仅无法脱身,甚至可能命丧此间。于是云霞上前道:“沈大哥,你放了我师兄,我来做人质,好不好?”边说边侧过身对沈青冥眨眼,示意同意交换人质。

    夏长风道:“不行!霞儿,你怎可落入他手中为质!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伤害你师兄半根手指!”

    沈青冥听闻夏长风所言,随即暗中手上运起内劲,李希夷可就难受了,手腕处疼痛难当,立时牙关紧闭、额头汗出如豆,面色难堪,止不住连声痛吟。

    云霞知沈青冥故意做给她师父看的,见师父脸色难堪,随即又道:“师父,就让弟子去换回师兄吧!沈大哥是不会伤害我的!”

    说着,不等夏长风应答,云霞脚步飘动,眨眼间已到了沈青冥身前。沈青冥无奈之下,只得将李希夷点了穴道推出去,迅即又将云霞揽在怀中。

    夏长风轻踏两步,将李希夷接住,见他一动不动,知他被点了穴道,抬手将他穴道解了,扶他坐下,又点了右臂上曲池、手三里、尺泽几处穴道,止住疼痛。

    夏长风、姜离漫等人不明就里,不知云霞此举是何意,总觉她不只是想要救回李希夷性命,但又说不上来其中道理。他们眼见沈青冥挟持住云霞,又害怕沈青冥伤害云霞,都未敢轻易出手。

    沈青冥附在云霞耳边细声道:“你做什么?你为什么让我挟持你?我堂堂男儿,岂能挟持女子以求自保,等一下,我把你推出去,然后再冲出去,你小心!”

    云霞微微侧过头,轻声道:“沈大哥,我相信你,我希望你能活着下山,也请你不要伤害我同门,你以我为质,下山之后去查出真凶,以证清白!也莫让我错看了你!”

    沈青冥说道:“云姑娘,既然你如此相信我,我更不能以你为质,苟全性命,况且,他们也未必擒得了我!你还是听我的吧!”

    云霞急道:“不,你一定依我。否则……”说着哽咽道:“否则,我今日不惜悖逆师门救你,若是救不了你,那我便也无颜活在世上了!”

    沈青冥听闻云霞所言,心中感动万分,胸口暖意上涌,呼吸也微微变得有些急促,定了定心神后,道:“好,云姑娘,我依你便是。此番情意,沈青冥铭记在心、永世不忘,此生绝不负你!”

    说罢,沈青冥左手揽着云霞,倏然之间,已掠至门外,其身法之快,竟连夏长风与姜离漫亦未反应过来。

    跟着他们一群人追出来,沈青冥右手持剑,指着他们,道:“你们枉自自称名门正派,如今真相未明,竟要强加罪名于我,华山派不过如此!今日我本欲与你华山派同归于尽,但我却不能蒙受这不白之冤,待我查明真相,到时看你华山派又有何说辞!”

    云霞回过头,看着沈青冥,眼里满是感激,感激他依她所言,并未与华山派同门厮杀,不然,不论双方何人死伤,她心中总是抱憾、痛心的。

    沈青冥也低下头,看了云霞一眼,突然,轻轻将云霞向前推出,然后足尖一点,也并未转身,人便已往后跃出三丈远。沈青冥瞧着云霞,突然说道:“我定会回来寻你!”跟着一转身,越过院墙,已不见踪影。

    云霞怔怔瞧着墙外,耳边回荡着那句“我定会回来寻你”,还有一句“此生绝不负你”,心中一时也说不出是何种滋味。

    这时,李希夷在一旁,气得直跺脚,恨恨道:“好容易让这恶贼上得山来,却不想让他如此轻易便逃走了!真是不该!”

    姜离漫道:“希夷,或许他说的对,咱们除了三师弟尸身伤痕,并无其他真凭实据,也许凶手另有其人。方才,倘若当真与他交手,就算我同掌门师兄联手,也未必能制得住他!”

    夏长风一言不发,突然开口道:“不错,二师弟所言不虚,此人既是灵木道人传人,单凭他一掌一剑,只怕江湖中也罕有敌手了!”

    所有弟子闻听此言,皆面面相觑,惊愕不已,难以想象世上竟有武功这般高强之人,方才又亲眼见识了沈青冥的轻功,连掌门都如此说,心想只怕合华山全派之力,也讨不到多少好处。

    夏长风又道:“华山派弟子听令,纵合全派之力,定要查出杀害三师弟的真凶!”

    众人皆躬身揖手道:“是,谨遵掌门之命!”

    夏长风继续说道:“二师弟,你再去细查这沈青冥的底细,江湖传闻此人素来独行江湖,他是否还有其他同门,不论他是否为凶手,但此事与他绝脱不了干系!”接着他转向李希夷,厉声道:“希夷,你行事这般鲁莽、急躁,怎能任大责、成大事,你日后再遇到沈青冥,不可鲁莽行事,莫要说是你,便是为师,恐亦非他对手!你记住了吗?”

    李希夷心中怀恨,很不服气,却也不敢在师父面前如何表现出来,只得应诺,说道:“是,师父,谨遵师父教诲,徒儿记下了。”

    夏长风虽听得李希夷应诺,但也看出他心中不服、怀恨在心,可也无可奈何,只能由他去了,日后再慢慢多加开导。

    此时云霞脑海中,全是沈青冥的身影,怎也挥之不去,只记得他说,他定会来寻她。她心中竟不知何由,满心盼望;忽而,又满心怀忧,担心他若是找不出凶手,便要一直背负凶手恶名,又怎能轻易来寻她。

    她摇了摇头,将刚才的胡思乱想都挥散而去,心中坚定道:他一定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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