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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勾魂摄魄

    春雨细润,草木茵绿,水珠顺着纹路流下,悬挂于叶尖,滚落下泥地。

    阴暗的天空,湿润的天气,本不该还有人行走在这样的地方。可偏偏,却恰好有两个人,一前一后,缓缓踱步在泥泞中。

    远远只见,前面一个身形瘦弱的女子,后面跟着一个一身黑袍的人。那人虽盖着头,却不难看出,是个男人无疑。那女子,似乎极不情愿在这样的道路上走着,可那黑袍男子,却是不管不顾,只是一味催促。

    忽然,前面那女子,忽地一下坐在地上,赖着不走了,口中还不住大骂,想来,必是骂那黑袍人了。黑袍人也不还嘴,任他咒骂,只是动也不动站在原地。那女子骂了好一阵,见那人竟丝毫未见恼怒,就那样看着她,也不说话。她本想发出一肚子怒火,可此时却不禁怒气更甚,却又好像无处可以发泄。她实在气不过,但也无可奈何,到最后,竟然全然不顾,两只脚不停地乱弹,两只手不住扯着旁边的野草,胡乱地扔来扔去。

    黑袍人依旧没有理会,那女子突然双手从地上抓起两把烂泥,转身直朝黑袍人甩去。她这般浑不似突发暗器,不过是小孩子气,胡乱扔去,黑袍人只是轻轻一躲,便避开了这两把烂泥。

    这时,黑袍人终于开口道:“你闹够了没有?你若再胡搅蛮缠,我便一掌杀了你!”

    那女子被他一声震吼,一时惊得不敢说话,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复又大声吵道:“要杀便杀!你若要杀我,早就可以轻而易举取我性命,又何必等到现在。你既没有杀我,只能说明,我对你还有用。我告诉你,你若想以我胁迫我爹,不论任何事,都是痴心妄想,绝无可能!”

    黑袍人一声冷笑,说道:“想不到,你还不笨。不过,我不信凤九霄会不顾亲生女儿性命不要。他堂堂剑神,天下第一庄庄主,便是寻常之辈,也逃不过他的侠义,他又岂会置爱女于不顾。”

    那女子反驳道:“从前或许是这样,可你却不知,我在崆峒山上,出言辱及于他,我想,他必定不会再想要我这样的女儿了,自然更不会受你胁迫!”可是,在她心里,她又回想起了凤九霄的那句话——我始终都是她的父亲。

    这个女子正是凤栖梧,她被黑袍人一路挟持,不知要被带去何处。此时的她,心中念念的是父亲。她那一刻,庆幸自己是凤九霄的女儿,因为她的父亲是个人人敬仰的英雄、大侠;可她却又不希望自己是凤九霄的女儿,因为她身为凤九霄的女儿,却不相信他,普天下人人都可以不相信他,却唯独她不行。她的心中满是懊悔,她想要给父亲一个解释,一个道歉,但此刻,却全都无法实现。甚至,凤栖梧此时内心,并不希望凤九霄来救她,只因她知道,她心中十分明白,若是凤九霄赶来,必定会因她而受黑袍人胁迫。她不愿让凤九霄为了她,而去做违背良心的事,因为在她心中,父亲是个堂堂正正的英雄。

    黑袍人忽然失去了耐心,一闪而至凤栖梧身前,一手狠狠扼住凤栖梧咽喉,眼神凶悍、面目可怖,手指不觉捏得更紧了。黑袍人冷峻的眼神,直直盯着凤栖梧,似乎在他眼前的不是凤栖梧,他只想让这个人在他手中,慢慢在惊恐之中死去。

    凤栖梧被扼得几乎窒息,不住连连呛咳、极力地喘促,双手用力地想要推开黑袍人的手,可始终无济于事。她身下的泥地早已被她挣扎的双腿蹬得一摊稀泥,但黑袍人好似一点也没有松开的意思。

    渐渐地,凤栖梧挣扎的已没什么力气,但为了求生,双手一直在想要推开黑袍人的手。慢慢,凤栖梧面色惨白,呼吸微弱,惊恐和无力之下,眼看就要殒命。突然,黑袍人蓦地松开了死死握住的手,背过身去。

    荒野之外,四下无比寂静,静得可以听见黑袍人急促而粗壮的呼吸,他的身体也微微像在颤抖。忽然之间,黑袍人用刚刚握住凤栖梧咽喉的那只手,全力一掌拍出,直将一丈开外的一株坛口粗的大树,瞬间击倒。一夕之后,黑袍人复归平静如常。

    凤栖梧死里逃生,正在大口的喘息,胸口起伏不断。突然惊闻一声巨响,直将她吓得匍倒在地,惊叫不已。黑袍人并不多做理会,一把拽起凤栖梧,飞驰在细雨中,犹如一只苍鹰擒着猎物低空翱翔。

    青口镇,不足百户的小镇。

    春雨绵绵,石板道上青苔暗生,街上也瞧不见几个人。

    小镇北面,一座小小的龙王庙,平常本就没什么人来这里,尤其在这样的雨夜,只怕更没人会来看望龙王了。可是,庙里却出奇的隐隐有言语声传出。

    原来,却是一群叫花子躲在这里避雨,春雨微寒,兀自围着火塘环坐,似是在谈论着什么。

    只听其中一个乞丐说道:“程长老,咱们一路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一步,那恶贼已经下山,不知现在何处。”

    程长老回道:“不妨事,咱们丐帮弟子众多,要打听沈青冥的下落,亦非难事。听弟子回报,那楚天野身受重伤,沈青冥带着一个受伤的人,必定路程缓慢。咱们只须往崆峒派方向追去,定可追到他。”

    这时,另一个丐帮弟子言道:“程长老,听闻那沈青冥武功奇高,我们虽然人多,却只你一个高手,未必有把握诛杀此贼,还请程长老早作计较,以备万一。”

    程长老缓缓而道:“我也早就听闻沈青冥武功高深莫测,是以事先已经知会辛、韩、褚三位长老,约定三月初六,在白杨镇会合。沈青冥离开崆峒派,白杨镇乃是入关中必经之路。他们脚程不快,我们便在白杨镇守株待兔。”

    那人又道:“今日已是三月初三,三日后,辛韩褚三位长老能否赶到?”

    程长老道:“今日辛长老飞鸽传书于我,他们三位已经会合,明晚便能赶到青口镇。我想,我们也不必在此等他们,先行赶往白杨镇,打听好沈青冥的行迹再说。”

    一众丐帮弟子齐声应好,就此计较。忽然,“砰”地一声,庙门已破。众人齐刷刷地起身,奔至门口,往外瞧时,只见一个一身黑袍的人,带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破门而入,径直往里走来。

    方才与程长老说话的那个弟子,高声叫道:“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黑袍人也不答话,仍旧直朝里走。那名女子,却已停下了脚步。黑袍人回过头,道:“你站在那里做什么,跟着我。”语声极其平静冷酷,仿佛此处只他二人,浑然未将庙中一众乞丐放在眼中。

    未等那女子回答,那名丐帮弟子又道:“你耳聋了,没听见吗?我们已先来了这里,外人不便在此,你们另去别处。”

    这时,黑袍人转过身,冷冷看着他,眼神冷峻,淡淡说道:“不过一群臭叫花子,杀了你们只怕脏了我的手,快滚罢!”说着,竟端详起自己的右手来。

    那丐帮弟子正欲上前教训,却被程长老出手拦了下来。程长老开口道:“未请教阁下姓名?在下丐帮程元儒,方才本帮弟子多有得罪,还请莫怪。”

    黑袍人双眼微聚,说道:“哦?丐帮九袋执法长老,程元儒?”

    程元儒回道:“不错,正是在下。请问阁下是谁?”

    黑袍人冷冷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你们从这里消失,我不喜欢和叫花子共处一室。”

    程元儒强压怒气,表面仍是谦逊有礼,说道:“足下好不讲理,分明是叫花子们先到,却要将叫花子赶走,未免太过蛮横了!”

    一众丐帮弟子也跟着应和道:“正是,实在蛮横无理,可恶之极!”有人又道:“你若再这般蛮横无理,休怪我们不客气!”更有人道:“这人一身黑袍,行为怪异,想必不是恶徒,也非好人。”

    黑袍人闻言一声冷笑,道:“此刻,我只想要你们活着离开,若是不然,你们也不必离开。死叫花子,我也没那么讨厌。”

    程元儒脸色立变,沉色道:“足下好狂妄!老叫花看来,这位姑娘似是受你胁迫,却也非要一问究竟了!”

    黑袍人面朝程元儒,冷冷凝视着对方,接着道:“你要救她?”

    程元儒回道:“正是。丐帮虽非名门,但我帮宗旨,不过‘惩奸除恶、正义长存’八字,是以,老叫花只有向足下讨教了。”

    黑袍人哂笑道:“凭你?也罢,让我杀了你们这群叫花子,以图清静。”

    只待黑袍人话音刚落,丐帮长老程元儒,手持一根竹棍,已向黑袍人挥去。黑袍人仅凭一对肉掌,立时迎了上去,丝毫不惧。凤栖梧这时站在一旁,一边观看二人打斗,一边伺机逃走。丐帮余下一众弟子,也在一旁为程长老助阵。

    斗过十几个回合,交手五十余招,黑袍人手无兵刃,却并未处于下风。程长老昔年承蒙前任丐帮帮主,传授过些许丐帮绝学打狗棒法,其棒法确也精妙非常、变化多端。况且,程元儒身为丐帮九袋长老,身兼丐帮执法之责,其武功亦是丐帮一流高手,便在江湖上,也是少有敌手。且见他棒法灵活多变,却又不尽然是打狗棒法,反而自身原来的棒法更多一些,想必是打狗棒法非丐帮帮主不可轻传之故,他所会也只十之一二。那黑袍人的确武功奇高,一双肉掌对敌程长老手中长棍,仍是不惧不乱、应对自如。

    又过得几十招,黑袍人突然发力,运起全身内力,凝聚双掌,掌风挟带之处,衣袂飘荡,地上尘土飞扬,足见内力深厚,非同寻常。程长老见状,不敢大意,暗运真气,凝神应对。忽然黑袍人一掌拍出,直向程长老胸前,程长老飞身腾起,以棍尖在地上一点,立时避开。但见这一掌直击中程长老身后老槐树,那一颗约有半尺粗的老槐树,立时便拦腰折断,倒向一旁。便连程元儒也不禁心中暗叹,此人内力之深厚,当世少有。

    突然,程长老闪身退至一旁,出言问道:“且慢!足下与沈青冥有何关系?”

    黑袍人闻言撤掌,道:“沈青冥?你认识?”

    程元儒道:“在下未能有幸,识得此人。但见足下武功高深、内力深厚,实乃江湖少见,故而以为足下与沈青冥有些关联。莫非,足下并不认识此人?”

    黑袍人言道:“此时此刻,江湖之中,只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沈青冥的大名。但我听闻,几日前,他曾上崆峒山,与会崆峒、华山、黄林,以及少林四派。江湖传闻,此人杀害这几派一众前辈高手,是以几派四处寻他报仇,可他竟然自投罗网。更离奇的是,崆峒派特邀少林如幻大师及无字辈四位高僧,沈青冥居然安然下山离去了。天底下,我实在想不到,竟还有人能在这样的处境之下,还能安然离开。沈青冥,的确不得不佩服他。”

    程元儒闻言道:“不错,此事我丐帮也已听闻。而我此行,也是为了沈青冥而来。我本以为你就是沈青冥,如此看来,你不是他。”

    黑袍人笑道:“程长老太过抬举我了。你言道是为沈青冥而来,想必,贵帮已有人遭遇毒手,而凶手,不是别人,正是沈青冥。”

    程元儒一声长叹道:“唉,此人实在可恶至极!我丐帮与之无怨无仇,竟然杀害我帮柴副帮主,如此血仇,凡我丐帮上下,无不立誓必报此仇!”

    黑袍人见程元儒如此愤慨,于是暗中一番计较,便道:“程长老,实不相瞒,我既非沈青冥,且与他亦有大仇。既如此,你我更是同道中人,何不交个朋友?”

    程元儒眉头一皱,说道:“足下一身黑袍,不以真面目示人,老夫尚不知你的来路,岂敢高攀。”

    黑袍人轻轻一笑,又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如此浅显的道理,程长老不会不知罢。在下是什么人,也是无关紧要。你只需知道,你我不是敌人,那便足够了。”

    程元儒不以为意,仍旧说道:“足下此刻挟持一个女子,却要我与你交朋友。我丐帮弟子,实在不敢交这样的朋友。”

    黑袍人眼见此处丐帮弟子众多,且丐帮程长老亦非泛泛之辈,既然结交不成,如此纠缠下去,只怕多生事端。接着,黑袍人便道:“既然如此,在下也该识趣,就此告辞了。”

    程元儒正欲上前拦下黑袍人,可突然,黑袍人双掌齐出,直奔其左侧一名丐帮弟子。程长老救人心切,立时运掌上前。但见黑袍一闪,一阵掌风骤起,卷起四下尘土,程长老一时看不清前方,也不敢大意,双掌运足内力拍出,跟着拽过丐帮弟子退向一旁。待得扬尘散去,黑袍人早已挟着凤栖梧不见踪影。程长老本想追上前去救人,可顾及追寻沈青冥乃是眼下帮中大事,便只吩咐几个弟子,四下搜寻黑袍人踪迹,并命其前往分舵,加派人手同力追查。

    两日后,白杨镇。

    沈青冥等人离开东来山庄,正好行至白杨镇,便落脚在镇上的红尘客栈,用些饭菜,稍作休息。

    沈青冥忽然说道:“不知凤庄主和曲大哥,是否追到那黑袍人,救回了凤姑娘。”

    云霞替沈青冥夹了些菜,并说道:“沈大哥,你不必太过担心,你不是说过,没有人可以带着一个人从他们二人手中逃走,放心罢,凤姑娘一定会安然无事的。”

    沈青冥端着手中的碗,点了点头,又对楚天野道:“楚大哥,你且多用些,如此伤势才会好的快些。”

    楚天野笑着道:“兄弟,你都快将我喂胖了。”此话一出,不由引得几人一阵哄笑,他且又道:“近日我的伤势已恢复了大半,虽然伤及肩骨,但只需静养些时日,也就痊愈了,不必为我担心。你既放心不下,不如前去寻找凤姑娘的下落,早日将她寻回,也好解了凤庄主父女的隔阂。”

    沈青冥却道:“我若离去,你们该当如何?如此不妥,眼下江湖中早已将我沈青冥视为大奸大恶之辈,且江湖皆知你们与我乃是一路,若是碰上那几派门下弟子,一个不由分说,为难于你们,后果岂可预料。依我看,还是静待凤庄主和曲大哥的消息罢。”

    楚天野摇了摇头,道:“唉,不想我却拖累了你。”

    沈青冥道:“楚大哥,此言差矣,若非因我,你怎会如此,倒是兄弟我连累你至此。”

    楚天野忽然正色道:“沈兄弟,待此间事了,你我结拜之事,却不可再拖了。”

    沈青冥哈哈一笑,道:“楚大哥,我也正有此意,只是你现下有伤在身,不便行结拜之礼。只待此间事情一了,咱们便正式行结拜之礼,结为兄弟。”

    说着,沈青冥便举起茶杯,相邀楚天野以及云霞、林晚烟,以茶代酒,暂解豪情。

    正在这时,忽然一个乞丐闯了进来,径直朝沈青冥等人走去。那乞丐来到沈青冥桌旁,一手端着破碗立在林晚烟身旁。林晚烟还当是叫花子讨要食物,顺手便将一个鸡腿夹给了他,可那叫花子却一步未离开,不等林晚烟开口,他却朝沈青冥说道:“敢问阁下便是沈青冥吗?”

    沈青冥微感疑惑,道:“在下正是沈青冥,想必是丐帮的朋友,敢问有何指教?”

    叫花子说道:“在下奉我帮执法长老传令,特此前来,斗胆相邀沈大侠前去赴约。”

    楚天野却打断道:“我们与丐帮并无相交,也不识得丐帮执法长老,何故如此唐突,相邀赴约?”

    叫花子侧身道:“楚大侠见谅,冒昧之处,还请恕罪。”

    楚天野诧异道:“咦,你怎会识得我?”

    叫花子答道:“不敢相瞒,在座诸位,在下都认得。这位是华山派的云霞云姑娘,这位是黄林派的林晚烟林姑娘。”他边说边指着云霞和林晚烟一一说到。

    沈青冥与楚天野相视一眼,均感奇怪,为何丐帮对他们了如指掌,其中必有古怪。沈青冥又说道:“不知这位兄弟如何称呼?”

    那叫花子道:“在下是丐帮六袋弟子,朱潜渊。不知沈大侠可否应约?”

    沈青冥道:“朱兄,不知贵帮约我何事,可否相告?”

    丐帮朱潜渊道:“实不相瞒,邀约沈大侠,乃是为我帮柴泽柴副帮主。”

    沈青冥不解道:“柴副帮主?在下与贵帮素无往来,与这位柴副帮主也是未曾谋面,实不知邀我何故?”

    朱潜渊仍旧一副恭敬之态,续又言道:“既然沈大侠想要一知究竟,何不今夜戌时,亲自前往镇北十里外城隍庙一会。”

    沈青冥虽不解丐帮相邀究竟所为何事,但也想一探究竟,便一口应道:“好,烦请朱兄回禀贵帮长老,沈青冥今夜必会准时前来赴约。”

    朱潜渊听见沈青冥毫不犹豫,一口应下,不觉眉头微皱、双眸一紧,抱拳说道:“丐帮恭候沈大侠大驾,在下告辞。”

    沈青冥也朝他拱手抱拳,朱潜渊便转身离去了。

    待朱潜渊离去后,楚天野对沈青冥说道:“沈兄弟,你为何答应前去赴约?依我看,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丐帮已将我们一行人探查的清清楚楚,突然来邀你赴约,绝无好意。”

    这时云霞也说道:“不错,沈大哥,楚大哥说的一点也不错。我们和丐帮的人毫不相识,但他们对我们却是一清二楚。我担心这其中有什么隐情,方才那人提及丐帮柴副帮主,却又并未言明。你答应前去赴约,我实在对你放心不下。”

    沈青冥握住云霞的手,温言道:“云霞,你放心罢。即便他们不怀好意,我不与他们纠缠就是。对我而言,不论龙潭虎穴,轻易便可脱身,不必为我担心。”

    楚天野接口道:“不错,以沈兄弟的武功,天下间只怕没人困得住他,不妨一去,一探究竟。况且,丐帮弟子遍及四海,早晚还会找上门来,不如借此机会,弄清缘由。”

    云霞见他二人这般说,便也不再劝解。

    至戌时尚有半个时辰,已是天色昏暗,镇北十里外,城隍庙中火光闪烁。原来,丐帮的人早已来此等候。

    一阵冷风吹过,树叶摩挲作响。突然,一个黑影疾速掠过,瞬间便将大门外两个丐帮弟子击倒,庙里的丐帮众人仍未察觉。这人身法奇快,步法毫不停滞,眨眼间便来到庙门口。丐帮众人只见一条黑影一闪而过,兀自未看清来者是谁,几乎一瞬间,那人便已打灭了所有火把。

    城隍庙内,一下变得漆黑一片,丐帮弟子立时乱作一团。正在这时,丐帮长老程元儒惊觉一股掌风骤至身前,立时运气提掌。虽是一片漆黑,但对方有如白昼,招招尽向程元儒要害攻去。可程元儒毕竟武功不俗,却也懂得听声辩位的功夫,一招一式从容应对。一番交手后,程元儒发觉此人并非高手,只是招式奇诡、身法鬼魅,非属中原任何一派,从所未见。

    正当程长老与那人交手之时,几名丐帮弟子已拾起火把,重新点燃,大殿内忽然敞亮起来。火光一现,程元儒只瞧见那人亦是一身黑袍,盖着头,遮住脸。但一双深蓝色的眼珠,却格外魄人。只是看起来这黑袍人似乎两眼无神,透着古怪。

    忽然,听得外面一个奇怪的声音传来,那声音尖锐而响亮,似乎要将人耳膜穿破。那蓝眼黑袍人,听得怪声之后,突然发了狂似的,直向程元儒冲去。程元儒面色微变,陡然察觉那人内力变强,较之方才数倍,直感无比诧异,难以置信。

    正在这时,那黑袍人全力一掌击向程元儒而来。程长老不敢大意,暗运真气,也是全力一掌迎上前去。只听得“砰”一声,双掌相接,内力相互激荡。刹那间,黑袍人被内力震出丈远,一口鲜血喷出,却未曾倒下。而程长老只是退了两步,便已站稳。

    程元儒正欲开口询问,突然一把捂住胸口,踉跄几步,支撑不住跪倒在地。丐帮弟子朱潜渊立即上前,只见程长老面色青黑,口唇乌紫,方才与黑袍人对掌的那只手,也是掌心乌黑。朱潜渊捞起程元儒的袖口,只见整条臂膀已变得乌黑。朱潜渊与程元儒相视一眼,已知中毒。

    朱潜渊快步走上前去,对着黑袍人怒道:“丐帮与你有何怨仇,竟下得如此毒手?快将解药交出,否则便教你一命抵一命!”

    黑袍人混似听不到他说话一般,只是呆立在原地,一字未答。接着,又传来那奇怪的声音,黑袍人闻声后,立即向门口闯去。朱潜渊岂会让他这般轻易离去,随即便已挡住去路,拦在黑袍人身前。黑袍人见状,挥掌便向朱潜渊而去。

    这时,程元儒立刻急道:“小心掌中有毒。”

    朱潜渊立刻会意,不与黑袍人掌心相接,施展开三十六路擒拿功夫,欲将其制服。

    恰在这时,沈青冥突然出现,瞧见大厅内如此情形,陡然看见黑袍人也在此,未及与丐帮程长老招呼,便已抢上前去相助朱潜渊。

    那黑袍人已被朱潜渊三十六路擒拿手困住,但见身法鬼魅,宛如流星闪电,虽然不得脱困,却也未曾被擒拿住。但见沈青冥身形一闪,朱潜渊兀自未瞧得清楚来人,只见一道虚影从旁掠过,那影子就已来到黑袍人身前。

    黑袍人从头到脚都遮挡着,唯独露出一双眼睛,而沈青冥也是感到诧异,因为那是一双空洞无神,却又摄人心魄的深蓝色的眼睛。沈青冥心中疑惑道:“看此人身形模样,与之前他们所说的黑袍人并非一人。且见他如此奇怪的眼神举止,异样的蓝色眼睛,莫非是被人以药物或是迷魂术所控制?待我先将他擒下再作计较。”沈青冥心中这般念道,同时已然向黑袍人出手。尽管黑袍人身法无比鬼魅,快如闪电,但沈青冥是何人,一掌一剑的传人,在他眼里,总是可以找到对方的破绽。

    外面不远处,再次传来那个奇怪的尖锐响亮的声音,黑袍人一声低吼,两眼放光,双掌散发着一股黑气,直向沈青冥冲去。沈青冥见状,瞧着有些古怪,将长袖一挥裹住双手,以左手单掌迎上前去。眼见沈青冥就要与黑袍人对掌,忽见沈青冥只是虚晃一招,身子一旋,反手便已点住了黑袍人身后穴道。黑袍人穴道被点,立时无法动弹立在原地,口中仍旧不住发出低声怒吼。

    这时,沈青冥对朱潜渊拱手道:“朱兄,还请恕我多事。”

    朱潜渊急忙回过神来,道:“沈大侠哪里话,此人身法奇快,在下一时确也降他不住,还要谢过沈大侠出手制住此人。”

    沈青冥又道:“这位便是程长老罢,他怎样了?瞧他面色发黑,莫非是中了毒?”

    程元儒缓缓说道:“多谢沈大侠挂碍,老夫还撑得住。”

    朱潜渊也跟着道:“不错,此人掌中有毒,程长老方才不曾防备,一个不留神中了此人毒掌。在下惭愧,内力不济,不能为程长老将毒逼出。”他顿了顿,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沈青冥心细如丝,已知朱潜渊何意,见他不便开口,便言道:“朱兄不必着急,沈某或可一试,兴许可以略尽绵力。”

    朱潜渊连忙拱手道谢,说道:“如此,在下先谢过沈大侠了。”

    说罢,二人一同来到程元儒身边。沈青冥俯过身去,将程元儒受伤的手臂抬起,但见掌心乌黑,隐隐一股黑气,且手臂上亦可见到一条黑线,沿着手臂上少阴心经一脉徐徐上行。沈青冥不及多言,立时盘腿坐在程元儒身后,运起内力,替他将毒逼出。

    只过了一顿饭功夫,程元儒脸上黑气已散,又过了半炷香时辰,只见他手臂上的黑线正缓缓退去。沈青冥跟着暗运真气,劲力陡增,那黑线退的更快了,不多时,掌心的黑气已散去。大功告成,沈青冥缓缓收了内力,自行调息。

    朱潜渊见状大喜,起身对着沈青冥深深一揖,并道:“朱潜渊代程长老及丐帮上下,在这里向沈大侠谢过了。此番相救之恩,丐帮上下无不铭记于心。日后如有差遣,丐帮朱潜渊莫不遵从。”

    沈青冥忙将朱潜渊扶起,微微一笑道:“朱兄,如此大礼,岂敢岂敢。沈某岂是见死不救之人,再者,丐帮乃是武林中最重侠义的门派,沈某此举,与丐帮各位侠义之士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朱潜渊闻听沈青冥此番言语,不觉面带羞愧之色,一时低着头,却是不知如何是好。正在这时,程元儒已调息一番,气色几乎如常。只见他缓缓起身,朱潜渊正瞧着他,见他朝自己招了招手,朱潜渊立刻便走了过去。

    朱潜渊扶着程元儒,只听得程元儒缓缓说道:“沈大侠救命之恩,老夫本无以为报,但大丈夫不当言谢,当以性命相报。可说来惭愧,今夜相邀沈大侠前来,不是为了别的,乃是因我帮柴副帮主被人杀害。老夫也不绕什么圈子,我帮正是怀疑阁下就是杀害柴副帮主的凶手,又知你正由崆峒派返回,是以我丐帮弟子专程在此等候,欲与阁下当面对质。如若阁下果真乃是凶手,便立时将你杀之,为我帮柴副帮主报仇。只是,如此看来,沈大侠绝非杀害柴副帮主的凶手。”

    沈青冥虽然事先已经猜到事有蹊跷,但仍感有些惊奇,堂堂丐帮副帮主被人杀害,绝非小事。看来,嫁祸于他的人,实在狠毒至极,接连杀害各派重要人物,正是要各派将他置于死地,沦为武林公敌。可他不仅不知对方是谁,也始终猜不透对方这样做,目的何在,到底与自己有何深仇大恨,要杀害这许多无辜性命,来行嫁祸之事。

    听完程元儒一番话后,沈青冥言道:“程长老,沈某虽是无门无派,却也不敢忘了恩师教诲,行走江湖,须得心存侠义、行事磊落,万不可偏离正道。今日出手相救,原是我辈分所当为,何谈恩谢。至于杀害贵帮柴副帮主之事,更非沈某所为。实不相瞒,此去崆峒派,便是因崆峒、华山、黄林三派,指认沈某杀害三派的前辈,要向沈某寻仇。沈某磊落于心,自然不惧与他们对质。但他们又无证据,却要强留沈某在崆峒山,沈某自然不答应,便与他们动起了手,幸得东来山庄凤庄主、楚天野楚大哥,还有一位曲停云曲大哥,三位相助于我,这才脱身下山。”

    程元儒听了沈青冥讲述,不禁轻声惊呼:“凤庄主?凤九霄?”

    沈青冥回道:“不错,正是东来山庄庄主,凤九霄。”

    程元儒立时收了惊叹神色,接着道:“既然天下第一庄凤九霄凤庄主,情愿得罪一众武林同道,也要与你帮手,老夫更加相信,沈大侠你绝非凶手。老夫也直言相告,我帮柴副帮主确是死于逍遥六合掌无疑,因此我帮才怀疑乃是沈大侠所为。”

    沈青冥此时却并无诧异之色,只因嫁祸之人,心知逍遥六合掌乃是沈青冥独门绝技,以这门掌法杀害各派前辈及门人,自然大家便都知晓是何人所为了,也就自然找到沈青冥身上来了。只见沈青冥指着黑袍人,对程元儒说道:“程长老,你可知此人是何来路?”

    程元儒不解道:“老夫不知,莫非沈大侠知晓此人来历?”

    沈青冥道:“此人曾在沈某上崆峒山之时,设计对少林派如幻大师等人不利,又曾在崆峒山下,于凤庄主手下掳走凤庄主之女凤栖梧。不过,沈某也从来不曾见过此人的真面目,倒也好奇得很呐。”

    说着,沈青冥一步一步走近黑袍人身前。程元儒听了沈青冥的话后,奇怪不已,疑问道:“但见此人武功,虽身法迅疾、招式奇诡,却并非一流高手,老夫实在难以置信,此人竟能从凤庄主手下将他爱女掳走,实在奇怪。”

    沈青冥微微一笑,伸手揭下黑袍人的面具,一时间,却也瞪大了双眼,面色大改,神情凝滞,一脸惊诧之色。只因这黑袍人面具下遮住的脸,不是别人,正是凤栖梧。沈青冥虽早已料到此人并非真正的黑袍人,却也万万没有想到,面前的人竟会是凤栖梧。

    沈青冥摘面具的手仍凝滞在半空,当他正要开口询问凤栖梧时,瞧着她深蓝色的眼睛,空洞的眼神,僵硬的表情,便已发觉凤栖梧此时已被人控制,那人多半就是真正的黑袍人。回想起刚才外面传来的奇怪的声音,令得凤栖梧举止有异,必是真的黑袍人在不远处控制者她。沈青冥心念及此,忽地掠了出去,刹那间便已不见踪影。原来他顺着方才声音传来的方向,已自追了出去。

    城隍庙外,四五丈远处,正有一棵粗壮的白杨树,此时春日融融,正是一番新芽抽条、枝繁叶茂之势。

    沈青冥果然功力超然,方才只不过一声响过,便就分辨出那人藏身于树上,展开轻功径直向白杨树飞去。与此同时,忽见两个身影几乎一齐冲向树梢后的一团黑影。

    正当沈青冥飞身至半空时,只听得“砰”地一声巨响,但见三人四掌相接,凌空对掌,内力激荡。这时,沈青冥却已瞧的清楚,藏身白杨树的人正是真的黑袍人,他的身形沈青冥早已铭记于心。沈青冥不屑偷袭,随即身子一旋,使个千斤坠的功夫,飘落于树下。

    黑袍人与另两人,四掌对接甫毕,足下站不住力,跟着便落下树来。而那两人,由于凌空出掌,无以借力,掌力相对后,也一同落到地上。这时,庙里一众丐帮弟子已经手持火把,追了出来。

    火光一现,顿时四下通明,沈青冥这才瞧清,那二人正是凤九霄与曲停云。沈青冥喜不自胜,立即上前紧紧握住两人的手腕,欣喜道:“凤庄主,曲大哥,竟是你们二人,不想会在此处与你们相逢。”

    凤九霄面容憔悴,神情低落,双眼狠狠地瞧着黑袍人,切齿道:“此人掳走栖梧,我们一路追踪,数日前一场大雨,失了踪迹,我还道就此断了线索,恐栖梧为他所害。不曾想,误打误撞,今日在此处遇上了。”他拔出长剑,侧过身对着黑袍人高声道:“恶贼!快将栖梧还我,否则老夫要你亡于剑下!”只见凤九霄手中长剑寒光闪闪,杀气凛凛。

    曲停云却道:“凤庄主,此时还不可将其杀之,还须打听得凤姑娘的下落。沈兄弟,咱们先将此人擒下,再逼问出凤姑娘下落。”

    这时,沈青冥忽然拦住曲停云,说道:“凤庄主,曲大哥,我已找到凤姑娘了。”

    凤九霄闻言,一把扯住沈青冥,急道:“栖梧在何处?她还安好?”

    沈青冥回道:“凤姑娘性命无碍,只是被此人施法控制了心神,已成了一个傀儡,现下就在庙中。”

    凤九霄闻言就要起身往庙里走去,突然停了下来,回身道:“恶贼!快将解药交出,或可留你性命!”

    曲停云与沈青冥也立时从两侧将黑袍人围住,断了他的去路,并同声说道:“将解药留下,饶你不死!”

    黑袍人冷冷一笑,道:“可笑!我若想走,你们便能留得下我?再者,就算将解药给你们,凤栖梧还是无法恢复如常。沈青冥,不妨告诉你们,凤栖梧乃是中了唐门奇毒——噬心散,还有江湖失传已久的摄魂大法。即便解了噬心散的毒,若无我亲自解了摄魂之法,世上再无第二人可解,她还是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哈哈……哈哈……”

    凤九霄满面怒火,双目如虎,不自觉浑身散发着一股强大的杀气,其气势几乎令人不能直视。他的右手微微有一丝颤抖,但只是一瞬间,短暂的几乎让人察觉不到。只见一道寒光迸出,跟着凤九霄大喝一声:“纳命来!”话音未落,便已杀气腾腾朝黑袍人而去。

    见到凤九霄出手,沈青冥、曲停云二人暗运内力,蓄势待发,以备不时,合力将黑袍人擒住。凤九霄虽然怒火攻心,可毕竟是一派宗师,对敌之时,一招一式丝毫不差,好似浑然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并未影响到他的出手。黑袍人还道言语相激,或可令其露出些许破绽,以便寻得机会击退凤九霄,得以脱身。可凤九霄一代剑神,又岂会给他机会逃脱。

    此时凤九霄恨不能将黑袍人一剑杀之,出手之时全无平素平和之态,只是一味杀招祭出,毫不留手。虽是如此,但凤九霄心中亦如明镜,总是还须留得黑袍人一命,否则凤栖梧如何得以解救。黑袍人见凤九霄招招皆取要害,紫阳剑法施展开来,只见寒光泛泛,剑影错落,不由得心下有些发慌,只道凤九霄当真要取他性命不可。于是,黑袍人气势上便已输了几分,对招之时,畏首畏尾,总是不能全力应对。好几次,明明黑袍人有机会顺势还击,但凤九霄浑然不顾,招式愈发凌厉,黑袍人又担心其中有诈,不敢放手还击,只取守势。不过,这黑袍人果然武功奇高,虽是防守,却也一时不见破绽,未落于下风。

    凤九霄心中只想尽快将黑袍人拿住,又见他不予还击,只是防守,数十年功力的紫阳剑法使得更是淋漓尽致,但见剑影越来越多,渐渐又变成虚影,难辨虚实。黑袍人渐感难以招架,忽然,心中一横,若再不还手进攻,只怕当场命丧于此。心念及此,于是黑袍人狂吼一声,双掌运足内力,直奔凤九霄而去。此时的黑袍人已是退无可退,不得不放手一搏,或许还可乘机而逃。当此绝境,黑袍人全力而出,真气环绕周身,聚于双掌,掌力雄劲浑厚,便连凤九霄剑刃也不能近身。两人越斗越狠,凤九霄也顾不得其他,立时暗运内劲,将全身内力聚于剑身,以气御剑。

    又斗得数十招后,只见黑袍人一声低吼,瞬间将全身内力凝聚掌心,双手向外划了个圈,自胸前推出,掌风作响,气势雄浑。凤九霄见他已是生死相斗,却也不敢大意,长吸一口气,将全身内力注于剑身,长剑发出龙吟之声,刺向黑袍人。双双奋力一击,一掌一剑堪堪对接,内力激荡处,直震得两人须发纷飞,衣袂呼呼作响,常人已是不可近前。相持片刻后,两人兀自不分上下。只是,黑袍人内力由掌心直出,而凤九霄却是将内力贯注于长剑,尚能势均力敌,此番比对之下,还是凤九霄内力更胜一筹。凤九霄自忖数十年紫阳真气,于当今武林中,内力出其右者不过区区数人而已,眼前此人,虽在比试上占了些许便宜,可其内力之深厚,于当世亦属难得罕见了。凤九霄心中念道,我与他并非寻常武功比试,不必在意身份和武林规矩,且待我换掌一试,看你还能抵挡得住否。身随意动,凤九霄劲力一吐,黑袍人也跟着蓄力对掌,两人一掌一剑忽被震开。一刹那间,凤九霄倒转剑柄,左手画了半个圈,左掌自胁间运起十成内力拍出。黑袍人见状,急忙运足内力,挥出右掌奋力抵挡。双掌甫一相接,内力相互对抗,两人瞬间内力不断涌出,忽听一声巨响,凤九霄却被震得退后十步,身子晃了一晃,这才站稳。又看黑袍人时,已被震得直飞出丈远,狠狠跌落在地下,跟着一大口鲜血喷出,已是身受重伤,一时难以起身。

    沈青冥忽然察觉不对,凤九霄已经半跪倒地,右手持剑支撑住身体,口中缓缓流出几口鲜血。沈青冥身形一闪,掠至凤九霄身畔,出手扶住他,急切道:“凤庄主,你受伤了?”

    凤九霄左手捂住胸口,微微喘促,咳了几声后,语声渐低道:“沈兄弟,我没事。不过些许内伤,不碍事,快让他救栖梧。”

    沈青冥伸手在凤九霄脉上一搭,心中却是放下心来,所幸受伤较轻,并无大碍,便道:“凤庄主,你且不必担心,我定会相救凤姑娘,你且调息一番。”说罢,沈青冥点了凤九霄几处穴道,不令气血翻涌逆行。

    沈青冥疾步行至黑袍人身前,指着他道:“现在如何?你还走的了吗?”

    黑袍人痛苦不堪,挣扎着道:“是我低估你们了,天下第一庄庄主,果然名不虚传。”

    沈青冥又道:“现下我给你两个选择,其一,我一掌毙了你;其二,你交出解药,并解了凤姑娘摄魂大法,我便饶过你性命。你选哪一个?”

    黑袍人极力挣扎着,半晌才从地上缓缓站起身来,可足下虚软,摇摇晃晃站不稳,几乎又要倒下。他一边起身,一边思索道:“看来今日是不能全身而退了,若是不答应他们,必丧命于此,到那时,岂不坏了阁主的计划。不如我先解了凤栖梧的毒,至于摄魂大法,我可以暂时设法令其回复如常,日后再相机施法,为我所用。”

    黑袍人一番思索后,对着沈青冥道:“沈青冥,你便能做得凤庄主的主意?”说罢,转头看向凤九霄,只待凤九霄亲口所言。

    凤九霄知他何意,便道:“要杀你,也不只在今日。你若救了栖梧,饶你性命便是。倘若日后再相见,必取你性命。”

    沈青冥道:“如何,凤庄主已亲口出言饶你性命,怎样,且作何选择?”

    黑袍人踉跄了几步,站稳后说道:“既是如此,我何必枉送性命,一命换一命,很划得来。”

    沈青冥又道:“好,那便将解药拿来罢。”

    黑袍人便从怀中取出一粒药丸,交与沈青冥。沈青冥上前接过药丸,并道:“请足下为凤姑娘解了摄魂大法罢。”

    凤九霄侧过身去,黑袍人缓缓踱步从一旁走过,向庙里走去。来到庙中,只见黑袍人来到凤栖梧身前,双目注视凤栖梧的眼睛,抬手又在凤栖梧身上几处穴道点了几下。片刻之后,凤栖梧深蓝的眼睛,便已回复黑睛,神色也已如常。沈青冥、凤九霄、曲停云见状,知道凤栖梧所中摄魂大法已解,俱是欣喜不已。

    沈青冥立即将药丸给凤栖梧服下,跟着又解了凤栖梧穴道,凤栖梧随即却又昏了过去,几人见状,齐刷刷看着黑袍人,面带怒色。尤其凤九霄,脸上霎时便又浮现杀气,右手紧握着寒光隐隐的长剑。

    黑袍人浑似看不见一般,仍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只是黑面之下,谁也看不见他的神情。沈青冥见到凤九霄怒不可遏的样子,忽然上前按住凤九霄的右手,转身对黑袍人道:“方才凤姑娘神情已复,眼珠也已如常,想必摄魂大法已解。可是,为何却昏了过去?你若做何手脚,凤庄主与我们必不会饶你。你还是如实说来,道个缘由。”

    黑袍人朗声一笑道:“沈青冥果然厉害,我不得不道一声佩服。我此刻性命全在几位手中,又岂敢做何手脚。凤庄主请宽心,令爱已经无事,只不过因为摄魂大法,摄人神魄,令人精气损耗过甚,凤姑娘只是暂时昏睡过去,只须好生休养几日,自便复元了。”

    凤九霄闻言,这才退了杀气,脸色稍缓,沉色道:“若如此便好,否则,老夫必一剑杀了你。”

    这时,曲停云忽道:“凤庄主,不如这样。这黑袍人已经受了重伤,不如让他在此休息一夜,一来让他养伤调息,二来不知凤姑娘之毒是否已解。若明日凤姑娘醒来果真恢复如常,咱们便遵守承诺,将他放了。”

    曲停云说这番话时,当着一众人毫不遮掩的说出来,虽然此举有失侠者之道,却也是个最稳妥的法子。凤九霄虽是天下第一庄庄主,却从不自矜武林正道、江湖前辈,心下甚是赞同此举。况且此人多番陷害沈青冥,制造武林争端,出手狠辣阴险,实在不得不防。

    凤九霄点头示意,对着黑袍人道:“不错,老夫今日唯有以小人之举,怠慢足下了,就请足下在此歇息一夜,明日再离去罢。”

    既然凤九霄不顾身份,也是这般言语,黑袍人心知一时是无法离开了,便只好应允。于是沈青冥又对丐帮长老程元儒开口道:“程长老,不知我等可否在此打扰一夜?”

    丐帮朱潜渊扶着程元儒,只见他说道:“沈大侠言重了,承蒙凤庄主与沈大侠等不弃,愿与我们一群叫花子待在一块儿,如此再好不过了。”

    凤九霄也上前抱拳道:“程长老,多谢了。”

    于是乎,沈青冥等人与丐帮众人便在这城隍庙暂避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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