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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离奇失踪

    一众人等,就在城隍庙内将息一夜。翌日天明,沈青冥心中挂碍着云霞,早早便与丐帮程长老告辞,一行人便也匆匆离去,返回镇上。

    曲停云不知从何处寻了一驾牛车,于是凤九霄将昏睡的凤栖梧放在车上,沈青冥押着黑袍人跟在一旁。凤九霄坐在一旁,满脸慈爱的看着凤栖梧,心中有如刀绞。原本凤栖梧是个爽朗活泼的小姑娘,可就在一夕之间,却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曲停云看出凤九霄心事重重,便开解道:“凤庄主,不必太过担心,凤姑娘不会有事的。咱们这些时日,一路追寻,你寝食难安,还须保重,否则,凤姑娘醒来见你如此,心中必会难过和内疚。”

    正在这时,只见凤栖梧悠悠醒转,第一眼看到的竟是父亲凤九霄,一时委屈不已,脱口而出一声“爹”。霎时却又羞愧难当,将头撇过一边,掩面涕泣。凤九霄心中明白,什么也没多说,只是轻轻将手放在凤栖梧的肩头,轻轻安抚着。待凤栖梧哭过一阵,忽地一下扑倒在凤九霄怀中,放声痛哭起来,不停地喊着“女儿错了”这一句话。

    须臾,凤九霄轻抚着怀里的女儿,柔声说道:“栖梧,你无事便好。爹只要你好好的,就足够了。”

    凤栖梧闻言更哭的厉害,抽泣道:“爹,都是女儿不好,错怪了你,令你失了颜面,令你蒙羞了。”

    凤九霄宽慰道:“栖梧,爹不怪你,你是我的女儿,我是你的父亲,这是最重要的。至于颜面,我不在乎。如今你安然无事,便是最好。”

    这时,曲停云也说道:“凤姑娘,自你被这黑袍人掳去后,凤庄主与我日夜不停一路追寻,万幸让沈兄弟遇见,我与凤庄主及时赶到,这才救了你。”

    凤栖梧听曲停云如此说到,先已住了哭声,再看向沈青冥时,只见沈青冥自顾押着黑袍人,一言不发。见沈青冥如此,凤栖梧轻轻埋下头,眼神偷偷瞥向沈青冥,本想说什么,却好似说不出口。她又望了望身旁的父亲,凤九霄只是微微一笑,跟着朝沈青冥扬了扬头,示意她上前致谢,一释前嫌。

    情形已是如此,自是挨不过去。凤栖梧心一横,大不了受他一番数落指责,或是臭骂一顿,也总好过心中这般别扭难受,于是起身朝沈青冥走过去。

    凤栖梧说道:“沈大哥,此前多有误会,言语举止多有得罪,还望你海涵,栖梧在此诚心向你赔罪!今又得你相救,该当受我一拜!”

    凤栖梧说着先是深深一揖,躬身赔罪,接着直接跪倒在沈青冥身前,正欲叩首,却被沈青冥一把上前拦住,双手托住她的双臂,这一下总算没磕下头去。沈青冥此前一直将凤栖梧看作是个蛮横无理、娇生惯养的大家小姐,凤庄主的掌上明珠,仅此而已。然而此时此刻,难得见她如此诚心诚意的道歉赔罪,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一个敢于正视错误的人,又能诚恳的道歉,那便是个令人尊敬,让人看得起的人。

    原本沈青冥就毫不在意世人如何看待他,怎样对待他,他只是他自己。别人的目光,总是难以影响到他,除了师父、云霞,还有凤九霄、楚天野、曲停云,不过寥寥数人。以至于凤栖梧毫无理由的怀疑他,指责他,痛骂他,他也毫不在意。世间除了在意的人,别的人不管怎样相待,都是无所谓的。唯有在意,才会有失意。

    沈青冥将凤栖梧扶起身来,拱手一揖,道:“凤姑娘何至行如此大礼,沈某岂可敢当?从前之事,你我既往不咎,就此任其随风散去,如何?”

    凤栖梧原本面色沉肃,被他如此一言,立时忐忑、懊恼也去了大半,登时大为宽心。可是转念一想,心中却是不尽悔恨,不觉失声大哭了出来。

    这时,曲停云走上前来,说道:“凤姑娘,难得沈兄弟这般宽宏大量,不与你计较,该当高兴才是,怎的愈发难过了?”

    凤九霄也跟着道:“是啊,栖梧,沈兄弟既已释怀,虽然心中悔恨,也不必如此失礼。你我父女应当设酒款待,好生感激沈兄弟一番。”

    听得曲停云与凤九霄如此宽慰,凤栖梧住了哭声,抽泣道:“沈大哥,我此刻追悔莫及,还请让我敬你一杯,聊表歉意。”

    一旁的沈青冥回道:“凤姑娘,不必多说。我与令尊凤老庄主,有幸结为忘年之交,此前崆峒山上,凤庄主为我慷慨执言,舍命相助,却还不曾报答感激之万一。今日难得有此兴致,不如咱们畅饮一番。”

    这时,黑袍人却开口道:“沈青冥,凤九霄,凤栖梧已然无碍,两位不至食言罢?”

    沈青冥闻言,便道:“我要杀你,也不在一时。既然凤姑娘无事,那便放了你,你走罢。”

    曲停云正欲上前说话,沈青冥知他欲言之意,一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曲停云便收回了脚步。

    黑袍人又道:“沈青冥,既已答应放我离去,先替我解了封住内力的几处穴道罢。”

    沈青冥一声冷笑,道:“我允诺放你走,你已实属大幸,还要我替你解穴,未免也太将自己当回事了。快滚吧,几个时辰之后穴道自解。”

    黑袍人眼露凶色,却也无可奈何,此时内力被封,沈青冥随手便可杀了他。况且内力尚在,也非沈青冥对手,只好悻悻离去。

    见到黑袍人离去,沈青冥便招呼凤九霄等人,起身前往白杨镇。

    白杨镇上,红尘客栈内,云霞三人早已不知所踪。

    沈青冥来到云霞屋内,只见一片凌乱,椅凳东倒西歪,似是经过一番打斗,却不见了人影。沈青冥心知不妙,夺门而出,便在客栈内焦急地高声呼唤云霞,直把客栈寻了个遍,还是不见云霞。

    曲停云和凤九霄查看了楚天野与林晚烟的房间,一样不见人影,只剩下空荡荡的房间,屋内也是一般的凌乱。

    此时,不难猜想,必是有人乘虚而入,劫走了他们三人。只是,一时间,却不知敌人是谁,劫持他们有何目的。黑袍人内力被封,且刚刚离开,绝非他所为。可若说江湖中与他沈青冥有过节的,眼下又何止一人一派。沈青冥顿感郁愁烦闷,这些人,明知非我敌手,却又不肯善罢甘休,竟用这卑鄙手段,若教我救出云霞和楚大哥,绝不轻饶他们。

    但见沈青冥神情郁郁,曲停云上前道:“沈兄弟,此地偏僻,料想贼人一夜间必不至行远,咱们即刻动身,想必兴许追得上他们。”

    沈青冥方才心神大乱,一时间失去挚爱与挚友,早已乱了心神,未及细思。此时被曲停云一语惊醒,登感豁然。沈青冥便道:“不错,贼人同时劫持三个人,且有一人重伤,必以马车将他们带走。我们只须分头前往追寻车辙痕迹,便可知晓他们所去方向。”

    说罢,沈青冥四人,分别从四个方向追踪,约定先行搜寻方圆十里之地,若无痕迹,便返回镇上会合。若有一人未回,便是寻着踪迹,其余人便循此方向而去。于是几人就此分开。

    沈青冥一路往南追去,半个时辰便已搜寻了方圆十里的地方。果然,在东南方向十里外,便发现了车辙印,印痕明显较平常更深,显是车上所载较之平常沉重。原来,劫持云霞三人的人,果真精明,竟不惜花费功夫,抹去了十余里路的车辙痕迹,令人无迹可寻。沈青冥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循着辙痕,发足狂奔,只盼早一刻追上云霞他们。

    凤九霄轻功亦是绝顶,大半个时辰也寻遍了东边方圆十里之处,未见一丝一毫痕迹,估摸着敌人不在东方,且心中挂碍凤栖梧,便也不再往前,转身便朝北边凤栖梧方向而去。凤栖梧功力尚浅,而且身体未及复元,脚程较慢,一个时辰后,尚只搜寻了十里内大半之地。不多时,凤九霄却已寻来。父女二人又寻了多时,还是一无所获,于是起身返回镇上。

    另一边,曲停云早已回到镇上,焦急地等待他们。

    大半个时辰后,凤九霄父女也空手而归,却唯独不见沈青冥。曲停云言道:“凤庄主,既然沈兄弟未曾回来,想必寻着了踪迹。可凤姑娘身子尚还虚弱,又折腾了半日,依我看,你且先照顾她,我自去追赶沈兄弟,也好助他一臂之力。”

    凤栖梧还想逞强,说道:“曲大哥,你看不起我吗?我虽武功低微,却也不是遇事逃脱,眼见朋友有难,却袖手旁观的人!”

    凤九霄忙道:“栖梧,怎可这般说话,曲兄弟也是为你好,岂有小看你之意。老夫也觉得曲兄弟所言不错,暂且依曲兄弟所言,你且先行一步,我与栖梧随后跟上。”

    凤栖梧显然极不情愿,扯着凤九霄的衣袖,娇嗔道:“爹,我可以的。”

    凤九霄回道:“栖梧,你受伤元气未复,若是这般疾行,爹又如何忍心?我也极是牵挂云姑娘与楚兄弟的安危,可眼下只有曲兄弟先追上沈兄弟,也好有个帮手,救人之事方能更为稳妥。”

    曲停云也道:“正是如此。凤姑娘,你好生休息一番,再与凤庄主赶来,在下先行一步,也好相助沈兄弟救人。”

    凤九霄与曲停云皆是这般说,凤栖梧也不再固执,只好点了点头。于是,曲停云拜别凤九霄父女,向东飞奔而去。

    一辆马车缓缓驶在荒道上,两旁各有十数个叫花子跟随,前面三匹棕黑的高头大马,上骑着的正是丐帮三大长老,辛渐远、韩立扬、褚燧。看他们所去方向,应是往前面不远的青口镇。

    丐帮的程元儒曾与辛韩褚三位长老约定,三月初六在青口镇会合,此刻,却又为何反向而行?显是刚从白杨镇方向而来,转头返回青口镇的。

    那丐帮长老辛渐远忽道:“昨日那黑衣人,为何将这几人行踪告知于我等,不仅如此,昨夜又连人带车交给我们,我想了一夜,还是不曾想明白。二位贤弟,且有何高见?”

    左边的韩立扬说道:“辛兄,依小弟愚见,此人是敌是友,尚未可分。他此举,也不知是善是恶?”

    另一边的褚燧又道:“正是。我等不明就里,将人带走,也是多有不妥。反倒有些挟持之意,只怕贻笑江湖武林同道。既是为报柴副帮主之仇,该当与那姓沈的正面交手,亲手结果了他。”说罢,不禁怅然哀叹。

    辛渐远不以为意,却道:“褚老弟,日前沈青冥在崆峒派,力战各派高手,还曾与少林高僧如幻大师交手,皆不曾败。试问,你我兄弟几人,再加上这些丐帮弟子,又如何能制服于他,更何谈为柴副帮主报仇?”

    褚燧又道:“辛兄,我丐帮素来以侠义为先,行事磊落,不过求个尽力而为、问心无愧。现下之举,着实有些为人所耻。但事已至此,我等只为丐帮报仇雪耻,非为私怨,却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那一旁的韩立扬这时说道:“不错。辛兄、褚兄,既已明知非沈青冥之敌,唯有行此不耻之事。倘若能为柴副帮主得报大仇,即便贻笑江湖,为武林所不齿,咱们也无需迟疑。”

    韩立扬语声落毕,突然一阵劲风骤至,马蹄四乱,嘶鸣不止,那三匹高头大马也不觉得直往后退。

    蓦地凌空一个声音破空而出,言道:“堂堂丐帮,竟做出劫持伤者、女子,欲行胁迫他人之事。哈哈哈……可笑至极!荒谬至极!从今日起,丐帮弟子再也无颜自称正道,什么为武林伸张正义,这些狗屁之言,全当狗屁放了罢!哈哈哈……”

    当辛韩褚三人睁眼看时,只见一个身着青衣,薄衫之下,是个瘦削但看得出很是硬朗的身躯,立在一丈外。再定睛细看时,那瘦削的脸庞下,神情淡然却又暗藏着杀气,那人眼神坚定无比,透着股说不出的冷漠、肃杀。

    这时,马车里的人,忽然大声呼喊道:“沈兄弟,你总算来了!”

    那人闻声,立即回应道:“楚大哥,你们可还好?待我先打发了这群叫花子。”

    丐帮众人立时齐刷刷手持竹棒,围住那人,辛渐远、韩立扬、褚燧也跟着取出兵刃。辛渐远长剑直指那人,说道:“想必你就是沈青冥了,足下果然内力惊人。既然在此相会,那也不必多说,今日便教你为我帮柴副帮主偿命!”

    原来正是沈青冥追赶而来,在此处追上了,恰好听见辛韩褚三人之言,方能确定马车内就是云霞三人。听得丐帮这几个长老,为了寻他报仇,不但不敢正面相抗,反而劫持云霞他们,想要胁迫于他,不禁怒上心来,再也听不下去。

    沈青冥堂堂而立,两手环抱胸前,悠然道:“我便是沈青冥。阁下非我对手,报仇之事,还是作罢罢。”

    辛渐远好歹是叱咤江湖数十载的成名人物,也是丐帮屈指可数的一流高手之一,竟不想被沈青冥直言不是对手,令其作罢报仇之事。如此羞辱,他又怎会忍得。

    只见辛渐远怒斥道:“恶贼!休要猖狂!且看剑下说话!”

    话音方落,辛渐远从马背上腾空而起,举剑直刺沈青冥咽喉,去势极快。沈青冥巍然不动,只是直直看着马车内的动静。刹那间,辛渐远剑尖几近沈青冥咽喉,但见沈青冥足未抬、膝未屈,身如薄纸,已向后飘移尺许。辛渐远一击未中,后招又至,长剑一横,直削沈青冥肩头。秋瞑剑仍负在后,沈青冥轻抬右掌,好似轻飘飘的一掌拍在剑身。辛渐远手中长剑被这一拍,浑如巨浪打来,竟不受控般,偏离沈青冥肩头寸余而去。眼见沈青冥武功之高,当世罕见,韩立扬与褚燧也不再观战,几乎同时朝沈青冥攻去。沈青冥见此二人身法,与之辛渐远相差无几,仍是不动兵刃,只以双掌接招。

    辛韩褚三人,见此人仍只以双掌交手,丝毫不将他三人放在眼里,顿感有意折辱于他们,立时怒愤填膺,全力而出。然则,他们三人却是有所不知,这逍遥六合掌,实乃天下绝妙至极的掌法。沈青冥早已得了灵木道人真传,这套掌法已是炉火纯青,就连少林如幻大师的千手如来掌,也只打个平手,对付他们三人,自是有余。

    辛渐远、韩立扬、褚燧三人,乃是丐帮的九袋长老,与那程元儒四人,是为丐帮四大长老,各司其职,负责丐帮一众事务,自帮主以下,统领丐帮各处分舵。故而这四人皆是丐帮,不论威望、德行,还是武功,都是屈指可数的首脑人物。只因丐帮副帮主柴泽,突然被害,恰逢江湖传言,沈青冥暗中杀害各派人士,且所有受害者皆是死于逍遥六合掌之下。原本丐帮听闻崆峒派邀了沈青冥上山对质,本想趁此机会,质问沈青冥,查验凶手,以报此血海深仇。可谁知,丐帮去晚一步,得知沈青冥已经下山,这才打算在沈青冥必经之路会合,伺机擒住沈青冥,问清事情原委。原本程元儒与辛韩褚三位长老约定,三月初六在青口镇会合,到时合力擒住沈青冥。可三月初五,有人通报丐帮辛韩褚三位,沈青冥已在白杨镇,但他武功绝顶,不易擒拿住。又给他们出了主意,将云霞、楚天野、林晚烟三人劫持,再令沈青冥束手就擒,到时问清真相,便可得报大仇。于是乎,那人约定夜半子时,在青口镇与白杨镇交界之地,将云霞等人交付于丐帮。因此,三月初六一早,沈青冥回到白杨镇,却不见了云霞等人踪迹。

    沈青冥此刻,不禁心下起疑,那丐帮程元儒,相邀他前去赴会,云霞等人恰好也在此时不见,是否早有计划,设下圈套,使个调虎离山之计。细细想来,似乎计谋天衣无缝,果是如此。如此一想,沈青冥更觉丐帮所为,实乃小人行径,卑鄙无耻之极,什么武林正义、江湖道义,都是虚伪空泛之言。

    念及于此,沈青冥真气涌动,逍遥六合掌施展开来,手下毫不留情。辛韩褚三人,原本各自施展绝招,将沈青冥团团围住,平分秋色。突然间,陡然惊觉沈青冥内力比之方才更为浑厚,掌法亦是舍轻灵奇快,而沉稳厚重威力更甚。但见辛渐远手中长剑轻快凌厉,韩立扬一双短枪宛如灵蛇,那褚燧一柄单刀使将开来更是山开石裂。三人齐心合力,契合无比,放眼江湖,实在难有几人能在此等情况之下,还能落于不败,支撑几许。沈青冥也不得不心生佩服,这三人若单论武功,不过尔尔,可三人这般契合宛如阵法,三人合力的威力,却也不小,已属难得。饶是如此,沈青冥依然不惧,一双肉掌,对他四把兵刃,只觉豪气更生。

    斗得五十余招后,三人丝毫未占上风,不免心中焦急。三人眼神交替、相视一会,齐齐运足全身内力,奋力一击。一时间,韩立扬、褚燧自沈青冥左右攻来,而辛渐远自沈青冥身后袭来。沈青冥右足向前踏出一步,双掌画个了个圈,自胸前分向左右挥出,接下韩褚二人的兵刃。三人内力相持,韩褚二人手持兵刃停滞在半空。便在此时,辛渐远长剑直奔沈青冥背心而来,已是动了杀招,想要一剑毙命。电光火石间,辛渐远已至沈青冥背后,沈青冥忽然一招神龙摆尾,左足正踢中辛渐远胸口。只见辛渐远被一脚踢中,立时狂吐鲜血,飞出数丈远。击退辛渐远后,沈青冥不等韩褚二人反应过来,暗运内力,劲力一吐,转瞬又将二人震开,直将二人震得不住踉跄,退出丈远。

    那丐帮的辛渐远,被沈青冥一击之下,倒在地上已是不能起身,应是受伤极重。其余丐帮弟子,正欲一拥而上,却被韩立扬、褚燧二人拦下了。这时,便有几名弟子将辛渐远扶起,带至一旁。

    只见韩立扬说道:“阁下果然武功精妙,内力深厚,在下佩服!”

    沈青冥却直接打断他,道:“此时再言奉承,还有何用?尔等项上之物,不过暂寄而已。出招罢!”

    韩褚二人,惊闻如此狂放言语,心下好不恼怒,但此人武功着实高深莫测,若是硬拼,只怕今日所有丐帮弟子皆丧命于此。韩立扬细一思量,便道:“且慢。”

    沈青冥方才虽动杀念,但最终并未痛下杀手,否则,方才一招便可令那辛渐远当场毙命。且看他有何言语,再做计较,说道:“将死之人,其言也善。那便让你再说最后几句话,交代后事。”

    韩立扬忍着怒火,强颜道:“我等劫持车上之人,不过是要逼你就范,为我帮柴副帮主报仇罢了。江湖规矩,杀人偿命,自古天理。你自恃武功高强,原是将我一众人等尽数杀了,也无不可。可叹我等技不如人,不能报此大仇,只好抱憾而亡!”

    沈青冥闻言,诧异道:“等等!为你帮柴副帮主报仇?我与你那副帮主,素未谋面,何谈杀害?”

    这时,褚燧又说道:“沈青冥,枉你也是个七尺男儿,怎的敢做不敢当?近几年来,江湖中谁不知你沈青冥武功不凡,逍遥六合掌独步武林。而我帮柴副帮主正是死于逍遥六合掌之下,凶手不是你却又是谁?”

    沈青冥似乎已经开始习惯了,所有人都是这样,一样的以武功招式判定杀人凶手。至于他到底是否是凶手,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套掌法乃是他独门武功。仅此而已,便已足够证明他沈青冥就是凶手。

    世间的事情,原本就是如此简单,道理,好似也如同这样,逻辑上,亦毫无纰漏。可世事又果真如此简单?若这世间当真如此简单,又岂会有那许多误解,那许多偏执之念?越是想来理所当然的事情,往往更不该这样去认为,理所当然,本就是固陈之念,又何尝不是一种执念、偏见。

    沈青冥在犹豫,想要解释,却又不想再解释。此刻,他只希望凶手就是他,那些人真的就是被他所杀。如此,倒也简单直接了,不用再被人误会,而云霞他们,也不必因为他,四处流浪,为人所擒。沈青冥双手不觉攥紧了拳头,眼神狠厉,浑身散发着一股肃杀之气。忽然,他猛一抬头,环视眼前一众丐帮人等。那些丐帮弟子,见了他的眼神,皆胆破色变,不自觉的缩了缩身子。

    突然,沈青冥朗声大笑起来,韩褚两人及丐帮一众弟子,皆面面相觑,不知何故。蓦地笑声戛然而止,沈青冥开口道:“既然你们指认我是凶手,那便上前来报仇罢!”

    褚燧道:“沈青冥,现下你是亲口承认了,那便最好了。我要你为我帮柴副帮主偿命,纳命来罢!”

    褚燧轮开一柄单刀,径朝沈青冥挥去。一旁的韩立扬,也使一对短枪,朝沈青冥而来。三人又缠斗在一起,沈青冥仍以双掌对敌。较之方才,三人皆是杀气腾腾,奋力出招。此时直杀得风卷沙乱,刀刃破空声响,枪尖如蛇吐信,夹杂着掌风阵阵,四遭已是一片沉寂。沈青冥掌上发力,内力催动真气,掌掌皆有千钧之力,韩褚二人自知内力不敌,不敢硬接,只是设法避开。

    突然,沈青冥一掌劈向韩立扬胸口,韩立扬足尖一点,腾空跃向一旁的马车,躲了过去。褚燧这时跟上,一刀挥向沈青冥左肩,沈青冥一个撤步,左手突然握住刀背,褚燧一时竟不能将刀拔回。便在此时,沈青冥右掌跟着挥出,朝着韩立扬而去。韩立扬方自立稳脚跟,但见后掌又至,一个鱼跃龙门,急忙避至一旁。只听得“砰”地一声巨响,马车竟被掌力击破。陡然间,沈青冥只见马车中唯有楚天野与林晚烟二人,却是不见云霞。

    沈青冥手腕一翻,褚燧立时单刀脱手,转眼间长刀便已架在褚燧颈中。沈青冥紧握着刀柄,狠道:“快说,华山派的云霞在何处?否则,我立时便杀了你!”

    褚燧毫不畏惧,道:“要杀便杀,何必多言。”

    韩立扬忙挥手道:“且慢!那人将马车交与我们时,便只此二人,并无别的人。我等如此,只为报仇,不与他人相干。”

    沈青冥对楚天野问道:“楚大哥,云霞果真未与你在一处?”

    楚天野回道:“不错,昨夜是个黑衣人将我打昏的,我醒来时,并未见到云霞,只有林姑娘与我在马车上。”

    林晚烟听着楚天野叫她作“林姑娘”,心道:“如此也好,从此后,在你心里,我只是林姑娘,不是别人。但愿你早日将她忘了,那些过往,只须埋在她心底便足够了。”

    沈青冥心中起疑,又对韩立扬道:“你若再不实言相告,只好替这位丐帮的长老收尸了。”说罢,褚燧的颈中已现一抹殷红。

    韩立扬连忙上前几步,高声急道:“沈大侠,且慢!我等并无半分虚言,字字实言。此刻你若杀了褚长老,那便坐实了杀人凶手之名,还请三思!”

    楚天野在马车上听那丐帮韩立扬如此说到,顿觉有理,便对沈青冥道:“沈兄弟,这人说的不错,此人一命不足为惜,却不可落入他人圈套,咱们不能让别人牵着走。”

    沈青冥忖度一番后,说道:“既是如此,那我再问你,黑衣人是何人?”

    楚天野自是十分好奇,这黑衣人到底是谁,竟能不知不觉将他打昏过去,于是也看着韩立扬,待他说出此人来路。

    却只见韩立扬摇了摇头,说道:“在下也不知黑衣人是何来路,我等要他以真面目示人,他却不肯。”

    楚天野忽然道:“沈兄弟,这黑衣人与此前那个黑袍人或许是同一人,费劲周折,不过是要嫁祸于你。”

    沈青冥摇头道:“他们并非同一人。”

    楚天野不解,疑惑道:“何以如此肯定?”

    沈青冥回答道:“昨夜黑袍人被我打伤,已被我暂封了内力,若无四五个时辰,是决计冲不开穴道的。况且,昨夜他一直和我们在一起,更无可能劫持你们。”说罢,沈青冥放下刀,松开了褚燧。

    沈青冥全不理会丐帮的人,径自走向楚天野二人。沈青冥早知他二人已被点了穴道,是以未曾动弹,便先解了穴道,再将二人扶下马车。

    眼见沈青冥就要带着楚天野、林晚烟二人离去,丐帮的褚燧却突然叫住三人,说道:“沈青冥,柴副帮主之事尚未结论,那便暂且不提。可今日你打伤我帮辛长老,岂容你就此离去!”

    沈青冥骤然回首,漠然而视,道:“不错,打伤无耻小人,岂可就此离去,该当先洗过手才是。”

    说完这话,沈青冥回身走了几步,忽然右掌伸出,五指一抓,立时便以内力,从一丈外的马匹身上取过水袋来。跟着,他果然拿起水袋洗起手来。

    但见沈青冥如此行径,丐帮众人却是看不过去,一个个怒目横眉,只感万分羞愤,皆欲上前教训沈青冥。可是,又有谁能打得过沈青冥,到时还不知是谁教训谁。褚燧倒也是个仗义直爽之人,手中已攥紧了单刀,就要上前。韩立扬心中十分清楚,沈青冥武功之高,远非他们几人可比。于是,韩立扬立马拦住了褚燧,只得强忍下这口恶气。

    看着丐帮一众人拿他无可奈何,沈青冥扔下水袋,漠然转身离开。

    十日后。

    一辆马车缓缓在路上走着,赶车的是个一身黑衣的人,他的脸上也戴着黑色的面具。不过,看他赶车的样子,应该是个男人——只见他身子靠在马车左侧,右脚踩在马车上,左脚垂空,右手支着脑袋,闭着眼似在睡觉。

    行不多时,已到了华山脚下的华阴镇。此时日色已晚,黑衣人赶着马车,来到镇上最大的客栈——缘来客栈,落脚歇息。只见那人从马车上抱出一个女子,走入客栈。店小二见状,连忙迎了上来,殷勤招呼。

    那人抱着怀中女子,仍未放下,只对店小二道:“给我一间上房。”

    店小二不敢怠慢,便带着那人去了楼上甲字地号房。进了房间,那人将怀中女子放在床上,转身对店小二道:“赶了一日路,快与我取些热汤来。再上些好酒好菜招呼,若无吩咐,不必再来了。”

    店小二倒也见得多了各色客人,也不觉有何奇怪,只是一口一口应承着,跟着便去准备了。

    果然,不多时,热汤以及酒菜陆续都送来了,那人便让小二退下了。待小二走后,那人洗漱一番后,顿觉神清气爽,赶路的疲惫立时消了大半。接着,那人走近床旁,解了女子穴道,对着女子道:“过来吃点东西罢。”那女子也不喊叫,只是“哼”了一声,径直走向桌旁,若无其事的坐了下来,跟着尽情的吃了起来。那人也便跟着坐下,自顾自倒着酒喝了起来。

    正在这时,又来了两人投宿。掌柜的打量着这两人,一个一身白衣,手持青碧玉箫,气度翩翩,是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另一个身着褐衣,看着更为年轻,却是面容憔悴,神情萧索,全然不似那白衣公子的气度。

    掌柜的见此二人绝非常人,小心招呼着,生怕怠慢,便亲自带着二人来到甲字天号房,就在甲字地号房旁。

    到得房间后,那白衣公子便命掌柜的退下了。只见他说道:“李兄,你也不必如此落寞,沈青冥虽然武功绝顶,可现下武林中各派皆与他为难,凭他一人之力,又如何敌得过整个江湖武林。再者,那云姑娘不过是小女儿家一时着迷,日后总会想起你的好来。”

    见对面的人不答话,白衣公子又道:“李兄,你且信我,我自有法子令云姑娘回到你身边来。不仅如此,沈青冥杀害武林各派门人,早晚必取之性命,以告慰各位前辈在天之灵,还正道于武林。”

    那人终于缓缓说道:“薛兄此言,莫不是诓我?沈青冥功夫之高,便是少林如幻大师也只打个平手,又有何人可取其性命?再者,杀害各派门人的凶手并不能确认就是沈青冥。薛兄之言,只怕言过其实了。”

    原来这二人竟是白衣碧萧薛白衣,同华山首徒李希夷,不知何故,这两人居然走到了一起,还称兄道弟,关系匪浅。

    薛白衣听李希夷这般说道,心知三言两语终是不能令李希夷信任他,须得寻个法子,让他完全信任自己。而另一边,李希夷也发觉薛白衣有些奇怪,崆峒山上,薛白衣曾出手相救过沈青冥,但此时却又说要杀了他。况且他一个江湖杀手,谈什么武林正道。其中实在蹊跷之极,想必薛白衣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谋划。李希夷心中防备,口上与之回旋,打算看他有何诡计。

    而此时,隔壁的云霞正将二人言语听得一清二楚,心中疑惑道:“大师兄怎会在此?姓薛的那人,莫非是薛白衣?他们怎会到一起?听他们所言,要对沈大哥不利,可眼下我被黑衣人挟持,又如何让沈大哥知晓,该如何是好。”

    然而黑衣人却是浑作什么也没听见,不闻不问,全不在意。云霞见黑衣人如此,心下更是起疑,便在计较如何脱身,好替沈青冥报信。

    华山派上下,发觉李希夷不见了踪影。于是,掌门夏长风,便吩咐姜离漫带领几名弟子,下山寻回李希夷。

    华山掌门夏长风,何尝不知李希夷下山是为何故。云霞与李希夷自小一起在华山长大,正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虽然云霞始终将李希夷视为兄长,可李希夷对云霞,却并非仅是兄妹之情。他虽明知云霞心已所属沈青冥,仍是情难割舍,是以不惜违抗师命,偷偷潜下山去,找寻云霞。

    这世间,不论何时,总是不乏痴男怨女,尤其少年男女,更是将儿女之情看作比什么还重。可情爱之事,又岂是谁人能把控的,若是动了真情,哪怕飞蛾扑火,也是在所不惜。自古至今,情之一字,恐是无人捉摸得透,有的也只是数不尽的动人故事,或是痴情孤冢。

    李希夷心中十分清楚,虽然云霞心属于沈青冥,但他一心也只有云霞。尽管沈青冥武功绝顶,可现下却是众矢之的,不免总是放心不下云霞,生怕她受了苦,遇到任何危险。他只盼云霞平安,至于别的,也不再奢望。

    姜离漫带着几名华山弟子,立时动身,下山而去。到了镇上,已是深夜,便先去客栈投宿。不巧正巧,姜离漫等人也来到了缘来客栈,可他们却不知晓,云霞、李希夷皆在此处。

    华山派一行人匆忙下山,道路险峻难行,多有疲倦,沾上床头便已沉睡。可在子丑时分,有一人却悄悄从客房走了出来。只见那人轻轻行至院中,径往院中小亭而去。此时,早有一人背手而立,只一个颀长身影,在黑夜中依稀可见。

    那人缓缓走近,十分自然地开口道:“向老弟,近来可好?”

    亭中之人并未答话,只是缓缓转过身来,那人却是一脸惊讶,惊呼道:“怎会是你!”

    那“向老弟”这才说道:“见到我,你的确该当诧异,却也无须吃惊。”

    那人道:“不错,阁主布局多年,每一颗棋子都会在应当出现的时候出现。只不过,我吃惊的是,一出手便同时启动几颗棋子,是否有些兴师动众了。”

    那“向老弟”又道:“你不该质疑阁主的安排,你我皆为棋子,如何行动,还不是执棋者才能决定的。”

    那人轻轻一笑道:“你说的不错,好了,该说正事了。云霞那孩子怎么样了?”

    “向老弟”回答道:“她很好。你现在就可以带她走,或者,还是我带她走?”他语气平淡之极,旁人决计听不出来此话是在询问。

    但是那人很明显,听懂了他的意思,说道:“按计划我要带她走,但我想,或许由另一个人来更合适。”

    “向老弟”不解,疑惑道:“何人?”

    那人道:“李希夷。”

    那“向老弟”瞧了一眼那人,沉声道:“果然姜是老的辣,单凭李希夷、云霞、沈青冥三人关系,若非李希夷带走云霞,一切都未必有如此效果。”他缓了缓又道:“说来真巧,不但李希夷,薛白衣现下也在此处。”

    那人喜道:“当真,他们在哪里?”

    “向老弟”回道:“就在这间客栈,而且,就在我隔壁。”

    那人欣然道:“好!”说罢之后,他却低头思索起来,沉吟片刻,只见他附在“向老弟”耳边,细声说着什么。

    过得片刻,那“向老弟”连连称赞道:“当真好计策!你若非身在江湖,只怕早已是个闻名朝野的谋士了。”

    那人轻声笑道:“过贤弟说笑了,此番咱们几人合力,何愁大事不成。到时,阁主论功行赏,咱们也可少受许多痛楚。”

    “向老弟”却道:“咱们行事还须谨慎,万不可大意。否则,不但无功,责罚难逃。”

    那人闻言点头称是,跟着,两人便各自回了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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