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喜得大金鱼
天意娘将死野鸭子提回家后，没有立即收拾。
她看着天气挺好，太阳光也很真，就将野鸭子放到地上，抄起木杈翻晒院子里的大豆。这样的天气干得快。
农家人种地是靠天吃饭，收获也是得靠天吃饭。庄稼丰产不丰收也不行。
庄稼从地里收来家，脱粒、去杂、晾晒等环节，每样都得迁就天气。要是不趁好天气拾掇利索、晒干，缺损、发霉等都是歉收的重要因素。
天意娘是把干庄稼活的好手，里里外外没有哪一样干不利索。
她用木杈将院里的带着秧的大豆翻晒了一遍，又看到旁边的芝麻晒得咧嘴了，就又赶紧将扎成小捆的芝麻倒提起来晃动着，将荚子里面的芝麻粒倒出来。
各种粮食，脱完粒，借着好天气晒干了，才算是收成了。
五个闺女都还是围着天意转，他走到哪里，她们就会跟到哪里。她们的职责就是帮衬着娘照管天意。因为属他小。
在娘不在跟前的时候，她们五个都尽心尽力地照看天意，生怕他磕着碰着了。只有娘在的时候，她们的责任轻了，便和天意打闹。
天意和姐姐们玩起来了，他那馋气就消失了，一时忘记了吃野鸭子肉的事。
该忙的忙完了，天意娘开始点着柴火炉子烧水。
拾掇野鸭子的第一道工序，就是先用开水浇它，再将它的羽毛拔干净。
很快，水烧开了。
天意娘将野鸭子扔到一个大木盆，随后抓着鸭掌把野鸭子倒提起来，用手从腿到头顺势一撸，鸭毛就挓挲起来了。
这样，热水能直接浇到鸭皮上，脱毛效果好不说，还省水、省时、省劲儿。
天意娘用滚开的水，将野鸭子浇了个通透，用手一薅，野鸭子就白嫩嫩地呈现在了眼前。
她很细心，将拔下来的鸭毛收拾到一个阳光充足的地方，等晒干了，她要给孩子们做棉靴。
野鸭子光溜溜的、肥嘟嘟的，很是馋人，天意娘看着还没下锅的野鸭子，都禁不住咽唾沫。这不是她馋，是她正常的生理反应。
天意娘磨了一下菜刀，一撸袖子要给野鸭子开膛破肚。
她想让孩子们开开眼，便大声招呼道：“小的们，都来看啊，你们来看娘干啥呢！”
天意这才想起了野鸭子的存在，和姐姐们争先恐后地跑到娘的跟前，看稀奇。
天意娘看着孩子们都帖到木盆上了，便特意交代道：“你们都离得远一点，小心溅到身上血水了。”
假若小孩子的衣裳上粘上了血水，那些体质弱的孩子，说不定就会做噩梦。不知准不准，反正村里的老年人都这么说。
天意睁圆了两只大眼睛，盯着野鸭子的屁股，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恨不得这就张嘴啃一口。
天意娘经常宰杀鸡鸭什么的，弄这个不手生。这种活儿，在这个家里，都是她干。
别人家，都是男人干。她家里的男人，胆小，见着血水就晕，干不了这个。
她曾在几年前，过年的时候，宰了一只大鹅。她将鹅头割掉后，本以为它死了，便扔到了地上，没成想大鹅从地上爬起来，昂着无头的脖子走出了院门。
吓得她没过出好年来。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一直不敢给鹅动刀。
天意馋得实在坚持不住了，可怜兮兮地乞求道：“娘，我想吃肉。”
大妮和其他闺女们也都大声嚷嚷着，“我也想吃肉！”
这次，面对馋人的野鸭子，他们姐弟难得统一了战线。
天意娘不慌不忙地道：“沉住气，看好戏。心急喝不得热黏粥。”
她很仔细地拔了拔野鸭子身上残存的毛囊，随后操起刀在野鸭子肚子上狠狠地划了一刀。
紧接着用力将它的肚子掰开，伸进手去，掏出了它的五脏六腑。
野鸭子的胃，也就是鸭盒显得特别大，一把攥不过来。
宰杀了那么多鸡鸭，她还是头一次见鸭盒这么大的。这增加了她的好奇心，急忙将鸭盒摘出来，用刀划开，看见里面有条半大不小的鱼，很完整地躺在里面。
天意娘不禁大吃一惊，难道是它在临死前吞下的那条鱼还没化？
天意眼尖，生怕姐姐们看不到，突然对身旁的她们解说道：“鱼，它吞下的那条鱼——！”
天意娘怔怔地看着那条鱼，心想，这鱼还挺囫囵呢，还可以给孩子们做了吃。
想着的同时，她伸手将鱼掏了出来。
鱼是一条青褐色的鲤鱼，从野鸭子的胃里拿出来后，一见阳光，突然全身变成了太阳色。
天意娘大吃一惊，看不懂这条鱼的变化。居然拿着鱼发起了呆。
随着太阳光照射时间的增多，鱼逐渐变成了金黄色。软绵的身子也逐渐发硬，就像高寒地区的鱼，不多时就挺挺的了。分量也随着颜色的变化而渐渐增重。最后，天意娘的手不能承受其重，只听“当啷”一声，脱手掉落进了木盆里。
一般情况下，死鱼掉落进容器里，落差不大的话，是很少有动静的，大不了“扑哧”一小声。今儿个的声音挺大，且非常有质感的。
孩子看不懂这个，只是觉着好玩。
天意娘也看不懂这个，只是纳闷。
天意娘赶紧去拿那条落在木盆里的鱼。和平时从水盆里捞鱼一样，正常操作，但她没能将鱼抓起来。这是她没想到的。
她急想知道怎么回事，不怠慢，二番伸手去抓，这回有了心理准备，暗自加大了力量。
鱼终于抓在手里，拿起来了。
孩子们都充满了好奇心，大声咋呼道：“娘，这鱼，咋变颜色啦——？！”
天意娘呆愣愣的，盯着手中的金光闪闪的鱼，“娘也不明白，你们就问这条鱼吧，娘也正在纳闷呢！”
天意突然问：“娘，这鱼还好吃吗？”
大妮突然朝天意一撇嘴，“死小猪子，就知道吃，鱼都变成铜块了，咋还能吃！”
大妮的话，让天意娘受到了启发，突然灵光一闪，心底禁不住发出一声惊呼，该不是……成了……
她激动得来不及再想，急不可耐地朝鱼咬了一下，感觉有点发软，再一看鱼，有一个小小的牙印。
天意娘突然大叫起来，“孩子们，这鱼不能吃了，娘以后给你们买更大的吃！”
大妮愣怔着问：“这鱼这么好，咋不能吃了？”
天意娘禁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这鱼变成金鱼啦——！”
把话说出来，她突然又后悔了，赶紧将嘴捂住。
随即将鱼放回木盆，急急慌慌地跑出院门，围着整个院子的外墙转了一圈。像得了魔怔一样。
其实她这是恣的。啥病也没有，甚至还精着呢。
他们家突然有了这么一条大金鱼，要是隔墙有耳，被别人听到了，哪还了得？不仅露了富，还会给家里造成危险。
天意娘在院墙外没有发现意外，高高兴兴地回到家里，栓好大门。
双手托着那条大金鱼，爱不释手。她不是财迷，但被老是紧紧巴巴的日子穷怕了。
孩子又多，花销又大。因长年累月地照看孩子，限制了她的劳动。劳动少了，收益就少。
光指望男人一个人从地里刨食，喂七张嘴，即便她怎么勤俭持家，也是捉襟见肘。
这回好了，有这条大金鱼撑面，以后的日子何尝不能过好！
孩子们出于好奇，都伸手去抓那条金鱼。
天意娘托着金鱼，逐一在孩子们的眼前转了一圈，以便他们摸几下，增加一下手上的财气。
稍后，天意娘激动的爆棚的好心情趋于平稳，悄声对孩子们嘱咐道：“咱们家有金鱼的事，谁也别和外人说啊！”
天意懵懂地问：“为啥不能说？”
不待天意娘回答，大妮抢答道：“当然是怕别人来偷、来抢啦！笨猪子，这个都不知道，还问。”
天意娘对大妮嗔道：“他才多大啊？能知道这些事吗？！”
转而又对天意道：“你姐姐说得对，要是让别人知道我们家有金鱼了，就会来抢咱们的。千万不能跟别人说。”
天意嘟噜道：“嗯，天意知道了。”
天意娘很高兴，做起活儿来，也格外带劲了。
三下五除二将野鸭子剁了，收拾到锅里开炖。
由于柴火炉子火力足，不多时锅里就冒出了香味。
天意和姐姐们，都围在火炉的近前，眼巴巴地等着。
忙着烧火的天意娘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就在天意的额头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旁边的大妮好像有点吃醋，一撇嘴道：“恶心，这死猪子都十多天不洗脸了，也不嫌牙碜！”
天意娘突然笑了起来，“他的额头上别说是有灰了，就是有屎，娘也亲他！”
二妮突然张大嘴，做了一个恶心得要吐的动作，“呃——！”
天意娘被她的滑稽样逗乐了，不禁嬉笑道：“为啥娘今儿个亲天意，不亲你们？因为，这条金鱼，是因他馋野鸭子肉吃，而意外得来的。要不，咱就没有这个意外之喜了。”
大妮不服，“这是馋猫遇到笨耗子了，赶巧了。”
天意娘的欢喜劲儿，一直在高位运行，“嘿嘿，他这就叫——馋人有馋福！”
香气随着“嗤嗤”的热气冒出来，院子里一时间肉香四溢。
天意和姐姐们，被香味勾引的有点等不及了，都一个劲地问：“娘，肉还不行啊？”
天意娘看着孩子们的这副馋相，有些于心不忍，便揭开锅盖，翻找着，“按说还得炖一会儿才行，现在还不好啃。娘先找点好烂的，叫你们打打馋气。”
这只野鸭子，是只母的，她在收拾五脏时，就看到它的肚子里有好几个还没成形的软蛋，由于还没有皮，软软的、黄黄的，像极了鸡蛋黄。这个好熟。
经过翻找，她捞出几个已经煮开裂的软蛋。由于没有蛋壳的包裹，不经煮，时间一长，就开裂了。
由于天意最小，且还是男孩，在饭食上都一直优先，她便挑了一个最大的，率先喂给他。他还是家里意外获得大金鱼的功臣，今儿个先吃，也是顺理成章。
小孩子，大都有这山看着那山高的习性。天意想吃碗里面那个没有开裂的，就是不想吃这个裂得有点烂乎的软蛋，虽然个头最大。于是，将头扭向了一边。
天意娘见天意不吃，就按优先权的次序，喂给了五妮。她是按从小到大的顺序来的。
大妮、二妮、三妮、四妮见娘挨个喂，等不及，就各自伸手抓了相对较大的软蛋吃了。她们不在乎开裂不开裂，要的是个大。
到最后，碗里仅剩一个小的软蛋了。不过，这个软蛋还保有其完好的体型，没有裂开。正是天意愿意要的类型。
天意娘用筷子夹起软蛋，用嘴吹了一下，以便快速降温，随后塞到天意的嘴里。
天意嚼了一会儿，突然将软蛋吐了出来，红着眼圈一副要哭的样子。
天意娘有些心疼地问：“这么好的东西，娘都捞不着吃，你咋吐了？！”
姐姐都吃了，唯独他自己还没有吃，天意觉着很委屈，突然哭了起来，“这个怎么也咬不动！”
“不会吧？大的都烂乎了，这个小的还能不烂熟？”天意娘说着，将小软蛋从地上捡起来，用手擦净了上面的尘土，填到自己嘴里，慢慢地嚼了一会儿，觉着不对劲，便吐到手心里。
二妮急忙道：“这么好吃的东西，吐了不白瞎了，要不给我，我吃！”
天意娘仔细打量着小软蛋，喃喃道：“还你吃，娘都嚼不动，你能嚼得动？”
大妮急问：“娘，这是啥东西啊？”
天意娘为了安抚天意那颗馋极了而又受伤的心，顾不得探究竟了，将小软蛋装进了兜里，开始从锅里给天意找肉。
肝也是很好熟的，她将鸭肝捞到碗里，递给天意，“等凉好了，你自个儿用手抓着吃吧。”
过了一会儿，天意爹挑着红薯来家了。
走进门，不待把肩上的担子卸下来，他就咋呼道：“今天，太邪性了，我在地里，看到咱家里的附近，有一个都很大的水柱蹿到了天上，也有黑云，也打闪打雷的，全村别的地方的天，都晴的好好的。”
天意娘急忙走到天意爹的跟前，帮着卸担子，并埋怨道：“你是被吓傻了吧？这么重的挑子，不先往下卸，却先顾着说话！”
天意爹心有余悸地拍着自己的胸脯，“是吓到了，但没有被吓傻了。我在地里一个劲地担心咱家里会出啥事！”
“不放心家里，来家看看不就知道有没有事啦！”天意娘很贴心地给天意爹往下揪扎在他衣裳上的瞎婆子针。
瞎婆子针，是一种草长的果实，上面长着两根针形的细刺，人一靠近，就会扎到衣裳上。
天意爹突然闻到了肉香，惊问：“今天是啥日子？不年不节的炖肉吃。”
“平常日子就不能吃肉啦？”天意娘洗手，开始盛饭，“今天家里还真发生了一些怪异的事，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不说了，先吃饭。”
……
她看着天气挺好，太阳光也很真，就将野鸭子放到地上，抄起木杈翻晒院子里的大豆。这样的天气干得快。
农家人种地是靠天吃饭，收获也是得靠天吃饭。庄稼丰产不丰收也不行。
庄稼从地里收来家，脱粒、去杂、晾晒等环节，每样都得迁就天气。要是不趁好天气拾掇利索、晒干，缺损、发霉等都是歉收的重要因素。
天意娘是把干庄稼活的好手，里里外外没有哪一样干不利索。
她用木杈将院里的带着秧的大豆翻晒了一遍，又看到旁边的芝麻晒得咧嘴了，就又赶紧将扎成小捆的芝麻倒提起来晃动着，将荚子里面的芝麻粒倒出来。
各种粮食，脱完粒，借着好天气晒干了，才算是收成了。
五个闺女都还是围着天意转，他走到哪里，她们就会跟到哪里。她们的职责就是帮衬着娘照管天意。因为属他小。
在娘不在跟前的时候，她们五个都尽心尽力地照看天意，生怕他磕着碰着了。只有娘在的时候，她们的责任轻了，便和天意打闹。
天意和姐姐们玩起来了，他那馋气就消失了，一时忘记了吃野鸭子肉的事。
该忙的忙完了，天意娘开始点着柴火炉子烧水。
拾掇野鸭子的第一道工序，就是先用开水浇它，再将它的羽毛拔干净。
很快，水烧开了。
天意娘将野鸭子扔到一个大木盆，随后抓着鸭掌把野鸭子倒提起来，用手从腿到头顺势一撸，鸭毛就挓挲起来了。
这样，热水能直接浇到鸭皮上，脱毛效果好不说，还省水、省时、省劲儿。
天意娘用滚开的水，将野鸭子浇了个通透，用手一薅，野鸭子就白嫩嫩地呈现在了眼前。
她很细心，将拔下来的鸭毛收拾到一个阳光充足的地方，等晒干了，她要给孩子们做棉靴。
野鸭子光溜溜的、肥嘟嘟的，很是馋人，天意娘看着还没下锅的野鸭子，都禁不住咽唾沫。这不是她馋，是她正常的生理反应。
天意娘磨了一下菜刀，一撸袖子要给野鸭子开膛破肚。
她想让孩子们开开眼，便大声招呼道：“小的们，都来看啊，你们来看娘干啥呢！”
天意这才想起了野鸭子的存在，和姐姐们争先恐后地跑到娘的跟前，看稀奇。
天意娘看着孩子们都帖到木盆上了，便特意交代道：“你们都离得远一点，小心溅到身上血水了。”
假若小孩子的衣裳上粘上了血水，那些体质弱的孩子，说不定就会做噩梦。不知准不准，反正村里的老年人都这么说。
天意睁圆了两只大眼睛，盯着野鸭子的屁股，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恨不得这就张嘴啃一口。
天意娘经常宰杀鸡鸭什么的，弄这个不手生。这种活儿，在这个家里，都是她干。
别人家，都是男人干。她家里的男人，胆小，见着血水就晕，干不了这个。
她曾在几年前，过年的时候，宰了一只大鹅。她将鹅头割掉后，本以为它死了，便扔到了地上，没成想大鹅从地上爬起来，昂着无头的脖子走出了院门。
吓得她没过出好年来。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一直不敢给鹅动刀。
天意馋得实在坚持不住了，可怜兮兮地乞求道：“娘，我想吃肉。”
大妮和其他闺女们也都大声嚷嚷着，“我也想吃肉！”
这次，面对馋人的野鸭子，他们姐弟难得统一了战线。
天意娘不慌不忙地道：“沉住气，看好戏。心急喝不得热黏粥。”
她很仔细地拔了拔野鸭子身上残存的毛囊，随后操起刀在野鸭子肚子上狠狠地划了一刀。
紧接着用力将它的肚子掰开，伸进手去，掏出了它的五脏六腑。
野鸭子的胃，也就是鸭盒显得特别大，一把攥不过来。
宰杀了那么多鸡鸭，她还是头一次见鸭盒这么大的。这增加了她的好奇心，急忙将鸭盒摘出来，用刀划开，看见里面有条半大不小的鱼，很完整地躺在里面。
天意娘不禁大吃一惊，难道是它在临死前吞下的那条鱼还没化？
天意眼尖，生怕姐姐们看不到，突然对身旁的她们解说道：“鱼，它吞下的那条鱼——！”
天意娘怔怔地看着那条鱼，心想，这鱼还挺囫囵呢，还可以给孩子们做了吃。
想着的同时，她伸手将鱼掏了出来。
鱼是一条青褐色的鲤鱼，从野鸭子的胃里拿出来后，一见阳光，突然全身变成了太阳色。
天意娘大吃一惊，看不懂这条鱼的变化。居然拿着鱼发起了呆。
随着太阳光照射时间的增多，鱼逐渐变成了金黄色。软绵的身子也逐渐发硬，就像高寒地区的鱼，不多时就挺挺的了。分量也随着颜色的变化而渐渐增重。最后，天意娘的手不能承受其重，只听“当啷”一声，脱手掉落进了木盆里。
一般情况下，死鱼掉落进容器里，落差不大的话，是很少有动静的，大不了“扑哧”一小声。今儿个的声音挺大，且非常有质感的。
孩子看不懂这个，只是觉着好玩。
天意娘也看不懂这个，只是纳闷。
天意娘赶紧去拿那条落在木盆里的鱼。和平时从水盆里捞鱼一样，正常操作，但她没能将鱼抓起来。这是她没想到的。
她急想知道怎么回事，不怠慢，二番伸手去抓，这回有了心理准备，暗自加大了力量。
鱼终于抓在手里，拿起来了。
孩子们都充满了好奇心，大声咋呼道：“娘，这鱼，咋变颜色啦——？！”
天意娘呆愣愣的，盯着手中的金光闪闪的鱼，“娘也不明白，你们就问这条鱼吧，娘也正在纳闷呢！”
天意突然问：“娘，这鱼还好吃吗？”
大妮突然朝天意一撇嘴，“死小猪子，就知道吃，鱼都变成铜块了，咋还能吃！”
大妮的话，让天意娘受到了启发，突然灵光一闪，心底禁不住发出一声惊呼，该不是……成了……
她激动得来不及再想，急不可耐地朝鱼咬了一下，感觉有点发软，再一看鱼，有一个小小的牙印。
天意娘突然大叫起来，“孩子们，这鱼不能吃了，娘以后给你们买更大的吃！”
大妮愣怔着问：“这鱼这么好，咋不能吃了？”
天意娘禁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这鱼变成金鱼啦——！”
把话说出来，她突然又后悔了，赶紧将嘴捂住。
随即将鱼放回木盆，急急慌慌地跑出院门，围着整个院子的外墙转了一圈。像得了魔怔一样。
其实她这是恣的。啥病也没有，甚至还精着呢。
他们家突然有了这么一条大金鱼，要是隔墙有耳，被别人听到了，哪还了得？不仅露了富，还会给家里造成危险。
天意娘在院墙外没有发现意外，高高兴兴地回到家里，栓好大门。
双手托着那条大金鱼，爱不释手。她不是财迷，但被老是紧紧巴巴的日子穷怕了。
孩子又多，花销又大。因长年累月地照看孩子，限制了她的劳动。劳动少了，收益就少。
光指望男人一个人从地里刨食，喂七张嘴，即便她怎么勤俭持家，也是捉襟见肘。
这回好了，有这条大金鱼撑面，以后的日子何尝不能过好！
孩子们出于好奇，都伸手去抓那条金鱼。
天意娘托着金鱼，逐一在孩子们的眼前转了一圈，以便他们摸几下，增加一下手上的财气。
稍后，天意娘激动的爆棚的好心情趋于平稳，悄声对孩子们嘱咐道：“咱们家有金鱼的事，谁也别和外人说啊！”
天意懵懂地问：“为啥不能说？”
不待天意娘回答，大妮抢答道：“当然是怕别人来偷、来抢啦！笨猪子，这个都不知道，还问。”
天意娘对大妮嗔道：“他才多大啊？能知道这些事吗？！”
转而又对天意道：“你姐姐说得对，要是让别人知道我们家有金鱼了，就会来抢咱们的。千万不能跟别人说。”
天意嘟噜道：“嗯，天意知道了。”
天意娘很高兴，做起活儿来，也格外带劲了。
三下五除二将野鸭子剁了，收拾到锅里开炖。
由于柴火炉子火力足，不多时锅里就冒出了香味。
天意和姐姐们，都围在火炉的近前，眼巴巴地等着。
忙着烧火的天意娘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就在天意的额头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旁边的大妮好像有点吃醋，一撇嘴道：“恶心，这死猪子都十多天不洗脸了，也不嫌牙碜！”
天意娘突然笑了起来，“他的额头上别说是有灰了，就是有屎，娘也亲他！”
二妮突然张大嘴，做了一个恶心得要吐的动作，“呃——！”
天意娘被她的滑稽样逗乐了，不禁嬉笑道：“为啥娘今儿个亲天意，不亲你们？因为，这条金鱼，是因他馋野鸭子肉吃，而意外得来的。要不，咱就没有这个意外之喜了。”
大妮不服，“这是馋猫遇到笨耗子了，赶巧了。”
天意娘的欢喜劲儿，一直在高位运行，“嘿嘿，他这就叫——馋人有馋福！”
香气随着“嗤嗤”的热气冒出来，院子里一时间肉香四溢。
天意和姐姐们，被香味勾引的有点等不及了，都一个劲地问：“娘，肉还不行啊？”
天意娘看着孩子们的这副馋相，有些于心不忍，便揭开锅盖，翻找着，“按说还得炖一会儿才行，现在还不好啃。娘先找点好烂的，叫你们打打馋气。”
这只野鸭子，是只母的，她在收拾五脏时，就看到它的肚子里有好几个还没成形的软蛋，由于还没有皮，软软的、黄黄的，像极了鸡蛋黄。这个好熟。
经过翻找，她捞出几个已经煮开裂的软蛋。由于没有蛋壳的包裹，不经煮，时间一长，就开裂了。
由于天意最小，且还是男孩，在饭食上都一直优先，她便挑了一个最大的，率先喂给他。他还是家里意外获得大金鱼的功臣，今儿个先吃，也是顺理成章。
小孩子，大都有这山看着那山高的习性。天意想吃碗里面那个没有开裂的，就是不想吃这个裂得有点烂乎的软蛋，虽然个头最大。于是，将头扭向了一边。
天意娘见天意不吃，就按优先权的次序，喂给了五妮。她是按从小到大的顺序来的。
大妮、二妮、三妮、四妮见娘挨个喂，等不及，就各自伸手抓了相对较大的软蛋吃了。她们不在乎开裂不开裂，要的是个大。
到最后，碗里仅剩一个小的软蛋了。不过，这个软蛋还保有其完好的体型，没有裂开。正是天意愿意要的类型。
天意娘用筷子夹起软蛋，用嘴吹了一下，以便快速降温，随后塞到天意的嘴里。
天意嚼了一会儿，突然将软蛋吐了出来，红着眼圈一副要哭的样子。
天意娘有些心疼地问：“这么好的东西，娘都捞不着吃，你咋吐了？！”
姐姐都吃了，唯独他自己还没有吃，天意觉着很委屈，突然哭了起来，“这个怎么也咬不动！”
“不会吧？大的都烂乎了，这个小的还能不烂熟？”天意娘说着，将小软蛋从地上捡起来，用手擦净了上面的尘土，填到自己嘴里，慢慢地嚼了一会儿，觉着不对劲，便吐到手心里。
二妮急忙道：“这么好吃的东西，吐了不白瞎了，要不给我，我吃！”
天意娘仔细打量着小软蛋，喃喃道：“还你吃，娘都嚼不动，你能嚼得动？”
大妮急问：“娘，这是啥东西啊？”
天意娘为了安抚天意那颗馋极了而又受伤的心，顾不得探究竟了，将小软蛋装进了兜里，开始从锅里给天意找肉。
肝也是很好熟的，她将鸭肝捞到碗里，递给天意，“等凉好了，你自个儿用手抓着吃吧。”
过了一会儿，天意爹挑着红薯来家了。
走进门，不待把肩上的担子卸下来，他就咋呼道：“今天，太邪性了，我在地里，看到咱家里的附近，有一个都很大的水柱蹿到了天上，也有黑云，也打闪打雷的，全村别的地方的天，都晴的好好的。”
天意娘急忙走到天意爹的跟前，帮着卸担子，并埋怨道：“你是被吓傻了吧？这么重的挑子，不先往下卸，却先顾着说话！”
天意爹心有余悸地拍着自己的胸脯，“是吓到了，但没有被吓傻了。我在地里一个劲地担心咱家里会出啥事！”
“不放心家里，来家看看不就知道有没有事啦！”天意娘很贴心地给天意爹往下揪扎在他衣裳上的瞎婆子针。
瞎婆子针，是一种草长的果实，上面长着两根针形的细刺，人一靠近，就会扎到衣裳上。
天意爹突然闻到了肉香，惊问：“今天是啥日子？不年不节的炖肉吃。”
“平常日子就不能吃肉啦？”天意娘洗手，开始盛饭，“今天家里还真发生了一些怪异的事，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不说了，先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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