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皇帝不急太监急
有趣的是，第二位出声为威武伯辩解的并不是勋贵里德高望重的汉王，也不是与威武伯有袍泽之情的武将，而是刑部侍郎于连海。
于连海，祖籍儋州，永平二年入仕，是刑部尚书陈鹤的同党也是心腹，他的意见很多时候也代表着刑部尚书的意见。
“陛下，威武伯之事事关重大，切不可妄下结论，臣请陛下下旨，三司会审此案，等一切水落石出后再做定夺。”
于连海沉声说道。
接着礼部尚书出列言道，“此案到目前为止皆为稽查司一家之言，事实与否还未曾明断，臣请陛下从长计议。”
他们二人与威武伯其实并没有什么来往，此时和稀泥并不是为了威武伯而是为了整个勋贵集团。多年下来，勋贵们所积累的财富和人脉早就今非昔比，文官们的利益已经与勋贵们捆绑在一起。当年动武将，是因为武将大多都是于战场上崛起且没有根基底蕴之人，与朝堂上的诸公没有太深的利益瓜葛，二来是将领拥兵自重本就是这群文官最害怕的事情，历朝历代无论武将造反还是兵谏，受伤的一定是他们这群文官。
朝堂上的诸公见刑部和礼部为威武伯站台以后，思绪微动，又是出列几人为威武伯辩解，希望陛下三司会审，从长计议。还有几人继续指责陈平安屈打成招，污蔑伯爵其罪当诛，稽查司权利滔天祸乱长安。而几位尚书包括几位宰相却都没用开口的意思。
陈平安看着那些出列慷慨陈词的文官们心里叹了口气。
看来这些书呆子们并不想皇帝去动勋贵，至少他们现在不想。他们和勋贵们的利益纠葛实在太深，一个小小的管事还不能把一位伯爵拉下马，哪怕把管事李忠也关进一号牢里让他指认威武伯也没有意义，刑部插手以后，那人一定会死在刑部的牢里。
永安帝也看明白了这一点，眼前这群文臣们是和勋贵站在一条线上的，而这次他没有天下百姓的大势，且这案子的分量也不够，不过这试探也不是没有成果，至少他摸清了百官们的态度。
永安帝用余光瞄了舒舒一眼，发现那姑娘不光不准备搭茬，甚至还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了大殿的柱子上，睡得很香。
永安帝的眼皮微不可查的抽了抽，他突然有些羡慕起自己的父亲，羡慕自己的父亲有一位可以帮他平定朝堂的国师。可惜那位女子已经去世，辅佐自己的是一位很不听话的小姑娘。
大殿上的文武百官们渐渐从议论变成了争吵。
“无耻老贼，威武伯忠心耿耿劳苦功高，当年随先帝征战沙场，还我大辽江河安泰，怎会干出这种毫无人性之事？我看是有人栽赃陷害，谋害忠良，其心可诛！其心可诛！”
“人心善变，哪个大奸大恶最初不是安分守己之人，府里管事犯案，身为伯爵怎会不知，陛下，此案事关重大，长安百姓因谣言惶惶不安，还望陛下立刻定夺，立刻缉拿此贼，还长安百姓一个公道。”
“哎，刘大人此言诧异，这案子虽然要查下去，但是还需从长计议，本官觉得三司会审才是良策，如果威武伯真与此案有所牵扯，那再严惩不迟。”
“无耻老贼，我看你是吃了威武伯的好处吧，陛下请把此僚一同拿下。”
吵下去也没有个结果，永安帝示意了一下身边的太监，太监扯着嗓子高声喝道，“肃静！”
一连喊了几声，大殿上才安静下来。
永安帝又看了一眼舒舒，见这姑娘仍然没有睁眼的意思就不再看她，永安帝沉声说道，“威武伯从今日起禁足府中，责令稽查司，刑部，长安府一同审理此案，退朝。”
这时舒舒才睁开眼睛，她伸了个懒腰，然后转身第一个离开了大殿，完全没把陛下放在眼里。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不知国师今天到底是来干嘛的，他们今天在朝堂乱吵一通，一来是想试探皇帝的态度，把威武伯案子的水搅浑，二来也是好奇国师。国师无事不上朝，可她今天来了却好像也什么都没做，只是靠在柱子上睡觉而已。
等陈平安被小太监推出了大殿却发现舒舒并没有离开，她手里拿着个包子站在屋檐下等着自己，舒舒走过来打发走小太监后递给陈平安一个包子，然后接替小太监推着陈平安向午门走去。
“御膳房的包子，味道还不赖。”，舒舒说道。
陈平安只是拿着被油纸包着的包子却一口没吃。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舒舒冷突然哼一声嘲讽的说道。
她嘲讽的当然是身前轮椅上坐着的这位，这位大辽最有权势，年纪最大的老太监。
舒舒已经看明白了，虽然永安帝看起来很生气，但是他对朝堂的情况应该早有预估，他其实根本没想着靠这一手直接拿下威武伯，他只是在看，看有多少人和勋贵们站在一条线上。
真的想要靠着这个案子把威武伯拿下的只有陈平安。
“我老了，没几年活头了。”，陈平安说道。
“我又不老。”，舒舒回道。
“可你今天什么也没做。”，陈平安说。
“我该做什么？像春姨一样把那群勋贵都关在偏殿里，然后一把火烧了了事？”，舒舒说的春姨自然就是上代国师莫惊春。
“那你想怎么做。”，陈平安摇了摇头。
“国师使命是什么？”，舒舒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保大辽万世太平。”，陈平安轻声说道。
这是当年圣人离开前亲自对她女儿说的话，每一任国师都记在心里。
“当年春姨先动武将后动勋贵，并不只是因为勋贵和皇权血脉相连动起来困难，春姨连皇帝的妈都敢杀，她有什么怕的。动武将是因为有几个人真的想造反，这你是知道的。”，舒舒随意的说着惊天的秘密，不过好在此时四周无人。
“勋贵的问题当年不急，现在也不太急。你陈平安死后可能不会出第二个陈平安，但是国师死后，还会有下一任国师，保大辽万世太平从来不是一句空话。”
陈平安沉默不语的听着，就仿佛一位普通的老人，他嘴唇动了动可还是没有说话。
离了皇宫，陈平安被稽查司的下属搀扶着上了马车返回了稽查司。舒舒从一金羽卫的手里接过自己的小马，牵着马向朱雀坊走去。
行至朱雀坊坊门处，舒舒看到守门的卫士正在盘问一位眯着老鼠眼的老人，她没在意，绕过几人进了坊门消失在人群之中。
于连海，祖籍儋州，永平二年入仕，是刑部尚书陈鹤的同党也是心腹，他的意见很多时候也代表着刑部尚书的意见。
“陛下，威武伯之事事关重大，切不可妄下结论，臣请陛下下旨，三司会审此案，等一切水落石出后再做定夺。”
于连海沉声说道。
接着礼部尚书出列言道，“此案到目前为止皆为稽查司一家之言，事实与否还未曾明断，臣请陛下从长计议。”
他们二人与威武伯其实并没有什么来往，此时和稀泥并不是为了威武伯而是为了整个勋贵集团。多年下来，勋贵们所积累的财富和人脉早就今非昔比，文官们的利益已经与勋贵们捆绑在一起。当年动武将，是因为武将大多都是于战场上崛起且没有根基底蕴之人，与朝堂上的诸公没有太深的利益瓜葛，二来是将领拥兵自重本就是这群文官最害怕的事情，历朝历代无论武将造反还是兵谏，受伤的一定是他们这群文官。
朝堂上的诸公见刑部和礼部为威武伯站台以后，思绪微动，又是出列几人为威武伯辩解，希望陛下三司会审，从长计议。还有几人继续指责陈平安屈打成招，污蔑伯爵其罪当诛，稽查司权利滔天祸乱长安。而几位尚书包括几位宰相却都没用开口的意思。
陈平安看着那些出列慷慨陈词的文官们心里叹了口气。
看来这些书呆子们并不想皇帝去动勋贵，至少他们现在不想。他们和勋贵们的利益纠葛实在太深，一个小小的管事还不能把一位伯爵拉下马，哪怕把管事李忠也关进一号牢里让他指认威武伯也没有意义，刑部插手以后，那人一定会死在刑部的牢里。
永安帝也看明白了这一点，眼前这群文臣们是和勋贵站在一条线上的，而这次他没有天下百姓的大势，且这案子的分量也不够，不过这试探也不是没有成果，至少他摸清了百官们的态度。
永安帝用余光瞄了舒舒一眼，发现那姑娘不光不准备搭茬，甚至还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了大殿的柱子上，睡得很香。
永安帝的眼皮微不可查的抽了抽，他突然有些羡慕起自己的父亲，羡慕自己的父亲有一位可以帮他平定朝堂的国师。可惜那位女子已经去世，辅佐自己的是一位很不听话的小姑娘。
大殿上的文武百官们渐渐从议论变成了争吵。
“无耻老贼，威武伯忠心耿耿劳苦功高，当年随先帝征战沙场，还我大辽江河安泰，怎会干出这种毫无人性之事？我看是有人栽赃陷害，谋害忠良，其心可诛！其心可诛！”
“人心善变，哪个大奸大恶最初不是安分守己之人，府里管事犯案，身为伯爵怎会不知，陛下，此案事关重大，长安百姓因谣言惶惶不安，还望陛下立刻定夺，立刻缉拿此贼，还长安百姓一个公道。”
“哎，刘大人此言诧异，这案子虽然要查下去，但是还需从长计议，本官觉得三司会审才是良策，如果威武伯真与此案有所牵扯，那再严惩不迟。”
“无耻老贼，我看你是吃了威武伯的好处吧，陛下请把此僚一同拿下。”
吵下去也没有个结果，永安帝示意了一下身边的太监，太监扯着嗓子高声喝道，“肃静！”
一连喊了几声，大殿上才安静下来。
永安帝又看了一眼舒舒，见这姑娘仍然没有睁眼的意思就不再看她，永安帝沉声说道，“威武伯从今日起禁足府中，责令稽查司，刑部，长安府一同审理此案，退朝。”
这时舒舒才睁开眼睛，她伸了个懒腰，然后转身第一个离开了大殿，完全没把陛下放在眼里。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不知国师今天到底是来干嘛的，他们今天在朝堂乱吵一通，一来是想试探皇帝的态度，把威武伯案子的水搅浑，二来也是好奇国师。国师无事不上朝，可她今天来了却好像也什么都没做，只是靠在柱子上睡觉而已。
等陈平安被小太监推出了大殿却发现舒舒并没有离开，她手里拿着个包子站在屋檐下等着自己，舒舒走过来打发走小太监后递给陈平安一个包子，然后接替小太监推着陈平安向午门走去。
“御膳房的包子，味道还不赖。”，舒舒说道。
陈平安只是拿着被油纸包着的包子却一口没吃。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舒舒冷突然哼一声嘲讽的说道。
她嘲讽的当然是身前轮椅上坐着的这位，这位大辽最有权势，年纪最大的老太监。
舒舒已经看明白了，虽然永安帝看起来很生气，但是他对朝堂的情况应该早有预估，他其实根本没想着靠这一手直接拿下威武伯，他只是在看，看有多少人和勋贵们站在一条线上。
真的想要靠着这个案子把威武伯拿下的只有陈平安。
“我老了，没几年活头了。”，陈平安说道。
“我又不老。”，舒舒回道。
“可你今天什么也没做。”，陈平安说。
“我该做什么？像春姨一样把那群勋贵都关在偏殿里，然后一把火烧了了事？”，舒舒说的春姨自然就是上代国师莫惊春。
“那你想怎么做。”，陈平安摇了摇头。
“国师使命是什么？”，舒舒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保大辽万世太平。”，陈平安轻声说道。
这是当年圣人离开前亲自对她女儿说的话，每一任国师都记在心里。
“当年春姨先动武将后动勋贵，并不只是因为勋贵和皇权血脉相连动起来困难，春姨连皇帝的妈都敢杀，她有什么怕的。动武将是因为有几个人真的想造反，这你是知道的。”，舒舒随意的说着惊天的秘密，不过好在此时四周无人。
“勋贵的问题当年不急，现在也不太急。你陈平安死后可能不会出第二个陈平安，但是国师死后，还会有下一任国师，保大辽万世太平从来不是一句空话。”
陈平安沉默不语的听着，就仿佛一位普通的老人，他嘴唇动了动可还是没有说话。
离了皇宫，陈平安被稽查司的下属搀扶着上了马车返回了稽查司。舒舒从一金羽卫的手里接过自己的小马，牵着马向朱雀坊走去。
行至朱雀坊坊门处，舒舒看到守门的卫士正在盘问一位眯着老鼠眼的老人，她没在意，绕过几人进了坊门消失在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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