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 劝亲

    太央岭脚下诸村屯未嫁姑娘争先恐后说媒相亲,究其缘由是出了个流窜采花贼为祸乡里人心惶惶,唯有除掉此贼才能一劳永逸还周边村屯一个太平。赵长安路见不平,兴致勃勃要管定了这闲事,吴是何无可奈何,韩相宸更是责无旁贷,三人便随阮妈向岭门屯而来。

    “这江湖上最近也没听说有什么采花贼啊……你们听说过吗?”赵长安问韩相宸和吴事何,两人都摇头。吴是何想了一想又补道,“这一路贼人过去也曾有过,不过是些小贼,倒是没有闻名江湖的。”

    “小贼也是贼啊,都是哪儿的?咱们遇到这个会不会是你认识的?”

    吴是何一皱眉,“贼人我怎会认识,不过都是听说……况且也都已被清剿了。”

    “哦?你知道的那些都弄死了?”

    “这等贼不比一般偷盗,最是令人深恶痛绝,一旦被捉,没有放过之理。”

    “那倒是,”赵长安点头,“哎,你们说,这一个等咱们捉到了怎么弄死?一刀杀了太便宜了吧?”问了一圈没人理他,“阮妈你说,想怎么弄死?”

    阮妈念了声佛,“哎呀哎呀,说什么杀不杀的……只要这丑事能停了就谢天谢地了……”

    韩相宸也道,“老赵,你还是先想想打算怎么抓吧。你有把握抓的到吗?”

    “啊?那有什么怎么抓的?看见了就抓了呗……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使点阴谋诡计啥的。”赵长安一脸坏笑。

    吴是何看着他那开心的样子不禁苦笑摇头,只好丢开他,试着与韩相宸商量,“韩兄你看,可有主意?”

    韩相宸想了想,“倒是不知有没有什么线索。若是当真没有线索,那就只能像老赵刚才说的,等他再出现,我们才能抓他了。”

    “守株待兔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但守于何时何地,却是要好好斟酌……阮妈,关于此贼您可还知道些什么?”

    “啊?哎呀哎呀……”

    阮妈吱唔了一阵,断断续续又和他三人说了些。其实,这采花贼还不曾在阮妈住的岭门屯作案,阮妈也都是听临近屯子传来的故事罢了,说来说去,也没说出什么新鲜的来,只说那采花贼忽然出现,又凭空消失,如鬼魅一般。韩相宸猜测此人不是轻功高强就是脚程极快,否则不会作案数次仍来去自如。赵长安听他这样说,便跃跃欲试要与那贼比试一番。吴是何是个听惯了乡野志怪故事的,知道吓坏的百姓最爱三人成虎,倒是有些不置可否。

    一路谈论着那采花贼,日暮时分三人方进得岭门屯。屯中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眼看天将黑透,无论是想查访还是相看都要等次日天明了。赵长安和吴是何被阮妈安顿在了邻居屠户老牛家,韩相宸却被阮妈带回自家住,像是很怕他跑了似的。

    韩相宸与老赵和何书生一路议论不曾多想,等到真让阮妈欢天喜地领进了家门念叨着明天先见哪家姑娘再见哪家姑娘,他才有些恍惚,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为什么会觉得责无旁贷?毫无道理啊!

    看阮妈忙活着给自己准备铺盖,韩相宸想了又想,决定还是跟阮妈再说清楚些。

    “阮妈,您先别忙了,我有话跟您说。”

    “哎,你说呀!”

    “嗯……”韩相宸斟酌道,“阮妈,我是个江湖人,四海为家,没有想过在哪里久居,也没有想过娶妻生子。来这儿是为了除掉采花贼,这是江湖道义,我们习武之人理所应当的,不是为了您这里的姑娘,您别误会。”

    “哎呀,你来都来了,见一见又怕什么?”

    “我没有成亲的打算,去见姑娘家,不是平白耽误人家吗?”

    “孩子,你看你这么好一个大小伙子,总是要成亲的呀!还是你心里有人了?”

    韩相宸摇头。

    “没有就更要相看呀!不相看怎么能遇到心仪的?不然难道一辈子一个人吗?”

    韩相宸笑着摆手,“阮妈,江湖腥风血雨,习武之人都是朝不保夕的,哪里有什么一辈子?”

    “那就更要赶紧成亲生子呀!人嘛,总是要找一个人的。”

    韩相宸觉得和这小小村屯中的媒婆完全说不通,微微有些烦了,便道,“阮妈,我看你也是一个人,不是挺好嘛?”

    阮妈一愣,“啊?啊,哈哈……我,我有什么好?我一点都不好……哈哈……孩子,你不一样啊!”

    “有什么不一样?同样生而为人,为什么你一个人很好,我就一定要成亲?”

    阮妈发现说不赢,赶紧换了个思路,“孩子,你现在没想成亲,是因为没遇到喜欢的人,等你遇到了,你就会觉得还是两个人在一起的好。”

    韩相宸冷笑。

    阮妈苦口婆心,“你没遇到过,你没感受过,你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你不知道那是多好的一件事。等你遇到了,你就会明白,不管有没有一辈子,两个人能在一起多一天,就会多一点开心的。”

    这一番话说得颇为真诚,韩相宸有些惊讶,自己觉着这屯中的大娘对江湖一无所知,这大娘反而觉得是他年轻不懂事。

    人各有志,趣舍万殊,谁又能说谁是井底之蛙呢?

    总以为自己高明固执己见,却将他人所珍视之物视若草芥,如此目光狭隘之人不才是真正的井底之蛙吗?

    又想起阮妈说的“媒妁之言是天下第一要紧事”,那样的挚诚,纵然不能苟同,但不该被敬重吗?

    韩相宸一时出神感慨,阮妈见他没搭话,以为已经把他说服,高高兴兴掩门歇息去了。

    等韩相宸发现阮妈已经走了,惟余万籁俱寂,只能兀自苦笑。

    敬重她,那自己呢?

    自己好像给明天的自己挖了个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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