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打结的红线

    嘈杂的辅导员办公室,大学里的辅导员将孙莘叫到了这里,希望她打掉孩子继续完成自己的学业。

    孙莘在得知自己怀孕的时候近乎疯狂的大笑着,啥?打掉孩子?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打掉自己和那个男人的孩子!她不管四周老师同学们的怪异表情,迅速的离开了办公室,任凭辅导员万般言语她的脚步都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她一边走着一边设想将这个消息告诉那个男人,可她越走越慢,她发现自己再没有任何脸面去见他了,直到她回到家中,躺在那和他曾经一夜欢好的床上,眼泪再也抑制不住,从脸颊流到了耳朵里……

    爷爷孙眇对于孙女怀孕退学没有说什么,他也知道自己生病的医药费不是什么小数目,他不想让自己孙女受更多的指责了……爷爷孙眇就这样照顾着自己孙女,随着她的肚子逐渐隆起,钱不多有一天也找上了门来。

    这一天孙莘照常做了会孕妇保健操,按照医生的提示看看能不能将肚里的胎儿转到头朝下的位置,这样顺产最有利,实在不行就只好刨腹产了。她听到有人在敲门,缓缓的走了过去,眼前出现的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的人。

    钱不多站在门口。

    “我们谈谈吧。”这时的钱不多还保留着钱家人历代都保持着的俊逸的相貌,身型还没有变形。身姿挺拔,潇洒俊逸。

    孙莘恍恍惚惚的将他迎进了门,身体做不得任何反抗。

    “我可以娶你,这个孩子必须回到我们钱家。我说的意思你懂吧。”钱不多冷漠的说道。

    她知道,全靠她肚子里的孩子,他们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他是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来的,不是我。但她放下了自己曾经在没有面对他时保留的最后一丝尊严,再见到他时孙莘知道,自己这一生只能任他摆布了。

    孙莘没有提任何要求,所有的事都是钱不多安排的,两人草草的在教堂里完婚,整个诺大的教堂只有钟兰、孙眇和一个神父。钟兰不喜欢自己这个儿媳妇,毕竟她在自己儿子最艰难的时间还给他添麻烦,但她的教养告诉她不能刁难眼前这个算不得幸福的女孩。

    钱不多对于孙莘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呢?他也说不清楚,有些可怜她,有些气愤,还有钱家对于子孙的无可奈何,只有喜欢二字在最初是怎么都没有的。

    钱缘就在这这样的两人中出生了,孙莘等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出生的那一刻才真正见到了钱不多那毫无作伪的笑容。那一刻她十分庆幸自己将这个孩子生了下来,然后她用无数倍的时间来憎恶自己生的孩子。

    钱缘出生后钱不多在此找回了生活下去的动力,就像自己父亲那样,他也想自己的孩子为自己骄傲。他把自己所有的爱都给了钱缘,所有的幸福笑容只在和钱缘玩闹时才会浮现。他给自己小钱缘笨拙的讲睡前故事,小钱缘小时候什么也不懂,但就是喜欢看着自己父亲对自己说话,还跟着牙牙学语;钱不多不管多晚都会回家,必须得看一眼钱缘才睡得着。而这些时候,孙莘都在自己丈夫和自己孩子身旁,但钱不多永远都是若不见。就这样,孙莘每天都生着自己孩子的气,嫉妒自己孩子得到的爱。曾经她以为自己住在离自己丈夫最近的地方她就满足了,她发现并不是这样,空间上的距离拉近了,她又想拉近两人心灵间的距离,可无论她表现的多么贤良淑德,学着做一个多么好的妻子他都视若不见,眼中永远只有那个叫钱缘的孩子,即使是她自己生下的孩子她也嫉妒的发狂。

    钱不多为了让自己成为孩子的榜样,每天都在不断的压榨自己的潜力。每天他都会带着提前准备好的许多食物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一边学着对手的手段,一边补充着食物,最后形成了一种习惯,他面目狰狞的将对手吃了下去。他的学习着自己的对手,无论是思维上还是行动上。为了让自己能够最快的成长,他变得很少着家,即使回去一趟也是看看小钱缘,而孙莘只有这个时候才能见一见自己的丈夫。而她眼前的丈夫身躯日渐走样,原本俊逸的脸上满是横肉,曾经的衣物再也无法穿下,在静谧无人的夜下,她知道,她所认识的那个落寞孤独的男人,再也回不来了,剩下的只是曾经遗留的酒瓶碎玻璃,扎的她生疼……

    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他多关注一下自己呢?他的想法自己大概一辈子都无法理解了,毕竟我的父亲只是个赌鬼,母亲早早的就逃离了这个家。她每次都要将自己的学费藏好,稍不留神,就会被那赌鬼偷了去,曾经她不住的想,要是没有这个父亲自己是不是会更幸福呢?自己怎么才能明白那个拥有近乎于神明一般的父亲的男人?这时她知道,自己到底是没办法理解他的,就像他无法理解自己一样。自己就应该保留最后的一丝尊严,安静了离去才是……

    一个深夜,孙莘独自在楼下花园里等着钱不多,她想偷偷再看一次他深夜一人独处时的表情。很快她就如愿以偿的回了自己的卧房,她压抑着自己哭泣的声音,生怕被曾经的自己听见……

    没过多久孙莘的爷爷孙眇就离世了,他临走前对她说了句话。

    “爷爷这辈子的愿望就是想看到你生活幸福的模样,到头来还是没有活到这个时候……”

    这天孙莘最后看了看在儿童房茫然玩着积木的儿子钱缘,呆愣的表情十分可爱。

    “小缘,妈妈除了在你出生时爱过你一次,其他的时候就只剩下怨恨了,怨恨你夺走了妈妈的爱,其实妈妈知道的,自己从来都没有被你爸爸爱过呢。妈妈到现在都还在嫉妒你,是不是觉得很可笑?母亲嫉妒自己的孩子。但是啊,妈妈还是想继续爱着你的……所以,原谅妈妈吧……”

    从此以后孙莘再没有在钱不多面前出现过。

    从遥远的时空倒回。

    这时钱缘等待着自己这便宜父亲的回答。

    “你什么都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她是爱着你的就行了。”钱不多很自然的说道。

    “这样吗?”

    “就这样。”

    钱缘默念一声,他的右眼瞳孔一抹红色丝带浮现,他看见钱不多的胸口有着一根被打着结的红线。一端在钱不多胸口,另一端朝着无垠的夜空中延伸着,飘渺的看不见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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