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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狂风骤雨里的思念

    雷声轰鸣的夜晚,我没有睡着,雨水偶然被大风斜打在窗上发出声响,想到挂在外面的衣服没有收回来,不愿起身,就这么单单地靠着。

    任思绪温柔地漂浮,闷杀残雨,时间一点点流逝,渐渐听不到雨水降落地面和树叶,只有阳台的几声轻微响动。

    是浪漫的敲击。雨打芭蕉,心弦轻叩,自带有一种节奏。木心说,炎阳下的芭蕉是故意的绿。终究和铜绿不同,它为张扬自在的生命力作祟,而铜绿是不愿意的绿,是被岁月磨砺的不得已,那么雨中蕉叶呢,宿舍楼下或许有,想起来留意下。

    有金属的声韵,时而垂落。或许阳台上放了谁的金属盆没有收,或许它单单拍打着栏杆。此刻我很想伏在哪里痛哭啊,可是暂时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少年听雨歌楼上,壮年听雨客舟中,濛濛雨滂沱雨,骤起的烈烈春风,今夕交错晦时的风雨,我只觉得苍茫。

    几滴雨在一处汇合成流,就像冬日里几片雪花团成的小小雪球,忘了,江南近年雪下得少。昨夜去学校湖心的小木桥散步,只有一句幽幽荡荡地回应着:波心荡、冷月无声。大概是听了许茹芸《独角戏》和王洛宾《一江水》的缘故,看到这些自然景物总觉得它们的情绪似有若无。那是过了扬州便涌出泪的年轻的姜夔,初到扬州卸鞍下马,昔日繁华今满眼空城,只大一岁,此刻我回望,他的“今”便成了“昔”,扬州梦乃是“昔”中之“昔”,这无数个昔日构成了一幅属于过去的平面,主动去想太费心力,只等记忆的浪自己涌过来。

    国风里有一篇,终风且暴,顾我则笑,谑浪笑敖,中心是悼,忽然想起了。

    淅沥着暴风雨的余滴,它们缠绵着,空气湿漉漉的。朦胧的树下隐着一座宫殿。三分困,余下的都是清醒。

    夜晚,独自微微笑好难,每株神经都向下拖沓着,因此我此刻在帷帐中,是冷漠的样子。海子有一首关于雨的诗,他请求,下一场雨清洗他的骨头,立刻死掉和遇到埋他的人。我也一直觉得,每一场雨总会带走一些什么,悄无声息的。比如在雨夜死去的爷爷,我的,也是翠翠的;还有坍塌的白塔,白塔边念叨着明天的女孩。

    晨雨?夜雨?现在是拂晓,黎明未破晓。

    我有什么心事,昨夜母亲讲外婆病重,也许是最后一面。然我不在意这最后一面,若是讲隔辈的情谊,每每见到外婆垂着头无人理会,像一截枯木瘦瘦小小的,那样的心痛。她的活力和生的欲望似乎多年前就枯竭了,在数十年的病痛和亲人们的伺候里枯竭了,我是孙辈,与她不过是回应一些疼爱的诸如“湄儿来看我了”“我拿点这个你吃吧”“喝不喝牛奶”的话。见过她年轻时的照片,也许,属于她的幽灵终于在中年迷失后回来找到了她。我问母亲,请到哪一天,她说不知道,言外意回去就是很久。见我久不出声,她大概是觉得冷漠,便讲“外婆应该没事,忙就不回来吧,照顾好自己”。怎么会不懂,但这似乎也不是心事,我没有特别记挂的人和事。

    下午看了一部无聊的电影,林中小屋。印象最深处在片尾:年轻的古逻辑学家与女孩坐在石后,风干了的血渍和伤痕,同抽着一根稀碎的烟,等待旧神侵袭人间。那么,就让人类受点苦吧,有什么不可以呢。“真抱歉,我让你被狼人袭击,还让世界灭亡了”,“人类,真该让他们见识见识”,“是啊,那样周末就有意思了”。我的心可装不了那么多宏大的东西,若真发生点什么,大概就是靠在某处的墙壁上,带着海量的咖啡因的醉意,游离地看着远处大火熊熊燃烧。

    什么时候准备把陶笛捡起来,它比吉他简单,而且便携。悲伤的时候,比如这样的暴风雨夜,吹自己的歌。

    我在五楼的夜晚醒着,一个人感到有些孤独。这个雨夜,我睡不着,思念是那样的强烈,而你却在远方。

    雨停了,听见鸟鸣;雨来了,它们又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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