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文字魔法

    海边的小孩未寻到那个最漂亮的贝壳，坐下两手一摊，说：“我再不找了！再不要了！”

    坐定片刻，看到波光粼粼起伏着很美，听到海鸟的叫声，浪往岸边拍，又着迷了。忘记了自己讲过的话，忘记了贝壳，流连此刻风景。

    “什么都不重要”“什么都关心”“全都是胡话”……沮丧是真实的，被吸引是真实的，我说过，不能否认心境的。这些或闹或笑的场景，都是瞬间。假如真的有城堡，我的那座一定是闪现的，雷雨夜的闪电，燧石的火隐没于被吹动的叶，时有，时无。电光火石之中，未曾明亮的片刻都被时间带走了，被遗忘。由此，每个瞬间都有一种是永恒的错觉。

    唐剀说：我很担心，你越来越像苏叔了，什么都说不重要，就真的那么多不在意吗？你的文字，是有魔法的，叫人着迷，叫人搞不清头脑，难免会被批评，不要走你爹的老路。

    有时候我陷入了一种窘境，明明讲得很不恰当，比如“我不要贝壳了！”，预备抹掉它，复不忍心。就是小孩子丢掉的一句轻骂，在那个场景下也是真实发生的啊，否认如同抹杀。好的，坏的，严肃、戏谑的，沉思抑或吵闹，来了，就坐坐吧。

    偶尔疲惫，偶尔兴奋，有时候会一本正经地讲梦和呓语，有时候戏谑地讲些忧虑，假作真时真亦假，虚虚实实错结着，朦胧的事物不必深究，驱散迷雾后大概连主人自己也要失望。原来此处什么都没有。这雾，是某种文字魔法，主人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思绪要发言，我拿个板凳让它坐下慢慢说；另一些时候，我想说说话，然后招呼它过来。

    父亲，我不是想走他那条路，也不是不想，而是，压根好久没想起这人了……

    若说相像，大概不是我像他，而是此人确有一点理想主义里头爱叫嚣的坏毛病，过去看他多多少少有点浪漫气质，后来发现是自己把他看浪漫了。我这眼睛，还美化了太多事物，能意识到，所以对具体真实的事情关注度反而不高，也没什么期待。苍苍白白的东西凭空看出来很多好来，是玫瑰滤镜吧。

    他要知道自己被那么浪漫，大概也会惊异：“我竟不知，自己这么有能耐啊。”

    某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