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认识一下，我叫李穷章
穷崽子正神游物外，这突然地一声喊吓得他一激灵。
“来啦……”
穷崽子走进屋里，大叔正低头忙碌着。
只见他正认真地用一把锋利的解手刀裁一块熟牛皮。锋利的小刀干净利落地从熟牛皮上划过，不一会就裁成了两块长方形，刀口平滑整齐。裁完的同时不忘把边角料收好，一点也不浪费。
很快穷崽子就知道大叔在做一个什么东西了。只见他把这块裁好的牛皮往腰上一围，手指飞快的比划着什么，目不暇接之间大叔已经又裁好了几条宽窄不已的小牛皮，然后从房间里拿出了火石、捆扎整齐的绳索、小猎刀……一一把他们间距整齐的排开在熟牛皮上。又拿出一个个铁卡扣把它们固定好，粗长的缝衣针用力顶开坚硬的熟牛皮，一针一脚的开始缝起来。虽然悬河的针脚比不上村里妇人的手艺活，但是胜在牢固无比。
“大叔，你还会绣花呀……”
迎接他的是脑袋上的一记暴栗。
一个贴身且舒适无比的物件包已经做好了。穷崽子可以肯定这样的一个包扣在自己的腰间，无论自己怎样摸爬滚打，里面的物件都不会散落出来。
悬河仔细地检查每一件需要带上山的物件。一寸一寸的擦过刀身，确保没有出现未曾发现的裂痕……一尺一尺的丈量绳索，确保每一寸绳索都坚固无比且不会缺少尺寸，盛水的器皿一定要坚固无漏，风干的兽肉一定没有发霉变质……
多年刀口舔血的生活和流浪生涯让悬河养成了谨小慎微的好习惯。尤其是保命的东西，从不假手于人。
悬河把每一件物品检查无误后郑重地收进包裹，一边跟穷崽子说道“明天一早我就会进山，如果刮大风下大雨了，记得查看一下屋顶的茅草是否被刮走，屋里会漏水。”
穷崽子低着头沉默不语，静静的看着大叔收拾行装的每一个过程。
悬河知道此时穷崽子心里肯定很不好受，却无法真正理解这种感受。毕竟悬河是悬河，穷崽子是穷崽子……
悬河，你从来都是一个人的悬河。
……
夜幕很快来临。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穷崽子躺在长椅上没有说话。
没有了好奇劲的穷崽子就好像他一直以来就是一个沉默少年。
静静的夜如流淌的水。
再长的夜也有淌完的时候。
天亮。
悬河睁开眼的时候，穷崽子已经不在长椅上了。
悬河不知道穷崽子去了哪里。也不去想。也许他又开始了一天的‘探险旅程’，就像以前一样。
也许他只是去一个远一点的地方拉一泡屎。
不过这又有什么区别呢？你我本不是各自的必需品。难道离别就一定需要一个仪式么？
悬河开始不紧不慢的吃东西，他知道自己的身体面对未知的困境需要什么，需要吃下多少兽肉才能提供自己需要的力气。
吃饱，检查无误，上山。
迎着和煦的太阳光和微风，悬河背起包裹，带上在大山里最值得信赖的开山刀，当然还有狩猎必不可少的良弓与利箭。
今天是个适合远行的好日子。
悬河走的速度不快，步子却迈的很大，坚定而有力。当然也是因为这是上山的必经之路，也是猎户们走烂了的路。
再往前走就进入被大家称作朗山的山界了，这里也是所有庄户小孩被允许靠近的最远范围。踩了狗屎运的时候，猎户能在这里打到野猪和下山的花豹。
经过前面那片荆棘林，就是那块刻有郎字的大石头。
这块石头有些年头了，上面的字也不知道哪个吃饱了撑的跑这么远来写的。这块大石头是猎户们必经的歇脚之地。
上山的时候过了这块石头猎户们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谁也不知道危险什么时候来临。下山的时候能坐在这块石头上歇脚，就说明山神爷爷仁慈，能平安地带走大山的馈赠。
随着前行的脚步，悬河的眼神逐渐变得犀利。
当看到刻有郎字的大石在瞳孔逐渐扩大时，微风荡过，悬河嗅到空气中有一次不一样的气息。悬河从身后缓缓抽出了刚好与他胳膊等长的开山刀……
一个身影从石后冒出。
“大叔，是我，终于等到你啦。”
悬河紧握刀柄的骨节放松下来。空气好像也缓和下来，林子边的茅草也随风摇曳的更欢了。
“怎么是你？”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悬河停下脚步连问两句。
“大叔，我想跟你一起进山！”男孩坚定地说道。
悬河盯着穷崽子的眼睛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摇了摇头。
“大叔，我想成为像你这样的人，而不是整天瞎游荡只为了刨口吃食。别人心情好的时候才会掰我一角碎饼，没有就得饿着。”
“看我的眼神和看那只摇着尾巴乞食的大花狗没有区别……”穷崽子脸上淌满了泪水，用力地向悬河吼道。此刻他的样子就像一只对着老虎吼叫的小狼犬。
悬河没有说话，只是握着刀一步一步继续向前走，和穷崽子擦肩而过的时候也没有任何停顿。悬河走的很用力，穷崽子觉得此时的悬河厚重得也像一座山，没有什么能阻挡他前行的脚步。
悬河继续迈着坚定地步伐，转眼身影就快要被这高大的树林所淹没，这时一声大吼传到了悬河耳中。
“我想做李穷章！不要做穷崽子……”
余音绕林，惊起附近雀鸟扑凌着翅膀直向天空。
悬河前行的步伐突然一顿。
我想做李穷章，不要做穷崽子。这句话在悬河脑子里飘荡。
往日那些流浪岁月里，我又是谁？
脑子里那段无名无姓无种苦苦挣扎的记忆急速从眼前划过，一个个苦难的场景里，那个瘦下的人影艰难的脱离苦海又被拽入另一个场景，连绵不断到最后仿佛一个个小人儿从眼睛里全部跳脱出来最后都汇聚到眼前跪倒着的穷崽子身上……
悬河楞在那里良久。
良久。
恍惚间，感觉这个跪在地上的少年就是记忆中自己，
又好像自己有一部分变成了这个少年……
悬河很痛苦……
以前的我没得选，现在让我来帮你做李穷章吧！
穷崽子不知道悬河脑子里迸发的这个念头，就此重重地改变了他以后的整个人生……
此时的穷崽子无力的跪在草丛里，不管不顾地上尖锐的碎石和断裂地枯枝戳在身上暗暗的发疼，他只知道就这样与大叔擦肩而过了。明明自己一无所有，却又说不清道不明没来由的感觉冥冥之中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穷崽子正在暗自伤神，突然一道声音在脑袋上响起。
“你想做李穷章，不想做穷崽子？”
穷崽子抬头一看，正是去而复还的大叔。刚刚还失落万分的阴霾瞬间一扫而空。
“大叔，你怎么又回来啦？”穷崽子忍不住欢呼雀跃起来。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悬河把厚背刀往地上一插，半蹲着身形，严肃的对穷崽子道。
“谁都可以对穷崽子呼来喝去，谁都瞧不起穷崽子。明明我已经有一个名字，别人却只叫我穷崽子。这个世间有没有穷崽子都一个鸟样。”穷崽子边想边说道
。“可是没有人敢对大叔你呼来喝去，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不干什么就不干什么。我想做个悬河那样的李穷章。”男孩越说越兴奋，到最后更是痛快的喊出。
“我要让世间所有人都叫我李穷章！”
悬河就这样看着穷崽子。穷崽子不知道他这个朴素的愿望里却包含着世间最难得到的两样东西，自由与尊重。
这天地之大却只是个樊笼。
这山川河流之广却也不是任意每个人去随意丈量。
人世间到处都是看不见的牢笼，所不同的是不同命运的人可以在不同大小的樊笼里行走。
想不做什么就不做什么比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更难实现。
身不由己，身不由己，谁又有真正的自由？
可是悬河却很愿意看到这样的穷崽子，犹如自己当年斩断羁绊，不再当黑暗之手。
悬河伸出孔武有力的右手递到穷崽子面前。
“你好，李穷章。”
……
“来啦……”
穷崽子走进屋里，大叔正低头忙碌着。
只见他正认真地用一把锋利的解手刀裁一块熟牛皮。锋利的小刀干净利落地从熟牛皮上划过，不一会就裁成了两块长方形，刀口平滑整齐。裁完的同时不忘把边角料收好，一点也不浪费。
很快穷崽子就知道大叔在做一个什么东西了。只见他把这块裁好的牛皮往腰上一围，手指飞快的比划着什么，目不暇接之间大叔已经又裁好了几条宽窄不已的小牛皮，然后从房间里拿出了火石、捆扎整齐的绳索、小猎刀……一一把他们间距整齐的排开在熟牛皮上。又拿出一个个铁卡扣把它们固定好，粗长的缝衣针用力顶开坚硬的熟牛皮，一针一脚的开始缝起来。虽然悬河的针脚比不上村里妇人的手艺活，但是胜在牢固无比。
“大叔，你还会绣花呀……”
迎接他的是脑袋上的一记暴栗。
一个贴身且舒适无比的物件包已经做好了。穷崽子可以肯定这样的一个包扣在自己的腰间，无论自己怎样摸爬滚打，里面的物件都不会散落出来。
悬河仔细地检查每一件需要带上山的物件。一寸一寸的擦过刀身，确保没有出现未曾发现的裂痕……一尺一尺的丈量绳索，确保每一寸绳索都坚固无比且不会缺少尺寸，盛水的器皿一定要坚固无漏，风干的兽肉一定没有发霉变质……
多年刀口舔血的生活和流浪生涯让悬河养成了谨小慎微的好习惯。尤其是保命的东西，从不假手于人。
悬河把每一件物品检查无误后郑重地收进包裹，一边跟穷崽子说道“明天一早我就会进山，如果刮大风下大雨了，记得查看一下屋顶的茅草是否被刮走，屋里会漏水。”
穷崽子低着头沉默不语，静静的看着大叔收拾行装的每一个过程。
悬河知道此时穷崽子心里肯定很不好受，却无法真正理解这种感受。毕竟悬河是悬河，穷崽子是穷崽子……
悬河，你从来都是一个人的悬河。
……
夜幕很快来临。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穷崽子躺在长椅上没有说话。
没有了好奇劲的穷崽子就好像他一直以来就是一个沉默少年。
静静的夜如流淌的水。
再长的夜也有淌完的时候。
天亮。
悬河睁开眼的时候，穷崽子已经不在长椅上了。
悬河不知道穷崽子去了哪里。也不去想。也许他又开始了一天的‘探险旅程’，就像以前一样。
也许他只是去一个远一点的地方拉一泡屎。
不过这又有什么区别呢？你我本不是各自的必需品。难道离别就一定需要一个仪式么？
悬河开始不紧不慢的吃东西，他知道自己的身体面对未知的困境需要什么，需要吃下多少兽肉才能提供自己需要的力气。
吃饱，检查无误，上山。
迎着和煦的太阳光和微风，悬河背起包裹，带上在大山里最值得信赖的开山刀，当然还有狩猎必不可少的良弓与利箭。
今天是个适合远行的好日子。
悬河走的速度不快，步子却迈的很大，坚定而有力。当然也是因为这是上山的必经之路，也是猎户们走烂了的路。
再往前走就进入被大家称作朗山的山界了，这里也是所有庄户小孩被允许靠近的最远范围。踩了狗屎运的时候，猎户能在这里打到野猪和下山的花豹。
经过前面那片荆棘林，就是那块刻有郎字的大石头。
这块石头有些年头了，上面的字也不知道哪个吃饱了撑的跑这么远来写的。这块大石头是猎户们必经的歇脚之地。
上山的时候过了这块石头猎户们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谁也不知道危险什么时候来临。下山的时候能坐在这块石头上歇脚，就说明山神爷爷仁慈，能平安地带走大山的馈赠。
随着前行的脚步，悬河的眼神逐渐变得犀利。
当看到刻有郎字的大石在瞳孔逐渐扩大时，微风荡过，悬河嗅到空气中有一次不一样的气息。悬河从身后缓缓抽出了刚好与他胳膊等长的开山刀……
一个身影从石后冒出。
“大叔，是我，终于等到你啦。”
悬河紧握刀柄的骨节放松下来。空气好像也缓和下来，林子边的茅草也随风摇曳的更欢了。
“怎么是你？”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悬河停下脚步连问两句。
“大叔，我想跟你一起进山！”男孩坚定地说道。
悬河盯着穷崽子的眼睛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摇了摇头。
“大叔，我想成为像你这样的人，而不是整天瞎游荡只为了刨口吃食。别人心情好的时候才会掰我一角碎饼，没有就得饿着。”
“看我的眼神和看那只摇着尾巴乞食的大花狗没有区别……”穷崽子脸上淌满了泪水，用力地向悬河吼道。此刻他的样子就像一只对着老虎吼叫的小狼犬。
悬河没有说话，只是握着刀一步一步继续向前走，和穷崽子擦肩而过的时候也没有任何停顿。悬河走的很用力，穷崽子觉得此时的悬河厚重得也像一座山，没有什么能阻挡他前行的脚步。
悬河继续迈着坚定地步伐，转眼身影就快要被这高大的树林所淹没，这时一声大吼传到了悬河耳中。
“我想做李穷章！不要做穷崽子……”
余音绕林，惊起附近雀鸟扑凌着翅膀直向天空。
悬河前行的步伐突然一顿。
我想做李穷章，不要做穷崽子。这句话在悬河脑子里飘荡。
往日那些流浪岁月里，我又是谁？
脑子里那段无名无姓无种苦苦挣扎的记忆急速从眼前划过，一个个苦难的场景里，那个瘦下的人影艰难的脱离苦海又被拽入另一个场景，连绵不断到最后仿佛一个个小人儿从眼睛里全部跳脱出来最后都汇聚到眼前跪倒着的穷崽子身上……
悬河楞在那里良久。
良久。
恍惚间，感觉这个跪在地上的少年就是记忆中自己，
又好像自己有一部分变成了这个少年……
悬河很痛苦……
以前的我没得选，现在让我来帮你做李穷章吧！
穷崽子不知道悬河脑子里迸发的这个念头，就此重重地改变了他以后的整个人生……
此时的穷崽子无力的跪在草丛里，不管不顾地上尖锐的碎石和断裂地枯枝戳在身上暗暗的发疼，他只知道就这样与大叔擦肩而过了。明明自己一无所有，却又说不清道不明没来由的感觉冥冥之中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穷崽子正在暗自伤神，突然一道声音在脑袋上响起。
“你想做李穷章，不想做穷崽子？”
穷崽子抬头一看，正是去而复还的大叔。刚刚还失落万分的阴霾瞬间一扫而空。
“大叔，你怎么又回来啦？”穷崽子忍不住欢呼雀跃起来。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悬河把厚背刀往地上一插，半蹲着身形，严肃的对穷崽子道。
“谁都可以对穷崽子呼来喝去，谁都瞧不起穷崽子。明明我已经有一个名字，别人却只叫我穷崽子。这个世间有没有穷崽子都一个鸟样。”穷崽子边想边说道
。“可是没有人敢对大叔你呼来喝去，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不干什么就不干什么。我想做个悬河那样的李穷章。”男孩越说越兴奋，到最后更是痛快的喊出。
“我要让世间所有人都叫我李穷章！”
悬河就这样看着穷崽子。穷崽子不知道他这个朴素的愿望里却包含着世间最难得到的两样东西，自由与尊重。
这天地之大却只是个樊笼。
这山川河流之广却也不是任意每个人去随意丈量。
人世间到处都是看不见的牢笼，所不同的是不同命运的人可以在不同大小的樊笼里行走。
想不做什么就不做什么比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更难实现。
身不由己，身不由己，谁又有真正的自由？
可是悬河却很愿意看到这样的穷崽子，犹如自己当年斩断羁绊，不再当黑暗之手。
悬河伸出孔武有力的右手递到穷崽子面前。
“你好，李穷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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