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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不远庖厨·点心师傅

    这个时候对铁的运用其实已经达到了一定的高度。

    精铁剑虽是极少数的,但生活器具亦如农具、灶具、厨具已经广泛用铁。

    老秦地因为对青铜这种铜锡合金材质的纯熟运用,仍旧大规模地使用铸造,而其余旧五国地区则继续冶铁。

    天秦统一了五国,就直接把他们的铁器拿来使用。

    有成型的器具,有做了一半的半成品,也有生铁块。

    而将离面前现在放着一块扁扁的圆铁盘。

    是从工坊找来的,他见这约莫直径半米的铁盘没人搭理,一个人在冶棚里孤苦伶仃地积灰。

    心想这不正是做煎饼的小伙伴么,便将它背了回来……

    吃,这一亘古不变的追求,是激发生活动力的最大人生目标之一。

    最近都带着宋桓泡在云中居的庖厨里,开始他轰轰烈烈的点心师傅的征程。

    毕竟是专业食肆的后厨,比自家君府的要大上两倍。

    釜、镬(huò)也更多,大大小小,各种高度、深度来处理不同的食材,羹、蔬用小釜,猪羊一煮就是一大锅,小火噗噜噗噜炖上一整天。

    (釜:锅的前身,相关词句:釜底抽薪、豆在釜中泣)

    屋内四周围了一圈土砖灶台,因为做硬菜的锅子又深又大,所以灶很低。

    掌火的伙计在屋外用金燧取了火,端进来后伏在地上歪着头引火。

    中间一座在将离看来是厨房中岛的料理台,几个厨子和婆子正围在那里切肉抹料。

    肉案几乎与今无异,直接拿了段粗树干过来,案面已经被剁得凹了下去。

    作料一坛坛地堆在台上,山葱山蒜,生姜花椒,粗盐梅子。

    糖是饴糖,这会儿也常以梅子桃子入菜,酸酸甜甜,也算会吃的。

    一个胖厨子随手便抓了满满一把的粗盐往猪腿上抹开,正面搓搓反面搓搓,再擦擦姜,洒些酒,然后丢进一边的盆里等着入味儿。

    后院墙边的竹架上挂满了风干肉,大都是雁鹑雉鸭这类禽鸟。

    簸箕上铺了些鲍鱼,当时指的就是腌鱼,不过这些鱼并不直接当菜端上,而是要捣碎了做醢。

    另一头支着烤棚,四个火坑,专门做些炙烤炮煎。

    再后面还有鸡舍,混养了一些家禽。

    菜由老农专送,芹菜韭菜,蕨菜荇菜,还有笋,云中居的一道招牌菜就是鸡蛋焖笋。

    近几日将离像个全职的厨子一样,每天准时来云中居的庖厨打卡。

    从上午开市到下午下市,还带了君府中的张婆婆来,让她教自己用这个时代的方法来做珍馐,也就是点心。

    再一起研究些新花样,宋桓给他们打下手。

    这会儿已经开始系襻膊,不过在庖厨里忙碌的厨子婆子穿的都是平口袖,往上卷两下就得了。

    将离裹着束袖,更方便,所以这里用襻膊的就只有宋桓一个。

    最初谦叔是抗拒的,不是怕将离折腾,而是总觉得什么千金之躯不该下厨,跟在将离后面念叨了几句“君子远庖厨”。

    他听了这话,便回问谦叔可知前几句为何?

    将离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半文盲了,在君府也是看过好些书的。

    诗书兵法百家说,晚上时间难熬,所以什么都看。

    谦叔愣在当场,回去补了课,次日便来跟将离请谅说是他寡闻了,便不再多言。

    况且人家九原君就喜欢下庖厨有什么办法,占的地方也不多,又不影响店里营业。

    稌米要提前一天泡,之后再磨粉。

    面是在院子里和的,屋里靠窗的角落下有口砖土灶,上面支了个隔水的甑锅用来蒸糕。

    武舟带的一队护卫坐在院子后门等他,享了几天口福。

    将离试着做的一些掺了栗子、黍子、饴糖的饵饼、粉糍全进了他们的肚子,等他们都说好吃之后,便满意地加进了云中居的菜单。

    先推出的是栗饵和酪浆粉糍。

    栗饵是栗子和稌米磨成粉做的饵饼,酪浆是牛羊马奶。

    云中居酒坊里有现成的马奶,煮奶杀菌后,和进稌米加入饴糖和红豆屑末再蒸成粉糍,这味道简直一秒回到了现代。

    将离只是在墙上挂了个牌子,五十钱一份,一份三块,对于能进云中居消费的人来说,这价格不算贵,且一天各只有十盘。

    他又不靠这个来钱,只是找个乐子,做得好了还是要带给云娘吃的。

    很多人都没听过什么粉糍什么饵,最初还有些滞销,后来让伙计主动去推荐,介绍说是贵族才能吃到的珍馐。

    这才纷纷尝鲜,觉得好吃了便口口相传,又因为每日限量,没几日竟也到了供不应求的地步。

    后来背了铁盘回来,便开始研究煎饼。

    这个时代有饼、有蛋、有肉还有酱,就是没把这三种东西裹到一起过。

    白面很精贵,除了麦子,还有稷谷和黍磨成的粗粮面粉。

    这时已经有了小型的人力石磨,在九原城粮仓旁边有个专门磨粉的坊子,里面拉磨的都是戴刑的囚徒或奴隶。

    驴?驴那会儿是稀有动物,养在上林苑里当宠物呢。

    将离从君府拿出些白面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再加些稷黍脱壳后碾成的面粉,打个鸡蛋调匀,杂粮面浆算是搞定了,铁盘直接落在灶口上就能开始摊饼。

    煎饼果子那套什么辣椒腐乳小葱花、铁板铁铲小木刷,已经集齐了一半。

    辣椒没有,也不是必备,腐乳就更没有,但是有酱,就是各种各样的醢。

    醢的种类实在是太多,今天现成的就有十多种。

    主要是肉酱,麋鹿肉、牛百叶、豚拍,还有南楚来的鱼、蚌和一些腌菜酱,好像什么东西都能碾碎,什么东西都能做醢,蚂蚁卵也行。

    至于小木刷,这年头做菜都是直接丢猪油羊脂的。

    将离在烤棚里找到了刷子,模样有些怪,猪鬃稀疏,但能看出是柄刷子。

    跟厨子再三确认了这的确是用来给炙肉刷油膏的刷子后,才拿来给铁盘上油。

    还需要一把木推子来推面,庖厨里什么奇形怪状的东西都有,只要能把面摊开,管它到底是做什么的呢。

    于是遇到了一块方扁的竹片,啥用也没有,静静地躺在簸箕旁边晒太阳。

    将离拿来在铁盘上比划了一下,刚刚好,就把它也纳入了煎饼套装里做刮板。

    他等铁锅被烧得滚烫之后,往上面抹了层薄薄的猪油刷匀,再倒上稀面摊开。

    头两锅都是练手用的,熟悉一下铁盘、火候和面浆的性子,后来能出几锅像样的薄饼了。

    做废的饼子也还能吃,宋桓说会有人来各家食肆收剩饭,要么拿回去喂猪,要么给奴市里待售的奴隶吃。

    正开心摊饼的将离听到“奴市”两个字,心里咯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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