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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四一章 堡垒村庄·藏于高墙

    流犯最初对当地闽人来说就是外来入侵者。

    最早批的流犯很难在陌生潮湿、虫兽遍布的的丛林中生存下来。

    他们一面与闽越人争抢地盘,一面又在丛林里伐树开荒,倾尽几代人的努力,终于建成了一座被围成铁桶一样的村庄,在几近荒蛮的原始丛林中开辟出一片带着中夏痕迹的文明地带。

    流犯村有着高高的围墙,五丈高的树干并列围绕,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处可以瞭望的望台,还派了持弓的村民轮流值守。

    围墙外面挖了壕沟,从林间引水灌渠,成为护村河。

    村子只有一处出入口,大门是可以收起的吊桥,落下之后跨过护村河,成为唯一通向村内的道路。

    这些设施,让五百人的村子看起来像个坚固的城堡。

    但木头做成的围墙很容易摧毁,砸不坏就烧。

    没带攻城车和云梯,那么就朝村里放箭,消灭一部分人,套上绳索攀墙入城打开大门,攻城只是动一动手指头的事。

    流犯村在一万南征军面前毫无抵抗力。

    而里面除了参与扰境的黥面流犯,还有过往流犯的后人,老弱妇孺,寻常百姓,如果不是黄彭与桀部勾结,那这里只是一座普通村庄。

    万人大军很快将村子包围,将离派人去村口喊话,要他们交出黄彭及扰境同党,自己则在坐在林中闭目养神。

    流犯村大门紧闭,派去的那人缓步走近护村河,一支土箭倏地射到他脚前,逼停他的步子。

    身后的弓弩手当即举弓架弩对准墙头,抬眼看去,却没见到一个人影,仔细观察,终才发现了半个露出墙头的脑袋。

    传话兵高声道:“我等乃南楚南征军,奉楚皇之命平乱镇边,黄彭屡次率人扰我边境,现命尔等立刻交出相关人等,否则全村都将被视为通敌共犯,就地正法!”

    高台上射箭的人躬着身子,蹲在围墙后头,大声丢出一句:“何人领兵?”

    “南征将军,云梦君。”

    黄彭在墙内听见这个名号,顿觉陌生,心想南楚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云梦君?

    但距流放已经过了四年,那边发生了什么变化,流放地又怎么可能知晓。

    他朝旁边的堂弟黄彬说出一句话,黄彬又跑上望台告诉上面的人,让他向外问话。

    “楚皇陛下高寿?”

    他问这话,就是想看看现在的楚皇是谁,这个位子只有三个人选,熊合、熊诚、熊诺。

    “陛下康健英武,冠年有二。”

    黄彭微感畅快,二十二岁的就只有熊诚,看来昭氏还是败了,天随人愿,哪个让他当年为了保全自身而舍弃黄氏。

    外面又来一声高亢的催喊:“立刻交出黄彭!否则全村以通敌罪论处。”

    黄彬一怒,蹭蹭两步登顶望台,指着下面人大喊:“我们不认识什么黄彭,你们找错地方了!这里是流犯村,全是被南楚判了刑的弃民,我们已经被逼迫至此,你们还要干什么?”

    “交出黄彭!”

    “听不懂人话吗?这里没有黄彭!”

    王兖在后方听到他大言不惭地狡辩,立刻向将离自请出面喊话。

    将离闭着眼睛轻点一下头,由他去。

    王兖扶着刀,大步来到村口,朝城头上的黄彬冷声一笑:“黄彬,好久不见!你那个天杀的堂兄可好?”

    黄彬眯起眼睛看清来人,发现那竟是王兖,心里一阵不安。

    王兖的姐姐是景肃的妾室,他的外甥女就是当年惨死于黄彭之手的景氏幼女。

    黄彬皱眉看向台下的黄彭:“是王兖。”

    黄彭心虚,不发一语地来回踱步,被王兖逮住,这下可彻底没活路了。

    他让黄彬先下来,叫望台上的人也不要露面。

    村民纷纷围了过来,大多是跟随他一起去边境抢劫村庄的壮年男子,拿着粗制兵器,扬言要跟外面拼命。

    黄彭朝村里挥挥手:“先让大家回屋,关好门窗,一个都不要出来。”

    此时有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带着一群人赶了过来,他们都没有黥面,父母是流犯,皆出生于流犯村,土生土长于此地。

    为首的男人叫何望,方才通过其他望台朝外观察一通,从没见过这么多人,被这种兵临城下的阵势给吓到。

    他本就对新来不久的黄氏一族带着敌意,当初自己不满这帮人出去打家劫舍,还被他们打了一段,现在黄彭引火烧身,何望听说外面要人,当即过来要开门交人。

    “黄彭,你们犯事不要拖累全村,主动出去,村里几百人都能活命!”

    “你说什么!”黄彬暴怒,一把扯过他襟口,“是谁拼死拼活为你们去外面抢夺?让你们穿布的、用铁的、吃好的,又是谁一点一点把这里建造的鸟兽不侵?那围墙的大门还是我堂兄亲手装的!”

    何望慑于他的淫威,当场就怂了:“那、那他们那么多人,还带刀带弓,你们怎么打得过?他们要的是你们,我们都是无辜的啊,黄彭,你儿子还小,你夫人昨天才给你生了个女儿,你、你自己不要命,难道也不为她们着想吗?”

    黄彭咬咬牙,戳着何望的胸口警告道:“不用你管,给我老老实实在里面呆着,要是让我发现你想跟外面联系,我保证,你和你的家人绝对会比我们先死。”

    他才不愿出去,现在出去就是死,呆在村里能活一天算一天。

    黄彭要是有大义的觉悟,那就不是黄彭了。

    他让几个兄弟把何望的这群人绑了关进库房,然后清点了愿意跟随自己抵抗的男丁,一共一百二十七人,全是跟着他扰边的那些,他们曾经受了南楚的气,已遭流放都还是不被人放过,他们就是不服,就是要跟外面对着干。

    一百多人分头去村里搜集可以找到的任何武器,石头、木棍,土弓土箭,钝铁糙刀,还架起几个火盆,临时往弓箭镞头缠干草来制作火箭。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样以卵击石实在没什么用,他们就要赌一把,赌那个云梦君的人性。

    黄彭回到家,轻轻推开寝室房门,邻家的婆子在里面哄他跟汀兰三岁的儿子睡觉,而汀兰正靠在榻边给他们新出生的女儿哺乳。

    “外面怎么了?”她稍问一句,黄彭很少跟他说关于外面的事情,方才听见屋外都是急匆匆的脚步声,她感到了强烈的不安。

    其实这种生活,就是她曾经憧憬的那种跟黄彭在一起的日子。

    虽然是流放,但生活相当安逸,在村里虽然没有锦衣玉食,但不愁吃穿过得也还算不错。

    他们只有彼此,只有孩子,可以过着寻常人的生活,终老一生。

    而她高估了黄彭,误以为他已经不再是那个顽劣的南郢恶霸。

    黄彭坐到榻边,轻轻摸了摸女儿的后脑,然后看向汀兰:“没事,我想儿子了。”

    随即从婆子手里接过儿子,不待汀兰发问,他就单手抱着儿子出去,径直来到望台底下,重重掐了儿子一下,把他弄得放声大哭,再一步一步登上望台。

    外面的士伍当即举弓瞄准,黄彭举着儿子挡在自己面前,孩子相当害怕,哭闹不止,在城头撕心裂肺地嚎啕。

    大军不甚理解,王兖皱眉抬头,攥拳让弓弩手待命不发。

    而将离在林中听见孩子的哭声,冷哼一下:卑鄙啊,还是老样子。

    黄彭大声喊道:“城中老幼妇孺三百余人,像这样的孩子还有近百人,我黄彭就在这里,打死都不出门,你们有本事就尽管攻击,杀孩子戮妇人,这就是你们南征军的行径,是那个云梦君干出来的事!你们还有脸回去面对家人吗?”

    “混账!”

    王兖当即啐他一口,火冒三丈来禀将离:“将军,黄彭就是个畜生!竟用那么小的孩子来当挡箭牌!”

    将离慢慢睁开眼睛:“就地扎营,大军累了,先休息几天吧。”

    “末将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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