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瞥
随着探测仪的推进，黑暗里逐渐浮现出一棵巨大枯木树的倒影，那是沿着曲壁，向四周逐渐扩散开来的一道巨大裂痕。
裂纹巨树的四周，飘散着许多银色的碎片，那些都是已经破裂的外层金属板。
裂痕的缝隙里，闪烁着奇异的光彩，像是灰白色的鱼鳞，碎裂成一块块镜片。那些镜片便是膜冲压板的核心结构层——膜骨架。
傅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他的认知里，膜材料是坚固无比的存在。
MC系列激光射枪，就是依赖膜结构强大的能量波承载能力，才可以积蓄高额的能量，并在瞬间释放而出。
M系列装甲车因为装备了膜冲压板，才可以所向披靡，纵横天地。
可是就在今天，傅雪第一次见到，布满裂痕，即将破碎的膜结构。
“怀石，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你住手了吧。”莲实望着镜头前的“巨树”，忧心忡忡地说道。
“嗯…”怀石的语气并不轻松，他想起自己刚才的举动，不禁感到后怕。
那柄激光刀，只要落在膜冲压板上，眼前的这道巨大裂纹就会立即绽开。所有带有裂纹的膜板，也会如雪崩一般，瞬间化为齑粉。
“莲哥，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怀石完全没了主意。
莲实的手摩拭着下巴，“让我想想。”他闭眼沉思，大脑在飞速运转着。
“你们快看屏幕！”傅雪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莲实抬起头，屏幕上的裂痕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探测仪的镜头上，一片漆黑。
傅雪检查了一下仪器程序，一切正常，可是画面还是黑糊糊的。
“这又是什么情况？”怀石揉了揉眼睛。夹层空间里，虽然光线不明，但是绝对没有如此幽暗的地方。
屏幕上的黑暗那般深沉，似乎可以吞噬一切。
傅雪的心里咯噔一声，他产生了不好的联想，一股强烈的恐惧感涌上他的心头。
“莲哥…”傅雪的声音微微颤抖，“我们还是先上报总调室吧，何姐暂时回不来，这种情况我们根本应付不了。”
怀石在一旁应和着。
“那就上报吧。”莲实说，其实他更想亲自去看看。
怀石小跑到中央操作台，将他们的发现的情况，传输到总调室。
令人意外的是，总调室迟迟没有传来回复。
“16号桥屋也没有回应。”傅雪尝试着向那边的桥屋发出警报。
莲实在屋内踱步而行。傅雪回到隔间内，他窝在角落里，拿出曲屏仪，翻阅着关于膜材料的一切书籍。
只是资料如此之少，最为权威的著作，便是《膜的裂解与崩塌效应》。这本书是他们的学院教材，里面只是浅显的讲述了膜材料的种种特性。
记得当年他们还在课堂上，暗自嘲笑老师的危言耸听。膜材料还能够裂解？他们那时候觉得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窗外忽然响起急促的警报声，怀石的身体僵住片刻后，他直接冲到门口，拽开房门。
屋外那喧天的警报声，闪烁着令人触目惊心的红光。好似炽热的火，在桥屋内燃烧沸腾开来。
“第52号风涌气浪即将来袭，请各位部门成员迅速回归岗位，做好应急维护工作。”
这通告声带着极度不安的语气，响彻整个夹层空间。
傅雪缩紧了身子，他感觉此刻自己航行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而身下的小破船已经开始漏水。
怀石的脑袋嗡嗡作响，他又猛地关闭房门。身子紧靠在门背上，望向圆厅内的莲实。
只见莲实走到中央操作台上，他站在那里，语气坚毅地说道，“怀石，傅雪，我有一个提议。与其在这里担惊受怕，不如去16号桥段探查。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这样下去，15号桥屋也会陷入危险之中，那道裂隙离我们并不遥远。”
“虽然我们不能解决问题，但至少要调查清楚那里的实际情况，以便于总调室接手这件事情。”莲实回望那漆黑一片的屏幕，“最重要的是，我们要弄明白，膜骨架破裂的真正原因。”
傅雪哆嗦着站起身，他走到自己的电脑前，慌张地点开屏幕。
“莲哥，怀石，等执行完维护流程，我们再去那里调查。”傅雪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是在呓语一般。
“我们半个小时前，不是刚刚执行过维护程序了吗？”怀石那洪亮的嗓音，从门边传来。
“膜冲压板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脆弱，而且风涌都是从宇宙边界层与外套防护层之间通过，这就像是流水通过夹层管道一样，流水不会对管道造成直接的冲击。这也是外套防护层可以在一个月的激烈空涌之中，坚持下来的原因…”
傅雪语气急促非常，他的手指不停地拨弄着键盘，打出一长串乱码的指令。
“傅雪，要不然你留守桥屋。何姐回来以后，你向她说明一下情况。我和怀石去那里探查，很快就能回来。”莲实说道。
“好。”傅雪轻声答道，他咬着嘴唇，低下了头。
莲实和怀石，简单地准备一番后，来到桥屋门口，准备出发。
他们站在仪器前录入自己的眼膜数据，机器发出滴滴地声响。
怀石推开了屋门，眼看两人就要离开。
傅雪见状，连忙拿着两个圆膜头盔和一个紧急互联系扣，小跑着来到桥屋门口。
“带上这个吧，可能会遇到危险。”傅雪没有去看怀石，他把东西塞到莲实的手中。
“傅雪，你不用担心，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莲实微笑道。
屋外那喧闹的警报声，刺得傅雪耳朵生疼。红色的矩阵之光，在黑暗的空间里闪烁着，像是一种不详的警告。
“嗯。”傅雪的语调像是一声叹息。
傅雪站在门边，望着莲实与怀石离开的背影。他们消失在16号桥段的黑暗之中，那里似乎是一团浓稠不散的黑雾，所有的光线，都在雾的边界处折返。
他忽然想起梅斯观测台闭馆的那天，也是这样的一个夜晚，黑阳从那天地的尽头涌现，吞没了天边那颗美丽的星星。
他的童年也在那一天结束了。
傅雪坐在空荡荡的圆厅内，他突然觉得有些害怕，便调出一首万物之歌，将音量调到最大，优美的旋律在桥屋内回荡着，掩盖了屋外那些令人不安的声响。
傅雪走回自己的隔间内，倚靠在座椅上，他的耳畔响起风郁的呢喃。
风郁现在在干什么呢？傅雪在脑海里想象着。他们待在星门隧道很久，和外界的通讯也被切断了。
伴随着悠扬的曲调，傅雪进行着日常的检查程序。他轻声地哼着歌，语调有一些混乱，却带着一种轻快的色彩。
气球豚鼠闹钟忽然响起：“不得了啦，天上下大火啦，火啦，火啦。”
小梅斯像是尾巴烧着了一样，在地上急得四处打转：“快跑，快跑，再不跑就来不及啦！”
傅雪心下一沉，他来到怀石的隔间内，扑抓着地上的闹钟。傅雪的额头微微起了些汗珠，他终于抓住了那滑不溜手的豚鼠。
他回到自己的隔间内，屏幕上的程序运行到半途，正等待着下一步的指令。
傅雪却躺在隔间的小床上，睁着眼睛，望着桥屋的天花板，他的心里乱糟糟的。
他掏出自己的曲屏仪，本地书库的那些书籍，他早已翻阅过无数次，排在前列的就是《暗噬之花》与《古神之书》。
哪怕如今工作如此忙碌，只要得空，傅雪依然会探寻这些书本的奥秘。只是现在他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傅雪翻身下床，走到桥屋，他打开屋门，望向16号桥段。那边异常的安静，就连轰隆隆的风声，都减弱了不少。
已经20分钟了，傅雪心里估摸着时间，我要不要联系他们，确认一下安全？
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怀石那略带轻蔑的面容。
还是算了吧，傅雪叹了口气。
就在此刻，隔间内传来滴滴的声响。
傅雪立刻飞奔过去，拿起曲屏仪，打开一看，却是何姐的来电。
“喂，何姐，您有什么事情吗？”何月那边十分嘈杂，风声携裹着爆裂声，还夹杂一种非常奇特的声响，好似气泡涌出水面的响动。
“傅雪啊，我看见了莲实和怀石上传的行程日志，”何月吼着嗓子在说话，“让他们快点回来啊，16号桥段太危险了，那不是他们能去的地方！”
傅雪面色苍白，他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了，“何姐，你是什么意思啊？能说清楚点吗？”
“一两句话解释不清。”何月焦急地说道，“我这里已经联络不到他们了。桥屋基站的信号比较强，你试着联系他们，如果能够接通，告诉他们，马上回来！不能再往前去了！”
傅雪还想再确认清楚情况，信号却中断了。
傅雪慌了神，曲屏仪掉在地下。他的手哆嗦着，捡起地上的曲屏仪，急忙拨打莲实的号码，嘟嘟嘟……没有任何回应。
他尝试联系怀石，同样无法接通。
怎么办？怎么办？傅雪急得团团转，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系扣！他立刻冲到中央操作台，翻出柜子里的系扣通讯器，储物柜里的东西散落一地。
辛西娅保佑，一定要接通啊，傅雪在心中默念着。紧急互联系扣闪烁着光芒，微小的屏幕上显示通讯正在连接中。
滴滴，通讯连接完成。傅雪立刻喊道:“莲哥，怀石，你们快回来，那里太危险啦！快点回来！”
系扣的另一边却传来两人对话的声音。
“莲哥，你看那里有一颗流星。”
“流星？哪里有流星？”
“就在那里呀，你没看见吗？”
“我真没有看见。”
……
傅雪拼命地吼着，可是通讯仪对面的两个人，完全不理会他，还是在自顾自的说着话。
没过多久，系扣的信号也中断了。
傅雪瘫在操作台边，他的心中波涛汹涌，脑海闪过无数人的身影，手心全是汗水。
傅雪拿出曲屏仪，他翻阅着屏幕上的联系人列表，信号格里全是黑色的休止符。
屏幕绝望地滑向底部，傅雪嘴唇发白，他将脖颈上的辛西娅神像攥在手中，祈求着一切平安。
屋外那些嘈杂的声响却在咬噬着他的灵魂，他的嘴唇哆嗦着，口中的悼词逐渐变得含糊不清。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傅雪忽然沉默下来，掌心的神像冰冷而又坚硬。隔间内的扶桑花，闪烁着血色的光彩。
透过那红色的花瓣，傅雪看见了一座模糊的门楼。
高大的门楼由冥灵宇宙的谜石堆砌而成的。石块宛如大大小小的黑色气泡，簇拥在一起。几百名来自世界各地的年轻人，聚集在星门广场上，站在星阀学院的门楼前。
傅雪仿佛回到了五年前，星阀学院开学典礼的那天。
那真是无比美好的日子，星光石在他们的脚下闪耀着，像是绚烂的银河。
随着鼓膜的声响，大家穿过那道门楼，步入朝思暮想的学院。
傅雪在那拥挤的人潮中，回首望去。他看见莲实和怀石，从雪林公园那边赶来。
那是他们第一次相遇，彼此之间还不熟悉。
关于那天的细节，傅雪已经记不清楚了，他唯一印刻在心里的，只有广场中央的花坛。
那些繁茂生长的夜阳花呀，就像是光明灿烂的他们。
而辛西娅就屹立在那花丛之中，赐予他们勇气和力量。
傅雪抬起头，眼神里闪烁着光芒。我要去把他们找回来，傅雪告诉自己。
他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完毕后，傅雪来到入口处，他深吸一口气，推开那扇门扉。
他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不要害怕。
“人须凭借神的意旨，代行神不可为之事。”傅雪喃喃道，这是他在自白书章发现的新词句。
傅雪慢慢走向16号桥段，他不停地默念着那句话语，凭借着神的意旨，步入混沌的黑暗之中。
裂纹巨树的四周，飘散着许多银色的碎片，那些都是已经破裂的外层金属板。
裂痕的缝隙里，闪烁着奇异的光彩，像是灰白色的鱼鳞，碎裂成一块块镜片。那些镜片便是膜冲压板的核心结构层——膜骨架。
傅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他的认知里，膜材料是坚固无比的存在。
MC系列激光射枪，就是依赖膜结构强大的能量波承载能力，才可以积蓄高额的能量，并在瞬间释放而出。
M系列装甲车因为装备了膜冲压板，才可以所向披靡，纵横天地。
可是就在今天，傅雪第一次见到，布满裂痕，即将破碎的膜结构。
“怀石，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你住手了吧。”莲实望着镜头前的“巨树”，忧心忡忡地说道。
“嗯…”怀石的语气并不轻松，他想起自己刚才的举动，不禁感到后怕。
那柄激光刀，只要落在膜冲压板上，眼前的这道巨大裂纹就会立即绽开。所有带有裂纹的膜板，也会如雪崩一般，瞬间化为齑粉。
“莲哥，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怀石完全没了主意。
莲实的手摩拭着下巴，“让我想想。”他闭眼沉思，大脑在飞速运转着。
“你们快看屏幕！”傅雪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莲实抬起头，屏幕上的裂痕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探测仪的镜头上，一片漆黑。
傅雪检查了一下仪器程序，一切正常，可是画面还是黑糊糊的。
“这又是什么情况？”怀石揉了揉眼睛。夹层空间里，虽然光线不明，但是绝对没有如此幽暗的地方。
屏幕上的黑暗那般深沉，似乎可以吞噬一切。
傅雪的心里咯噔一声，他产生了不好的联想，一股强烈的恐惧感涌上他的心头。
“莲哥…”傅雪的声音微微颤抖，“我们还是先上报总调室吧，何姐暂时回不来，这种情况我们根本应付不了。”
怀石在一旁应和着。
“那就上报吧。”莲实说，其实他更想亲自去看看。
怀石小跑到中央操作台，将他们的发现的情况，传输到总调室。
令人意外的是，总调室迟迟没有传来回复。
“16号桥屋也没有回应。”傅雪尝试着向那边的桥屋发出警报。
莲实在屋内踱步而行。傅雪回到隔间内，他窝在角落里，拿出曲屏仪，翻阅着关于膜材料的一切书籍。
只是资料如此之少，最为权威的著作，便是《膜的裂解与崩塌效应》。这本书是他们的学院教材，里面只是浅显的讲述了膜材料的种种特性。
记得当年他们还在课堂上，暗自嘲笑老师的危言耸听。膜材料还能够裂解？他们那时候觉得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窗外忽然响起急促的警报声，怀石的身体僵住片刻后，他直接冲到门口，拽开房门。
屋外那喧天的警报声，闪烁着令人触目惊心的红光。好似炽热的火，在桥屋内燃烧沸腾开来。
“第52号风涌气浪即将来袭，请各位部门成员迅速回归岗位，做好应急维护工作。”
这通告声带着极度不安的语气，响彻整个夹层空间。
傅雪缩紧了身子，他感觉此刻自己航行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而身下的小破船已经开始漏水。
怀石的脑袋嗡嗡作响，他又猛地关闭房门。身子紧靠在门背上，望向圆厅内的莲实。
只见莲实走到中央操作台上，他站在那里，语气坚毅地说道，“怀石，傅雪，我有一个提议。与其在这里担惊受怕，不如去16号桥段探查。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这样下去，15号桥屋也会陷入危险之中，那道裂隙离我们并不遥远。”
“虽然我们不能解决问题，但至少要调查清楚那里的实际情况，以便于总调室接手这件事情。”莲实回望那漆黑一片的屏幕，“最重要的是，我们要弄明白，膜骨架破裂的真正原因。”
傅雪哆嗦着站起身，他走到自己的电脑前，慌张地点开屏幕。
“莲哥，怀石，等执行完维护流程，我们再去那里调查。”傅雪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是在呓语一般。
“我们半个小时前，不是刚刚执行过维护程序了吗？”怀石那洪亮的嗓音，从门边传来。
“膜冲压板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脆弱，而且风涌都是从宇宙边界层与外套防护层之间通过，这就像是流水通过夹层管道一样，流水不会对管道造成直接的冲击。这也是外套防护层可以在一个月的激烈空涌之中，坚持下来的原因…”
傅雪语气急促非常，他的手指不停地拨弄着键盘，打出一长串乱码的指令。
“傅雪，要不然你留守桥屋。何姐回来以后，你向她说明一下情况。我和怀石去那里探查，很快就能回来。”莲实说道。
“好。”傅雪轻声答道，他咬着嘴唇，低下了头。
莲实和怀石，简单地准备一番后，来到桥屋门口，准备出发。
他们站在仪器前录入自己的眼膜数据，机器发出滴滴地声响。
怀石推开了屋门，眼看两人就要离开。
傅雪见状，连忙拿着两个圆膜头盔和一个紧急互联系扣，小跑着来到桥屋门口。
“带上这个吧，可能会遇到危险。”傅雪没有去看怀石，他把东西塞到莲实的手中。
“傅雪，你不用担心，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莲实微笑道。
屋外那喧闹的警报声，刺得傅雪耳朵生疼。红色的矩阵之光，在黑暗的空间里闪烁着，像是一种不详的警告。
“嗯。”傅雪的语调像是一声叹息。
傅雪站在门边，望着莲实与怀石离开的背影。他们消失在16号桥段的黑暗之中，那里似乎是一团浓稠不散的黑雾，所有的光线，都在雾的边界处折返。
他忽然想起梅斯观测台闭馆的那天，也是这样的一个夜晚，黑阳从那天地的尽头涌现，吞没了天边那颗美丽的星星。
他的童年也在那一天结束了。
傅雪坐在空荡荡的圆厅内，他突然觉得有些害怕，便调出一首万物之歌，将音量调到最大，优美的旋律在桥屋内回荡着，掩盖了屋外那些令人不安的声响。
傅雪走回自己的隔间内，倚靠在座椅上，他的耳畔响起风郁的呢喃。
风郁现在在干什么呢？傅雪在脑海里想象着。他们待在星门隧道很久，和外界的通讯也被切断了。
伴随着悠扬的曲调，傅雪进行着日常的检查程序。他轻声地哼着歌，语调有一些混乱，却带着一种轻快的色彩。
气球豚鼠闹钟忽然响起：“不得了啦，天上下大火啦，火啦，火啦。”
小梅斯像是尾巴烧着了一样，在地上急得四处打转：“快跑，快跑，再不跑就来不及啦！”
傅雪心下一沉，他来到怀石的隔间内，扑抓着地上的闹钟。傅雪的额头微微起了些汗珠，他终于抓住了那滑不溜手的豚鼠。
他回到自己的隔间内，屏幕上的程序运行到半途，正等待着下一步的指令。
傅雪却躺在隔间的小床上，睁着眼睛，望着桥屋的天花板，他的心里乱糟糟的。
他掏出自己的曲屏仪，本地书库的那些书籍，他早已翻阅过无数次，排在前列的就是《暗噬之花》与《古神之书》。
哪怕如今工作如此忙碌，只要得空，傅雪依然会探寻这些书本的奥秘。只是现在他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傅雪翻身下床，走到桥屋，他打开屋门，望向16号桥段。那边异常的安静，就连轰隆隆的风声，都减弱了不少。
已经20分钟了，傅雪心里估摸着时间，我要不要联系他们，确认一下安全？
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怀石那略带轻蔑的面容。
还是算了吧，傅雪叹了口气。
就在此刻，隔间内传来滴滴的声响。
傅雪立刻飞奔过去，拿起曲屏仪，打开一看，却是何姐的来电。
“喂，何姐，您有什么事情吗？”何月那边十分嘈杂，风声携裹着爆裂声，还夹杂一种非常奇特的声响，好似气泡涌出水面的响动。
“傅雪啊，我看见了莲实和怀石上传的行程日志，”何月吼着嗓子在说话，“让他们快点回来啊，16号桥段太危险了，那不是他们能去的地方！”
傅雪面色苍白，他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了，“何姐，你是什么意思啊？能说清楚点吗？”
“一两句话解释不清。”何月焦急地说道，“我这里已经联络不到他们了。桥屋基站的信号比较强，你试着联系他们，如果能够接通，告诉他们，马上回来！不能再往前去了！”
傅雪还想再确认清楚情况，信号却中断了。
傅雪慌了神，曲屏仪掉在地下。他的手哆嗦着，捡起地上的曲屏仪，急忙拨打莲实的号码，嘟嘟嘟……没有任何回应。
他尝试联系怀石，同样无法接通。
怎么办？怎么办？傅雪急得团团转，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系扣！他立刻冲到中央操作台，翻出柜子里的系扣通讯器，储物柜里的东西散落一地。
辛西娅保佑，一定要接通啊，傅雪在心中默念着。紧急互联系扣闪烁着光芒，微小的屏幕上显示通讯正在连接中。
滴滴，通讯连接完成。傅雪立刻喊道:“莲哥，怀石，你们快回来，那里太危险啦！快点回来！”
系扣的另一边却传来两人对话的声音。
“莲哥，你看那里有一颗流星。”
“流星？哪里有流星？”
“就在那里呀，你没看见吗？”
“我真没有看见。”
……
傅雪拼命地吼着，可是通讯仪对面的两个人，完全不理会他，还是在自顾自的说着话。
没过多久，系扣的信号也中断了。
傅雪瘫在操作台边，他的心中波涛汹涌，脑海闪过无数人的身影，手心全是汗水。
傅雪拿出曲屏仪，他翻阅着屏幕上的联系人列表，信号格里全是黑色的休止符。
屏幕绝望地滑向底部，傅雪嘴唇发白，他将脖颈上的辛西娅神像攥在手中，祈求着一切平安。
屋外那些嘈杂的声响却在咬噬着他的灵魂，他的嘴唇哆嗦着，口中的悼词逐渐变得含糊不清。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傅雪忽然沉默下来，掌心的神像冰冷而又坚硬。隔间内的扶桑花，闪烁着血色的光彩。
透过那红色的花瓣，傅雪看见了一座模糊的门楼。
高大的门楼由冥灵宇宙的谜石堆砌而成的。石块宛如大大小小的黑色气泡，簇拥在一起。几百名来自世界各地的年轻人，聚集在星门广场上，站在星阀学院的门楼前。
傅雪仿佛回到了五年前，星阀学院开学典礼的那天。
那真是无比美好的日子，星光石在他们的脚下闪耀着，像是绚烂的银河。
随着鼓膜的声响，大家穿过那道门楼，步入朝思暮想的学院。
傅雪在那拥挤的人潮中，回首望去。他看见莲实和怀石，从雪林公园那边赶来。
那是他们第一次相遇，彼此之间还不熟悉。
关于那天的细节，傅雪已经记不清楚了，他唯一印刻在心里的，只有广场中央的花坛。
那些繁茂生长的夜阳花呀，就像是光明灿烂的他们。
而辛西娅就屹立在那花丛之中，赐予他们勇气和力量。
傅雪抬起头，眼神里闪烁着光芒。我要去把他们找回来，傅雪告诉自己。
他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完毕后，傅雪来到入口处，他深吸一口气，推开那扇门扉。
他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不要害怕。
“人须凭借神的意旨，代行神不可为之事。”傅雪喃喃道，这是他在自白书章发现的新词句。
傅雪慢慢走向16号桥段，他不停地默念着那句话语，凭借着神的意旨，步入混沌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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