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漫长的一夜
“哦，原来你在奇怪这个事情，我之前准备告诉你的，这系扣突然响起，分散了我的注意力。”
莲实转而低沉地说道：“我刚刚发现，这个桥屋的墙壁已经被破坏了，从那一侧，”莲实抬起手，指着一个方向，“可以直接出去。”
听完此言，怀石抬起头望向莲实，眼前的他似乎与平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那面庞的轮廓有些模糊。
怀石拍打自己的面颊，摇了摇脑袋，他再次睁开眼睛，情况还是没有改变，即使相隔如此之近，他也无法看清莲实的面容。而在他的内心深处，某个人的样貌却愈发清晰起来。
怀石站起身，他低着头，不去看莲实的面庞：“莲哥，你把激光射灯给我，我去那边看看。”
莲实犹疑片刻后说道:“算了吧，我们一起去，我扶着你，你的脚不是受伤了吗？”
“没什么大问题。”怀石一瘸一拐地朝着莲实所指的方向走去。
“等等我。”莲实赶忙跟了上来，他一只手拿着激光射灯，另一只手臂伸出去，要去搀扶怀石，“你小心一点，不要被绊倒了。”
怀石嗯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在这团漫无边际的黑暗里，他开始怀疑周遭的一切。
两人向前走去，他们穿过隔间的玻璃门，怀石紧握着激光射灯，莲实的呼吸声在他的耳畔回响着。
激光射灯映照着两人的面庞，短短十几米的路程，怀石却走得无比缓慢。
因为他不敢想象，如果眼前出现了一道完好的墙壁，那身边的这个“人”又会是谁？莲哥又去哪里了？
怀石后背一阵凉意，他在心中估摸着距离，答案已经近在咫尺，怀石不敢睁开眼睛，他僵硬地往前挪动，手臂缓缓伸向前方，手指却触摸到冰冷的表面。
那股寒意顺着指尖，传遍他的身体，怀石脑中一片空白。恍惚间，他看见一颗星星划过夜空，父亲的面容在他的心底浮现。
“你为什么要闭着眼睛？”莲实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怀石艰难地睁开双眼，原来他的手指，触碰到了倒塌的壁柜。莲实就站在壁柜的另一侧，满脸疑惑地望着他。
“没……没什么。”怀石长舒一口气，他看见莲实又向前走了几步，没有任何阻碍。本来应该存在的墙壁，消失不见了。
怀石也来到了桥屋的外侧，他蹲在地上，照射着脚下的内嵌层曲面，曲面上有一道长长的凹痕，内部的壳结构外露，呈现出破碎的鳞片状，宛若凝固的银色波浪。
莲实沿着桥屋的外侧，在黑暗中摸索了一圈。
“怀石，你过来看看！”莲实忽然大喊道。
怀石连忙站起身，来到莲实的旁边。他的面前，就是一道破损的桥屋墙壁。墙壁的内部，同样是损毁严重的壳结构。
怀石握着激光灯，凑到近处，他将射灯对准壳结构，光束在壳结构内部传导着。没过多久，浓稠的黑雾里，浮现出一个硕大的白色光圈。
那是壳结构的破损处，折射而出的光芒，光圈勾勒出桥屋损毁墙体的分界线，它半斜在空中，像是一枚精巧设计的白色戒环。
“这？怎么会是一个如此规整的圆？”莲实惊叹道，16号桥屋被剜去如此庞大的一块墙体，而损毁的边界处如此规整，像是人为设计的结果。
“怀石，你能想到什么原因吗？无论是曲壁上的巨大裂痕，还是损毁的16号桥屋，这一切都不像是风涌气浪造成的。”
怀石没有说话，他凝视着黑暗中的那道白色光圈，忽然间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无论是桥屋夹壁内的二级膜，还是曲壁内部的三级膜骨架，或许它们并非坚不可摧的。
就在两百年前，辛西娅政府曾经制造过一件名为“妖鼓”的超级武器。相传“妖鼓”可以轻易地摧毁任何物质。
难道这些破坏，都是辛西娅政府自己造成的吗？
怀石还在沉思之时，耳畔响起莲实的话语。
“怀石，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有提。”莲实停顿片刻，继续说道。
“从我们踏足这片区域开始，到目前为止，没有发现任何人，或者是……”莲实欲言又止。尸体一词充满了不详的意味，他没有说出口。
“你的意思是说，这里，现在，”怀石压低着嗓音，周围的气氛无比阴郁，“只有我们两个人。”
莲实默默点头，他站在那里，望向黑暗的深处。怀石倚靠在残壁上，他的双手环抱在胸前，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格外清晰。
“莲哥…你打算怎么办？”
“我…要去那里看看。”莲实抬起手，指向黑暗的最深处，“只有到了那里，我才能知道答案。”
怀石没有说话，他只是站在那里，凝视着莲实。他想起一个月前，在幻门星街头飞奔的那个他。
怀石必须承认，莲实身上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就像此刻的莲实，面对那黑暗的尽头，似乎有着超越常人的勇气。
莲实回过头，瞧见紧贴在墙壁上的怀石：“怀石，你在桥屋等我，前面我就一个人去吧。”
莲实正要转身离去，身后的怀石突然说道:“非去不可吗？”
莲实的身体颤动了一下，他没有回头，目视着前方。“是的，非去不可。”
“莲哥，有些时候我真的不太清楚，你在想什么。说到底，查明裂痕来源，不是我们的本职工作，而且你对辛西娅政府……应该也没有什么好感…我们做的已经足够多了，没有必要如此卖命…”怀石小心地措辞，他只是希望莲实可以回头。
怀石没有压低声音，他那粗犷的嗓音在空间内回荡着。
莲实抬起头，仰望着幽暗的曲壁，在这里，甚至一点星光都看不见。
“许多时候，我也不清楚自己，所以我想要了解自己。”莲实迈开步伐，向前方走去。那浓稠的黑暗，像是一块致密的海绵，慢慢将他包裹住。
他的脑海里，闪过许多记忆的画面:暗夜舞动的祭司影像，日宙星的河车旅馆，桑沙星的辛西娅神像，窗台上的扶桑花，莲蓝在他的耳边絮絮低语。
莲实知道自己遗忘了许多事情，那些朦胧而又迷糊的熟悉感，总是在某个时刻，像是潮水一样，从他的心底涌起，他想要回忆起，那些遗失的生命片段。
就像此时此刻，这种熟悉的迫近感，如同遥远的呼唤，从他的内心深处响起。莲实知道，这段漫长的旅程，一直都没有停息。很久很久以前，它就在不停地迫近，而他只能不停地奔跑。
怀石呆呆地站在原地，目送莲实远去。无论是莲实，还是父亲，他们最终都离自己而去了。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16号桥屋内，手中的激光灯宛如萤萤之火，在黑暗里脆弱地喘息。
怀石躲在隔间的角落里，他的牙齿打颤，身体不住地颤抖，周围似乎下起了墨蓝色的小雨。
他想要逃离这里，可是回去的路程那样漫长，怀石完全不敢独自前行。而且他还要在这里等待着莲实。
怀石闭着眼睛，时间变得如此漫长，近一个月来的疲倦，宛若黑色冬夜的棉被，慢慢淹没了他。只是偶尔吹来的冷风，让他忍不住打着哆嗦。
朦胧间，怀石看见黑松林梢，伏得很低，点点雪光散落在树林里，那是一年前的雨夜。
怀石穿着黑色的丧服，跟随着长长的队伍。队列的前端，众人抬着几十个黑色的衣冢棺，他们走过辛西娅巨神像的脚下，穿过那一道道森严的黑松辕门，踏着残枝堆积的土地，步入那白雪皑皑的黑松坡。
怀石帮母亲撑着雨伞，他们站在松坡的檐台上。身边是黑压压的人群，有些妇人在低声啜泣。
母亲的手攥着巾帕，面色阴沉。嘴唇发白，没有什么血色。
那一个个黑色的衣冢棺被放在土坑前，金枝花纹的白布被掀开，人们为棺材的四角，挂上银色的铃铛。一对红色的灵笼，悬挂在棺材的前端，那里还有一个缺口，如同棺椁上的小窗，窗内镶嵌着一面镜子。
怀石的眼眶通红，眼中抑制不住地流下眼泪，他偷偷抹去滚烫的泪珠，生怕别人看见。
落棺仪式结束之后，人们拿出曲屏仪，吟诵着《古神之书》上的悼词。
怀石盯着屏幕上的那些词句，幽暗的屏幕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悼词，刺得他眼睛生疼。
渐渐地，怀石什么也看不清，口中念出的词句，愈发含糊不清。怀石的心口发酸，沉重的雨水，让他觉得无比疲惫。
他抬起酸涩的脖子，望向母亲。只见她低着头，一言不发地盯着屏幕。雨水顺着伞沿，浸湿了她的衣服。
怀石心疼得厉害，可是那夜晚却如此漫长。
凌晨一点左右，人们按照来时的队伍，依次走出墓园。
母亲走下山坡的时候，不小心跌了一跤。她胸前的口袋里，掉出一枚雪白色的桥石。
母亲连忙蹲下身子，慌乱地捡起那枚桥石。她拿出手帕，细心地擦拭着桥石。那枚石头上，雕刻着一对莲心锁扣，象征着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怀石看见母亲的眼里闪烁着光芒，但是很快便熄灭了。
她的身后，无数雪白的金枝碑在林木下闪烁着光芒。
母亲忽然埋首于臂弯，泪水汹涌而出，身体随着呜咽的悲鸣，一阵一阵地抽搐。
怀石走上前去，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很想安慰母亲，可是最终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他就僵直地站在那里，为母亲撑着雨伞，人们怀着各自的伤悲，从他们身边走过。
在低垂的雨幕里，桑沙星化为一颗雪白的泪珠，从辛西娅的眼眸滑落。
那真是漫长的一夜。
莲实转而低沉地说道：“我刚刚发现，这个桥屋的墙壁已经被破坏了，从那一侧，”莲实抬起手，指着一个方向，“可以直接出去。”
听完此言，怀石抬起头望向莲实，眼前的他似乎与平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那面庞的轮廓有些模糊。
怀石拍打自己的面颊，摇了摇脑袋，他再次睁开眼睛，情况还是没有改变，即使相隔如此之近，他也无法看清莲实的面容。而在他的内心深处，某个人的样貌却愈发清晰起来。
怀石站起身，他低着头，不去看莲实的面庞：“莲哥，你把激光射灯给我，我去那边看看。”
莲实犹疑片刻后说道:“算了吧，我们一起去，我扶着你，你的脚不是受伤了吗？”
“没什么大问题。”怀石一瘸一拐地朝着莲实所指的方向走去。
“等等我。”莲实赶忙跟了上来，他一只手拿着激光射灯，另一只手臂伸出去，要去搀扶怀石，“你小心一点，不要被绊倒了。”
怀石嗯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在这团漫无边际的黑暗里，他开始怀疑周遭的一切。
两人向前走去，他们穿过隔间的玻璃门，怀石紧握着激光射灯，莲实的呼吸声在他的耳畔回响着。
激光射灯映照着两人的面庞，短短十几米的路程，怀石却走得无比缓慢。
因为他不敢想象，如果眼前出现了一道完好的墙壁，那身边的这个“人”又会是谁？莲哥又去哪里了？
怀石后背一阵凉意，他在心中估摸着距离，答案已经近在咫尺，怀石不敢睁开眼睛，他僵硬地往前挪动，手臂缓缓伸向前方，手指却触摸到冰冷的表面。
那股寒意顺着指尖，传遍他的身体，怀石脑中一片空白。恍惚间，他看见一颗星星划过夜空，父亲的面容在他的心底浮现。
“你为什么要闭着眼睛？”莲实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怀石艰难地睁开双眼，原来他的手指，触碰到了倒塌的壁柜。莲实就站在壁柜的另一侧，满脸疑惑地望着他。
“没……没什么。”怀石长舒一口气，他看见莲实又向前走了几步，没有任何阻碍。本来应该存在的墙壁，消失不见了。
怀石也来到了桥屋的外侧，他蹲在地上，照射着脚下的内嵌层曲面，曲面上有一道长长的凹痕，内部的壳结构外露，呈现出破碎的鳞片状，宛若凝固的银色波浪。
莲实沿着桥屋的外侧，在黑暗中摸索了一圈。
“怀石，你过来看看！”莲实忽然大喊道。
怀石连忙站起身，来到莲实的旁边。他的面前，就是一道破损的桥屋墙壁。墙壁的内部，同样是损毁严重的壳结构。
怀石握着激光灯，凑到近处，他将射灯对准壳结构，光束在壳结构内部传导着。没过多久，浓稠的黑雾里，浮现出一个硕大的白色光圈。
那是壳结构的破损处，折射而出的光芒，光圈勾勒出桥屋损毁墙体的分界线，它半斜在空中，像是一枚精巧设计的白色戒环。
“这？怎么会是一个如此规整的圆？”莲实惊叹道，16号桥屋被剜去如此庞大的一块墙体，而损毁的边界处如此规整，像是人为设计的结果。
“怀石，你能想到什么原因吗？无论是曲壁上的巨大裂痕，还是损毁的16号桥屋，这一切都不像是风涌气浪造成的。”
怀石没有说话，他凝视着黑暗中的那道白色光圈，忽然间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无论是桥屋夹壁内的二级膜，还是曲壁内部的三级膜骨架，或许它们并非坚不可摧的。
就在两百年前，辛西娅政府曾经制造过一件名为“妖鼓”的超级武器。相传“妖鼓”可以轻易地摧毁任何物质。
难道这些破坏，都是辛西娅政府自己造成的吗？
怀石还在沉思之时，耳畔响起莲实的话语。
“怀石，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有提。”莲实停顿片刻，继续说道。
“从我们踏足这片区域开始，到目前为止，没有发现任何人，或者是……”莲实欲言又止。尸体一词充满了不详的意味，他没有说出口。
“你的意思是说，这里，现在，”怀石压低着嗓音，周围的气氛无比阴郁，“只有我们两个人。”
莲实默默点头，他站在那里，望向黑暗的深处。怀石倚靠在残壁上，他的双手环抱在胸前，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格外清晰。
“莲哥…你打算怎么办？”
“我…要去那里看看。”莲实抬起手，指向黑暗的最深处，“只有到了那里，我才能知道答案。”
怀石没有说话，他只是站在那里，凝视着莲实。他想起一个月前，在幻门星街头飞奔的那个他。
怀石必须承认，莲实身上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就像此刻的莲实，面对那黑暗的尽头，似乎有着超越常人的勇气。
莲实回过头，瞧见紧贴在墙壁上的怀石：“怀石，你在桥屋等我，前面我就一个人去吧。”
莲实正要转身离去，身后的怀石突然说道:“非去不可吗？”
莲实的身体颤动了一下，他没有回头，目视着前方。“是的，非去不可。”
“莲哥，有些时候我真的不太清楚，你在想什么。说到底，查明裂痕来源，不是我们的本职工作，而且你对辛西娅政府……应该也没有什么好感…我们做的已经足够多了，没有必要如此卖命…”怀石小心地措辞，他只是希望莲实可以回头。
怀石没有压低声音，他那粗犷的嗓音在空间内回荡着。
莲实抬起头，仰望着幽暗的曲壁，在这里，甚至一点星光都看不见。
“许多时候，我也不清楚自己，所以我想要了解自己。”莲实迈开步伐，向前方走去。那浓稠的黑暗，像是一块致密的海绵，慢慢将他包裹住。
他的脑海里，闪过许多记忆的画面:暗夜舞动的祭司影像，日宙星的河车旅馆，桑沙星的辛西娅神像，窗台上的扶桑花，莲蓝在他的耳边絮絮低语。
莲实知道自己遗忘了许多事情，那些朦胧而又迷糊的熟悉感，总是在某个时刻，像是潮水一样，从他的心底涌起，他想要回忆起，那些遗失的生命片段。
就像此时此刻，这种熟悉的迫近感，如同遥远的呼唤，从他的内心深处响起。莲实知道，这段漫长的旅程，一直都没有停息。很久很久以前，它就在不停地迫近，而他只能不停地奔跑。
怀石呆呆地站在原地，目送莲实远去。无论是莲实，还是父亲，他们最终都离自己而去了。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16号桥屋内，手中的激光灯宛如萤萤之火，在黑暗里脆弱地喘息。
怀石躲在隔间的角落里，他的牙齿打颤，身体不住地颤抖，周围似乎下起了墨蓝色的小雨。
他想要逃离这里，可是回去的路程那样漫长，怀石完全不敢独自前行。而且他还要在这里等待着莲实。
怀石闭着眼睛，时间变得如此漫长，近一个月来的疲倦，宛若黑色冬夜的棉被，慢慢淹没了他。只是偶尔吹来的冷风，让他忍不住打着哆嗦。
朦胧间，怀石看见黑松林梢，伏得很低，点点雪光散落在树林里，那是一年前的雨夜。
怀石穿着黑色的丧服，跟随着长长的队伍。队列的前端，众人抬着几十个黑色的衣冢棺，他们走过辛西娅巨神像的脚下，穿过那一道道森严的黑松辕门，踏着残枝堆积的土地，步入那白雪皑皑的黑松坡。
怀石帮母亲撑着雨伞，他们站在松坡的檐台上。身边是黑压压的人群，有些妇人在低声啜泣。
母亲的手攥着巾帕，面色阴沉。嘴唇发白，没有什么血色。
那一个个黑色的衣冢棺被放在土坑前，金枝花纹的白布被掀开，人们为棺材的四角，挂上银色的铃铛。一对红色的灵笼，悬挂在棺材的前端，那里还有一个缺口，如同棺椁上的小窗，窗内镶嵌着一面镜子。
怀石的眼眶通红，眼中抑制不住地流下眼泪，他偷偷抹去滚烫的泪珠，生怕别人看见。
落棺仪式结束之后，人们拿出曲屏仪，吟诵着《古神之书》上的悼词。
怀石盯着屏幕上的那些词句，幽暗的屏幕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悼词，刺得他眼睛生疼。
渐渐地，怀石什么也看不清，口中念出的词句，愈发含糊不清。怀石的心口发酸，沉重的雨水，让他觉得无比疲惫。
他抬起酸涩的脖子，望向母亲。只见她低着头，一言不发地盯着屏幕。雨水顺着伞沿，浸湿了她的衣服。
怀石心疼得厉害，可是那夜晚却如此漫长。
凌晨一点左右，人们按照来时的队伍，依次走出墓园。
母亲走下山坡的时候，不小心跌了一跤。她胸前的口袋里，掉出一枚雪白色的桥石。
母亲连忙蹲下身子，慌乱地捡起那枚桥石。她拿出手帕，细心地擦拭着桥石。那枚石头上，雕刻着一对莲心锁扣，象征着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怀石看见母亲的眼里闪烁着光芒，但是很快便熄灭了。
她的身后，无数雪白的金枝碑在林木下闪烁着光芒。
母亲忽然埋首于臂弯，泪水汹涌而出，身体随着呜咽的悲鸣，一阵一阵地抽搐。
怀石走上前去，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很想安慰母亲，可是最终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他就僵直地站在那里，为母亲撑着雨伞，人们怀着各自的伤悲，从他们身边走过。
在低垂的雨幕里，桑沙星化为一颗雪白的泪珠，从辛西娅的眼眸滑落。
那真是漫长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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