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安息
怀石从悠长的梦境中醒来，他睁开惺忪的睡眼，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浑身上下缠满绷带，伤口隐隐作痛。手上插着针管，床头吊着玻璃瓶，正在输液。
房间内很安静，塞满了黑色的绵羊，怀石躺在病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
没过多久，房门被轻轻推开，莲实和傅雪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怀石眯着眼睛，假装睡觉。
他瞧见两人走到床前，望着自己，莲实瞅了一眼输液瓶。
“已经两天两夜了，怀石这次睡得真久呀。”傅雪轻声细语地说道。
“让他好好休息一阵吧，他实在太累了。”莲实说，“还好各项检查都没有什么大问题。”
“嗯，何姐倒是挺关心他的，这两天一直跑前跑后。”
”是呀，怀石醒来之后，应该好好感谢她。”
“不过，有一点我不太明白。你说他们为什么要反复做那个……脑膜穿实验还有脑CT检查？”傅雪停顿片刻后，扑哧一声笑道:“难道是怕他脑子瓦特了吗？”
“这个嘛……我就不太清楚了。”莲实的语气闪躲，似乎有些抗拒这个话题。
“不过，怀石那时候确实挺奇怪的，你知道吗？他竟然追着我叫爸爸，现在想来还是挺感动。这么多年，他终于肯叫我一声爸爸了，不对，不只一声。”傅雪似乎在掰着手指计算，“嗯，叫了整整五声爸爸，够我受用一辈子了。儿子呀，你好好休息，爸爸会好好照顾你的。”
“滚滚滚，”怀石从床上一下子坐了起来，“谁是你儿子？”
“哇，胞衣体诈尸了。”傅雪后退半步。
怀石感到左腿一阵阵疼痛袭来，连忙用手捂住那里。
“你看，受伤了还瞎折腾，”傅雪吐着舌头，“伤口又裂开了吧。”
怀石狠狠地瞪了傅雪一眼。
“唉，真是白眼狼，我奔波千里去救你，结果连一声谢谢都没有。”
“我谢谢你全家。”
傅雪满脸黑线，手插着腰，气呼呼地说道:“死胖子。”
“怀石，那天我离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听傅雪描述过，感觉有些古怪。”莲实斜依在床尾的架子上。
怀石咬着嘴唇不说话。
“哼，古怪，确实挺古怪的，我在16号桥屋门口，喊了好几声，没人理会我。”傅雪坐到旁边的一张病床上，继续说道。
“我转身要走的时候，死胖子就追了出来，我不明白的是，他却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当时我只听见一声呼唤，就愣在了原地，因为膜头盔有些隔音，我也没有听清楚。”
“然后我就隐隐约约看见，这家伙朝着曲面的另一侧走去，当时我想去追他，就开始小跑起来。”
“然后死胖子也开始跑。我就这样追着他，绕着内嵌层曲面跑了两圈之后，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傅雪撇着嘴说道，“这个家伙是故意的吧，我们这不是在原地绕圈吗？”
“我走了那么远的路过来，都已经累死了，他还想要和我练长跑吗？我就停在原地，觉得不能被他耍了。”
“然后我就看见这厮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朝我走来，我是一脸茫然地望着他。”
怀石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背靠在床头，忽然冒出一句:“你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莲实眉头紧蹙，他缓慢地说道:“那天深夜，你们是否想起了什么？”
傅雪挠挠头，“大哥，我不太明白你在说啥？”
“穿行在那片黑暗的区域时，你们是否产生了一些特殊的思绪…或者说是回忆？”莲实比划着双手，定定地望向傅雪。
傅雪的喉结耸动了一下，他忽然沉默了。
那天夜里，从踏入黑雾区域开始，他便萌生了一种可怕的感觉，自己正在一步步走向黑阳。
三人正相对无言之际，房门开启，医护人员推着小车来到怀石床前。
“已经醒了吗？”医护人员询问道。
“嗯。”怀石闷哼一声，“这里是什么地方？”
“星阀环楼内部的诊疗室，你就安心修养吧。”
医护简单地检查一番后，记录下怀石的情况。然后通过曲屏仪，向上级部门提交报告。
没过多久，门外想起咚咚地急促脚步声，何月出现在屋门口。
她走到怀石床前，俯下身体，面色焦虑地望着他：“怀石…你还认识我吗？”
“何姐…”
“你是哪所学院毕业的？”
“星阀学院。”怀石抓了抓鼻翼。
就这样，何姐又提了几个问题，怀石终于忍不住说道:“何姐，我的脑袋…很清楚，没有出问题。”
何月尴尬地笑了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们仨真是把我吓坏了，竟然敢去那种地方。”
“那种地方…是什么意思？”莲实冷不丁地问道。
何月坐在床沿边，她拨弄着床头的白色水杯，支吾其词，“就是很危险的地方。”
医护默默地收拾好器具，他推着医疗车朝门外走去。
临近屋门边的时候，医护回首望向莲实，结果发现四人都没有说话，就那样眼神飘忽地看着自己。
他镇定地关上房门，朝着回廊深处的病房走去，那里还有不少新到的伤患人员，都是从原指宇宙转移过来的。
……
莲实看见医护离开后，迫不及待地追问道:“何姐，你能和我们说清楚吗？那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何月放下水杯，她躲闪着莲实的目光。身体微微内侧，面向怀石：“你想吃什么嘛？姐姐去给你买来。”
怀石露出疲惫的微笑：“何姐，怎么好意思劳烦你…”
“这孩子，怎么还和我客气起来了，你平时可不是这么扭捏的人哦。”何月打趣道。
“那好吧…我想吃章鱼丸子，还有…”怀石挠了挠头，眼巴巴地望着何姐，“姐姐，能给我带几罐星亭酒吗？”
“什么？受伤了还要喝酒，那可不行。”何姐皱着眉头。
怀石垂头丧气地坐在那里：“唉，那就算了吧。”
何月急匆匆地站起身，朝门外走去：“早晨星阀基地解封了，我去街上买东西，你们仨好好待在这里哦。”
“我们陪你去吧。听说现在外面挺混乱的，我们两个还可以保护你。”莲实朝傅雪使了个眼色。
傅雪愣住片刻，随后应承道：“对对，何姐，我们和你一起去。”
何月站在门边：“我去的地方有些远，你们确定要陪我一起吗？”
“嗯。”两人异口同声地答道。
何月没有说话，跨步迈入走廊里。金属地板发出咯噔咯噔地声响。
“怀石，你安心养伤，我们很快就回来。”
两人立刻小跑着跟了出去，很快他们便抵达入口附近。
莲实的步伐忽然放缓下来，他看见两名夜刃组织成员驻守在那里。如同两根黑色的圆柱，分立在大门两侧。
淡薄的光从入口渗透进来，宛如蛋壳裂开的一条缝，漏进来一些零碎的光点。
黑衣人手持虹膜识别仪器，一一检测过三人。
何月越过道闸，停在另一侧，回头看着他们。
莲实和傅雪正准备跨过警戒线，闸口响起滴滴的警报声：“莲实，宇宙边界维护部门成员，禁止通行。”
黑衣人拿起仪器，查看他的身份验证情况。
他抬起手臂，晃动着食指：“你有违法记录，暂时不能离开基地。”
莲实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低下头，往后退了半步。
只留下傅雪一人，诧异地立在道闸中间，闸口的通行灯转为绿色。
“你们先走吧，我…就不去了。”莲实挤出一个微笑。他没有料到，自己已经被限制通行了。
傅雪慢慢走向闸口另一端，脖子却扭向一边，望着身后的莲哥。
“动作可以快点吗？”一位黑衣人露出不耐烦的神情，“磨磨唧唧…”
另一名守卫忽然喝止住了他，将虹膜识别仪器递到同事手中。
那黑衣人看完屏幕上的验证信息，抬起额头，别有深意地看了傅雪一眼，再也没有说话。
“守卫，你们可以通融一下，放他出来吗？我们就在幻门星，不会离开的。”傅雪鼓起勇气说道。
“不行，你们两个快点走吧。”黑衣人冷冰冰地答道。
何月拽了一下傅雪的衣裳，她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求情了。
他只好跟随何姐，离开了基地。
莲实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基地的黑暗之中。
他们通过隔离网，来到镜门星大街。
银环道如同白色的河流，将小小的星球一分为二。
傅雪身后的军事区灯火通明，眼前的居民区却异常的萧条。
寒风在大街上流窜，天空中的T3流体机器人比以往更多，像是紫色的蜻蜓，聚集在深蓝色的池沼附近。
朦胧的雾气从天幕的尽处升腾而起，天空化作一副色彩厚重的油画，表面附着蛋清色的薄膜。
不时地，有几艘星际飞舟穿云而来，像是流星一般，坠入繁忙的军事区。
街上的行人如同皮影戏的玩偶，他们的身影，飘忽不定，如同被风吹散一般，慌乱而匆忙地四处奔走。
许多店铺都已停业关门，只有零星的几家还响着红色的灯，宛如蓝色荒山的鬼火。
何月穿行在巷落间，傅雪尾随其后。就这样过了很久，傅雪终于忍不住问道:“何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呀？”
“到了你就知道了，绝对是个好地方。”何月喘着粗气，马尾辫不停地摇晃。
“唉，要是莲哥能一起来就好了。”傅雪闷闷地说。
何月没有接话。沉默良久之后，她捋起鬓边的细发，感慨道:“莲实，有些与众不同呀。”
“对，他是一个非常温柔的大哥，与我见过的很多人，都不一样。有时候我在想，他要是我的亲生哥哥，该有多好。”
何月转身，望向傅雪，苦笑了一下：“可能，我们所说的与众不同，有些区别。”
傅雪困惑地抓了抓头发，“何姐，你指的是？”
“前天晚上……在那种情况下，莲实竟然……只是受了点皮肉伤。”何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而且，这里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你想想怀石，他的身体非常健壮，却昏迷了两天才醒来。相比之下，莲实的表现……”何月停顿片刻，意味深长地说道，“可以说是超乎常人了。”
傅雪停下脚步，他望着何月的背影，眼神真挚地问道:“何姐，你能告诉我，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他们处在巷落的岔口，何月停下脚步，她的手扶在冰冷的墙壁，模糊的身影落在冷青色的地面上。
“不行，”何月咬着嘴唇，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
傅雪沉默不语，喧嚣的风如同寒夜的雪。
“你不明白，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是一种幸福。”何月仰望着天空，“当你不得不去了解的时候，你会怀念曾经一无所知的生活。”
浑身上下缠满绷带，伤口隐隐作痛。手上插着针管，床头吊着玻璃瓶，正在输液。
房间内很安静，塞满了黑色的绵羊，怀石躺在病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
没过多久，房门被轻轻推开，莲实和傅雪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怀石眯着眼睛，假装睡觉。
他瞧见两人走到床前，望着自己，莲实瞅了一眼输液瓶。
“已经两天两夜了，怀石这次睡得真久呀。”傅雪轻声细语地说道。
“让他好好休息一阵吧，他实在太累了。”莲实说，“还好各项检查都没有什么大问题。”
“嗯，何姐倒是挺关心他的，这两天一直跑前跑后。”
”是呀，怀石醒来之后，应该好好感谢她。”
“不过，有一点我不太明白。你说他们为什么要反复做那个……脑膜穿实验还有脑CT检查？”傅雪停顿片刻后，扑哧一声笑道:“难道是怕他脑子瓦特了吗？”
“这个嘛……我就不太清楚了。”莲实的语气闪躲，似乎有些抗拒这个话题。
“不过，怀石那时候确实挺奇怪的，你知道吗？他竟然追着我叫爸爸，现在想来还是挺感动。这么多年，他终于肯叫我一声爸爸了，不对，不只一声。”傅雪似乎在掰着手指计算，“嗯，叫了整整五声爸爸，够我受用一辈子了。儿子呀，你好好休息，爸爸会好好照顾你的。”
“滚滚滚，”怀石从床上一下子坐了起来，“谁是你儿子？”
“哇，胞衣体诈尸了。”傅雪后退半步。
怀石感到左腿一阵阵疼痛袭来，连忙用手捂住那里。
“你看，受伤了还瞎折腾，”傅雪吐着舌头，“伤口又裂开了吧。”
怀石狠狠地瞪了傅雪一眼。
“唉，真是白眼狼，我奔波千里去救你，结果连一声谢谢都没有。”
“我谢谢你全家。”
傅雪满脸黑线，手插着腰，气呼呼地说道:“死胖子。”
“怀石，那天我离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听傅雪描述过，感觉有些古怪。”莲实斜依在床尾的架子上。
怀石咬着嘴唇不说话。
“哼，古怪，确实挺古怪的，我在16号桥屋门口，喊了好几声，没人理会我。”傅雪坐到旁边的一张病床上，继续说道。
“我转身要走的时候，死胖子就追了出来，我不明白的是，他却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当时我只听见一声呼唤，就愣在了原地，因为膜头盔有些隔音，我也没有听清楚。”
“然后我就隐隐约约看见，这家伙朝着曲面的另一侧走去，当时我想去追他，就开始小跑起来。”
“然后死胖子也开始跑。我就这样追着他，绕着内嵌层曲面跑了两圈之后，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傅雪撇着嘴说道，“这个家伙是故意的吧，我们这不是在原地绕圈吗？”
“我走了那么远的路过来，都已经累死了，他还想要和我练长跑吗？我就停在原地，觉得不能被他耍了。”
“然后我就看见这厮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朝我走来，我是一脸茫然地望着他。”
怀石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背靠在床头，忽然冒出一句:“你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莲实眉头紧蹙，他缓慢地说道:“那天深夜，你们是否想起了什么？”
傅雪挠挠头，“大哥，我不太明白你在说啥？”
“穿行在那片黑暗的区域时，你们是否产生了一些特殊的思绪…或者说是回忆？”莲实比划着双手，定定地望向傅雪。
傅雪的喉结耸动了一下，他忽然沉默了。
那天夜里，从踏入黑雾区域开始，他便萌生了一种可怕的感觉，自己正在一步步走向黑阳。
三人正相对无言之际，房门开启，医护人员推着小车来到怀石床前。
“已经醒了吗？”医护人员询问道。
“嗯。”怀石闷哼一声，“这里是什么地方？”
“星阀环楼内部的诊疗室，你就安心修养吧。”
医护简单地检查一番后，记录下怀石的情况。然后通过曲屏仪，向上级部门提交报告。
没过多久，门外想起咚咚地急促脚步声，何月出现在屋门口。
她走到怀石床前，俯下身体，面色焦虑地望着他：“怀石…你还认识我吗？”
“何姐…”
“你是哪所学院毕业的？”
“星阀学院。”怀石抓了抓鼻翼。
就这样，何姐又提了几个问题，怀石终于忍不住说道:“何姐，我的脑袋…很清楚，没有出问题。”
何月尴尬地笑了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们仨真是把我吓坏了，竟然敢去那种地方。”
“那种地方…是什么意思？”莲实冷不丁地问道。
何月坐在床沿边，她拨弄着床头的白色水杯，支吾其词，“就是很危险的地方。”
医护默默地收拾好器具，他推着医疗车朝门外走去。
临近屋门边的时候，医护回首望向莲实，结果发现四人都没有说话，就那样眼神飘忽地看着自己。
他镇定地关上房门，朝着回廊深处的病房走去，那里还有不少新到的伤患人员，都是从原指宇宙转移过来的。
……
莲实看见医护离开后，迫不及待地追问道:“何姐，你能和我们说清楚吗？那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何月放下水杯，她躲闪着莲实的目光。身体微微内侧，面向怀石：“你想吃什么嘛？姐姐去给你买来。”
怀石露出疲惫的微笑：“何姐，怎么好意思劳烦你…”
“这孩子，怎么还和我客气起来了，你平时可不是这么扭捏的人哦。”何月打趣道。
“那好吧…我想吃章鱼丸子，还有…”怀石挠了挠头，眼巴巴地望着何姐，“姐姐，能给我带几罐星亭酒吗？”
“什么？受伤了还要喝酒，那可不行。”何姐皱着眉头。
怀石垂头丧气地坐在那里：“唉，那就算了吧。”
何月急匆匆地站起身，朝门外走去：“早晨星阀基地解封了，我去街上买东西，你们仨好好待在这里哦。”
“我们陪你去吧。听说现在外面挺混乱的，我们两个还可以保护你。”莲实朝傅雪使了个眼色。
傅雪愣住片刻，随后应承道：“对对，何姐，我们和你一起去。”
何月站在门边：“我去的地方有些远，你们确定要陪我一起吗？”
“嗯。”两人异口同声地答道。
何月没有说话，跨步迈入走廊里。金属地板发出咯噔咯噔地声响。
“怀石，你安心养伤，我们很快就回来。”
两人立刻小跑着跟了出去，很快他们便抵达入口附近。
莲实的步伐忽然放缓下来，他看见两名夜刃组织成员驻守在那里。如同两根黑色的圆柱，分立在大门两侧。
淡薄的光从入口渗透进来，宛如蛋壳裂开的一条缝，漏进来一些零碎的光点。
黑衣人手持虹膜识别仪器，一一检测过三人。
何月越过道闸，停在另一侧，回头看着他们。
莲实和傅雪正准备跨过警戒线，闸口响起滴滴的警报声：“莲实，宇宙边界维护部门成员，禁止通行。”
黑衣人拿起仪器，查看他的身份验证情况。
他抬起手臂，晃动着食指：“你有违法记录，暂时不能离开基地。”
莲实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低下头，往后退了半步。
只留下傅雪一人，诧异地立在道闸中间，闸口的通行灯转为绿色。
“你们先走吧，我…就不去了。”莲实挤出一个微笑。他没有料到，自己已经被限制通行了。
傅雪慢慢走向闸口另一端，脖子却扭向一边，望着身后的莲哥。
“动作可以快点吗？”一位黑衣人露出不耐烦的神情，“磨磨唧唧…”
另一名守卫忽然喝止住了他，将虹膜识别仪器递到同事手中。
那黑衣人看完屏幕上的验证信息，抬起额头，别有深意地看了傅雪一眼，再也没有说话。
“守卫，你们可以通融一下，放他出来吗？我们就在幻门星，不会离开的。”傅雪鼓起勇气说道。
“不行，你们两个快点走吧。”黑衣人冷冰冰地答道。
何月拽了一下傅雪的衣裳，她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求情了。
他只好跟随何姐，离开了基地。
莲实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基地的黑暗之中。
他们通过隔离网，来到镜门星大街。
银环道如同白色的河流，将小小的星球一分为二。
傅雪身后的军事区灯火通明，眼前的居民区却异常的萧条。
寒风在大街上流窜，天空中的T3流体机器人比以往更多，像是紫色的蜻蜓，聚集在深蓝色的池沼附近。
朦胧的雾气从天幕的尽处升腾而起，天空化作一副色彩厚重的油画，表面附着蛋清色的薄膜。
不时地，有几艘星际飞舟穿云而来，像是流星一般，坠入繁忙的军事区。
街上的行人如同皮影戏的玩偶，他们的身影，飘忽不定，如同被风吹散一般，慌乱而匆忙地四处奔走。
许多店铺都已停业关门，只有零星的几家还响着红色的灯，宛如蓝色荒山的鬼火。
何月穿行在巷落间，傅雪尾随其后。就这样过了很久，傅雪终于忍不住问道:“何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呀？”
“到了你就知道了，绝对是个好地方。”何月喘着粗气，马尾辫不停地摇晃。
“唉，要是莲哥能一起来就好了。”傅雪闷闷地说。
何月没有接话。沉默良久之后，她捋起鬓边的细发，感慨道:“莲实，有些与众不同呀。”
“对，他是一个非常温柔的大哥，与我见过的很多人，都不一样。有时候我在想，他要是我的亲生哥哥，该有多好。”
何月转身，望向傅雪，苦笑了一下：“可能，我们所说的与众不同，有些区别。”
傅雪困惑地抓了抓头发，“何姐，你指的是？”
“前天晚上……在那种情况下，莲实竟然……只是受了点皮肉伤。”何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而且，这里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你想想怀石，他的身体非常健壮，却昏迷了两天才醒来。相比之下，莲实的表现……”何月停顿片刻，意味深长地说道，“可以说是超乎常人了。”
傅雪停下脚步，他望着何月的背影，眼神真挚地问道:“何姐，你能告诉我，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他们处在巷落的岔口，何月停下脚步，她的手扶在冰冷的墙壁，模糊的身影落在冷青色的地面上。
“不行，”何月咬着嘴唇，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
傅雪沉默不语，喧嚣的风如同寒夜的雪。
“你不明白，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是一种幸福。”何月仰望着天空，“当你不得不去了解的时候，你会怀念曾经一无所知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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