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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楚林的过去

    初阳的光从远处满溢而来,金色的麦浪在天地间涌动,镜门星迎来清晨。

    此刻有二十多艘星际装甲车,簇拥着一艘大型星舰,悬停在镜门星的暗影之中。

    星舰主仓内,楚林坐在旋转椅上闭目养神。面前的全息屏幕上,镜门星如同黑色的潘多拉魔盒,闪烁着神秘的光彩。

    屏幕瞬间亮起红光,一条信息接入进来。

    “组长,情况不太妙。”楚城出现在屏幕上,他似乎躲在某处掩体后,蜷缩着身体,“镜中集市集聚的渡客成员,比我们预想是多。几个行动小队损失惨重,目前只剩下十二人。”

    楚林闻言,嘴角抽搐,他强忍住心头的怒火,“目标下落呢?”

    “二号目标已被击毙,一号目标下落不明。”楚城艰难地述说目前的情况,他低着头,眼睛不安地瞟向屏幕。

    楚林的呼吸愈加急促,几秒钟后,他问道:“一号目标,你们有没有办法确认,他是否还在那里?”

    “这个……”楚林面露难色,何往是半小时前跟丢的,这段时间足够他撤离了,此刻他可能已经离开了镜门星。

    “你们能安全撤出吗?”楚林望向屏幕里的弟弟。

    “我们一分队没有问题。”楚城心头一热,哥哥还在惦记自己的安危,“二分队被围困在一处塔状建筑里,根据T型机器人传回的图像,渡客组织全都聚集到了那里,他们很难撤离。”

    “塔状建筑?怎么会被困在那里?”楚林眉头一皱,在他的映象里,渡客组织一直谨慎,很少像今天这样,主动围攻政府军队。

    “那是一座奇怪的六面塔,全是镜面。”楚城解释道,“林萧擅作主张,杀死二号目标齐叶,事后才向我通报。我指挥二分队前去接应,并且按照金枝会规定,打算将他的尸体运回,交给你处理。结果出现意外,渡客组织将他们围堵在那里,想要夺回齐叶的尸体……”

    “真是一群蠢货!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们都自身难保,还想着一具尸体做什么?”楚林呵斥道,“我要的是他嘴里吐出的东西,你们送具尸体回来,是想领功吗?既然是林萧杀的,就让他死在那里算了!现在倒好,白白搭进去五人!”

    “组长说的是。”楚城额头冒汗,下意识想捂住耳朵,哥哥终究还是爆发了。

    就在这难熬的间隙,一分队的某位队员,忽然碰了碰楚城的胳膊,他指向二分队刚刚传回的画面,大量的渡客成员携带激光武器,围在六棱旋塔附近。经过T型机器人数据处理,人群中的容度被标记出来。

    楚城兴奋地喊道:“哥,发现何往了!他还没有走,就在二分队附近!”

    楚林猛地站起身,“把图像传输过来!”

    很快,人群中放大的何往面容,出现在楚城面前的全息屏幕上。

    时隔七年,再度面对这熟悉的面庞,楚林的瞳孔被血色的仇恨所淹没,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楚林牙齿打颤,激动地喊道:“终于找到你了!”

    楚林再次坐出旋转椅,他深吸一口气,指甲嵌入手臂,感受着刻骨的痛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命令二分队员,不准交出尸体!只要他们能坚守住一小时,吸引住渡客组织的注意力,所有人都有功赏!那个该死的林萧我也可以饶他一命!另外,你带领二分队,前往支援,只需潜伏在周围,不要打草惊蛇,吓走何往。”楚林吩咐道,“将剩下的所有T型监视机器人都派出去,密切监视那里的情况。还有记住一点,只准活捉。谁要是杀了他,我就活剥了谁!”

    “遵命!”楚林喊道,手心全是冷汗。

    他立马整理好队列,朝六棱旋塔奔袭而去,消失在全息屏幕里。

    楚林心底,山呼海啸。

    他永远记得七年前的那一晚,自己懵懂地坐上金枝会议的宝座。在那漆黑如墨的圆桌前,傅启犹如死神的行刑官,向他冷漠地宣告父亲的死亡,像是在诉说着一件身外之事。

    而他继承了父亲的一切,却再也看不见父亲那伟岸的背影,爱莲宇宙的一切,都失去了光彩。

    而对于父亲死亡的原因,金枝会只是给出了意外身亡的答案,而关于细节部分,其余四家韦莫如深。

    楚林也曾经私下调查后,一切线索都指向七年前结束的炼魂计划。

    关于炼魂计划的调查,却陷入困境之中。四家资料保存严密,宛如坚不可摧的壁垒。

    楚林眼见调查无果,甚至在金枝会议上,直接逼问其余四家,炼魂计划是不是与父亲的死有关。结果四家教首全部离席,选择无视他的问题,那一天他呆在漆黑的圆桌前,望着金枝标志,感受着深至地狱的绝望。

    此后半年,他不再处理任何爱莲宇宙的事务,全部甩给手下的部长。

    然后事情出现了转机,楚林受到匿名邮件,还有一些相关资料,里面详细诉说了父亲的死因。

    看过信件以及资料后,楚林粗略知晓了事情经过。

    早些年前,星阀五大家启动一项秘密计划,代号为炼魂。

    七年前,因为何往的叛逃,计划失败了。父亲作为计划的主要执行人,经过金枝会教审,被判处死刑。

    何往!竟然是何往?楚林近乎崩溃,何往是父亲的挚友,是他可敬的义父,他为什么要背叛星阀组织,甚至间接害死父亲?炼魂计划为何如此重要,一个失败的计划,就需要父亲偿命吗?

    楚林读完信件后,心中充满了极度的愤怒,还有难以言说的悲伤与困惑。

    稍微冷静后,他调查过密信的来源,结果发现,密信来自辛西娅联合政府高层。

    两百年前,宗教势力复兴,建立金枝会,随后通过几次战役,彻底击败辛西娅政府军队,从他们手中夺得五大宇宙的权力。

    之后,金枝会组建星阀体系,完全取代政府职能,如今的辛西娅政府,早已是一具空壳,仅保留部分军事力量,膜技术也被限制在二级以下,完全不是星阀部的对手。

    他们为什么好心给自己情报?是想离间金枝会吗?楚林对信件的真实性,产生了怀疑。

    他私下和政府首席怀河接触,询问炼魂计划以及当年事件的巨日内容,怀河遗憾地表示,他们所知道的一点消息,都在那封密信里了。

    接着,楚林以信中的情报,分别去试探金枝会各家的反应,除了何家不肯承认信件的内容,其余三家都默认了。

    而当年何往叛逃事件的具体经过,炼魂计划的具体内容,依然没有人肯告诉他。这一切都如同千斤重的石头,日夜压在楚林心头,让他愈发癫狂。

    何往,只要找到他,自己就能知道真相,为了这个真相,他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此后的一段时间里,他发了疯般寻找何往,可是没有任何线索,何往人间蒸发了。

    楚林开始怀疑其他四家在包庇犯人,特别是何家。

    何往是何镜的义弟,当年何镜甚至有意将何家托付给他。

    后来他将调查的重点,放在镜门星以及镜壳宇宙,派出很多密探。

    调查持续了五六年,没有进展。

    就在楚林快要放弃的时候,他的部下在调查夜渡组织头目齐叶之时,意外发现了何往的蛛丝马迹。

    通过之后的调查,楚林发现何往与渡客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接着楚林得到线报,何往以及齐叶会在镜门星核中集市现身,于是便有了今天的抓捕行动。

    楚林从回忆里醒来,他双手交握,目光愈发坚毅。

    他望向屏幕中央的镜门星,何往就在那里。

    这是他距离真相最近的时刻,他要集中注意力,计划好所有事情,不能让何往逃走。

    镜门星,那是何家的实力范围,也是通往镜壳宇宙的咽喉要道,染指此地无异于向何家宣战。

    之前他之所以派遣机动部队小心潜入,就是因为镜门星是何家地盘,他忌惮何家的势力。而且他没有料想到,镜门星据点里,会聚集这么多的渡客成员。

    幸亏自己还留有一手,带领一支星舰队,在镜门星附近压阵。

    第一阶段计划失败,接下来该怎么办?

    直接向何镜申请搜查镜门星,在这种敏感时期根本不可能。而且一旦被何镜发现真实意图,他极有可能向何往报信,楚林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现。

    为今之计,只有冒着与何家冲突的风险,封锁整个镜门星,强闯进去!通过绝对的力量压制,快速将那些渡客成员制服,才能抓住何往!

    关键时刻,分秒必争。多过一分钟,何往就可能溜走,而且打草惊蛇,下次就很难再抓住他了。

    “各星际战车单位注意,全速向镜门星逼近!”楚林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二十多艘星际装甲车在星舰的带领下,驶向镜门星。

    接着他又连通莲门星基地负责人,调动三艘星际战舰,四十辆星际装甲车,一百架军用星际飞碟,向镜门星赶来。

    不过这些军事力量只是威慑,做做姿态。

    楚林估计,如果一切顺利,支援部队尚未赶到,他便已经抓住了何往。

    楚林走向星舰前端,他站在那里,宏大的宇宙犹如繁星的大海,从他的身侧湍流而过,激起碧色的星浪。

    ……

    这是镜门星的宁静早晨,监察员正在阅览星际灯塔传回的图像讯号。

    二十五分钟前,他便注意到镜门星暗影处,出现了一些星际飞行物,然而他并不在意。

    镜门星附近常有星阀部门的军事调度,而且最近原指宇宙不太平,有大量的星舰,装甲车前往驰援。镜门星前天刚刚离开几艘星舰,这群飞行物应该也是前去指门星的,不过是途径镜门星,监察员心想。

    然而等到下次讯号传回,监察员发现,那群飞行物图像却更加清晰,一艘星舰带领二十多艘,逐步逼近镜门星。

    监察员调出翻阅星际航运报备表,今天早晨并没有这样一支舰队,申请驶入镜门星船坞。

    他立即向上级部门反应紧急事态。

    何肖是镜门星阀部长,当他接到下级的紧急通告时,马上联络了那艘逼近的星舰,此刻星舰已经抵进镜门星空气薄膜外侧。

    “请立刻停止前进!请立刻停止前进!”何肖通过星际通讯仪喊话。

    与此同时,镜门星阀基地广场上,十几面硕大的银色膜面缓缓转向,锁定半空的星舰。

    膜面鼓胀起来,像是充满水的银色气泡。

    这是由三级膜技术制造出来的武器“妖鼓”。它可以传导出强力的定向冲击波,将目标物体摧毁。

    镜门星周围的灯塔群,也转化为红色的激光束,密密麻麻的激光束,瞄准闯入的星舰,将它染成了血红色,犹如清晨日光里的血瞳。

    “如果我强行闯入,你们确定要干掉我吗?”

    何肖面前的通讯屏幕上,显现出楚林的身影。

    他歪着脑袋,戏谑地看向屏幕对面的何肖。

    楚林!何肖心内惊呼,他站直身体,紧张地与之对视。

    这个疯子想干嘛?示威?占领镜门星?毁灭整个何家?

    何肖难以自持,脑海里冒出无数恐怖的想法。

    “我想要抓个人,麻烦行个方便。”楚林收起笑容,冷漠地说道:“一份紧急事态说明函,已经发送至镜门星阀部,你可以先看看,再转交给何镜。”

    何肖颤抖着点开屏幕信箱,打开那份说明函,只见函件里写到:“致镜壳宇宙教首何镜,近日莲门星阀部在调查违法组织渡客时,发现渡客重要组织头目齐叶,逃窜至镜门星隐藏据点。为剿除渡客组织,恢复五大宇宙联盟的正常秩序,爱莲宇宙教首楚林向镜门星阀部申请特别批准,准许莲门星阀部,立即进入何家辖域执法。如有打扰,万望海涵。”

    函件里的语气姿态倒是放得挺低,何肖腹诽。

    只是当他抬起头,看见屏幕中央的楚林,那不屑一顾的眼神,还有他身后的星际装甲车部队,何肖暗自骂道,枪管都抵到我脑袋上了,还来问我有什么意见!

    “我需要等待何镜教首的回复。”楚林将那封函件发送致镜壳宇宙星阀总部。

    “我等不了半小时。”楚林冷冷地说道,他扭扭脖子,目光逼人。

    五大宇宙之间的信号无法直接传输,因为宇宙边界膜会隔绝信号波的传递。

    后来人们在宇宙隧道内设置了特制的信号接收转换器,才解决了这个问题。

    然而转换器处理信息需要时间,这封函件送达镜壳宇宙,何镜立即做出批复,也要等到半小时后,才能传回信息。

    “我……你不能率领星舰进入镜门星!”何肖板起面孔,不肯退让。可是他心底发虚,眼下大部分舰队都被派往指原宇宙,镜门防御力量非常空虚。但是,楚林如果真是冲着领镜门星而来,他这个部长却不战而降,放任敌人进入,还不如自刎谢罪!

    楚林沉默片刻,举起手掌,伸向屏幕前,“五分钟,我只有五分钟的耐心。时间一到,我会直接……”

    楚林望向远处的镜门星阀基地,还有高耸入云的镜门隧道。

    他做出举枪的手势,瞄准远处的镜门隧道。

    “砰!”楚林发出一声尖啸。

    何肖心头一颤,“你就是一个疯子,你就不害怕金枝会的力量吗?你今天敢毁灭镜门隧道,明天其余四家就会毁灭整个爱莲宇宙!还有傅家,他们拥有无比强大的科技军事实力!你随意践踏金枝会的和平公约,明天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唉,我说你,啰啰嗦嗦,真烦人,就这么点屁大的事情,你到底同不同意我进入镜门星呢?”莲实不耐烦地问道,他身后的屏幕上,亮起了鲜红色的倒计时图像。

    何肖两手撑住桌面,在心底估算着战力。

    围绕镜门星的星际灯塔激光集群,十几面“妖鼓”。

    敌人尚未进入空气薄膜,这些武器可以发挥最大的作用,同时避免镜门星的损伤。

    然而机动力量却很薄弱,只剩下一艘旧式星舰,星际装甲车也只有十多辆,军用星碟五十艘。

    还是有一战之力的,何肖想道,而且他已经越级向金枝会发出紧急求援,只要镜门隧道没有被损毁,坚持到四家援兵赶来,事态就不会失控。

    何肖恢复了平静,只是看到那跳动的红色倒计时,心脏又扑通扑通地跳动起来。

    “哦,还有件事情,我忘了通知你了。”楚林调出另一个画面,三艘星舰领航的作战集群,瞬间铺满了整个画面,犹如红莲业火一般,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

    “是不是更热闹了,哈哈。”楚林笑道,“这些都是我为你准备的大家伙,是不是觉得很兴奋?”

    何肖后背发凉,脑中紧绷的弦,嘣地一声断裂开来,他跌坐在冰冷的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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