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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来客

    天光将尽,暗夜沉氲下来,街景蒙上了一层厚重。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已经能感受到她的气息——小妩。

    路人稀稀落落,白袍覆帽下,他森然地露出笑容,露出那参差不齐的牙齿——灵力在他的眼中逐渐形成了一道线,指向了他一直追寻的身姿。

    两年前,他百无聊赖地在容州的陵庐城上闲逛。没有真正见过武州主“东方无涯”容貌的陵庐城百姓,并没有意识到这身形销小的他究竟是何人,也无人注视。

    直到他在城中“御兽一族”所控制的繁华街区,大摇大摆地劫走那鱼贯通入高约百丈的石雕牌楼,本该送去本地御兽宗族府邸的华丽红轿。

    轿中坐着的龙狐娘不安地搓着手,看向这突然掀开门帘的矮个“少年”。

    结果,她也不过是从一个火坑跳到了另外一个火坑。

    想起从他手中逃走的化兽人,这“少年”的嘴角便再次咧开,露出那桀然难看的牙齿。

    ——

    红马在颠簸,奈红音在马背上咬牙切齿。

    青缺剑现在不知何踪,如果那贱人有同伙的话,青缺剑身处何方已然是一个未知数。

    青缺剑无法由灵松天机处“知星者”标记灵力追踪,作为官府秘传的“百武”管理排行第十位的存在,这剑本身却不蕴含独有的“灵性”,是高位灵剑中最为特殊的一把。

    此剑的安放需处在具备强大磁性的金属箱中,若取出使用,须以极大的灵力驱动。它如同一把剑形的“噬灵物”,一经启用则会源源不断地将灵力从使用者身体抽出。

    如果不是这把剑的极度危险与难以使用,朝廷那些人也不会将这把剑交于东方无涯看管。而中央那些人将剑赋予州主,或许本身也有对新任武州主的考察之意,而如果他没有那份力量,那么最后的结果无非是被青缺剑反噬而死。也因青缺剑本身没有灵力蕴含,料想那贱人竟然敢堂而皇之地盗走。

    路边连绵低矮的石房下,街道旁出现了一个白袍的身影。

    “吁~”红音霎时牵扯马缰勒住,她在马背上淡然地说,“州主,这件小事不用您亲自出手,我会解决的。”似乎红音早已察觉到武州主的来临,对他的到来丝毫没有意外。

    “红音,她们在北边啊,你怎么又绕回来了?”白袍的小个子男子低笑着说。

    红音挑了挑眉,北边?

    “让我带你去逮回小妩吧,之后要小心看管着她,这小美人哪能让她还跑啊,嘿嘿……”他抬起头,又露出了他那难看的鱼牙,似乎对青缺剑的下落漠不关心。

    “是,州主。”红音拱手作揖。

    东方无涯伸手抓住马缰,翻身而上,因为手短,他坐在红音的后面,抓住红音膝前的缰绳就变的十分变扭,于是他双手环着红音的腰——对于这样的行径,红音脸上早已漠无表情,看上去早已习惯。

    “州主,我们现在去哪。”红音说。

    “卉湾吧。”

    红音甩动缰绳,“驾”地一声让她的马儿继续前进。东方无涯的双手分别摁在她的胯骨两侧,通过手上的力量传导提示红音在街区何时转向。

    红音的脸颊抽动了一下。

    ——

    小雨慢滴,马鬃流飞。距离卉湾约有十里的路程,约莫四分之一个时辰便能赶到那里。

    红音身子前倾,目视前方,细雨打湿了她的额发,单眼的视角并不能很好判断距离,但她驾鞭的频率越来越快,马儿跑的也越来也快。

    “红音,你这么快小心摔下去啊!”背后的“东方无涯”笑着询问独眼的她会不会摔得人仰马翻,但搭在她腰上的双手又用力地下摁,近乎她的臀部。

    “不会。”她语气无两地答道。

    红音呼了一口气,红瞳里映照的是眼前快速闪过的朦胧前路,深处却漫起一个苍老的身影——那是八年前上一任的“无涯”州主。

    而他早已过世。

    容州的“武州主”是“天”选出来的,且仅有“东方无涯”。

    彼时的第一百四十二任的武州主,正是她身后的山野“少年”。

    真正的东方无涯身已形灭,但他的力量却残留下来,源源不断地寻找新的宿主,并由灵松天机处,可窥探世界灵力流向的“知星者”窥明这份力量的寄宿所在,然后,找出“他/她”,强制担任起这份职责——“武州主”,如果彼时灵松处在战时,那么他/她将是冲锋陷阵的“前锋”。

    十年前上一任无涯州主尚且在世,对刚刚从平民中选出,参与吏务府特殊机关的试炼子弟很是关爱与和蔼,不时从容州的兵务府前来看望他们。

    那时,身处这选拔队伍中的红音尚且十二岁,在阴翳压抑的训练场接受拥有“艺极”认定的灵督卫府猎人训导时,抬头看过他的样貌——阁楼中的他,长须飘然,鬓发斑白。

    上一任东方无涯,像是他们的老师,像是他们的父亲。但那时的东方无涯早垂垂老矣,在她十五岁时,溘然长逝。然后,府邸内来了这样一位少年。

    他顶着这份属于“东方无涯”的荣誉,从一张空空如也的白纸,一跃而上,一步登天,取而代之。

    仿佛偷天换日。

    “东方无涯”无疑是令人尊敬的,但现在她身后这位“武州主”,现在则连半分都没有。

    ——

    卉湾。

    卉湾方圆五里,四周入海低山呈圆凹形状将一小片水域围住,形成一片具有海口的“湖”,上面密密麻麻停满了上千余条渔船,如同飞鱼挤在酱缸一般逼仄。

    细雨寥寥,遍布港湾的木架火篝燃起,一时间卉湾海面灯火相映,一些衣着青黑制服的衙手手着煤灯在沿岸巡视,如同一只只小小的萤火虫穿梭林中,一些住在船上的渔民点起蜡烛,忐忑不安地望向岸上的他们。

    面对这密密麻麻的行船,现参加行动的或正式或辅卫的衙手即使纵有千余人,眼下在这里能差遣的人手不过十分之一——他们不可能分出全部精力去投入此处,大部分的人都严密控查各方交通要道,把守各处。

    “去通知卉湾的舶官!让灯夫点亮附近全部灯塔!让哨司拉起湾口的阻拦锁!出动全部的船只去湾外巡视!”流蒙在细雨中呼喊,马旋走半步,“容州方面给我们的情报有误!我们有可能会放过追捕对象!务必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流蒙在马背上看了一眼他的神情紧绷的属下们,这些或老或小的衙手们脸上与头发沾满了细碎的雨滴。

    烽火燃起,灯塔重新点亮,海上游弋的巡逻船全部出动,严阵以待。

    不多时,随着巡逻船只的驶出,两岸铁质铰链的拉动,沉在湾口底部的一根粗壮铁锁从漆黑的海面节节上升,一些壳生动物从上面剥落。

    ——

    卉湾南部的港湾矮坡上,漆黑的灌木丛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

    “哎呀!!”一声惊呼,金从坡上丛生的灌木丛中滚落。

    “谁!”

    “谁!”

    “谁!”

    “谁!”

    ……

    眼看一个陀螺似的人影正从那坡上极速转下,仿佛是一块石头扔进水里似的,附近巡逻的衙手纷纷侧目,提刀背枪地手拿火把谨慎前来,霎时间在金的周边围成一个半径约二十米的圆圈。

    “快报上名来!否则我们就开枪了!”其中一个衙手端着火枪厉声喝道。

    完成预定包围的他们持枪观望,万分谨慎地盯着这个晕乎,半个身子横跨在坡下排水渠里的金发小伙儿,神情紧绷地仿佛下一秒就会扣动枪栓。

    见着金刚刚不小心被枯藤绊倒摔下去,方才一直很好在坡上隐蔽的云木也只好从南坡上出现走下。

    衙手们眼见又有一个人从坡上下来,靠近坡道的那几位衙手纷纷后撤,在另外一人抵达底部时与其他人形成一道扇形,包围住这两人——他们的火枪的枪口,始终对准着这两位“不速之客”。

    “对不起,我们是槐刺的学生。”云木看见他们如此紧绷的模样,只好如实坦白,“这是凭证与槐叶徽章。”云木就从自己衣襟内袋中取出这随身携带的小折子,上面还有存放着一片铜色的“叶子”。

    本以为看见凭证的衙手们会严肃斥责他们俩“越界追查”的行径,却没想到他们纷纷如释重负,一个个举着火枪的手就兀地垂落,接连甩甩自己紧绷的手臂。

    “举得我手都酸了!”

    “太好了!不用我们来面对那些‘贼人’了!”

    “来的真快!不愧是湖泽的‘荆棘’!!”

    一时间,仿佛坐上宾客,这些衙手奉承的话语听的云木云里雾里——云木好像并不知道槐刺学院方面与官府有约。

    等到溢美之词逐渐停歇,一个看起来算是“小队长”的头领才走一步询问,询问他两为何不从正道过来,行事如鸡鸣狗盗之辈?这个小队长瞟了一眼正捂着脑袋站起来的金,保持的距离仍然十分谨慎。

    “我们对目前现在的情况还不明了,所以采取了更隐蔽的行动。”云木回答。

    听罢,这小队长仿佛松了口气,缓缓说,“请两位跟我们走,小人我会给两位说明目前我们掌握到的情况。”他带领金和云木向流蒙所在的方向走去,不过两者始终微妙地保持着十步的距离。

    金跟在衙手的后面边左看右看,由于粘到排水渠里的湿滑落叶,让他看起来就像个二愣子似的。他悄悄靠近云木的耳边,“呃,木,我们要跟着他们去哪儿?还有你刚刚和他们说了什么?”说的话也像二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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