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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仕商之辩

    按住下身的火,林朗只让音儿陪了几杯酒就出了碧云楼。

    至于六子,林朗这次倒是没有让他跟着一道走,而是让音儿给他安排了几个熟练的姑娘。毕竟想着六子也十四五岁了,看着他每次进碧云楼激动的样子,林朗于心不忍啊。

    “我真是个好主子啊!”林朗笑着点了点头,在心里狠狠的夸了自己一顿。

    “哎哟。”可谁知道就在林朗高兴YY的时候,一个明晃晃的脑门再次且熟悉的撞在了他的胸口。

    “我靠,你是瞎…嗯?改日兄,又是你?”本来林朗准备大骂,但是抬头一看,竟然又是上次那小子。

    同一个地点,同一个位置,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缘分?林朗盯着眼前正起身的那少年,心中有些可惜,毕竟他不好男风。实在是遗憾。

    “兄台,又是你啊。”少年起身后拍了拍土,脸上惊讶之中也有些不好意思。

    “对,又是我。”林朗无奈的揉了揉胸口,“你怎么每次都是慌慌张张的?还低着个头,你不会是偷了谁的东西吧?”

    “没没没,我怎么会偷东西。”少年不停的摇头,又说:“我是从城东赶着来看碧云楼今日的花魁。害怕晚了。”

    “原来是看花魁。那不急。”

    “兄台也是为了来看花魁?”

    “算是吧。不过你也不用着急。因为已经结束了。”

    “啊~结束了?是不是音儿姑娘。嗯,一定是音儿姑娘。我上次听了音儿姑娘的曲子。那可是此曲只应天上有。”

    “咳咳,确实是音儿姑娘。”

    林朗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少年。年不过十四五,跟六子年岁也差不多上下。面容倒是白净,看着像是富家子弟。越看着,林朗越不由想着这小子难不成是看上音儿了?

    “这位小兄弟既然这么在意音儿姑娘,怎么不早点过来?”

    “哎,家里管得严,每次出来都是偷偷跑出来的。”少年叹了一口气,有些遗憾道:“看来又是那些文士得了音儿姑娘的香风,正是羡慕啊。”

    “嗯…不是他们。”林朗摸了摸下巴,“他们银子不够,自动放弃了。”

    “银子不够?难道是那些满身铜臭、奸诈狡猾的商贾?”

    “???”

    听着少年突然愤慨般的话,林朗直接满脸问号。这感情是商人挖他家祖坟了?

    “兄台怎么这个表情?是不是跟我一样痛恨那些商贩?要不要我现在去北司衙门把那些商贾抓起来?竟然敢和朝廷基石争抢花魁。抄家都不过分。”少年越说越生气。

    “呵呵,小兄弟你爹娘一定很幽默。”林朗笑着答道,言语却冷了下来。毕竟从他现在这个身份来看,他也会满身铜臭、奸诈狡猾的商贾。

    “兄台这话是什么意思?”

    “呵呵,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如果你爹娘不幽默的话怎么能生出你这么个笑话?”林朗袖子一甩,直接就向前走了。不仅走,还用肩膀撞了下那少年。

    “你……你大胆。”

    回味过来的少年大吼一声,先且不顾周围惊讶的脸色,反而是几步追上林朗,一把将林朗抓着,喝问道:“你什么意思?你竟然敢侮辱我父母。你找死吗?”

    “小朋友,我可没有侮辱你父母。”林朗甩开少年的手,“我只是在侮辱你。一个什么都不懂但是却在这里张口就来的小屁孩。”

    “你说我什么都不懂?你竟然敢说我什么都不懂?我可是从小熟读四书五经、孔孟之道。再说你不过比我年长几岁罢了,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少年满脸的不服气。

    “书本上就能学到有用知识,那还有必要学其他的吗?”林朗鄙夷的看着那少年,“俗话说的好,实践出真知,你怎么就知道书上的一定是对的?你怎么就敢肯定文士一定比商人有用?”

    “什么实践出真知?我怎么没有听过这句俗语?你是在质疑圣人之言。我看你就是个底层的商人,所以总在为自己狡辩。”

    “对,对,我就是商人,怎么了?”林朗也出了火气,“一天到晚看不起商人,没有商人你吃什么?你穿什么?你读书笔墨书本又从何而来?难道都你自己造吗?”

    两人就在碧云楼外的大街上旁若无人的吵着。至于过往的行人,即使偶尔驻步,一听两人是在争论仕商时也不由纷纷走开了。

    “我……我当然是买!”

    “你还知道是买,没有商人贩卖你跟谁买去?跟鬼吗?”

    “可是,可是没有商人的话,由官府组织,百姓买到的一应物品将会更加便宜。”

    “便宜?”

    “对,便宜。”少年似乎是觉得自己占的优势,连忙又说道:“你不过就是因为你是商人,所以你才为自己说话。这也正好体现出了商人的奸诈。”

    “你还真是个笑话,还是个书读傻了的笑话。”谁知林朗冷笑一声之后,直接喝问道:“你既然读书,那你可知道历朝历代的覆灭哪一个不是官府的压迫严苛?你见过商人多赚几分利润而导致动乱的吗?还是你认为官府会高价收货,低价卖出?官府主导就不用盈利了吗?”

    “这……”

    “自以为看过几天圣贤书,就以为看明白了世间一切。我看你连麦种几时,蚕育几月都不知道。更别说了解我大明还有多少贫苦百姓靠着走山的货郎一年方购置一次新物。你不过是一直被困在这顺天城而不知天下疾苦的笑话而已,有什么资格妄谈商人尊卑?”

    “我……”

    “我再告诉你,即使一个顶天了的商人也是由贫苦出身,他们不过是凭借自己辛勤的双手一步一步的积累下了发家的本钱。你只看见他们现在的光辉,你怎么知道他们背后的心酸经历?他们沿街叫卖、风采餐露宿的时候不见你去施舍同情,凭什么他们家财万贯的时候要受你的抨击?”

    “你看这个虎头娃娃。”林朗说着就从不远处的一小贩架子上拿下来一个虎头布娃娃。同时扔给了那小贩整一两银子。

    “你知道做这么一个虎头娃娃要费他多少时间吗?你有看过他的手上有多少针孔吗?”

    “这是我内人做的,不过确实很累。她满手都是伤。”那小贩捏着那一两银子,眼中泛着丝丝泪光。

    “那银子不用你找了。”林朗瞥了眼小贩,又对那少年说道:“我知道商人有逐利的本性。但是科考的举子渴望进士及第、种地的老百姓盼求风调雨顺、修房的工匠希望留存千年。那你说,商人经商不期望赚钱又能期望干什么?用自己赚下的所有去救助别人吗?难道他们没有家人需要养?难道他们赚的钱是大风刮来的?难道他们都是违法乱纪、破坏纲常的歹人?”

    一道道振聋发聩的声音直接将那少年震在了原地。少年心中很疑惑也很着急。他疑惑的事为什么自己平日里看的书里没有任何一个能回答林朗问题的答案,他着急的是心中一直坚持的正理被动摇了。而这正理,不该被动摇。因为那是祖训。

    而此时,在林朗全然没有收敛的语气之下,本是过往的行人和商贩都被林朗吸引了过来。行人看个乐子,而那些商贩却是对林朗投去了赞赏的目光。林朗刚才的话说到了他们的心坎上,他们想说,但是不敢。可林朗不一样,他是一个在新世纪活了二十六年的新人。即使穿越回了这晚明,但是有些观念,他是怎么也改变不了。

    他不是不知道该注意自己的言行。尤其是在这厂卫最集中的顺天。但是,已然是商贾之子的他怎么能忍?林朗想着反正还有十几年大明就完了。即使今天朱家的收拾了他,早晚都会在下面团聚,谁又怕谁?

    “大胆,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妖言惑众,混淆视听。你该当何罪。”

    而就在林朗抱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想法准备继续怼那少年的时候,一声冷喝就从人群外传了进来,随之而来一手拨开人群的一队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不过眼前这飞鱼服和电视里的可差多了,不仅颜色暗淡,而且做工也很一般。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他们手上握的那把四尺有余,带点小弧度的绣春刀。其刀鞘雕刻着精美花纹,刀柄上系了一串小灰布穗,虽然刀没出鞘,但林朗一眼看着就知道这刀显然不是华而不实的装饰品。

    而在这队锦衣卫出现之后,本是围观的人都没跑得远远的了。即使是那些赞赏林朗的小贩,眼里也变成了漠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至于林朗呢?平静的看着向他走来的锦衣卫,眼中毫无畏惧。

    “你小子竟然敢盯着我。不怕死吗?”为首的锦衣卫有些惊讶的看着林朗。

    林朗道:“难道盯着你比我刚才说的那些话还要严重?如果我刚才说的就已经是死罪了,那我再盯着你算的了什么?”

    “好个牙尖嘴利的小子。待本小旗将你拿回诏狱,看你是不是还这么不怕死。”那人说着时,其身后的锦衣卫直接上前欲拿下林朗。

    “慢着!”

    谁知就在这时,一直没开口的少年突然大喝一声,然后快步走到那小旗身前。也不知道给那小旗看了个什么东西,竟吓得小旗脸色发白,带着人就快速离开了。

    不说围观着的人,就说林朗本人都有些没反应过来。可惜由于这少年刚才背着他,所以他也没看清楚。不过林朗明白,能把锦衣卫震住的,来头肯定不小。但是于林朗而言,无所谓。

    “没想到你还是个有身份的人。”林朗打量着少年,虽然不害怕,但是好奇心却是止不住。

    “不过是祖辈赚下的身份罢了,于我何干?”

    “哟,没看出来你这一点觉悟还是挺高的。不错,看你这么又自知之明,我就不继续教训你了。”林朗吊儿郎当的说着。

    “兄台难道不怕死?”

    “难道我现在该跪在你面前,感谢你饶我一死?”

    “兄台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刚才说的仕商之语。虽然我不肯定兄台说的有理,但是我也无法反驳。可无论如何,兄台之前所语乃是大逆不道,还请兄台以后多多注意。”这一次,少年语气平和,没有一丝一毫的激动。

    “我还以为啥事呢?”林朗摆了摆手,“太史公不是说过吗,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可是兄台这一死,恐怕与鸿毛无异。”

    “不,我的意思是,我为真理而死,死得其所。”林朗突然坚定的说着,也不待那少年反应,就把手中的虎头娃娃丢给了他。

    “今日你算救了我一命。本应该谢你,但是你的身份估计也不缺什么,就把这虎头娃娃送给你了。”

    “多谢兄台。”少年拱手执礼,“兄台语出惊人,浅显之中却又蕴含着深厚的道理。今日是我受教了,不知兄台可否留下姓名住处,来人我好登门拜访。”

    “你可拉倒吧,就你这身份想知道我这么个平头老百姓是谁还不简单的跟个1一样?”

    “呵呵,兄台说的有理,是朱某唐突了,不过朱某并无他意,还请兄台放心。”少年再执手。

    “你姓朱?”谁知林朗一听却是顿住了,“难怪那些锦衣卫跑那么快。既然你这么坦率,那我也不好意思不说了,我叫林朗,就在街头右转,随时可以来找我喝茶。”

    “原来是林兄。林兄不想知道我的身份?”

    “不想。你要说早晚会说,我何必自增烦恼?走了。”林朗说着就要转身。

    “林兄稍等,朱某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先说好,家无余粮,尚未婚配。”

    “呵呵,林兄真有趣。我只是想知道麦种几时,蚕育几月。朱某自小远农事,还请林兄告知。”

    “这个啊。”林朗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

    “啊!那林兄你…”

    “我只是肯定,你不知道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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