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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小文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谭溪,挽起马鸣凡的胳膊就往里走,边走边用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假里假气的喊个鬼头姐姐呢?谁是你姐姐,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呸!”

    谭溪脸上的表情精彩绝伦,想发作又被岌岌可危的投诉指标压住,只能把一肚子无名火,发泄在一旁正在看戏的同事身上,她失态的叫道:“你看什么?!”

    同事翻了个白眼,牙尖嘴利的反击道:“看猴戏呗~”

    房间是酒店最普通的一档,打完折后收费三百。

    小文头发没擦干就往床上一趟,“我们入住都十来点了,还收三百啊,不应该打个折什么的?”

    马鸣凡正忙着往脸上抹乳液,随口应道:“那哪行啊,没住进来房间也已经收拾好了,要是按时间算钱,那不成钟点房了。”

    小文一骨碌爬起来,“这话我就不爱听了,马鸣凡,我警告你啊,不许跟资本家共情!”

    马鸣凡不明所以,“啊?我没有啊?是我那两个舍友都是保洁,所以我对这个流程才有了一点了解。”

    小文:“……看来你真的挺喜欢这份工作的。”

    马鸣凡:“酒店这边麻烦事也多,不过习惯了就觉得没什么,要不,你留下来试试?”

    小文提不起兴趣,“算了吧,我妈让我跟她一起去买衣服,起码不用加班,还能住自己家里,在外面,吃也吃不好,住也住不惯,我从小到大都没住过集体宿舍。”

    小文是老来女,父母看的紧,舍不得送远地方上学,她就连大学志愿都填了本市,天天往家里跑。

    马鸣凡哦了一声,难掩失望,把小文带来酒店住,她还是存了一把私心,万一小文觉得酒店不错,想试试留下来工作,当然是再好不过。

    不过看到小文明显不感兴趣,她也不好再提,人各有路,强求不来。

    熄了灯,小文却不肯先睡,“我打呼噜,等你睡着了我再睡。”

    马鸣凡促狭的笑了一下,“你怎么知道你睡觉打呼?”

    小文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那些同事告诉我的呗,她们嫌我打呼噜,我一打呼噜她们就把我摇醒,我都没睡上几个好觉,她们睡得又晚,我只能比她们睡得更晚。”

    马鸣凡本来只是想调侃两句,没想到小文在员工宿舍竟然过成这样,她紧紧地抿住嘴,转过身不再说话。

    背后的小文却是睡不着,她用手肘戳戳马鸣凡,八卦地问,“哎,你之前遇到的那个已婚男,有再见过吗?”

    马鸣凡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反问道:“哪个已婚男?”

    小文:“就是那个名片说要送你回家的那个,他不是住这个酒店吗?有没有遇见过?”

    马鸣凡打了个哈欠,懒懒的回答道:“没有,酒店每天来来往往这么多人,我哪有时间留意他。”

    说完她想到什么,提醒道:“小文你回去可不要乱说啊,段宇那个人最小心眼了,要是让他知道我这边的事,他指不定要怎么编排我。”

    小文随口应道:“知道了知道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马鸣凡侧躺在床上,心脏砰砰的跳,这个房间很安静,隔音很好,不像在员工宿舍,能听见连绵不绝、永不停息的车流声,床也很大,睡两个人还绰绰有余,最重要的是,这里有二十四小时提供热水的淋浴间。

    在这个繁华的大都市里,每个人都有自己旺盛的欲望,钱,名,利,性,只有马鸣凡的欲望还停留在,拥有一间提供热水的私人房间。

    似乎女性对“私有”房间的执念要大过男性,这个房间不需要多么大,多么豪华,只要能让人可以停下休憩,可以整装待发,它需要绝对私有,没有人能随意闯入,也没有人能将自己赶走。

    它的意义不只是一间普普通通房间,它是避难所,它是浮萍深深扎下根。

    小文羡慕马鸣凡能做好自己的工作,能在尚港市坚持下去,马鸣凡又何尝不羡慕小文。

    小文尚有归途,而马鸣凡,已经没有退路了。

    段宇在知道马鸣凡离开的消息后,接连去她家里闹过几次,恩爱不成,恩义也便不在,在利益面前,他不惜跟长辈们撕破脸皮,索要和马鸣凡恋爱的所有开销,林林总总,甚至连大学时期两人出去开房的钱都算在内。

    马父勃然大怒,他虽然是马鸣凡的血亲父亲,但似乎是性别相同的缘故,他竟然在亲生女儿和未过门女婿之前,果断选择了后者,段宇拿着账单登门讨债,他不去维护女儿,反而在盛怒之下打了电话过来,痛骂马鸣凡出去没结婚就开房的下贱行为,而始作俑者,同马鸣凡一起开房的良家男子,在旁边体贴懂事的听着,依旧贞洁无辜。

    马鸣凡木然的听着电话里父亲一声高过一声的辱骂,她神情平静到近乎悲凉,“爸爸,我们断绝来往吧。”

    马父被这话噎的差点一口气上不来,“马鸣凡!你个没良心畜生!……”

    他还没骂完,马鸣凡抢先挂断了电话,对那些划心穿肺的辱骂,她早已经不陌生了,父母亲情,于她本来就是过分奢侈的东西,唯一没让她失望的,是母亲遵守了自己的诺言,没泄露马鸣凡出走的目的地。

    幸好幸好,一切伤害还能被电话隔绝,马鸣凡难以想象,如果被段宇找到酒店,那场面该会有多么难堪。

    段宇做的出来的,恋爱多年,马鸣凡这点还是看得透。

    这些事情,马鸣凡并不愿意同外人讲,她始终觉得没有必要拿自己的痛苦出来说,能不能共情是一回事,反正人们都只在乎自己,都忙着三令五申自己的痛苦,哪儿管得了别人的死活,况且这么多年,马鸣凡早已自我消化惯了,她懦弱无能,无力保护自己,唯有逃跑,逃到一个无人知晓她那些过去的地方,是她能做到的最好结果。

    醒来的时候,小文已经离开了,她留下一张简短的纸条,上面只有“照顾好自己”五个字,纸条下面压着整整齐齐的三百块钱。

    离退房还有段时间,马鸣凡缩回被子里,身子忍不住发抖,她紧紧咬着唇瓣,竭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又要及时擦掉滑落的泪珠,避免污湿了床褥。

    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马鸣凡本可以痛痛快快的放声大哭一场,毕竟现在再怎么哭,也不会打扰到别人,但马鸣凡习惯了,她已经习惯把自己的痛苦藏起来,习惯蒙在被子里悄无声息的哭。

    成年人的悲伤,好像更不容易,很少有机会能随心所欲的释放情绪,像小孩子一样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实在是一种太过于奢侈的权利。

    尤其是,你的快乐无人分享,痛苦无人承接。

    马鸣凡失魂落魄退了房,去办公室找经理领自己的工资。

    经理还是一如既往的端着茶叶比水多的茶杯,见马鸣凡肿着两只眼睛进来了,他倒吓了一跳,“欧呦,小马啊,拿工资就工资,你哭什么?”

    泪水蒸发后在脸颊两边留下透明的泪痕,被风吹久了,紧绷绷的有些疼,马鸣凡用手狠狠擦了一把,蹭出两块红印,声音还带着哭腔,“没哭,经理,风吹的眼睛疼。”

    经理满腹疑惑的打量了马鸣凡一眼,不放心的叮嘱道:“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咱们酒店以人为本,肯定会给你提供帮助的啦。”

    马鸣凡摇摇头不愿多说,“真没事,我来领我的工资。”

    经理把一个黄色的信封从抽屉里拿出来,絮絮叨叨的说:“下个月记住去办一张新银行卡,然后把卡号提供给六楼财务处小陈,这样东跑西跑的多麻烦,是不是?”

    马鸣凡接过信封,摸起来是让人心悸的厚度,她伸出两根手指进信封,粗略的数了一把,觉出几分不对,“经理,这个数不对吧?”

    经理愣了一愣,伸手拿回来信封,他把纸币悉数倒出来,粘着唾沫数了一遍,“两千一。”他折起信封一角,使劲往手心里磕了磕,一团皱皱巴巴的细纸条掉了出来,他一看,就把细纸条递给马鸣凡,“喏,你看嘛,你的工资条,你实习的第一个月只干了十三天,请假加上你的那个罚款,这个数,正好嘛。”

    工作了一个多月,结果只发了上上个月的工资,又在合同中特意告知员工,实习期未满不发薪资,这其实违法违规,不过欺负马鸣凡初入社会不了解罢了。

    酒店这招实属阴险,不动声色的压了员工一个月的工资在手上,防的就是员工拿到钱就离职走人。

    马鸣凡社会经验不足,又在经理的忽悠下了仓促签了合同,只得吃下这个哑巴亏,她拿了信封愤愤然出了办公室,唯一的情绪外漏就是重重关上的门。

    王姨说到做到,果然给经理打电话要了人去餐饮部,马鸣凡也如愿以偿换二人间,同屋的女生安静温柔,听说在准备考研,除了上班睡觉就是去自习室学习,马鸣凡这个新舍友互不打扰,相互迁就,相处的别提有多和谐,最最重要的是,终于可以每天舒舒服服的洗上一个热水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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