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日常
有一个夏日的晚上，旅馆里没什么人——它本来就没什么人来。楚苟和诗人溜到教堂的后花园里，看着澜修剪花草，而竹坐在一边，用漂亮的花朵编织花环。
这是一个很好的日子。
晚风轻轻地吹拂，澜赤着膀子，拿着大剪子，把长得过于出格的枝叶给裁剪掉，时不时地抹一下额头上的汗水，他黑瘦的脸上带着惬意的笑容。他很安然，经过这么久的接触，楚苟发现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好像能面对所有的苦难并保持沉静，就像海水中一块奇崛的礁石，不管风吹浪打，都沉静地伫立在那里。
楚苟几乎快忘了玉，忘了他说的那些神神叨叨的话。
诗人赞叹了一句：“我追求的宁静的生活，在这里找到了。”他从掉落在地上的枝叶中找出一根他满意的枝条，然后撕下一片绿叶，卷起来，放在唇边，轻轻地吹着。愉快而简单的曲调从小绿叶上流泻出来，在这个小小的花圃里流淌。
澜一边忙活着，一边说：“再过阵子，就是蛇神祭了，到时候又有得忙了。”
竹抬了下头，漫不经心地，“皇族会来这种小地方吗？”
“一般来讲，他们都是住在公馆的。但是我们可是XC区唯一的教堂啊。保不准他们就来了。”
竹说：“你忘了吗？上一次庆典，皇族在XC区受到袭击了。”
“犯罪分子都被抓走了。现在被关在第一监狱呢。”澜左右看看自己修剪完的杰作，感到很满意。
“说起来，你们是怎么知道墨的？”竹将话题转到楚苟和诗人身上，“她一向低调，几乎不出现在大众面前。”
“有一次看到她和玉一起出现。”楚苟含含糊糊地说。
竹没有再问。毕竟现在她也没有渠道知道皇宫里的消息，只是感觉抛头露面不符合姐姐的性格，才感到好奇。
澜放下剪子，呼出一口气：“好了，剩下的部分明天让小鬼来做。”他口中的小鬼，就是那天抢走了他鸡腿的小家伙。
楚苟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让XC区这帮冷漠而充满敌意的小孩儿对他放下警惕的，他竟是找了几个小孩儿帮他打扫教堂，修剪花圃——当然，代价是请他们吃饭。
澜很得意地对楚苟说：“你看吧，并没有天生的坏孩子，他们还是可以教化的。”
诗人在旁边作诠释：“这就叫有教无类。”
澜在搞清楚它什么意思之后，表示非常喜欢这个词。常常挂在嘴边。
但是在几个小孩儿偷走教堂的蜡烛、还有澜的钱币，并且他被楚苟和竹嘲笑了一番之后，他也并未保持沉默。仍然坚持着他的善举。他据理力争：“当初抢走我鸡腿的那个小孩子，他并没有偷东西！”
“啊，是的，是的。因为人家是看上就直接抢的。”竹嘲讽道。
澜不讲话了。毕竟他斗嘴从来讲不过竹。
最令人不解的是，偷走教堂东西的那几个小孩儿，第二天仍旧理直气壮地出现在他们面前，表达出蹭饭的意愿。
澜很震惊，“你们，从来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吗？”
为首的小孩儿翻着白眼瞪他。
“偷东西这件事，从来不会让你们感到内疚吗？”澜轻轻地叱喝，“把我的蜡烛和钱还给我！”
“用完了。”一个瘦小的孩子嬉皮笑脸地说。
“我们拿钱去买酒喝了。”另外一个小胖子争着讲话，他好像很骄傲的样子。
“你们住在哪？我要和你们的家长聊聊！”澜板起脸。
这群小孩儿一哄而散。
只有那个抢过澜鸡腿的小孩子还在擦着教堂的凳子，虽然他擦得很敷衍，一点都看不出认真的样子。这孩子因为太过冷漠疏离，也融入不进那一帮小孩，每次看到他，基本上都是独来独往。
澜试图和他聊天：“你信仰我们的神吗？”
小鬼因为抢过鸡腿，竹就戏谑地叫他“鸡腿”，他也并没有表达异议。但是楚苟感觉他就是无所谓。叫什么都行，反正他也懒得理你。
鸡腿并不回答他，依旧踢踢踏踏地擦着凳子。
“嘿。你现在可以休息一下。”澜用微笑掩饰自己的尴尬。
鸡腿就停下了手里的活。
看来他还是听得到澜讲话的，也完全听得懂，明显就是不愿意去沟通。让他休息的时候他还是非常积极的。
楚苟和竹坐在旁边看热闹。
“你们两个，影响我和他交流。”澜抱怨一下。
竹依旧很毒舌，但不知为何，她竟是忍住了自己吐槽的欲望。转过身，甩了甩袖子就走了。
鸡腿转过脸，看着她的背影。
竹走出了教堂。鸡腿就一直默默地盯着。
“咦，你为什么要看她呀。”澜又问。他现在纯粹就是自娱自乐，也不指望鸡腿会回答他。
但是谁料到，鸡腿嘴里竟然迸出了两个字：“好看。”
澜哈哈大笑。“天哪，这个事我一定要和竹讲！太好笑了！”他趁着竹不在，赶紧说毒舌的竹的坏话，“她哪里好看啦！一点都不好看。”
鸡腿固执地说：“就是好看。”
“好吧。”澜被打败了。
楚苟看着无奈的澜，强忍着心中的笑意。
澜又问：“那你信不信我们的神啊？”
鸡腿这次倒是回答他了，答案非常地朴实无华：“给我饭吃我就信。”
澜这次倒是沉默了。挥挥手，将鸡腿赶去干活了。
看着磨磨蹭蹭干活的鸡腿，澜对楚苟说：“DC区的孩子从来不这样。”
“那是什么样的？”楚苟愿闻其详。
澜思索了一下：“光鲜亮丽，非常有教养，相处起来如沐春风，一个个都像小天使。”他又补充：“如果你让他们帮你干活，哪怕没有报酬，他们会非常乐意帮助你……他们都很善良。”
“DC区的教堂里有一个唱诗班，里面的孩子歌声如天籁，而且每一个都很有能力。”澜接着说：“如果，你问他们‘是否信仰我们的神’这个问题，他们不论回答‘是’还是‘否’，都能说得非常漂亮。”
他沉默了两秒，又说：“当然，我觉得，‘给饭吃就信’这个回答，同样也非常漂亮。一点都不逊色于那些长篇大论。”
这是一个很好的日子。
晚风轻轻地吹拂，澜赤着膀子，拿着大剪子，把长得过于出格的枝叶给裁剪掉，时不时地抹一下额头上的汗水，他黑瘦的脸上带着惬意的笑容。他很安然，经过这么久的接触，楚苟发现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好像能面对所有的苦难并保持沉静，就像海水中一块奇崛的礁石，不管风吹浪打，都沉静地伫立在那里。
楚苟几乎快忘了玉，忘了他说的那些神神叨叨的话。
诗人赞叹了一句：“我追求的宁静的生活，在这里找到了。”他从掉落在地上的枝叶中找出一根他满意的枝条，然后撕下一片绿叶，卷起来，放在唇边，轻轻地吹着。愉快而简单的曲调从小绿叶上流泻出来，在这个小小的花圃里流淌。
澜一边忙活着，一边说：“再过阵子，就是蛇神祭了，到时候又有得忙了。”
竹抬了下头，漫不经心地，“皇族会来这种小地方吗？”
“一般来讲，他们都是住在公馆的。但是我们可是XC区唯一的教堂啊。保不准他们就来了。”
竹说：“你忘了吗？上一次庆典，皇族在XC区受到袭击了。”
“犯罪分子都被抓走了。现在被关在第一监狱呢。”澜左右看看自己修剪完的杰作，感到很满意。
“说起来，你们是怎么知道墨的？”竹将话题转到楚苟和诗人身上，“她一向低调，几乎不出现在大众面前。”
“有一次看到她和玉一起出现。”楚苟含含糊糊地说。
竹没有再问。毕竟现在她也没有渠道知道皇宫里的消息，只是感觉抛头露面不符合姐姐的性格，才感到好奇。
澜放下剪子，呼出一口气：“好了，剩下的部分明天让小鬼来做。”他口中的小鬼，就是那天抢走了他鸡腿的小家伙。
楚苟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让XC区这帮冷漠而充满敌意的小孩儿对他放下警惕的，他竟是找了几个小孩儿帮他打扫教堂，修剪花圃——当然，代价是请他们吃饭。
澜很得意地对楚苟说：“你看吧，并没有天生的坏孩子，他们还是可以教化的。”
诗人在旁边作诠释：“这就叫有教无类。”
澜在搞清楚它什么意思之后，表示非常喜欢这个词。常常挂在嘴边。
但是在几个小孩儿偷走教堂的蜡烛、还有澜的钱币，并且他被楚苟和竹嘲笑了一番之后，他也并未保持沉默。仍然坚持着他的善举。他据理力争：“当初抢走我鸡腿的那个小孩子，他并没有偷东西！”
“啊，是的，是的。因为人家是看上就直接抢的。”竹嘲讽道。
澜不讲话了。毕竟他斗嘴从来讲不过竹。
最令人不解的是，偷走教堂东西的那几个小孩儿，第二天仍旧理直气壮地出现在他们面前，表达出蹭饭的意愿。
澜很震惊，“你们，从来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吗？”
为首的小孩儿翻着白眼瞪他。
“偷东西这件事，从来不会让你们感到内疚吗？”澜轻轻地叱喝，“把我的蜡烛和钱还给我！”
“用完了。”一个瘦小的孩子嬉皮笑脸地说。
“我们拿钱去买酒喝了。”另外一个小胖子争着讲话，他好像很骄傲的样子。
“你们住在哪？我要和你们的家长聊聊！”澜板起脸。
这群小孩儿一哄而散。
只有那个抢过澜鸡腿的小孩子还在擦着教堂的凳子，虽然他擦得很敷衍，一点都看不出认真的样子。这孩子因为太过冷漠疏离，也融入不进那一帮小孩，每次看到他，基本上都是独来独往。
澜试图和他聊天：“你信仰我们的神吗？”
小鬼因为抢过鸡腿，竹就戏谑地叫他“鸡腿”，他也并没有表达异议。但是楚苟感觉他就是无所谓。叫什么都行，反正他也懒得理你。
鸡腿并不回答他，依旧踢踢踏踏地擦着凳子。
“嘿。你现在可以休息一下。”澜用微笑掩饰自己的尴尬。
鸡腿就停下了手里的活。
看来他还是听得到澜讲话的，也完全听得懂，明显就是不愿意去沟通。让他休息的时候他还是非常积极的。
楚苟和竹坐在旁边看热闹。
“你们两个，影响我和他交流。”澜抱怨一下。
竹依旧很毒舌，但不知为何，她竟是忍住了自己吐槽的欲望。转过身，甩了甩袖子就走了。
鸡腿转过脸，看着她的背影。
竹走出了教堂。鸡腿就一直默默地盯着。
“咦，你为什么要看她呀。”澜又问。他现在纯粹就是自娱自乐，也不指望鸡腿会回答他。
但是谁料到，鸡腿嘴里竟然迸出了两个字：“好看。”
澜哈哈大笑。“天哪，这个事我一定要和竹讲！太好笑了！”他趁着竹不在，赶紧说毒舌的竹的坏话，“她哪里好看啦！一点都不好看。”
鸡腿固执地说：“就是好看。”
“好吧。”澜被打败了。
楚苟看着无奈的澜，强忍着心中的笑意。
澜又问：“那你信不信我们的神啊？”
鸡腿这次倒是回答他了，答案非常地朴实无华：“给我饭吃我就信。”
澜这次倒是沉默了。挥挥手，将鸡腿赶去干活了。
看着磨磨蹭蹭干活的鸡腿，澜对楚苟说：“DC区的孩子从来不这样。”
“那是什么样的？”楚苟愿闻其详。
澜思索了一下：“光鲜亮丽，非常有教养，相处起来如沐春风，一个个都像小天使。”他又补充：“如果你让他们帮你干活，哪怕没有报酬，他们会非常乐意帮助你……他们都很善良。”
“DC区的教堂里有一个唱诗班，里面的孩子歌声如天籁，而且每一个都很有能力。”澜接着说：“如果，你问他们‘是否信仰我们的神’这个问题，他们不论回答‘是’还是‘否’，都能说得非常漂亮。”
他沉默了两秒，又说：“当然，我觉得，‘给饭吃就信’这个回答，同样也非常漂亮。一点都不逊色于那些长篇大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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