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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盛一一就是盛小予

    “啪啪啪”

    小女孩上下楼的声音吵得人发懵,还没睡醒的小予快要被这噪声吵得抓狂了。她边大喊着“盛一一,你给我过来”边又一头扎进被子里,在半梦半醒的边缘徘徊。

    叫盛一一的女孩非但没有听话地走来,反而“咯咯咯”的笑出声来,迈着更加轻快的步伐“噔噔噔”地跑向厨房,一把抱住在厨房切菜的中年妇女,拽着她围裙的边角,软软糯糯地说:“妈妈你看盛小予,还不起床,我长大以后是不是长成猪了?”

    蓝予还来不及回答她,就听见屋里盛小予在大喊:“妈!我小时候就是这么个小报告、马屁精吗?”

    盛一一回头朝着房间门吐了吐舌头,满脸诡计得逞的得意之色。蓝予眼角的笑意渐渐溢出来。家里这一大一小两个丫头平时吵吵归吵吵,但对于她来说就像两只金丝雀一样,爱不释手。

    盛小予被一一吵得不耐烦,只能从被子里艰难地钻出来,自然卷的头发总是在早晨起床的那一刻达到爆炸的巅峰。边打着哈欠边对着镜子刷牙的时候,她看见洗手池上的闹钟显示着2019年6月21日,星期三。算算日子,离二十岁只有不到半年的时间了,她感到一阵恍惚,

    “原来都快过十年了……”

    自己已经快可以撑满整个洗漱镜,身型愈发清晰挺拔,体态亦渐脱少年气,但是婴儿肥还没有消,头发留得齐腰长,过几天该去把去年烫发而生的开叉剪掉些。洗漱台上放着自己和妈妈的护肤品和防晒霜,在所有瓶瓶罐罐中,最显眼的应该还是带着海绵宝宝图案的儿童牙膏。鬼知道十岁的盛一一为什么还在用儿童牙膏。盛小予默默地叹了口气。

    十年了,你倒是一点没变啊。

    一一的东西现在都不敢在门口的阿姨那买了,不然她得多纳闷为什么蓝予家的孩子都十年了还在用儿童牙膏。

    说起为什么十年了盛一一还在用儿童牙膏?哎,因为她本来就不该用牙膏的!

    “盛小予你再不出来吃饭,煎蛋就都被我吃掉咯。”卫生间外盛一一的大喊声打断了小予的思考,原本渐渐注水的心事瞬间爆炸,被无端的烦躁填满,盛小予用力抿了抿嘴唇,抬眼恶狠狠地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你看看你,真是会惹自己生气。”说完随便扒拉着自己的头发扎成一束丸子头,就往餐厅走去。

    蓝予显然已经吃过早饭,正笑眯眯地站在镜子前面整理今天的发型。她总是这么温婉细心,全身上下,连袖口都透着精致。反观盛一一在餐桌前坐没坐相,吃没吃相的样子,真是怀疑她们俩是不是亲母女,而一想到自己十岁的时候就是这幅鬼样子,盛小予又不禁在脸上留下一滴隐形汗渍,边想着“为什么上天要这样让我的黑历史永存于世啊?”边坐到了盛一一的对面,并不想理现在正得意洋洋地吃着第二张煎蛋的小姑娘。

    “小予,记得妈妈要出差两个月哦。”蓝予边整理着额前的一缕发丝边轻描淡写地说。

    “知道了,我会好好饿死我自己的。”盛小予生无可恋地答应着。

    蓝予心情不错地笑了笑,对于她女儿的赌气行为早见惯不怪,像“好好照顾自己和一一”这样的废话,她知道自己不用再交代了,回头亲了亲两个姑娘的额角,就笑盈盈地准备出门。

    “对了,借给你的耳返是不是弄丢了,记得赔钱给我哦。”蓝予出门前还不忘给盛小予当头一棒。蓝予在电视台工作,借来的物资被盛小予弄丢是常态,她身上负债累累。不等盛小予辩解,蓝予已经拖上行李箱出门了,留下两个小姑娘面面相觑。

    盛小予嘟了嘟嘴,见盛一一也嘟了嘟嘴。不禁细细打量了一番,小姑娘头发只有齐耳长,发尾极不安分地向外翘着,长着和自己极其相像的面容,却有着比自己细嫩许多的皮肤,白得出奇,嘟嘴的动作几乎和自己一模一样,还真是,

    怪可爱的。

    吃完早饭,盛小予意识到自己可能快要迟到了,大一的盛小予果然已经把“大一小白菜,大二老油条”的名言提上了进度,即使走读也是能踩点决不早到。

    “一一,我得走了,碗你记得收拾一下,回来给你带奶茶喝,我要迟到了,乖。”

    盛一一嘴里嘟嚷着:“就知道使唤我,”在听见“奶茶”两个字的时候,眼珠子一转,变成一副得寸进尺的模样:“大杯全糖加珍珠哦~”

    盛小予无奈地叹了口气,想着:我的奶茶隐大概从十岁就染上了吧。

    盛小予就读的夷陵大学理家不远,步行十分钟就可以到,只是她每次都仗着“十分钟”的路程就只提早十分钟出门,导致每次都是生死极速地往教学楼冲,天天如此,毫无例外。

    六月的夷陵天气是最好的,至少是小予最喜欢的。阳光只有一点点晒,但气温不高,万物生长,夏至未至。每次在她飞奔去学校的途中,她的视野都是高度清晰的,迎面经过的人和物都能快速地被她的余光扫过,记住,甚至了解,尤其是那些她能看到而别人看不到的。

    正如现在,那个在马路牙子上坐着休息的环卫工人,仅看个背影就知道应该是个家道中落的可怜人,因为他身后站着一位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那个快步走过、把高跟鞋踩得哒哒响的女人,曾经一定也是个畏缩懦弱的职场小白,她身后那个梳着厚刘海,带着圆框眼镜的小姑娘,低着脑袋,非常认真地跟着她小步跑着。

    只是这些带着透明光泽的人都并不真实地存在于这个世界,小予得知这一点的时候还只是个五岁的小孩,但她现在都还记得,当她对着空气说话并手舞足蹈的时候,周围的小朋友看她的那种异样的眼光。

    “原来,只有我看得见啊!”

    这些跟在有些人身边的,透着光的半透明人,被后来的小予取名为“超灵体”,鬼知道当时自己是看了多少玄幻小说才取的这个神奇名字,但一叫便叫了好几年,也懒得改了。

    经过经年累月的观察,盛小予逐渐明白“超灵体”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们其实是人在某个年龄时的样子,因为某种原因被分离出本身,并且不随本身的自然生长而生长,一般经过一段时间又会莫名其妙地消失。只是,不管是本身还是其他人都无法看见他们,就像一只短暂存于世间的幽灵,悄悄地出现,悄悄地离开。

    至于盛小予为什么能看见他们,谁知道呢,小说总是这样写的嘛。所以盛小予一度认为自己应该是某个被上帝选中的人,会开启一段奇幻的人生,降妖除魔,天下无敌。但好像她除了看得到,也并没有什么成大气候的样子,而且这种“看得到说不得”的心情对于那个年纪的小孩来说,太难了。唯一比较有趣的,应该是超灵体们偶尔会诧异于这个看得见自己的小孩,跟她玩的很好。可再怎么说小予也在一天天长大,总是对着空气说话好像显得不太聪明的样子,而且超灵体们总是消失无常,小予不愿意不停地失去朋友。渐渐地,她对超灵体们也开始视而不见。

    “我什么时候也会有自己的超灵体呢?”

    这是小时候的小予经常思考的问题,根据她的观察,超灵体并不是人人都有,或者有的人曾经有过,在碰到她的时候已经消失。但小予还是异常坚信,自己天赋异禀,一定会有超灵体出现的。

    然而,现在的盛小予却只想抽死当年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许的什么鬼愿望。

    毕竟自己天赋异禀,超灵体又怎么可能平平无奇?

    十岁那年,盛小予的超灵体出现了,以一种极其可怕的方式出现了——她可以被所有人看见,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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