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后路
“怎么样？有收获吗？”见尹淮回来，生生忙问道。
尹淮无奈地摇了摇头：“比想象的还要难缠呢。”生生听完，关切地抓着尹淮的手，但那句“小予姐和一一怎么办”终究是没有说出口。能怎么办，这种命运抓在别人手上的感觉，他比谁都清楚。
“不过，也不是毫无收获！”尹淮笑嘻嘻地说。生生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把脑袋从尹淮的手臂下乖巧地探出来。
“我们有地方住了，我今天看到那家伙的对面屋子正在招租，价格便宜，童叟无欺！”尹淮正为自己时时处处捡漏的能力洋洋得意。
“你确定？住在总部的人对面？”连未成年的生生对尹淮的决定深感怀疑。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嘛。”尹淮说着捏了捏生生软软的脸蛋，自从搬出来住后，尹淮和生生的相处时间变长了，虽说两人是同辈关系，但尹淮总是在以父子模式相处着。
但生生却常对尹淮没来由的自信和莫名其妙的决定感到震惊和无语，这家伙到底在干什么？即使已经被迫搬到了伊万家对面，他也没有想明白这一点。
伊万也想不明白，在他第二天开门看见对面家终于搬来的新租户居然长着一张和昨天来自己家挑衅的家伙一样的脸，他才意识到，尹淮昨天随口说的“明天见”就是真的明天见。
“嗨，好久不见！”尹淮依旧笑眯眯地和自己打招呼。
伊万内心无语到脚趾扣地，只能一如既往地无视他。但这真的很难，他难以想象如何和这欠揍的“玩意儿”抬头不见低头见，然而事实就是如此残酷。
“哥，你为什么不和Seven如实上报盛小予的情况？不会是因为对面那个虚张声势的家伙吧？”伊千发现伊万每月向总部提交的材料许多并不属实，也完全没有提过尹淮这个人，实在忍不住问道。
“当然不是。”伊万观察了盛小予好几个月，甚至不惜冒险亲自取血检验，但他和上级Seven的汇报材料里，依然是些无关痛痒的内容，盛一一各项指标都被人为减弱，这才使得总部没有注意这里，除了伊千以外，并没有再增派人手。
“？”伊千不解。
“你知道吗？盛小予的Sive居然是蓝血。”
此话一出，本来就逼仄的出租屋里，安静的只能听见两个人近乎趋同的呼吸。
虽然伊万和伊千并不知道蓝血究竟意味着什么，但总部设下的指标排行里，蓝血几乎是稀有到只存在于实验室想象里的存在。至少在他们兄妹俩的权限范围内，Sive是没有蓝血的。
伊千盯着自己的哥哥，眼神流露出恐惧，不是因为这个本不该出现的稀有蓝血，而是伊万隐瞒上级的举动后面潜藏着极其危险的动机——背叛。
“你……打算做什么？”
好久，伊千才斟酌了用词开口。
“若不是那个尹淮提醒我，我还不会去认真思考沥川的事情。这么多年了，我几乎习惯了总部无时无刻，没有理由的操控。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这都无所谓。”伊万捏了捏有些酸胀的太阳穴，眼里除了疲惫还有些微的失望。
“但他们信任过我们吗？尹淮如果真的把沥川的事捅到总部，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包括出行自由，包括和你见面的机会，大概都没有了吧。我怎么样都无所谓了，但我真的不想你也变成这样。”伊万说着，神情越发冷冽起来。
小千，你不应该在这里，你应该和街上那些女孩子，那些漂亮聪明的女孩子一样，一样的生活。这些话伊万没有说出口。
“既然随时可以被抛弃，我们就不能不给自己留条退路。”
伊千很少见过自己哥哥这个样子，眼神里虽然还是习惯性的警戒，但和那种机械式的训练结果不同，这样的他好像猛兽保护自己的幼崽般的，凶狠、昂扬、带着希望。
被尹淮猜对了，伊万和总部的人确实不一样。
尹淮离开盛小予家后，伊万本以为监视会更加方便，但结果并非如此。
九月开学后，盛小予出门的频率变多了。伊万总会在傍晚十分，戴着黑色鸭舌帽跟着盛小予回家，她下课的时间恰赶晚高峰，每次伊万都能混迹在热闹的下班人群里，安全得很。见盛小予上了楼，伊打算在楼下的小摊上随便买点吃的充饥，正排队着，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后面响起：“老板，给我一份给他一样的。”
盛小予说完指了指身边的伊万，神情自然。
伊万习惯性地别过头，抱着一丝“她真的只是来吃饭的”的侥幸，试图压低帽檐。这小姑娘不是上楼了吗，怎么还杀回马枪？伊万此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尴尬地杵在原地。
盛小予也不着急，并没有看身边僵硬如雕塑的伊万，而是安静地等着。
一个锅盔的制作时间怎么会如此久，伊万觉得此时在油锅上煎熬的大概是自己吧。职业生涯的滑铁卢在这段时间频繁发生，以至于让他怀疑自己究竟适不适合做这份工作。
“走了一个，换一个来，你们还真是配合默契啊。”
盛小予依旧没看伊万，盯着锅里的肉饼出神，但显然是在对伊万说话。
“……”伊万没有吭声。
此时锅盔已经做好，老板把两份一齐递了出来。
“我们家到底有什么特别啊？值得有人这般大费周章？”盛小予顺手地把两份都接下，扭过头看着伊万，似乎能看透他被帽子和口罩遮盖下的慌乱神情。
伊万转身就走，盛小予无凭无据也没办法拿自己怎么样，这种情况下少说、少做、少接触是最好的解法。谁知盛小予倒完全不是个怕事的，几乎步调一致地跟在他后面，被监视对象发现并且明目张胆地纠缠，伊万啊伊万，你的职业生涯真是过于精彩。
“你是不是也知道盛一一的情况？”
“她上次失踪是不是和你有关？”
“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折磨的伊万头疼，可大庭广众的他也不可能跟盛小予动手，要想甩掉她，就必须给她一个答案。伊万停下来，转身摁住一头还在往前栽的女生，正色道：“你若是想平安度日，就少关心这些事情，把你家小孩看好，别到处乱跑。”
既然决定把盛一一当成自己在总部的筹码，那和盛小予达成交易是迟早的事情，只是他们之间没有信任可言，或许这次也是种契机。毕竟他也不想盛小予有天因为恐惧而逃走，还得自己大海捞针地把她们捞回来。
盛小予沉默了片刻，又开口。
“尹淮在哪里？”
伊万本以为她还会继续追问为什么之类烦人的话题，可她没有，一脸真诚地看着自己，问起那个和她目前的处境毫不相干且毫无益处的人。
“我怎么知道，我跟他不是一伙的。”
伊万听见尹淮这名字就来气，本来还想好好沟通的心情瞬间消失。管他在哪里，他也没给你惹什么好事。
面前的女生的气压明显降了几分，好像还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在盛小予微微晃神的片刻，伊万想趁机溜之大吉，谁知道自己的衣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盛小予攥得死死的，看来我们盛姐逮人的手法真是专一，若是伊万有机会和尹淮多沟通沟通，就会知道，这不过是她曾经堵尹淮的故技重施而已。
“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
伊万见眼前这位大小姐完全没有松手的意思，居然开始央求她放手，毕竟他俩这个样子太像肥皂剧里的狗血桥段了。
盛小予终于放手了，把手里的两个锅盔塞进伊万手里，气呼呼地对他喊道：“不知道就离我们家远点啦，不然我就报警了！！”说完甩手就走，马尾辫子在女孩转身后一摇一摆，发尾微微的卷曲在空中打着可爱的旋，这让最后那句“报警”威胁完全没有威慑力，听起来倒像是吵架后说的气话。
伊万被眼前这个女生莫名其妙的生气行为感到不解，自己的跟踪对她来讲好像无关痛痒，回答不上来尹淮在哪里，反倒惹毛了对方，真是奇怪的女孩子。
周遭都是放学后满地乱跑的小孩，喧闹声伴着汽笛声把傍晚的空气吵得很拥挤，夕阳把盛小予离去的背影拉得老长老长，伊万站在原地，许久都能瞧见。伊万低头看了看手里两个还冒着热气的锅盔，油汪汪的，香喷喷的，情不自禁地就当街咬了一口。
尹淮无奈地摇了摇头：“比想象的还要难缠呢。”生生听完，关切地抓着尹淮的手，但那句“小予姐和一一怎么办”终究是没有说出口。能怎么办，这种命运抓在别人手上的感觉，他比谁都清楚。
“不过，也不是毫无收获！”尹淮笑嘻嘻地说。生生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把脑袋从尹淮的手臂下乖巧地探出来。
“我们有地方住了，我今天看到那家伙的对面屋子正在招租，价格便宜，童叟无欺！”尹淮正为自己时时处处捡漏的能力洋洋得意。
“你确定？住在总部的人对面？”连未成年的生生对尹淮的决定深感怀疑。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嘛。”尹淮说着捏了捏生生软软的脸蛋，自从搬出来住后，尹淮和生生的相处时间变长了，虽说两人是同辈关系，但尹淮总是在以父子模式相处着。
但生生却常对尹淮没来由的自信和莫名其妙的决定感到震惊和无语，这家伙到底在干什么？即使已经被迫搬到了伊万家对面，他也没有想明白这一点。
伊万也想不明白，在他第二天开门看见对面家终于搬来的新租户居然长着一张和昨天来自己家挑衅的家伙一样的脸，他才意识到，尹淮昨天随口说的“明天见”就是真的明天见。
“嗨，好久不见！”尹淮依旧笑眯眯地和自己打招呼。
伊万内心无语到脚趾扣地，只能一如既往地无视他。但这真的很难，他难以想象如何和这欠揍的“玩意儿”抬头不见低头见，然而事实就是如此残酷。
“哥，你为什么不和Seven如实上报盛小予的情况？不会是因为对面那个虚张声势的家伙吧？”伊千发现伊万每月向总部提交的材料许多并不属实，也完全没有提过尹淮这个人，实在忍不住问道。
“当然不是。”伊万观察了盛小予好几个月，甚至不惜冒险亲自取血检验，但他和上级Seven的汇报材料里，依然是些无关痛痒的内容，盛一一各项指标都被人为减弱，这才使得总部没有注意这里，除了伊千以外，并没有再增派人手。
“？”伊千不解。
“你知道吗？盛小予的Sive居然是蓝血。”
此话一出，本来就逼仄的出租屋里，安静的只能听见两个人近乎趋同的呼吸。
虽然伊万和伊千并不知道蓝血究竟意味着什么，但总部设下的指标排行里，蓝血几乎是稀有到只存在于实验室想象里的存在。至少在他们兄妹俩的权限范围内，Sive是没有蓝血的。
伊千盯着自己的哥哥，眼神流露出恐惧，不是因为这个本不该出现的稀有蓝血，而是伊万隐瞒上级的举动后面潜藏着极其危险的动机——背叛。
“你……打算做什么？”
好久，伊千才斟酌了用词开口。
“若不是那个尹淮提醒我，我还不会去认真思考沥川的事情。这么多年了，我几乎习惯了总部无时无刻，没有理由的操控。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这都无所谓。”伊万捏了捏有些酸胀的太阳穴，眼里除了疲惫还有些微的失望。
“但他们信任过我们吗？尹淮如果真的把沥川的事捅到总部，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包括出行自由，包括和你见面的机会，大概都没有了吧。我怎么样都无所谓了，但我真的不想你也变成这样。”伊万说着，神情越发冷冽起来。
小千，你不应该在这里，你应该和街上那些女孩子，那些漂亮聪明的女孩子一样，一样的生活。这些话伊万没有说出口。
“既然随时可以被抛弃，我们就不能不给自己留条退路。”
伊千很少见过自己哥哥这个样子，眼神里虽然还是习惯性的警戒，但和那种机械式的训练结果不同，这样的他好像猛兽保护自己的幼崽般的，凶狠、昂扬、带着希望。
被尹淮猜对了，伊万和总部的人确实不一样。
尹淮离开盛小予家后，伊万本以为监视会更加方便，但结果并非如此。
九月开学后，盛小予出门的频率变多了。伊万总会在傍晚十分，戴着黑色鸭舌帽跟着盛小予回家，她下课的时间恰赶晚高峰，每次伊万都能混迹在热闹的下班人群里，安全得很。见盛小予上了楼，伊打算在楼下的小摊上随便买点吃的充饥，正排队着，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后面响起：“老板，给我一份给他一样的。”
盛小予说完指了指身边的伊万，神情自然。
伊万习惯性地别过头，抱着一丝“她真的只是来吃饭的”的侥幸，试图压低帽檐。这小姑娘不是上楼了吗，怎么还杀回马枪？伊万此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尴尬地杵在原地。
盛小予也不着急，并没有看身边僵硬如雕塑的伊万，而是安静地等着。
一个锅盔的制作时间怎么会如此久，伊万觉得此时在油锅上煎熬的大概是自己吧。职业生涯的滑铁卢在这段时间频繁发生，以至于让他怀疑自己究竟适不适合做这份工作。
“走了一个，换一个来，你们还真是配合默契啊。”
盛小予依旧没看伊万，盯着锅里的肉饼出神，但显然是在对伊万说话。
“……”伊万没有吭声。
此时锅盔已经做好，老板把两份一齐递了出来。
“我们家到底有什么特别啊？值得有人这般大费周章？”盛小予顺手地把两份都接下，扭过头看着伊万，似乎能看透他被帽子和口罩遮盖下的慌乱神情。
伊万转身就走，盛小予无凭无据也没办法拿自己怎么样，这种情况下少说、少做、少接触是最好的解法。谁知盛小予倒完全不是个怕事的，几乎步调一致地跟在他后面，被监视对象发现并且明目张胆地纠缠，伊万啊伊万，你的职业生涯真是过于精彩。
“你是不是也知道盛一一的情况？”
“她上次失踪是不是和你有关？”
“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折磨的伊万头疼，可大庭广众的他也不可能跟盛小予动手，要想甩掉她，就必须给她一个答案。伊万停下来，转身摁住一头还在往前栽的女生，正色道：“你若是想平安度日，就少关心这些事情，把你家小孩看好，别到处乱跑。”
既然决定把盛一一当成自己在总部的筹码，那和盛小予达成交易是迟早的事情，只是他们之间没有信任可言，或许这次也是种契机。毕竟他也不想盛小予有天因为恐惧而逃走，还得自己大海捞针地把她们捞回来。
盛小予沉默了片刻，又开口。
“尹淮在哪里？”
伊万本以为她还会继续追问为什么之类烦人的话题，可她没有，一脸真诚地看着自己，问起那个和她目前的处境毫不相干且毫无益处的人。
“我怎么知道，我跟他不是一伙的。”
伊万听见尹淮这名字就来气，本来还想好好沟通的心情瞬间消失。管他在哪里，他也没给你惹什么好事。
面前的女生的气压明显降了几分，好像还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在盛小予微微晃神的片刻，伊万想趁机溜之大吉，谁知道自己的衣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盛小予攥得死死的，看来我们盛姐逮人的手法真是专一，若是伊万有机会和尹淮多沟通沟通，就会知道，这不过是她曾经堵尹淮的故技重施而已。
“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
伊万见眼前这位大小姐完全没有松手的意思，居然开始央求她放手，毕竟他俩这个样子太像肥皂剧里的狗血桥段了。
盛小予终于放手了，把手里的两个锅盔塞进伊万手里，气呼呼地对他喊道：“不知道就离我们家远点啦，不然我就报警了！！”说完甩手就走，马尾辫子在女孩转身后一摇一摆，发尾微微的卷曲在空中打着可爱的旋，这让最后那句“报警”威胁完全没有威慑力，听起来倒像是吵架后说的气话。
伊万被眼前这个女生莫名其妙的生气行为感到不解，自己的跟踪对她来讲好像无关痛痒，回答不上来尹淮在哪里，反倒惹毛了对方，真是奇怪的女孩子。
周遭都是放学后满地乱跑的小孩，喧闹声伴着汽笛声把傍晚的空气吵得很拥挤，夕阳把盛小予离去的背影拉得老长老长，伊万站在原地，许久都能瞧见。伊万低头看了看手里两个还冒着热气的锅盔，油汪汪的，香喷喷的，情不自禁地就当街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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