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章五 入局
蓝予本能地拿起手机，拨通了盛小予的电话。蓝予几乎可以肯定自己已经走进了某个人设下的局里，即使自己很大部分是心甘情愿的，但她也不愿意盛小予卷进这样的危险中来。她必须确定她们的平安。
“妈！你什么时候才回来啊，盛小予做的饭实在太难吃了。”接电话的是盛一一，中气十足的哭喊声表明着这姐妹俩一切安好。蓝予松了口气，安抚一一后，让她换小予接电话。小姑娘嘟嘟嚷嚷完，电话那头变成了盛小予的声音。
“妈，怎么了？”
“小予，妈妈可能还是不能回去，项目组发生了严重的事故，你在家里好好照顾自己和一一，千万不要让她出门。记住了吗”蓝予尽量压抑自己的紧张和疲惫。
“妈，我知道。你怎么了？声音听起来怪怪的”自己的女儿有着和自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敏感和直觉。
蓝予赶紧调整了下情绪，缓缓地说“没事的，你不要担心。锁好门窗，晚上不要出去乱逛，小予最让人放心了对吗？”
“嗯嗯，你放心吧。”
蓝予很快挂了电话，心里的不安愈演愈烈，生怕此处的危险沿着无线电波传到电话的另一头去。确保了小予和一一的安全，蓝予终于还是得面对这份文件。
“蓝姐？”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实习生推了推蓝予的肩膀，“你怎么了？”，贾筱是电视台里新来的文编，进门也没有出声。蓝予抓着电话好一会，没注意自己已经流了一手的虚汗，“没什么”。
等贾筱走后，她才重新打开电脑里那个名为“死者身份调查”的文件，文件开头，黑白的照片上一个中年男子正对着镜头微笑，照片下有一行五号字的备注
（S计划实验室--盛然）
蓝予本来以为这份材料里会有盛然失踪后的消息或者死亡原因之类的，毕竟在十年前，蓝予仅仅是接到了一通警察告知死讯的电话，对所有的事情一无所知却要对丈夫的骤然离世全盘接下。
但是，在看完整份材料后，蓝予并没得到想要的答案。这份材料真的如标题所示仅仅是一份死者身份调查，其中包含了盛然所有的身份信息、履历背景，甚至连蓝予和盛小予的资料都详细到工作单位、学校班级等等。蓝予忽然对这个寄件人的目的感到疑惑，按照之前事件的逻辑，蓝予应该是接收到一个信息就一定会采取某项行动来走完对方布下的棋局，但此刻牵着蓝予的提线忽然断了，因为这份资料对蓝予来说毫无意义，她也不能对此做什么反应。
不对劲，肯定不是。
直觉告诉蓝予，这份文件肯定还有别的，她没发现的信息。蓝予没看过什么侦探小说，不知道基本的线索的藏匿方法，但是在做主持人之前，她做出几年电视台的编辑，对文档的审阅工作有着极端的敏锐。
板式？语法？多、漏、错字？蓝予一一排查着这篇文档。最后习惯性地全选了全文，想统一下字体颜色和字号，因为电视台的稿件有规范的模版，蓝予仅仅是出于惯性地调整了文档。操作完后，结果发现，文档的末尾多出了一行小字：
今天晚上12点，化工厂见。
没有提原因和目的，甚至都没有象征性的威胁，仅仅是一行标注时间地点的祈使句，没头没脑，断不可信。但蓝予仅仅惊讶了几秒钟，就缓过神来。文末的小字应该是被制作文档的人故意调成了白色，只有调整字体格式后才能被看见。这原是有些作者凑字数的小伎俩，此时这样做却可以防范除了蓝予之外的人弄清文档背后的目的。
这场游戏仍然按照对方的节奏在走着，明知来者不善，蓝予却仍必须赴这场约。原因是，蓝予太聪明了，而对方也知道这一点。在这行小字出现前，《死者身份调查》就仅仅是一份无关紧要的文件，但这个邀约的出现，却让整篇文字变成了“无关胜有关”的威胁信
——盛然的一切，我们了如指掌，包括你和你们的女儿盛小予。
今天晚上12点，化工厂见。
不见不散。
【12点——化工厂】
当晚12点，蓝予把手机页面停在了报警电话拨号处，才鼓起勇气走进了化工厂。明知道在步步涉险，但她心里还是存有一丝希望，万一，对方真的知道盛然去世的真相，万一，对方可以告诉自己盛一一的事情呢？万一，····抱着这样的万一，蓝予此刻假装鼓足了勇气。
本来化工厂就寂寥无人，午夜十分就更加诡异可怖，蓝予把手机的手电筒打开，环视一圈并未看见工厂里有什么可疑的人影。
等等吧。
不出一刻钟，化工厂的大门开了，“吱吖”的声音在夜间异常刺耳。蓝予警惕地转身拿光去探，却见进门的是个身材娇小的小女生，细看其发型和衣着，和项目组的实习生贾筱十分像，让蓝予认出她的是她脖子上挂着的电视台记者证。
“小贾？”
“蓝姐？”
两个人几乎同时出声。贾筱显然被蓝予的出现微微吓到，还往后退了两步，在看清了蓝予的面容后才怯生生地走近。
“你也是收到快递后来的吗？”不等蓝予追问，贾筱已经报出了自己的来意。
蓝予本来保持着警惕，但是还是被小姑娘的问题打得措不及防，也？贾筱也收到了快递？那对方的目的到底是自己还是整个项目组？和郝叔有关吗？到底是怎么回事？无数的问题还来不及理清，蓝予就觉得头有些发晕，其实刚来的时候就有些症状，只是最近她频繁低血糖所以没有在意。
“蓝姐，你怎么了？”贾筱见蓝予状态不对，忙跑进来扶住她。化工厂浓重的粉尘气味掩盖了其他的危险，但当贾筱靠近自己的时候，蓝予才清晰地闻见这股甜腻到令人眩晕的味道，可不是女孩子用的什么香水。
蓝予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来不及按下报警电话，因为贾筱已经抢先一步夺走了她的手机，一手取消着拨号，一手还很轻松地锁着蓝予的脖颈。明明贾筱还比蓝予矮一点，但蓝予依旧在她的钳制下毫无反抗的能力。
“小贾……你……”
“蓝姐，对不住了。”贾筱在蓝予失去意识前说了这句话。忽然让蓝予想起来，这次“无蹊失踪案”的任务，是她极力申请的，当时蓝予的项目组为此还挨了领导一通骂，这小姑娘当时委屈巴巴地扯着自己的袖子说过：“蓝姐，对不起啊。”
一切都说得通了，无蹊之行的结局，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了。
可蓝予也没有办法，在无蹊被贾筱迷晕后，所有的事情都不受她自己控制了。
蓝予醒来的时候头还是很疼，这是昏迷前贾筱身上甜腻的气味带来的副作用，努力睁开眼睛的时候，蓝予幻想过很多种可能，绑架、勒索、**的画面来换切换，但眼前的情况好像比自己想象的好一点。
自己还在化工厂里，所处的空间就是上次来过的办公室，那株蟹爪仙人掌安静地摆放在原来的位置，自己稳稳地坐靠在一张有靠背的办公椅上，窗外月华如水，空气安静的好像只有蓝予自己一个人。
“你醒了？”陌生的男声从寂静里乍然响起，足以把人狠狠吓一跳。蓝予惊恐地四处张望，发现声音是从悬挂蟹爪仙人掌的隔离板后面的办公位传来的。室内没有开灯，只有窗外微弱的月光斜照进来，加上那人呼吸很轻，刚刚蓝予根本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蓝予颤巍巍地站起来，随着高度上移，视线越过蟹爪仙人掌的隔离板，逐渐看清那个声音的主人的面容——中年男人的长相，五官深邃，嘴唇很薄，半张脸被月光照得阴阳分明。完全陌生的人。
蓝予没有说话，连“你是谁？”、“我在哪里？”、“你要干什么？”这样紧张情况下应激性的反应都没有，只是冷冷地注视着这个男人，一言不发。
“不要紧张，我没有恶意。”男人不紧不慢地接着说话，眼神还在所坐的工位处随意游走，完全无视蓝予的注视，“我就是想了解一下，你的丈夫，盛然的事。”说着，在桌上摸索着什么东西，饶有趣味地看了一会。
半晌不见蓝予回话，男人慢慢抬头，正撞见蓝予日渐冷峻的眼神，他顺手把拿在手里把玩的那盆DIY涂鸦的仙人球举了起来，朝着蓝予挥了挥，又说道：“你要是不乐意帮忙，那我就去问问你的女儿——盛小予”
嘣，在盛小予的名字被说出口时，有什么东西崩断了，在这个静谧的夜晚。
这个男人叫东海，是盛然之前参与的某个项目组老板。蓝予和他谈了二十分钟后，重重地点了点头，就没再说话。
然后，东海冲着门外招呼了一声。一男一女随即也进了这间办公室，其中一个便是蓝予电视台的实习生贾筱，当然她也并不是叫这个名字。
“送你们蓝姐回去吧，好好休息，明天和电视台辞职。”最后一句也是跟蓝予说的，东海的声音沉沉的，有种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贾筱和蓝予离开后，东海对着剩下的那个男人说：“你找谁盯的盛小予？”
“伊万。”Seven答道。
“情况怎么样？”
“尚不显著。”
“……”东海摸索着手里的仙人球盆栽，迟疑片刻道，“那就接着盯吧。”
“妈！你什么时候才回来啊，盛小予做的饭实在太难吃了。”接电话的是盛一一，中气十足的哭喊声表明着这姐妹俩一切安好。蓝予松了口气，安抚一一后，让她换小予接电话。小姑娘嘟嘟嚷嚷完，电话那头变成了盛小予的声音。
“妈，怎么了？”
“小予，妈妈可能还是不能回去，项目组发生了严重的事故，你在家里好好照顾自己和一一，千万不要让她出门。记住了吗”蓝予尽量压抑自己的紧张和疲惫。
“妈，我知道。你怎么了？声音听起来怪怪的”自己的女儿有着和自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敏感和直觉。
蓝予赶紧调整了下情绪，缓缓地说“没事的，你不要担心。锁好门窗，晚上不要出去乱逛，小予最让人放心了对吗？”
“嗯嗯，你放心吧。”
蓝予很快挂了电话，心里的不安愈演愈烈，生怕此处的危险沿着无线电波传到电话的另一头去。确保了小予和一一的安全，蓝予终于还是得面对这份文件。
“蓝姐？”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实习生推了推蓝予的肩膀，“你怎么了？”，贾筱是电视台里新来的文编，进门也没有出声。蓝予抓着电话好一会，没注意自己已经流了一手的虚汗，“没什么”。
等贾筱走后，她才重新打开电脑里那个名为“死者身份调查”的文件，文件开头，黑白的照片上一个中年男子正对着镜头微笑，照片下有一行五号字的备注
（S计划实验室--盛然）
蓝予本来以为这份材料里会有盛然失踪后的消息或者死亡原因之类的，毕竟在十年前，蓝予仅仅是接到了一通警察告知死讯的电话，对所有的事情一无所知却要对丈夫的骤然离世全盘接下。
但是，在看完整份材料后，蓝予并没得到想要的答案。这份材料真的如标题所示仅仅是一份死者身份调查，其中包含了盛然所有的身份信息、履历背景，甚至连蓝予和盛小予的资料都详细到工作单位、学校班级等等。蓝予忽然对这个寄件人的目的感到疑惑，按照之前事件的逻辑，蓝予应该是接收到一个信息就一定会采取某项行动来走完对方布下的棋局，但此刻牵着蓝予的提线忽然断了，因为这份资料对蓝予来说毫无意义，她也不能对此做什么反应。
不对劲，肯定不是。
直觉告诉蓝予，这份文件肯定还有别的，她没发现的信息。蓝予没看过什么侦探小说，不知道基本的线索的藏匿方法，但是在做主持人之前，她做出几年电视台的编辑，对文档的审阅工作有着极端的敏锐。
板式？语法？多、漏、错字？蓝予一一排查着这篇文档。最后习惯性地全选了全文，想统一下字体颜色和字号，因为电视台的稿件有规范的模版，蓝予仅仅是出于惯性地调整了文档。操作完后，结果发现，文档的末尾多出了一行小字：
今天晚上12点，化工厂见。
没有提原因和目的，甚至都没有象征性的威胁，仅仅是一行标注时间地点的祈使句，没头没脑，断不可信。但蓝予仅仅惊讶了几秒钟，就缓过神来。文末的小字应该是被制作文档的人故意调成了白色，只有调整字体格式后才能被看见。这原是有些作者凑字数的小伎俩，此时这样做却可以防范除了蓝予之外的人弄清文档背后的目的。
这场游戏仍然按照对方的节奏在走着，明知来者不善，蓝予却仍必须赴这场约。原因是，蓝予太聪明了，而对方也知道这一点。在这行小字出现前，《死者身份调查》就仅仅是一份无关紧要的文件，但这个邀约的出现，却让整篇文字变成了“无关胜有关”的威胁信
——盛然的一切，我们了如指掌，包括你和你们的女儿盛小予。
今天晚上12点，化工厂见。
不见不散。
【12点——化工厂】
当晚12点，蓝予把手机页面停在了报警电话拨号处，才鼓起勇气走进了化工厂。明知道在步步涉险，但她心里还是存有一丝希望，万一，对方真的知道盛然去世的真相，万一，对方可以告诉自己盛一一的事情呢？万一，····抱着这样的万一，蓝予此刻假装鼓足了勇气。
本来化工厂就寂寥无人，午夜十分就更加诡异可怖，蓝予把手机的手电筒打开，环视一圈并未看见工厂里有什么可疑的人影。
等等吧。
不出一刻钟，化工厂的大门开了，“吱吖”的声音在夜间异常刺耳。蓝予警惕地转身拿光去探，却见进门的是个身材娇小的小女生，细看其发型和衣着，和项目组的实习生贾筱十分像，让蓝予认出她的是她脖子上挂着的电视台记者证。
“小贾？”
“蓝姐？”
两个人几乎同时出声。贾筱显然被蓝予的出现微微吓到，还往后退了两步，在看清了蓝予的面容后才怯生生地走近。
“你也是收到快递后来的吗？”不等蓝予追问，贾筱已经报出了自己的来意。
蓝予本来保持着警惕，但是还是被小姑娘的问题打得措不及防，也？贾筱也收到了快递？那对方的目的到底是自己还是整个项目组？和郝叔有关吗？到底是怎么回事？无数的问题还来不及理清，蓝予就觉得头有些发晕，其实刚来的时候就有些症状，只是最近她频繁低血糖所以没有在意。
“蓝姐，你怎么了？”贾筱见蓝予状态不对，忙跑进来扶住她。化工厂浓重的粉尘气味掩盖了其他的危险，但当贾筱靠近自己的时候，蓝予才清晰地闻见这股甜腻到令人眩晕的味道，可不是女孩子用的什么香水。
蓝予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来不及按下报警电话，因为贾筱已经抢先一步夺走了她的手机，一手取消着拨号，一手还很轻松地锁着蓝予的脖颈。明明贾筱还比蓝予矮一点，但蓝予依旧在她的钳制下毫无反抗的能力。
“小贾……你……”
“蓝姐，对不住了。”贾筱在蓝予失去意识前说了这句话。忽然让蓝予想起来，这次“无蹊失踪案”的任务，是她极力申请的，当时蓝予的项目组为此还挨了领导一通骂，这小姑娘当时委屈巴巴地扯着自己的袖子说过：“蓝姐，对不起啊。”
一切都说得通了，无蹊之行的结局，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了。
可蓝予也没有办法，在无蹊被贾筱迷晕后，所有的事情都不受她自己控制了。
蓝予醒来的时候头还是很疼，这是昏迷前贾筱身上甜腻的气味带来的副作用，努力睁开眼睛的时候，蓝予幻想过很多种可能，绑架、勒索、**的画面来换切换，但眼前的情况好像比自己想象的好一点。
自己还在化工厂里，所处的空间就是上次来过的办公室，那株蟹爪仙人掌安静地摆放在原来的位置，自己稳稳地坐靠在一张有靠背的办公椅上，窗外月华如水，空气安静的好像只有蓝予自己一个人。
“你醒了？”陌生的男声从寂静里乍然响起，足以把人狠狠吓一跳。蓝予惊恐地四处张望，发现声音是从悬挂蟹爪仙人掌的隔离板后面的办公位传来的。室内没有开灯，只有窗外微弱的月光斜照进来，加上那人呼吸很轻，刚刚蓝予根本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蓝予颤巍巍地站起来，随着高度上移，视线越过蟹爪仙人掌的隔离板，逐渐看清那个声音的主人的面容——中年男人的长相，五官深邃，嘴唇很薄，半张脸被月光照得阴阳分明。完全陌生的人。
蓝予没有说话，连“你是谁？”、“我在哪里？”、“你要干什么？”这样紧张情况下应激性的反应都没有，只是冷冷地注视着这个男人，一言不发。
“不要紧张，我没有恶意。”男人不紧不慢地接着说话，眼神还在所坐的工位处随意游走，完全无视蓝予的注视，“我就是想了解一下，你的丈夫，盛然的事。”说着，在桌上摸索着什么东西，饶有趣味地看了一会。
半晌不见蓝予回话，男人慢慢抬头，正撞见蓝予日渐冷峻的眼神，他顺手把拿在手里把玩的那盆DIY涂鸦的仙人球举了起来，朝着蓝予挥了挥，又说道：“你要是不乐意帮忙，那我就去问问你的女儿——盛小予”
嘣，在盛小予的名字被说出口时，有什么东西崩断了，在这个静谧的夜晚。
这个男人叫东海，是盛然之前参与的某个项目组老板。蓝予和他谈了二十分钟后，重重地点了点头，就没再说话。
然后，东海冲着门外招呼了一声。一男一女随即也进了这间办公室，其中一个便是蓝予电视台的实习生贾筱，当然她也并不是叫这个名字。
“送你们蓝姐回去吧，好好休息，明天和电视台辞职。”最后一句也是跟蓝予说的，东海的声音沉沉的，有种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贾筱和蓝予离开后，东海对着剩下的那个男人说：“你找谁盯的盛小予？”
“伊万。”Seven答道。
“情况怎么样？”
“尚不显著。”
“……”东海摸索着手里的仙人球盆栽，迟疑片刻道，“那就接着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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