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错了

    吃午饭时,他也起来了,看着坐在院子的凳子上发呆的左千棠,理了理衣服走过去。左千棠听见脚步声。站了起来,相互见礼后。

    他道:“想必你就是左千棠吧,我叫沈恘,年十六。沈家嫡系行三。上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下有一对双胎弟妹。你可以叫我沈恘,也可以叫我沈三。”

    左千棠看着他,沈恘,真是好名字。家里做生意的吧。

    果然,他继续说道:“沈家是皇商,应玄正大师之约,前来贵处商谈纸的事。玄正大师说。你为人谨慎,便给你说雷击木就好,若你听不懂,可以问无尘。”

    左千棠想起还挂在自己脖子上的那节小手指大小的黑木头。想必就是雷击木了。果然,大师就是大师。还知道她不懂。

    沈恘又问:“不知无尘大师可在?”

    左千棠仔细看着眼前的人,头戴冠玉,白白的,莹润的。应该是和田玉。脸长的好,剑眉桃花眼,鼻梁高挺。嘴唇有些薄。白白嫩嫩的。

    身材匀称高挑!穿着黑色的交领绸衣。脚上穿着黑色锦缎云鞋,应该擦过鞋了,白色的鞋底边有泥点的印子。

    总结一下,是一个长的不错,挺爱干净的小郎君。

    左千棠道:“坐下吧,无尘去学堂了。”

    沈恘看了看石凳子,规矩的坐下,看来家家教甚严,一举一动像是在模具里出来似的。

    左千棠问到:“你一个人?从国都来这里?”

    沈恘摇头道:“不是,阿爹带我来,还有些匠人家仆侍卫。但是阿爹也是水土不服,比较严重,不得不停在灌云郡休整。让我先带了几个家仆前来。但玄正大师说,最好一个人来,村子小!你又是个小女郎。阵状太大反而不易谈成。所以我把他们安排在镇上。只身前来。也好让你看到我的诚意。”

    左千棠点头道:“玄正大师考虑周到。你们同玄正大师怎么认识的?”

    沈恘道:“东路北方闹雪灾,死伤惨重。国都捐粮捐物,阿爹为表现皇家气度,就命我和大哥押送粮食前往北地的伊兰郡,赈灾救民。

    我们压粮上路后,太子不放心派了府兵随同。进入北地十几日后就见饿殍遍野,埋在雪中。大家从开始的惊惧到后面的麻木。

    北地恶寒,大哥本想随便找个郡发放了就回去。反正灾民到处都有。奈何太子府兵的队长不允。我们行程缓慢,常错过驿站。

    那日暴雪,无法行进。想找了个地方暂歇。那队长说前面有破庙,就往那边走。后来在路边发现了一个冻昏迷的老和尚。本来想直接走过去的,我多看了一眼。发现那和尚还在呼吸,呼吸很轻。但还是有白雾。我叫小厮把他搬到我的马车上。喂过热水后他醒了一会儿。说要去皇寺。我想着我们反正要回去。就让他与我们同行。一路也好有个照应。

    后来把他送回皇寺后,阿爹回来后才说我救的和尚是玄正大师。你说这缘分!

    后来玄正给阿爹说了你会纸的事,并点名要我前往。

    我就来了!”

    听沈恘仔细说完,左千棠心里惊了一下,这死老头要是死了那无尘怎么办?这么大年纪了还到处乱跑!

    连忙问到:“他现在怎么样?我是说身体怎么样?无碍吧。”

    沈恘点头道:“无碍,皇上听玄正大师到了皇寺,亲自去了,还带了太医!

    我们启程时还见过玄正大师,他叮嘱我许多。他现在很好!你无需担心。”

    左千棠放下心来。没说纸的事。就叫沈恘好好休息。明日再谈。

    沈恘应了。

    左千棠去了糖坊。建仓库的事情还要落实一下。

    一进糖坊,院里没人。到堂屋后发现他们都在里面忙。

    火狗说看到有人从门口经过,就觉得那人动机不纯。精神太紧张,不行。

    晚上梦见有人偷走了方子。卖了很多钱。我们什么都没有了!我难受得没睡好。今天一早就叫他们在里面来了。

    左千棠笑了一会,道:“现在少呢,可以在这里做,以后呢?”

    火狗挠了挠脑袋道:“先不管,能躲起来就躲起来。不能让人发现了。否则我会癫!要不建仓库的时候也建几间专门做白沙的吧。”

    看左千棠疑惑,又道:“我们几个人商量了一下,怕说漏嘴,以后都说白沙。不会让人明白。”

    左千棠看着着实紧张的火狗。有点哭笑不得,行,他们想叫什么叫什么,安心就好。

    然后说起找人建房子的事情。火狗说村长让修油坊的那一批人来做。又快又好!

    左千棠点头,给火狗一个人钱袋。让他看着安排。

    回家后阿娘正在等她吃饭。洗好手上桌后,看见沈恘正盯着菜发呆。左千棠问:“不合胃口吗?还是说不能吃这些菜?”

    沈恘摇头道:“我是看看什么样的饭菜能养出会厉害的人。我好多吃点。”

    左千棠没有理他的油嘴滑舌。快速吃了就回房间休息。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午休好了准备洗漱了出去,就见阿娘坐在院子里。

    左千棠走过去问道:“阿娘,你没有休息吗?”

    阿娘点头道:“休息了一会,那沈恘去到村子里和别人聊天,说是你的表哥!他们就把你的事情说了。但没有说什么紧要的。他也没有问不该问的事。是个懂分寸的。看起来也不坏。既然玄正大师叫他来,终归有玄正大师的考量。要不你们好好商量?院里多个外男总归不太好。”

    左千棠点头道:“知道了,对不起阿娘,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

    阿娘摇头道:“我能有什么感受,我为我的女郎感到骄傲。只是觉得他千远万远的跑来。总不会那么远的人知道你会什么吧。不过谨慎点好!阿娘只是建议。决定你自己做。快去忙吧。”

    说罢起身回屋。

    左千棠看着阿娘的背影。等她关好门,便转身离开。

    第二天一早,左千棠锻炼完。洗漱好,就坐在院子里。

    沈恘起来就看见她就想起她昨日的话。胡乱洗漱完,快步走了过来。

    左千棠示意他坐下。

    然后开门见山的说:“那纸的做法,我不知道玄正大师有没有给你说过,我不卖。”

    沈恘很明显没想到她不卖。有点失望的摇头道:“玄正大师没说过。”

    左千棠笑笑,她没有给玄正说过,他怎么会说!收起笑道:“我只合作!”

    沈恘连忙问:“怎么合作?”

    左千棠道:“我可以教你们的人造纸,但这卖纸的利润,五年内我们五五分。五年后你们做再大,赚再多和我没有关系。至于做假账的事情!我们契约得写明。做假账,赔多少金币。当然,能做到不被人发现,你们就赢了。玄正大师输了。

    你可以先回去找你阿爹商量。商量好,你带几个人来学。商量不好,就当我们没见过。这纸的事情,只有玄正大师和你们知道。如果再有人出现在我面前说纸的事,我会教会我认识的所有人。并让他们也教出去。如玄正大师所说,造福一方百姓。”

    沈恘起身,做了个揖道:“那再下告辞。”

    又转身给阿娘告辞,抬步往院外走去。连包袱都没拿。

    左千棠看到阿娘担忧的样子。笑着抱了抱她,安慰道:“没事的!”也好像再安慰自己。

    脸上很镇静,心里已经把所有不好的事情都想过了!比如拿阿娘三哥威胁,拿全村人威胁!不说,数一二三杀一个。或者把自己关起来,满清十大酷刑伺候。不写就剁一根指头之内的……这个破封建王朝啊!太吓人了!

    摇头,把坏的假设忘掉。

    强制自己忙了起来。修房子的人没来就先安排挖地基。又骑着马去看石头。晚上想想不对。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第二天行动。找不到地方买船,就买了一辆马车。又买了一匹马放驴棚。以前买的那匹马已经好透了。养的油光水滑的。

    拉着两匹马套上车,从村里到镇上试驾了五六遍。

    把刀全磨了一遍。短刀别身上,睡觉都没取下来!

    箭头全部做成箭支,放一半在马车上,又做了把弓箭放马车上。

    再把油坊和糖坊的事情像交代遗言一样细细交代。

    糖坊和油坊的人看她的样子,也跟着紧张起来。连巡逻都多加了几人。

    就这样过了三天。

    第四天上午,两辆马车停在院门口。左千棠正在做饼,已经做了一篮子了!

    看到马车下来的人,左千棠洗了手走了出了。又折回厨房把刀解下来。

    看着笑盈盈的沈恘,左千棠控制不住的想打他。

    看他伸手扶下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有点胖,如果不注意他眼里的精光,会觉得他是一个和气的人。

    沈恘介绍道:“千棠,这是我阿爹!阿爹这是左千棠!”

    沈恘的阿爹朝左千棠点头。按了按自己的腰道:“左小友好,鄙人沈万。”

    左千棠没有套近乎,点头道:“沈老板好!”

    沈万哈哈笑道:“看来,玄正大师力荐的小女郎很是不错!不卑不亢!好!”

    左千棠带人进了堂屋,阿娘端茶进来!左千棠介绍道:“沈老板,沈少东家,这是我阿娘!”

    阿娘点头,见过礼后出去了!

    沈万看着阿娘的背影发呆。沈恘咳嗽了一声。左千棠看着沈万。沈万惊觉失礼道:“你阿娘,像鄙人的一个故人。但十几年前,她随夫被发配东疆。传闻她和一双儿子死在了路上。死时还有孕。想来是我看错了!唐突了!”

    左千棠心里一惊,若阿爹是慕容将军,那阿娘恐怕真的是沈万口中的故人!

    左千棠知道阿娘在三哥房里。便道:“想来也是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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