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娼暗无天
许临心中反复默念，“不能步大郎后尘，不能步大郎后尘。”
可岚嫣动了动笋尖般的手指，许临还是丢了魂一般，乖顺跟着走了。
许临随着岚嫣七绕八绕，耳听喧嚣声愈发轻了。此地距云梦泽虽不算太远，可萧索破败却仿佛两个世界。
岚嫣带着许临走到一处土房前，一股腐烂的腥臭味扑鼻而来，那味道仿佛已经嵌在泥土之中，成为这土房的组成部分，连这不歇大雪都不能遮掩分毫。
唯独有块泛起污垢的牌匾，字迹相当不俗，是这恶臭之中的唯一清雅。匾上写着“雨打梨花”
许临心中默念几遍，不解其中含意，转念又想岚嫣姑娘为何带我来此处？刚要开口相问，却见岚嫣比了个嘘声的手势。
许临心想总归不会害我，于是迈步随岚嫣进了屋中。
许临岚嫣在屋中安静等了半响，才见一位面黄肌瘦的女子挽着一位同样消瘦的男子从里间出来。许临见那男人岁数足能当女子的爷爷，正好奇二人身份。那男子却猥琐对许临笑了一下，那笑容算不上不怀好意，反而带点惺惺相惜。
随后那上了岁数的男子甩开女人搀扶，独自向街上走去，留下那女人陪笑道，“两位大爷若要一起来，可得容我歇歇。”
许临见她衣冠不整，这才反应过来那男人笑容的意思，原来是把自己当连襟了。见此处是个低级妓院，许临心中更是奇怪，岚嫣姑娘究竟意欲何为？难道真是为了男女之事？
转头看向岚嫣，却是不动声色，让人不明白心里在想些什么。
那土娼女子似乎觉得头皮发痒，边说话边伸手挠头。可越挠越痒，于是顾不得外人在旁，披头散发挠个痛快，最后从头发里揪出一只虱子才作罢。
那女子向许临腼腆一笑，一边口说着“见怪”，一边将虱子扔进嘴里，一口一口给嚼着吃了。吃完不忘吮了吮手指，似乎回味无穷。
许临看的一阵恶心，岚嫣却镇定自若，把剩余铜钱递给女子，说道，“不用你陪睡觉，就是想找你聊聊。”
那女子拢起铜板，笑了起来，“这活轻巧，二位屋里请。”
二人随着土娼女子到了里间，那女子直勾勾盯了岚嫣半响，才笑道，“这位爷可真俊俏，若是个女儿身，怕不是都要进宫当娘娘了。”
岚嫣没有理会，只向女子问道，“入这行多久了？”
那女子思索片刻道，“嘿，这话可说不准，从茅坑烧纸钱到今天，十来年是有的。”
“茅坑烧纸钱是什么意思？”许临问道。
岚嫣解释道，“凡是入了这行，接了第一个客人之后，都要把房间改成灵堂，身着孝服，把客人姓名写在祭祀牌位上，点燃素烛，焚香化纸，拜服哀举。这些都活办完就代表‘原配丈夫’死了，往后就可以随便接客了。”
土娼女子笑道，“这位爷是明白人，不过那是上乘娼家，像我们这不起眼得，也就在茅坑里撒点纸钱，稍微做做意思。”
许临问道，“门口那‘雨打梨花’字迹不俗，是你写得么？”
“您可高抬我了。那天来了位有意思的爷，来了问这问那，不过和您二位不一样，人家花钱是要办事，办完才问，看我答得还算伶俐，这才写下这块匾。”
“这位爷是谁？”
“人家不说，咱也不敢问。反正就留下这四个字，说等他哪日当了丞相，让我拿这块匾找他换个诰命夫人。您二位说好不好笑，就连我这没文化的都知道，咱大汉朝都多少代没有过丞相了。”
许临心中暗想，行事不羁，志在丞相，难道是曹操？想到此处，不禁对这幅匾多了几分好奇。曹操与书法大家蔡邕钟繇私交甚好，彼此相互指点探讨，足见其书法造诣。可曹操却从未有真迹流传后世。考虑到曹操疑心之重，很难说是不是自己有意为之。
那这四个字可能是曹操唯一墨宝。
看着许临发呆，那女子打断道，“这四个字可别细琢磨，瘆人呐。”
许临不解，望向岚嫣，岚嫣也摇头示意不懂。
见二人疑惑，那女子叹道，“二位既然好奇，那我就讲讲这娼门里面的事。其实没几个女人愿意干这下流行当。尤其是出身良家却被爹娘卖了，那反抗更是激烈。
要治良家就得用点狠办法。侮辱强暴，践踏贞操是最基本，鞭抽棍打也是家常便饭。实在不听话的，就往嘴里灌屎尿汤，活活灌到肚子像怀孕那么大。再不就是用钳子夹大腿根的细肉，疼还不留疤。
但最让娘们害怕的就是这‘雨打梨花’，这法子是真能让活人想死。先把你四肢捆住，再往裤子里塞只饿猫，等把裤腿扎严实了，就开始用鞭子抽。
抽的不是娘们，而是这猫。那猫吃了疼就在裤裆里呜嗷乱窜，死命地挠。等你再拔下裤子一看，大腿上都露了骨头，剩下一裤兜血淋淋得，都是猫扒下的肉丝啊。”
许临听得不寒而栗，叹道，“受这等酷刑还不如逃出去觅得一线生机。”
那土娼女子笑了起来，笑容中满是凄凉与不屑，“往哪逃？逃回家里等着被再卖一次？有志气得直接抹脖子了。像我们这没胆子的，没人看着也不敢逃。”
那女子眼神难得露出一丝哀伤，却很快用笑意掩饰，向许临道，“爷真不想快活快活么？”
岚嫣恰时起身道，“大郎，我们走吧。”
许临随着岚嫣默然离去，再出门看到那雨打梨花四个字，心中已不在乎是不是曹操真迹，看来看去也只能看出吃人二字。
二人踏雪而行，一路无话。
不知走了多远，许临才发现所到之处竟比刚才更位荒凉偏僻。
来到一茅草屋前，草屋上还摞着积雪，压得草屋摇摇欲坠。岚嫣走到门口，转头向许临道，“公子今日有何感悟？”
许临沉吟片刻，说道，“洛阳底层生活不易。”
岚嫣叹道，“至少他们还能吃得起饭。你若告诉刚才那个土娼，云梦泽一场得不到身子的门槛就需一缗，恐怕会惊掉她下巴。她想象不出来富人有多富，同样，富人也想不到穷人有多穷。这是今天最后一个地方，也是岚嫣的秘密，公子准备好了么？”
可岚嫣动了动笋尖般的手指，许临还是丢了魂一般，乖顺跟着走了。
许临随着岚嫣七绕八绕，耳听喧嚣声愈发轻了。此地距云梦泽虽不算太远，可萧索破败却仿佛两个世界。
岚嫣带着许临走到一处土房前，一股腐烂的腥臭味扑鼻而来，那味道仿佛已经嵌在泥土之中，成为这土房的组成部分，连这不歇大雪都不能遮掩分毫。
唯独有块泛起污垢的牌匾，字迹相当不俗，是这恶臭之中的唯一清雅。匾上写着“雨打梨花”
许临心中默念几遍，不解其中含意，转念又想岚嫣姑娘为何带我来此处？刚要开口相问，却见岚嫣比了个嘘声的手势。
许临心想总归不会害我，于是迈步随岚嫣进了屋中。
许临岚嫣在屋中安静等了半响，才见一位面黄肌瘦的女子挽着一位同样消瘦的男子从里间出来。许临见那男人岁数足能当女子的爷爷，正好奇二人身份。那男子却猥琐对许临笑了一下，那笑容算不上不怀好意，反而带点惺惺相惜。
随后那上了岁数的男子甩开女人搀扶，独自向街上走去，留下那女人陪笑道，“两位大爷若要一起来，可得容我歇歇。”
许临见她衣冠不整，这才反应过来那男人笑容的意思，原来是把自己当连襟了。见此处是个低级妓院，许临心中更是奇怪，岚嫣姑娘究竟意欲何为？难道真是为了男女之事？
转头看向岚嫣，却是不动声色，让人不明白心里在想些什么。
那土娼女子似乎觉得头皮发痒，边说话边伸手挠头。可越挠越痒，于是顾不得外人在旁，披头散发挠个痛快，最后从头发里揪出一只虱子才作罢。
那女子向许临腼腆一笑，一边口说着“见怪”，一边将虱子扔进嘴里，一口一口给嚼着吃了。吃完不忘吮了吮手指，似乎回味无穷。
许临看的一阵恶心，岚嫣却镇定自若，把剩余铜钱递给女子，说道，“不用你陪睡觉，就是想找你聊聊。”
那女子拢起铜板，笑了起来，“这活轻巧，二位屋里请。”
二人随着土娼女子到了里间，那女子直勾勾盯了岚嫣半响，才笑道，“这位爷可真俊俏，若是个女儿身，怕不是都要进宫当娘娘了。”
岚嫣没有理会，只向女子问道，“入这行多久了？”
那女子思索片刻道，“嘿，这话可说不准，从茅坑烧纸钱到今天，十来年是有的。”
“茅坑烧纸钱是什么意思？”许临问道。
岚嫣解释道，“凡是入了这行，接了第一个客人之后，都要把房间改成灵堂，身着孝服，把客人姓名写在祭祀牌位上，点燃素烛，焚香化纸，拜服哀举。这些都活办完就代表‘原配丈夫’死了，往后就可以随便接客了。”
土娼女子笑道，“这位爷是明白人，不过那是上乘娼家，像我们这不起眼得，也就在茅坑里撒点纸钱，稍微做做意思。”
许临问道，“门口那‘雨打梨花’字迹不俗，是你写得么？”
“您可高抬我了。那天来了位有意思的爷，来了问这问那，不过和您二位不一样，人家花钱是要办事，办完才问，看我答得还算伶俐，这才写下这块匾。”
“这位爷是谁？”
“人家不说，咱也不敢问。反正就留下这四个字，说等他哪日当了丞相，让我拿这块匾找他换个诰命夫人。您二位说好不好笑，就连我这没文化的都知道，咱大汉朝都多少代没有过丞相了。”
许临心中暗想，行事不羁，志在丞相，难道是曹操？想到此处，不禁对这幅匾多了几分好奇。曹操与书法大家蔡邕钟繇私交甚好，彼此相互指点探讨，足见其书法造诣。可曹操却从未有真迹流传后世。考虑到曹操疑心之重，很难说是不是自己有意为之。
那这四个字可能是曹操唯一墨宝。
看着许临发呆，那女子打断道，“这四个字可别细琢磨，瘆人呐。”
许临不解，望向岚嫣，岚嫣也摇头示意不懂。
见二人疑惑，那女子叹道，“二位既然好奇，那我就讲讲这娼门里面的事。其实没几个女人愿意干这下流行当。尤其是出身良家却被爹娘卖了，那反抗更是激烈。
要治良家就得用点狠办法。侮辱强暴，践踏贞操是最基本，鞭抽棍打也是家常便饭。实在不听话的，就往嘴里灌屎尿汤，活活灌到肚子像怀孕那么大。再不就是用钳子夹大腿根的细肉，疼还不留疤。
但最让娘们害怕的就是这‘雨打梨花’，这法子是真能让活人想死。先把你四肢捆住，再往裤子里塞只饿猫，等把裤腿扎严实了，就开始用鞭子抽。
抽的不是娘们，而是这猫。那猫吃了疼就在裤裆里呜嗷乱窜，死命地挠。等你再拔下裤子一看，大腿上都露了骨头，剩下一裤兜血淋淋得，都是猫扒下的肉丝啊。”
许临听得不寒而栗，叹道，“受这等酷刑还不如逃出去觅得一线生机。”
那土娼女子笑了起来，笑容中满是凄凉与不屑，“往哪逃？逃回家里等着被再卖一次？有志气得直接抹脖子了。像我们这没胆子的，没人看着也不敢逃。”
那女子眼神难得露出一丝哀伤，却很快用笑意掩饰，向许临道，“爷真不想快活快活么？”
岚嫣恰时起身道，“大郎，我们走吧。”
许临随着岚嫣默然离去，再出门看到那雨打梨花四个字，心中已不在乎是不是曹操真迹，看来看去也只能看出吃人二字。
二人踏雪而行，一路无话。
不知走了多远，许临才发现所到之处竟比刚才更位荒凉偏僻。
来到一茅草屋前，草屋上还摞着积雪，压得草屋摇摇欲坠。岚嫣走到门口，转头向许临道，“公子今日有何感悟？”
许临沉吟片刻，说道，“洛阳底层生活不易。”
岚嫣叹道，“至少他们还能吃得起饭。你若告诉刚才那个土娼，云梦泽一场得不到身子的门槛就需一缗，恐怕会惊掉她下巴。她想象不出来富人有多富，同样，富人也想不到穷人有多穷。这是今天最后一个地方，也是岚嫣的秘密，公子准备好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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