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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倒计时1天

    小雨从半夜就开始下,淅淅沥沥,润物无声,春雨贵如油,随县上空,弥漫着潮湿泥土芬芳的气息。

    当夜,侯行带着八名衙役在县衙值守,子时刚过,侯行觉得有点尿急,便走到外面,站在房檐下小解。

    雨水顺着房檐落在地上,滴滴答答的响,侯行以为是自己尿在地上的声音,雨水不停,侯行就以为自己没尿完,一直站了很长时间。

    天空,忽然一道亮光闪过,侯行便抬头看天,随即眼中泛起白茫茫一片,白光遮住眼睛,遮了侯行的心。

    侯行颤了一下,身体僵直,转身返回大堂,却越过打盹儿的八名衙役,径直走向后衙,来到钱克清的卧室。

    拔出腰刀,抬腿便要踹门。

    火光一闪,一个巨大的烟斗砸向侯行后背。

    “波”

    一声轻响,侯行打了个冷颤,眼中白光褪去,神智恢复清明,随即惊讶不已:“咦,怎么跑到钱大人卧室尿尿?呃,还提着刀,难道老子要挥刀自宫?”

    侯行吓出一身冷汗,五步并作三步跑回大堂,见兄弟们都在打盹儿,突然怒吼一声:“起来起来,都起来,像他妈什么话?蒋班头不在,都他妈偷懒吗?”

    清晨,钱克清在后院练了一套太极剑,身上湿漉漉的,头顶,却冒着腾腾的热气,感觉浑身舒坦,在后衙慢慢踱步。

    “老爷,你试着蹲步再用点劲,练起来会更扎实。”

    老苍头蹲在墙角抽烟,头顶云雾缭绕,好像茅草着火了一样,却非常善意点拨钱克清。

    “好的,老苍叔,我注意。”

    钱克清笑着答道,他练剑主要是为了锻炼身体,并不想争武林第一,老苍头善意的提醒,他并不在意。

    你要是顺着老苍头的方式,太极,都会练成形意!

    苏尘在县衙度过了第一晚,很早就被钱克清吵醒,他当然不敢骂钱克清,便用云扶摇教的口诀,在房中打坐练气。

    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天人合一,排空自己。

    没有排空自己,却排空了肚子,苏尘跑了一趟茅房,回来便听到老苍头愤怒的咒骂:“这帮鳖孙,一点不爱干净,东西丢得到处都是。”

    苏尘打趣道:“老苍叔,你是河南人?”

    “河南?哪里河南?”老苍头瞪眼,茫然。

    “啊!就是中州,你老是中州人氏?”苏尘醒悟过来,河南,以前叫中州。

    “啊!汴梁人氏。”

    老苍头忠厚地笑了笑,随即开启滔滔不绝的模式:“当年跟你婶子逃荒出来,快要饿死了,幸亏遇见老爷,是老爷看我们可怜,收留了我们,说起老爷……嗨,哎,你怎么走了?鳖孙!”

    苏尘知道,再不走,早饭是吃不上了,闻着饭香,便走进了厨房。

    钱克清微笑着听二人对话,突然心中一沉,僵在了原地,仿佛被一道极其明亮的闪电击中,他突然想通一个困扰几日的问题。

    老家?

    自己跟沙行丘,不就是老乡?在老家,朱砂,不是叫丹砂?

    沙行丘,这是要告诉我什么呢?

    钱克清不可思议地看着苏尘的背影,慢慢走进厨房。

    这个苏妖,那把剃刀,还真管用!

    县衙正门,突然传来激烈的吵闹声,钱克清惊讶不已,谁这么早打官司?

    吵闹声逐渐逼近,好像一个女人要闯县衙,衙役在极力劝阻,很快,声音越过公堂,径直闯进后衙。

    钱克清扔下碗筷,快步来到院中,一个女人,身上淅淅沥沥滴着雨水,见钱克清出来,扑通一声跪倒在雨地里:“老爷,快救救奉安!”

    三娘子,刘月娥!

    早上,蒋奉安心情非常好,他明显感觉到,自从苏妖下凡、粮道案发,钱县令对自己越来越倚重。

    当然,自己搞钱搞得很顺利,也是重要的原因。

    昨晚他本来要亲自留下来值衙,钱县令却让他回家休息,还让他把乌桓刀也带回家,说衙门有人值守,并不需要乌桓刀镇邪,让他回家好好休息。

    县令,似乎对自己有更高的期待,蒋奉安隐隐觉得。

    吃早饭的时候,他还跟两个孩子开玩笑,骗了和嘉与三元一人一个包子,随即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两枚煮鸡蛋,说是包子变的,分给了二人。

    两个孩子格外兴奋,嚷着要他变更多鸡蛋出来,蒋奉安微微一笑,又从袖子里拿出两枚鸡蛋,却给了月书和月娥一人一枚。

    二姐刘月书笑意盈盈看着他们,月书虽说被休,毕竟脱离了苦海,蒋奉安跟三娘子又十分和谐,家里爽朗的笑声,给了她格外的慰籍。

    脸上的淤青已经消退,肌肤又现出骨瓷一般的润泽,月书脸上重新焕发灿然的笑容,眸中,呈现春水一般的柔波。

    弥漫的忧伤和哀怨,荡然无存!

    “奉安,钱县令的字,在随州是拔尖儿的,能否求他写一幅字帖,让三元和嘉儿临摹,不过,要是为难就算了。”

    月书看着蒋奉安,语气轻柔,幽香徐徐,眼神扫过蒋奉安脸颊,仿佛水草缠绕手臂,蒋奉安心中劝自己:还好,我有三娘子,我能控计我计己。

    “是啊,奉安,三元成天这样淘,也不是办法。”三娘子月娥也附和,眼角斜了他一眼,蒋奉安不由自主沦陷。

    天下绝色女子不计其数,蒋奉安唯独对三娘子毫无免疫力。

    “娘,我不写字,我要练刀,爹身上那种刀。”

    三元六七岁的年纪,却是少有的老练沉稳,别的孩子还在玩尿泥,他能徒手拧断野猫的脖子,让他练字,他宁愿胸口碎大石。

    蒋奉安特别疼儿子,原因很简单——亲生的,不用去县衙滴血认亲,三元的模样,就是学着蒋奉安长的。

    便和蔼道:“混账东西!好好读书练字,将来像钱县令那样作一个好官,那才叫出息。”

    却扭头对月书道:“二姐,问题不大,我抽空跟远修说一下,一句话的事。”

    蒋奉安麻着胆子叫一声远修,好显得自己像个文化人,给儿子做个榜样。放在以前,他是不敢这样叫的,张嘴闭嘴必是大人、老爷。

    三元却一点不怕他爹,还想挣扎一下,三娘子便斜了他一眼。三娘子的眼神,蒋奉安看了不由自主沦陷,三元看了不由自主闭嘴、吃饭。

    月书抿了抿嘴,浅浅一笑,也陶醉在温馨的家庭氛围里,却摸了摸三元的头:“三元儿,能文能武,才是大丈夫,你还小,先好好练字吧。”

    蒋奉安出门,刚好碰见岳父刘德回家,刘德雷打不动,每天必去集市喝一顿早酒,然后心满意足步行回家,仿佛雄狮标记领地一样。

    要是没有公厕,他也会在领地内撒尿。

    听着街坊邻居叫一声:“刘老爷早”心中无比满足,老子虽然没有儿子,但有一个好女婿!

    的确,人家叫一声“刘老爷”,很大程度是看蒋奉安的面子。

    蒋奉安闪步让开:“回来了?爹。”

    刘德微微扬了扬脸:“嗯,三元昨夜把我尿壶摔坏了,你给我买一把。”

    蒋奉安微微一笑:“好的爹,我给你买一把加厚的。”

    “嗯,今晚,我跟你娘办正事,三元跟你们睡。”

    蒋奉安算了算日子,今天,的确是他们办正事的日子,掐指算了算,自己办正事的日子是三天之后,便微笑着点了点头。

    上次办正事轮空,蒋奉安对三天之后的日子,期望值,突然翻了个倍。

    “给你二姐找个好人家。”刘德面无表情,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蒋奉安一愣,随即明白,岳父前面说的都是铺垫,这个,才是他想说的重点,老爷子,也是好面儿的人,女儿被休,呆在家里,他既心疼女儿,又觉得丢尽脸面。

    “我尽力,爹。”蒋奉安缓缓点了点头。

    蒋奉安轻快地走在大街上,小雨依旧淅淅沥沥,雨水洒落在脸上,无比清爽,再过一条街,县衙就到了。

    前面,走来几名捕快,蒋奉安仔细瞧了瞧,是按察使衙门的捕头吕思青,带着四名捕快,匆匆走了过来。

    蒋奉安笑了笑,大清早的,又轮到谁家倒霉了呢?

    自从上次被钱县令修理之后,吕思青客气多了,蒋奉安时常感叹,人呐,都是属驴的,牵着倒退,打着才往前走。

    见几人靠近,蒋奉安双手抱拳,笑着打了个招呼。

    吕思青径直走到蒋奉安面前,并不回礼,四名捕快却把蒋奉安围住了。

    “蒋班头,有人到按察使衙门报案,说你勒索商家,把你告了,跟我们走一趟吧。”吕思青面无表情。

    蒋奉安心中一沉,肯定是被自己整垮的那两家当铺,事情有点麻烦,不过麻烦并不大,这些都是钱县令指使的,自己只不过出手重了一些,应该可以解释。

    便沉声道:“吕捕头,这是民事纠纷,应该是县衙的公务,似乎轮不到按察使衙门插手吧。”

    蒋奉安,是懂法的,这种问题,一定要放在法律的层面解决。

    “蒋班头说笑话吧,人家告的就是县衙的人,才把状子递到按察使衙门,怎么,难道让被告审原告?”

    吕捕头,果然是捕头的水准,一句话便堵住了蒋奉安的嘴。

    蒋奉安语塞,左手不由自主搭在乌桓刀的刀柄。

    吕思青后退一步,厉声喝到:“蒋班头不要孟浪,动手,你占不了便宜,事情并不大,说清楚就没事了,大不了退赃完事,钱县令的面子,我们还是要给的,要是动手,你掂量掂量,罪加一等。”

    蒋奉安被说服了,要是动手,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而且吕思青的功夫,完全在自己之上,贸然动手,说不定给他们一个理由,将自己当场击毙也有可能。

    黄克竞,就是例子。

    便微微一笑,慢慢将双手平伸,调侃道:“吕捕头,请吧,我配合你们。”

    吕思青也随即放松,笑道:“不好意思蒋班头,按规矩,我们要锁你,你是班头,当然明白的。”

    哗啦啦的锁链声中,蒋奉安双手被死死捆住,吕思青又笑道:“当然,还要搜你的身,明明白白的嘛,免得别人诬陷你。”

    这些都是正常流程,蒋班头很熟悉,他只是心中悲愤,娘的,可千万别拖到三天之后,要不,办正事又轮空了。

    蒋奉安默默点头,一名捕快熟练地搜身,嘴里高声唱到:“纹银五两,草纸一堆,绢帕一张,银针一枚,长两寸。”

    另一名捕快熟练地记录,蒋奉安却一头雾水:“银针?两寸?什么银针?”

    吕思青浑身一震,疑惑地看着捕快,随即将银针拿到手里,对着天空仔细看了片刻,忽然不可思议地看着蒋奉安,厉声喝到:“与沙守备头顶的银针,一模一样!带走!”

    蒋奉安脑中轰然一响,随即眼前发黑,完了,被套路了。

    办不办正事已经不重要了,自己,难道要成为第二个黄克竞?

    钱克清坐在书房,对面,站着满脸惶恐的刘月娥,已经擦干了头发,换了老苍婶儿一身干净的衣服。

    衣服略显宽大,却掩不住曼妙的身姿,紧张的脸上,几粒浅浅的雀斑若隐若现,却并不难看,反倒平添几分妩媚之感。

    宛如画中风姿绰约的少妇。

    钱克清无心观看月娥的美貌,心中已经震撼无比,甚至有一丝慌乱,对手,远非想象中那么简单。

    苏尘说的是对的,查到粮食,果然捅了对手的马蜂窝,这一招,自己走对了。

    只不过对手出招,却出了自己意料之外,原以为对手必定剑指苏尘,没想到对方不守反攻,你动我粮食,我就动你亲信。

    一招制胜,直击命门!

    出手迅猛,打击极其精准!

    按察使衙门,办案不一定行,可栽赃,那是一流水准。

    大街拿人,证据,是当众搜出来的,五名捕快在场,人证物证俱在,可谓铁证如山,蒋奉安,你救还是不救?

    不救,蒋奉安就是杀人凶手,盗粮,当然也是他干的。

    蒋奉安死刑,结案!

    明年秋天,蒋奉安的周年。

    作为县衙的上级,这是按察使衙门的标准流程。

    背后,是吕思青?还是康连成?

    你要是救呢?

    不好意思,你总得意思意思吧!

    “走!”

    钱克忽然起身,语气,已经恢复平静,对月娥沉声道:“去找巡守王大人!”

    苏尘站在自己房外的走廊上,双臂抱胸,倚靠在廊柱上,看钱克清匆匆出门,冷冷道:“大人,你们去找巡守,万一按察使的捕快,在牢中黑了蒋班头,你怎么办?”

    钱克清愣在原地。

    刘月娥的脸,纸一般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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