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马卡鲁航道中继站位于距离双星系统五亿公里的的一颗行星上，由于处在马卡鲁航道上，这颗行星叫做马卡鲁中继星，是双星系统中的第一颗行星，也可以简称中继星。中继星距离双星太近，已经被双星潮汐锁定。
从太空中看去，这是一颗橘黄色的星球，岩石结构，没有大气层。中继星在数百万年的演化过程中，经历了大量的核辐射还有重粒子的袭击。所以这里的岩石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每颗岩石中蕴藏着丰富的核物质。因此这里的石头也被称作能量石，在核反应堆中直接投入这种石头甚至就可以启动核电站。在一些极其罕见的矿物质中，甚至出现了铀等重元素的结晶体。这些石头被称作超级能量石，是一个纯粹的能量体。当然，由于随时都散发着核辐射，这些能量石相当危险。至今没人敢直接开采超级能量石。只有少量的原石经过复杂的处理被制作成了能量宝石，也就是现在整个大银河系中的流通货币。
中继星上的中继站是一座超大型的星船基地，有数百个赛格日玛基地的规模，主要供银河系内经过马卡鲁航道的星船停泊，并且提供能量补给。
中继站站点位于一个赤道附近的陨石坑内，陨石坑的半径足足有数百公里，是一千万年前一颗半径十公里的小行星撞击时候留下的。当然，在建造基地的时候，陨石坑的四周都跟底部进行了修葺，变得更加规整，为了抵御无处不在的核辐射，陨石坑的四周都铺上是厚度十几米的铅墙。在铅墙阻隔下，中继站的辐射当量非常低，足够让一个普通人正常生活。由于这里贸易繁忙，往来的贸易商从外域带来了各种用于交换的物品，所以相较于马卡鲁星球的破败与荒凉，这里要繁华不少。
中继星球的上的能量石为中继站创造了大量的利润，但中继站不属于马卡鲁政府，因此与马卡鲁星球上的人民无关。
理查德是中继站上的观测员，现在是少尉职位，他来自马卡鲁星球，工作是观测马卡鲁航道的动向。
如果让他去评价一下自己的这份工作，理查德的评价评价是无聊跟惊叹。
从业数数年来（这里是指马卡鲁标准年，也就是24年），他从来没弄清楚自己的工作是干什么，也弄没清楚自己的工作有什么意义。当然，理查德也不需要明白工作的意义是什么，马卡鲁人只要找个养家活口的工作就行，至于那复杂的中间过程，还是算了吧。
到现在，理查德每天的工作仍旧就是对着一堆仪表盘，然后查看这仪表盘上的数据，这些数据纷乱且复杂，理查德只关注重点。当仪表盘上的进度条达到百分之百。就开始调整射电望远镜的位置，还有通信卫星的频谱，然后对准那即将出现的星船，跟星船取得联系。通话成功后，他将指令转送给其他同仁，让他们进行接洽工作。长时间标准化，流程化的操作，让他失去了对工作的热情。
最让他受不了的是得一直呆在监控室里。
理查德的工作从来不曾违规，这里的违规是指因工作疏忽而造成基地的重大财产损失，但这种情况还没有发生过。他很少跟领导沟通，当然，领导也不会去主动找他。
但理查德心中一直有个疑惑，为什么在航道里会出现一艘巨大的星船，因为航道里一无所有，而这些星船就像是凭空创造出来的一样，这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难道这一切都是幻觉？”
很多次，理查德带着这份好奇，试图在跟星船里的人沟通的时候套出一点东西来。比如，问问对方的来自哪里，做些什么工作，还试图聊一些家常，当然，聊家常是不被允许的，因为这在工作职责之外。
理查德期待着这样的一个答复，“是的，先生，我才刚刚被创造出来，我只是个机器人，我是虚幻的东西，又怎么知道你说的那些事情呢。”
但事实是并没有出现这样的片段。
在理查德处心积虑的试探过程中，那些人都能很好的回答的他的问题，虽然有时候各自的习俗有些不一样。
比如有些人告诉理查德，他们那里的人不用工作。
这时候理查德会问道，“天哪，你们不工作，那谁给你们发工资呢？”
“工资，不，我们不需要那东西，我也不知道你说得工资是指什么东西。”
也有人告诉理查德，他们吃东西不用花钱。
“不花钱，那谁给你们食物？”
“不，我们不用吃食物。”
“不吃食物那不就饿死了。”理查德会反问道。
“当然不会。”
这时，理查德会感到一脸错愕。
还有人说他们生活在海岛上，能看到鲸鱼。
“哦，是吗，还真是神奇呢，鲸鱼生活在海里吗？”
“那当然，鱼生活在水里，鲸鱼生活在海里。”
“那水跟海有什么区别呢？”理查德会接着问道。
“嘿，老兄，你这可难到我了，我可不是什么语言学家。”
这些都让他感到好奇，但认真思考一下，也都可以理解，人们总是喜欢吹牛跟说假话，只要不在实现中见面，很多修饰性的语言都可以创造出来。当然，马卡鲁人狡诈的性格也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生活在一个巨大的骗局当中，在被一台巨大的机器操控着。跟他对白的都是些自动答复的机器人，对白都已经被设计好了，只要他问什么问题，对方只要随便答复一下就好。因为从最根本上来说，那些人他都没见过。他们之间仅仅靠着一堆仪器进行联系。
但靠着一些仪器，然后跟一些无关现实的对白，并不能判断外界的真实性。
“这些统统都是骗子。”在工作极度无聊的时候，理查德会朝着监控室这样吼道。他不理解为什么有些人可以不用工作，而自己却要整天呆在这无聊的监控室里。既然要奴役自己，为什么又要他编织一些奇妙的谎言呢。这难道不是精神错乱吗？
所以，理查德一直想找个实实在在的人，然后跟他进行一番交流，然后提出他最想问的问题，“你从哪里来的。”
这天，理查德正坐在监控室里面。监控室的的空间还够大，足够理查德在里边来回走动几圈。但此刻他可没有这个闲工夫。
因为监控室里的警报灯时不时会闪动一下，这很奇怪。
“警报灯坏了吗？”
理查德测量着警报灯的电流跟电压，数据都正常。
“那就是仪表盘的数据有问题了”，但领导告诉过他，就算是监控室着火了也不要怀疑仪表盘上的数据。
理查德尝试着联系维修中心，但没人能给他一个准确的答复，因为那里的人也会怀疑仪表盘上的数据。
“难道要等这呼呼作响的能量警报灯恢复正常？”理查德心中有些埋怨，因为他打算去基地酒吧喝杯酒。
监控室里有三种警报灯，分别对应的是能量，空间，还有时间。三种警报中的任何一种，都说明有新的星船将在航道里出现。
在以往的经验中，警报灯响起过后，大概是一小时，星船会慢慢在马卡鲁航道里出现。然后监控室里面的全息影像仪会出现星船的投影。接着理查德就该调整通信卫星的频率，跟星船进行沟通了。
但现在三个小时已经过去了，能量警报灯还在闪烁着。
理查德操作着仪表盘上的按钮，想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他先按住仪表盘上的中微子扫描按钮，想看看航道那边的反馈。
星船在星际航道中航行的时候，为了避免被辐射持久攻击，星船的表面会涂上一种特殊的涂层，由高密度的原子编排而成，从而形成能量防护网，密度很高，会反弹中微子。
十分钟后，分析仪显示航道的那片能量区域正常，只接收到少量的中微子信号，全息影像中也只是闪过一些光点。
“看来没什么问题。”刚好这段时间警报灯停了。
这时候理查德已经有些饿了，他准备去中继站的吧台喝杯酒，但能量警报灯又亮了起来。
“烦人的东西，我倒要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很气愤。因为中继站站点手册中写的很清楚，监控室警报灯亮起的时候，观测员不得离开监控室。但警报灯忽明忽暗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
理查德接着按下仪表盘上的引力波接收按钮。想看看航道那边的空间状态。
“难道时空扭曲也会带来能量变化？”理查德随口说出了这句话，但他从来就不理解这两者之间的关系。
半小时后，全息影像仪上仍旧没显现出什么特别的东西。影像中，空间结构只发生了轻微的扭曲，并没有出现大面积的形变，为了进一步定位问题所在。理查德只能对航道的时空结构进行了大量检查，他一张又一张的翻看影像仪中的不同的空间结构图，观察当中的异状。在他准备进一步检查那张有些异状的空间结构图的时候。
这时监控室里的电话响起来了。
“嘿，理查德。”
“在，长官。”
“中控台检测到你正在大规模使用引力波探测仪。”
“是的，长官，监控室里能量警报灯发生了异状，我想查看一下航道那边的情况。”
“你是不是打开了全功率模式，行了，你可以停止你那边的引力波探测工作了。中继站的算力都被你消耗光了。”这相当于是一种训斥。
理查德摸了摸鼻子，没有回话，只是立马关掉了仪表盘上的引力波接收按钮。
“好了，中控台显示你那边的算力已经降了下来。”
接着，另外一边的声音就挂断了。
“这一定是个狡猾的家伙在弄什么把戏。”这让理查德感到愤怒。
他看着仪表盘，想着要不要尝试向刚刚出现时空扭曲的那个位置发射标准时钟信号。
标准时钟是一个孪生相干量子对，能够探测坐标位置的真实时空情况，测量也更加精确，但消耗的算力也更大。
“但这又关我什么事情呢？”这句话足够让理查德放弃任何想法，“还是去品尝一下吧台上的美酒吧。”，他这样安慰自己。
他的这个想法是正确的，因为基地上有着明确规定，不能擅自使用设备，不得僭越工作范围，还有就是不要怀疑数据。
在他准备走出监控室的时候，能量警报灯又开始闪烁。这让他大为恼火，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弄清楚。
“这是个恶棍。”理查德握紧拳头愤怒的挥向墙壁。
几个小时候，情况终于有了好转。警报灯恢复了正常，不再闪烁。但理查德自己已经饿坏了。他把这种行为归结为一种外星人的糟糕的沟通方式，在马卡鲁星球这是绝对不允许的。虽然他不知道航道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凭着自己的直觉，他断定这一定是哪个肮脏的偷渡犯，在耍着小手段，试图躲避基地政府的巡查，到马卡鲁中继站进行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事实上，脱离星船的星际航行的是极度危险的，哪怕是一个为微小的时空震荡，都可能让人灰飞烟灭，化成粒子流，弥散在宇宙当中。
理查德不理会这些东西，因为不懂技术，他也不关心技术，但在马卡鲁的生活经历告诉他，技术只是手段，所有处心积虑的行为背后都有什么目的。想到这一点，理查德总算是露出了笑容。他知道，这事件背后，要么是机器真的出了问题，要么是真的来了位偷渡客，一个活生生的，狡诈，多变的偷渡客，。
他得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星船在中继站的降落周期是七十二小时，也就是星船在航道出现后，七十二小时内会降落到中继站。这个时间是固定的，并且星船会在距离中继星五十万公里的时候减速到中继星上的第二宇宙速度，直到星船被中继星的引力捕获，之后，星船会在最后的三小时内完成跟中继站的对接，然后停靠在中继站。
理查德计算好时间，他知道那个故弄玄虚的家伙大概会在半天（两个地球日）后到达中继星。但这颗星球上除了中继站外，外面的辐射相当严重，除了在中继站降落外别无选择。他是偷渡过来的，那肯定不会跟中继站对接。但不管怎样，飞行器肯定要减速。不然会直接跟地面相撞，超过四十万公里的时速跟中继星直接相撞会让飞行器在一场爆炸当中灰飞烟灭。所以，到时候他会在减速的时候在基地寻找一个合适的而降落点。那时，只用扫描基地上空的可疑点就能找到他。
半天后，理查德带着一种近乎狩猎的快感在回到监控室。他知道，猎物马上就要出现了。他打开仪表盘上的雷达扫描按钮。以极高的频率扫描着这一时间段的基地球面图。希望能发现一些端倪。他注释着全息影像仪上的每一个可疑光点。接近近地面的时候，中继星上的辐射干扰很大，雷达的探测效率大大降低。有些时候一些较小的物体从天空中降落，甚至都感知不到。但这些困难都阻挡不了理查德。他集中十二分的精力，在加上过往的经验。他大概发现了三个可疑的点。分别位于中继站的三个角落。一个位于外星星船停靠点，另外一个位于马卡鲁星船停靠点，还有一个位于中继站的森林中，是的，这片巨大基地中，培育了一片长满植被的森林。
理查德的工作区域距离两个星船停靠点都有一段距离，另外，他也没有权限进入那两块区域。
于是他拨通了上级长官的电话。
“长官，我是理查德。”
“你好，理查德少尉。”
“我要向您报告一件事情。”理查德的语气并不坚定。
“好的，那请说吧。”
“半天前我挪用了基地的算力平台。”
“是的，你要为这件事解释吗？”
“不，我当时启动引力波的全功率探测模式是因为我发现可能有人想从航道偷渡过来。”理查德解释道。
“那你发现了星船吗？”长官不假思索的问道。
“我，我没有。”
“那你说一下你的职责，理查德少尉。”
“观测星船。”理查德说道，声音更小了。
“对的，理查德，你要记住，你的任务是观测星船。这是你的第一要务。不要花心思新进行任何幻想。”
“但我却是发现了异状，就在航道那边，我判断是一个偷渡者搞的鬼。”
“偷渡者。”长官忍不住笑了出来，“少尉，你现在还饿吗？”
“不久前吃过。”
“那就好，理查德，我可不想在你出现幻觉的时候接到你的电话。我不想多说什么，因为你说的情况是不存在的。可能是因为你生长在马卡鲁星球。那里一无所有，没有森林，没有河流，没有贸易，也没有钱，更可惜的是那里没有知识。你要是稍稍有点常识，就应该知道航道里不可能有人，因为那是不可能的。没人能穿过纯粹的X射线流，那可不是普通的安检通道，而是无穷无尽的可怕的能量源，普通人哪怕是在那里待上一秒钟，就会灰飞烟灭。”
“理查德，你要是有那个闲工夫，我倒是建议你学习一下高能物理。”长官继续调侃着理查德。
“那要是那个人乘坐着另外一种小型的飞行器呢，没星船那么大的小星船，以至于我们的探测器探测不到。”
“小星船？我这还是第一次从你这里听到的说法，我要表扬一下你想象力丰富吗，不，我还是得向你强调学习的重要性。理查德，现在运行中的宇宙由一套严格的物理规律支撑着。当然，这句话说的有问题，这个运行的宇宙从来都是由一套严格的物理规律支撑着，只是有些规律我们不曾发现。这些规律无比复杂，现在已经没有一个单独的个人能够掌握这些知识了。你现在所处的位置，你用到的仪器，都是人这种动物能够掌握到的极限，而星船是这种种极限当中的明珠。任何东西，除了星船，都无法穿越航道。”
“那难道就不能造一艘小型星船？”马卡鲁人天生不服输的性格让理查德对长官提出了质疑。
“不可能。”
“不可能？”理查德仍旧不相信。
“对的，理查德少尉，这是不可能的事情。”长官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准备直接挂掉理查德的电话。
“长官，我还有事情要跟你报告。”
“那就赶快说。”长官呵斥着说道。
“我刚刚在基地的上空发现了三个可疑的点。”
“有安全风险吗？”
“评估报告上写着有30%的可能性。”
“那你向基地防卫中心报告了吗？”
“没有，我觉得那三个点跟偷渡者高度相关，所以我想申请去星船停靠区调查。”理查德显然是没听进去刚刚长官的警告。
“够了，理查德。以后这种事情不要跟我报告。既然你说有偷渡者，那你就给我找出来，还有半天前你违规开启引力波探测器的全功率模式，你已经给基地造成了损失。你要是找不到偷渡者，那就准备写事故报告吧。”说着，长官就准备挂断电话。
长官在通话结束前还是给了理查德一个忠告，“理查德，你要是现在脑袋还是清醒的，就去找到监控室里的紧急状态开关，然后在弹出的界面上选择认知测验，填上你的id，然后就直接去已让基地的康复中心。那里的机器人会检查出你现在还是否清醒，这是我给你的一些建议，理查德少尉。”
被训斥一顿后，理查德并不服输，马卡鲁人的性格中天生就带着叛逆。
“康复中心？你这傲慢的家伙，我看你才需要去那里看看。”
但现在已经闯祸了，理查德刚刚的激情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浇灭了大半。
“该死的小把戏。”理查德在焦急愤恨中又觉得自己可能被愚弄了。
“该去哪呢？”他心中盘算了一下。
域外星船停靠区跟马卡鲁星船停靠区都处在赤道的阳面，那里戒备森严，不太可能放进一个未知飞行器，那样太危险了。森林里没有戒备，所以他只能在森林降落。
“对，那家伙应该掉进了森林。”
“等着接受制裁吧。”
理查德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那就是个偷渡客搞的鬼。
从太空中看去，这是一颗橘黄色的星球，岩石结构，没有大气层。中继星在数百万年的演化过程中，经历了大量的核辐射还有重粒子的袭击。所以这里的岩石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每颗岩石中蕴藏着丰富的核物质。因此这里的石头也被称作能量石，在核反应堆中直接投入这种石头甚至就可以启动核电站。在一些极其罕见的矿物质中，甚至出现了铀等重元素的结晶体。这些石头被称作超级能量石，是一个纯粹的能量体。当然，由于随时都散发着核辐射，这些能量石相当危险。至今没人敢直接开采超级能量石。只有少量的原石经过复杂的处理被制作成了能量宝石，也就是现在整个大银河系中的流通货币。
中继星上的中继站是一座超大型的星船基地，有数百个赛格日玛基地的规模，主要供银河系内经过马卡鲁航道的星船停泊，并且提供能量补给。
中继站站点位于一个赤道附近的陨石坑内，陨石坑的半径足足有数百公里，是一千万年前一颗半径十公里的小行星撞击时候留下的。当然，在建造基地的时候，陨石坑的四周都跟底部进行了修葺，变得更加规整，为了抵御无处不在的核辐射，陨石坑的四周都铺上是厚度十几米的铅墙。在铅墙阻隔下，中继站的辐射当量非常低，足够让一个普通人正常生活。由于这里贸易繁忙，往来的贸易商从外域带来了各种用于交换的物品，所以相较于马卡鲁星球的破败与荒凉，这里要繁华不少。
中继星球的上的能量石为中继站创造了大量的利润，但中继站不属于马卡鲁政府，因此与马卡鲁星球上的人民无关。
理查德是中继站上的观测员，现在是少尉职位，他来自马卡鲁星球，工作是观测马卡鲁航道的动向。
如果让他去评价一下自己的这份工作，理查德的评价评价是无聊跟惊叹。
从业数数年来（这里是指马卡鲁标准年，也就是24年），他从来没弄清楚自己的工作是干什么，也弄没清楚自己的工作有什么意义。当然，理查德也不需要明白工作的意义是什么，马卡鲁人只要找个养家活口的工作就行，至于那复杂的中间过程，还是算了吧。
到现在，理查德每天的工作仍旧就是对着一堆仪表盘，然后查看这仪表盘上的数据，这些数据纷乱且复杂，理查德只关注重点。当仪表盘上的进度条达到百分之百。就开始调整射电望远镜的位置，还有通信卫星的频谱，然后对准那即将出现的星船，跟星船取得联系。通话成功后，他将指令转送给其他同仁，让他们进行接洽工作。长时间标准化，流程化的操作，让他失去了对工作的热情。
最让他受不了的是得一直呆在监控室里。
理查德的工作从来不曾违规，这里的违规是指因工作疏忽而造成基地的重大财产损失，但这种情况还没有发生过。他很少跟领导沟通，当然，领导也不会去主动找他。
但理查德心中一直有个疑惑，为什么在航道里会出现一艘巨大的星船，因为航道里一无所有，而这些星船就像是凭空创造出来的一样，这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难道这一切都是幻觉？”
很多次，理查德带着这份好奇，试图在跟星船里的人沟通的时候套出一点东西来。比如，问问对方的来自哪里，做些什么工作，还试图聊一些家常，当然，聊家常是不被允许的，因为这在工作职责之外。
理查德期待着这样的一个答复，“是的，先生，我才刚刚被创造出来，我只是个机器人，我是虚幻的东西，又怎么知道你说的那些事情呢。”
但事实是并没有出现这样的片段。
在理查德处心积虑的试探过程中，那些人都能很好的回答的他的问题，虽然有时候各自的习俗有些不一样。
比如有些人告诉理查德，他们那里的人不用工作。
这时候理查德会问道，“天哪，你们不工作，那谁给你们发工资呢？”
“工资，不，我们不需要那东西，我也不知道你说得工资是指什么东西。”
也有人告诉理查德，他们吃东西不用花钱。
“不花钱，那谁给你们食物？”
“不，我们不用吃食物。”
“不吃食物那不就饿死了。”理查德会反问道。
“当然不会。”
这时，理查德会感到一脸错愕。
还有人说他们生活在海岛上，能看到鲸鱼。
“哦，是吗，还真是神奇呢，鲸鱼生活在海里吗？”
“那当然，鱼生活在水里，鲸鱼生活在海里。”
“那水跟海有什么区别呢？”理查德会接着问道。
“嘿，老兄，你这可难到我了，我可不是什么语言学家。”
这些都让他感到好奇，但认真思考一下，也都可以理解，人们总是喜欢吹牛跟说假话，只要不在实现中见面，很多修饰性的语言都可以创造出来。当然，马卡鲁人狡诈的性格也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生活在一个巨大的骗局当中，在被一台巨大的机器操控着。跟他对白的都是些自动答复的机器人，对白都已经被设计好了，只要他问什么问题，对方只要随便答复一下就好。因为从最根本上来说，那些人他都没见过。他们之间仅仅靠着一堆仪器进行联系。
但靠着一些仪器，然后跟一些无关现实的对白，并不能判断外界的真实性。
“这些统统都是骗子。”在工作极度无聊的时候，理查德会朝着监控室这样吼道。他不理解为什么有些人可以不用工作，而自己却要整天呆在这无聊的监控室里。既然要奴役自己，为什么又要他编织一些奇妙的谎言呢。这难道不是精神错乱吗？
所以，理查德一直想找个实实在在的人，然后跟他进行一番交流，然后提出他最想问的问题，“你从哪里来的。”
这天，理查德正坐在监控室里面。监控室的的空间还够大，足够理查德在里边来回走动几圈。但此刻他可没有这个闲工夫。
因为监控室里的警报灯时不时会闪动一下，这很奇怪。
“警报灯坏了吗？”
理查德测量着警报灯的电流跟电压，数据都正常。
“那就是仪表盘的数据有问题了”，但领导告诉过他，就算是监控室着火了也不要怀疑仪表盘上的数据。
理查德尝试着联系维修中心，但没人能给他一个准确的答复，因为那里的人也会怀疑仪表盘上的数据。
“难道要等这呼呼作响的能量警报灯恢复正常？”理查德心中有些埋怨，因为他打算去基地酒吧喝杯酒。
监控室里有三种警报灯，分别对应的是能量，空间，还有时间。三种警报中的任何一种，都说明有新的星船将在航道里出现。
在以往的经验中，警报灯响起过后，大概是一小时，星船会慢慢在马卡鲁航道里出现。然后监控室里面的全息影像仪会出现星船的投影。接着理查德就该调整通信卫星的频率，跟星船进行沟通了。
但现在三个小时已经过去了，能量警报灯还在闪烁着。
理查德操作着仪表盘上的按钮，想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他先按住仪表盘上的中微子扫描按钮，想看看航道那边的反馈。
星船在星际航道中航行的时候，为了避免被辐射持久攻击，星船的表面会涂上一种特殊的涂层，由高密度的原子编排而成，从而形成能量防护网，密度很高，会反弹中微子。
十分钟后，分析仪显示航道的那片能量区域正常，只接收到少量的中微子信号，全息影像中也只是闪过一些光点。
“看来没什么问题。”刚好这段时间警报灯停了。
这时候理查德已经有些饿了，他准备去中继站的吧台喝杯酒，但能量警报灯又亮了起来。
“烦人的东西，我倒要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很气愤。因为中继站站点手册中写的很清楚，监控室警报灯亮起的时候，观测员不得离开监控室。但警报灯忽明忽暗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
理查德接着按下仪表盘上的引力波接收按钮。想看看航道那边的空间状态。
“难道时空扭曲也会带来能量变化？”理查德随口说出了这句话，但他从来就不理解这两者之间的关系。
半小时后，全息影像仪上仍旧没显现出什么特别的东西。影像中，空间结构只发生了轻微的扭曲，并没有出现大面积的形变，为了进一步定位问题所在。理查德只能对航道的时空结构进行了大量检查，他一张又一张的翻看影像仪中的不同的空间结构图，观察当中的异状。在他准备进一步检查那张有些异状的空间结构图的时候。
这时监控室里的电话响起来了。
“嘿，理查德。”
“在，长官。”
“中控台检测到你正在大规模使用引力波探测仪。”
“是的，长官，监控室里能量警报灯发生了异状，我想查看一下航道那边的情况。”
“你是不是打开了全功率模式，行了，你可以停止你那边的引力波探测工作了。中继站的算力都被你消耗光了。”这相当于是一种训斥。
理查德摸了摸鼻子，没有回话，只是立马关掉了仪表盘上的引力波接收按钮。
“好了，中控台显示你那边的算力已经降了下来。”
接着，另外一边的声音就挂断了。
“这一定是个狡猾的家伙在弄什么把戏。”这让理查德感到愤怒。
他看着仪表盘，想着要不要尝试向刚刚出现时空扭曲的那个位置发射标准时钟信号。
标准时钟是一个孪生相干量子对，能够探测坐标位置的真实时空情况，测量也更加精确，但消耗的算力也更大。
“但这又关我什么事情呢？”这句话足够让理查德放弃任何想法，“还是去品尝一下吧台上的美酒吧。”，他这样安慰自己。
他的这个想法是正确的，因为基地上有着明确规定，不能擅自使用设备，不得僭越工作范围，还有就是不要怀疑数据。
在他准备走出监控室的时候，能量警报灯又开始闪烁。这让他大为恼火，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弄清楚。
“这是个恶棍。”理查德握紧拳头愤怒的挥向墙壁。
几个小时候，情况终于有了好转。警报灯恢复了正常，不再闪烁。但理查德自己已经饿坏了。他把这种行为归结为一种外星人的糟糕的沟通方式，在马卡鲁星球这是绝对不允许的。虽然他不知道航道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凭着自己的直觉，他断定这一定是哪个肮脏的偷渡犯，在耍着小手段，试图躲避基地政府的巡查，到马卡鲁中继站进行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事实上，脱离星船的星际航行的是极度危险的，哪怕是一个为微小的时空震荡，都可能让人灰飞烟灭，化成粒子流，弥散在宇宙当中。
理查德不理会这些东西，因为不懂技术，他也不关心技术，但在马卡鲁的生活经历告诉他，技术只是手段，所有处心积虑的行为背后都有什么目的。想到这一点，理查德总算是露出了笑容。他知道，这事件背后，要么是机器真的出了问题，要么是真的来了位偷渡客，一个活生生的，狡诈，多变的偷渡客，。
他得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星船在中继站的降落周期是七十二小时，也就是星船在航道出现后，七十二小时内会降落到中继站。这个时间是固定的，并且星船会在距离中继星五十万公里的时候减速到中继星上的第二宇宙速度，直到星船被中继星的引力捕获，之后，星船会在最后的三小时内完成跟中继站的对接，然后停靠在中继站。
理查德计算好时间，他知道那个故弄玄虚的家伙大概会在半天（两个地球日）后到达中继星。但这颗星球上除了中继站外，外面的辐射相当严重，除了在中继站降落外别无选择。他是偷渡过来的，那肯定不会跟中继站对接。但不管怎样，飞行器肯定要减速。不然会直接跟地面相撞，超过四十万公里的时速跟中继星直接相撞会让飞行器在一场爆炸当中灰飞烟灭。所以，到时候他会在减速的时候在基地寻找一个合适的而降落点。那时，只用扫描基地上空的可疑点就能找到他。
半天后，理查德带着一种近乎狩猎的快感在回到监控室。他知道，猎物马上就要出现了。他打开仪表盘上的雷达扫描按钮。以极高的频率扫描着这一时间段的基地球面图。希望能发现一些端倪。他注释着全息影像仪上的每一个可疑光点。接近近地面的时候，中继星上的辐射干扰很大，雷达的探测效率大大降低。有些时候一些较小的物体从天空中降落，甚至都感知不到。但这些困难都阻挡不了理查德。他集中十二分的精力，在加上过往的经验。他大概发现了三个可疑的点。分别位于中继站的三个角落。一个位于外星星船停靠点，另外一个位于马卡鲁星船停靠点，还有一个位于中继站的森林中，是的，这片巨大基地中，培育了一片长满植被的森林。
理查德的工作区域距离两个星船停靠点都有一段距离，另外，他也没有权限进入那两块区域。
于是他拨通了上级长官的电话。
“长官，我是理查德。”
“你好，理查德少尉。”
“我要向您报告一件事情。”理查德的语气并不坚定。
“好的，那请说吧。”
“半天前我挪用了基地的算力平台。”
“是的，你要为这件事解释吗？”
“不，我当时启动引力波的全功率探测模式是因为我发现可能有人想从航道偷渡过来。”理查德解释道。
“那你发现了星船吗？”长官不假思索的问道。
“我，我没有。”
“那你说一下你的职责，理查德少尉。”
“观测星船。”理查德说道，声音更小了。
“对的，理查德，你要记住，你的任务是观测星船。这是你的第一要务。不要花心思新进行任何幻想。”
“但我却是发现了异状，就在航道那边，我判断是一个偷渡者搞的鬼。”
“偷渡者。”长官忍不住笑了出来，“少尉，你现在还饿吗？”
“不久前吃过。”
“那就好，理查德，我可不想在你出现幻觉的时候接到你的电话。我不想多说什么，因为你说的情况是不存在的。可能是因为你生长在马卡鲁星球。那里一无所有，没有森林，没有河流，没有贸易，也没有钱，更可惜的是那里没有知识。你要是稍稍有点常识，就应该知道航道里不可能有人，因为那是不可能的。没人能穿过纯粹的X射线流，那可不是普通的安检通道，而是无穷无尽的可怕的能量源，普通人哪怕是在那里待上一秒钟，就会灰飞烟灭。”
“理查德，你要是有那个闲工夫，我倒是建议你学习一下高能物理。”长官继续调侃着理查德。
“那要是那个人乘坐着另外一种小型的飞行器呢，没星船那么大的小星船，以至于我们的探测器探测不到。”
“小星船？我这还是第一次从你这里听到的说法，我要表扬一下你想象力丰富吗，不，我还是得向你强调学习的重要性。理查德，现在运行中的宇宙由一套严格的物理规律支撑着。当然，这句话说的有问题，这个运行的宇宙从来都是由一套严格的物理规律支撑着，只是有些规律我们不曾发现。这些规律无比复杂，现在已经没有一个单独的个人能够掌握这些知识了。你现在所处的位置，你用到的仪器，都是人这种动物能够掌握到的极限，而星船是这种种极限当中的明珠。任何东西，除了星船，都无法穿越航道。”
“那难道就不能造一艘小型星船？”马卡鲁人天生不服输的性格让理查德对长官提出了质疑。
“不可能。”
“不可能？”理查德仍旧不相信。
“对的，理查德少尉，这是不可能的事情。”长官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准备直接挂掉理查德的电话。
“长官，我还有事情要跟你报告。”
“那就赶快说。”长官呵斥着说道。
“我刚刚在基地的上空发现了三个可疑的点。”
“有安全风险吗？”
“评估报告上写着有30%的可能性。”
“那你向基地防卫中心报告了吗？”
“没有，我觉得那三个点跟偷渡者高度相关，所以我想申请去星船停靠区调查。”理查德显然是没听进去刚刚长官的警告。
“够了，理查德。以后这种事情不要跟我报告。既然你说有偷渡者，那你就给我找出来，还有半天前你违规开启引力波探测器的全功率模式，你已经给基地造成了损失。你要是找不到偷渡者，那就准备写事故报告吧。”说着，长官就准备挂断电话。
长官在通话结束前还是给了理查德一个忠告，“理查德，你要是现在脑袋还是清醒的，就去找到监控室里的紧急状态开关，然后在弹出的界面上选择认知测验，填上你的id，然后就直接去已让基地的康复中心。那里的机器人会检查出你现在还是否清醒，这是我给你的一些建议，理查德少尉。”
被训斥一顿后，理查德并不服输，马卡鲁人的性格中天生就带着叛逆。
“康复中心？你这傲慢的家伙，我看你才需要去那里看看。”
但现在已经闯祸了，理查德刚刚的激情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浇灭了大半。
“该死的小把戏。”理查德在焦急愤恨中又觉得自己可能被愚弄了。
“该去哪呢？”他心中盘算了一下。
域外星船停靠区跟马卡鲁星船停靠区都处在赤道的阳面，那里戒备森严，不太可能放进一个未知飞行器，那样太危险了。森林里没有戒备，所以他只能在森林降落。
“对，那家伙应该掉进了森林。”
“等着接受制裁吧。”
理查德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那就是个偷渡客搞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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