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变化
于青安宣布完几名新弟子的安排之后，便带着几位教习先行离开了。殷雄几人连忙围在林峰与付超周围，对二人的遭遇表示着不厚道的慰问。
韩婷婷哈哈笑道：“小超子，你好惨啊。”说罢有意无意的忘了一眼青藤山的山顶，在烈日的映衬下，又显得高了几分。
水妙也打趣了起来说道：“你们两个怎么这么惨，一个上去了不让下来，一个天天上下山。”
付超没好气的回道：“你们就別笑话我了。”转头望向林峰说到：“峰子，你也不要太难过。我听说师兄们提到过，原来的青藤剑派就在山顶。你此番上山，就在门派旧址里好好看看，说不定会有前辈遗留的剑谱心得什么的。”
林峰闻言，也没好气的瞥了一眼付超，说道：“就你想的美，还前辈心得。此番上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下来。”
付超也感同身受，慢悠悠的安慰道：“放心吧，不会超过三个月的。”
“为什么？”众人见他说的非常肯定，齐声问道。
“你们真是笨死了，还有三个月青武兵演就要开始了！以咱们峰子的实力，你们觉得师父们会不让他参加吗？”付超煞有其事的解释道。
众人闻言倒也都点了点头，一致同意付超的判断。林峰闻言心中也不免升起一丝期待。对自己挺过这次惩罚，有了些许信心。
就在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时候，二年弟子阿七与栾意却朝着几人走来。众人见状停止了窃窃私语，纷纷朝着两位师兄行了一礼。二人受了一礼之后，阿七率先开口道：“不错，林峰。”语气竟有些不忿，然而阿七说完这一句就自顾自的转身走了。
林峰几人被阿七这一出搞得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没来由的说这一句为了什么。只有心思机敏付超，感觉出了阿七语气中竟有着一丝敌意，只是这般敌意来自何处，付超无从知晓。
付超望着两位师兄的背影，拍了拍林峰的肩膀，有些疑惑的缓缓说道：“怕是山上真有什么好东西。”
林峰不知道付超这么说的根据是什么，几人也没有太在意，闹哄哄的一起回到了青藤内院。太阳已经爬到了天空正中，说不得要开始为大家做饭了。一提到做饭，众人原本嬉闹的心情瞬间降至冰点，这可真不是简单的活。
经过这次试炼，于青安为几人都做了安排。夜里，这几人也各自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知道明天自己会面临什么改变。六人之中，恐怕只有韩婷婷睡得最香。望着另一边的韩婷婷，水妙也不得不佩服起来，这样的性格实在是她羡慕不来的。
而在三楼的教习房间中，于青安正带着几位师弟师妹以及新到的宋桀开着会。几盏油灯的房间里还是略显昏暗，几人各自坐着，面前都摆着一杯茶水。倒是宋桀的面前还摆着两盘小吃，正自顾自的吃着。
于青安像是说累了，喝了杯茶水继续说道：“今年这六位新弟子便这么安排吧。”说着于青安转头望向了宋桀，继续说道：“宋先生，可有什么想法？”
宋桀闻言，拍了拍手上的杂物，回道：“于老前辈不必客气，叫我宋桀就好。”说罢，他清了清嗓子，有些狡黠地说道：“看法谈不上，不过据我观察那个名叫林峰的孩子资质甚是不错，不知道他有没有兴趣学我的枪法？”
于青安闻言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宋先生眼光真是不错。只可惜这小子不知道为什么，只喜欢研究些拳脚功夫。对剑法棍棒这类兵器不感兴趣，真是浪费了他这一身天赋。”
宋桀听于青安这么说也不介意，想起白天林峰剑法明明很出彩，但还是比起一开始用的拳脚稍逊一筹。宋桀只好继续说道：“那确实可惜了，若是让林峰来学我这枪法，必定倾囊相授。”
白尚闻言却是一怔，冲着多年好友问道：“可是柳仕岑这孩子你不喜欢吗？这可难办了。”
宋桀闻言微微一愕，笑道：“老白，你想多了。柳仕岑这孩子也很不错，基础扎实，身体条件也非常好。最难能可贵的是那一身傲气，非常适合练枪。我早上看他体态，也是被人调教过的。只是珠玉在前，多少有些让人贪心。”
白尚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见这厮尽然都想收了，确实贪心，便不再理他。
于青安笑道：“此言不错，柳仕岑底子极佳。他的父亲曾是西北禁军的枪棒教头，只可惜受了伤，不能再舞刀弄枪。柳仕岑资质虽然逊于林峰，但对枪棒技法却是情有独钟。这一点对于习武之人更为关键。”
“老前辈所说不错，老前辈也请放心，对于柳仕岑这孩子我也不会藏私。”宋桀赞同道。宋桀本是东北庆州人，普通人家。少年时跟随了一名浪人学武，习得淬火裂银枪。后来在东北武林闯出了一点名声，只可惜宋桀性格乖张，惹了不少仇家。后来被人设计，被将武联盟里挂了名号，从那以后只好藏身与江湖，隐姓埋名十几年。
这一次，宋桀多年的好友白尚不远千里来到庆州找到自己，就是为了请自己教授这个名叫柳仕岑的小子。起初宋桀对于收徒传授武艺的想法还是有些抵触，毕竟他还是当打之年，没必要这么早的就想着传承自己的武艺。但在白尚的央求之下还是跟他来到了青藤山，抱着看一看的态度在一旁看了几位弟子的试炼。柳仕岑的表现确实让他眼前一亮，尤其是柳仕岑的性格，让他回忆起了年少时的样子，因此才真正动了收徒之念。只不过在看到林峰的表现后，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资质，任谁看了都想收做徒弟。
宋桀当初学艺时，师父就很重视传承，对弟子要求极高，轻易不传人。也导致如今天下间会这淬火裂银枪的也只有自己。如今白尚与于老前辈替自己寻得一个不错的苗子，自己收了倒也不错。更何况白尚与于老前辈也相当够意思，众多弟子中只给了自己柳仕岑，没有让自己为难。宋桀也知道，其实对于于青安与白尚他们来说，并不是想得到自己的武艺。对他们来说，真正的目的只有青武兵演的名次，以及借由名次带来的名声。
所以宋桀并不介意自己的弟子将会挂着青藤的名头，也许是如今的自己已经变得豁达了吧。
众人见宋桀的表情变化，心中都有些猜测。到底是多年好友，白尚还是开口说道：“宋桀不必如此，淬火裂银枪也会名动天下的。”
宋桀笑到：“那是自然。”
于青安见宋桀已然答应下来教授柳仕岑，便开口问道：“不知道这枪法练起来难不难？还有三个月就要开始青武兵演了。唉，希望能赶得上。”
众人见于青安竟叹了口气，不由疑惑道：“师兄怎会叹气？今年只是四路各自的初试，以咱们如今的实力，就算没有林峰他们六人的参与，拿个京试名额应该没问题的吧。”
宋桀也疑惑，毕竟如今青藤武校在全国青武兵演中也算是大有来头。感觉不应该对于初试表现出如此态度。
于青安见众人疑惑，不免摇头道：“你们有所不知，今年的初试更往年也有所不同。咱们面临的挑战可不轻啊。”
众人齐声问道：“如何不同？”
于青安缓缓说道：“往年青武兵演，体制上都跟将武兵演类似。无论是比试的方式还是规矩都是如此，可今年却有不同。年后，将武联盟的窦知肖曾找到我，跟我透漏到今年的青武兵演极有可能会多一个先锋战。”
“先锋战？”
“是的，先锋战。”
“那是什么？怎么个打法？”
“具体的窦老也没说，他只透露到这个先锋战必需由十五岁以下的武者参与，也就是说只能由各家武校的一年弟子参加。并且这先锋战的结果还将关系到每家武校在初试中的名次。”
“啊？”众人无不吃了一惊。
“正式的榜文应该也快下来了，到时候咱们就知道了。”
李思文点了点头说道：“怪不得师兄这么在意这几位新弟子的进步。看来是为这先锋战做准备啊。”
“不错。”于青安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前几日，我曾拜访过窦知肖，他碍于职责不能跟我说的详细，但也暗示了我先锋战的消息属实，我也只好早做准备。而且，几年还有一条对我们颇为不利的消息。”
众人闻言，心中又是一惊，开口问道：“什么？”
于青安缓缓开口道：“这次去将武联盟的署衙里，我见到了一拨人。”说到这，于青安竟有些无奈：“你们不妨猜猜看？”
白尚却是个急性子，不耐烦的说道：“哎哟，师兄你直说吧。怎么还开始卖关子起来了。”
于青安稍有提示的说道：“淄洲。”
“水家？”李思文率先答道。
“不错，正是水家。”
“他们水家不是看不上青武兵演吗？怎么今年却要参与了？”
于青安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着急。缓缓答道：“听窦知肖说，水家一改往日作风，准备参与今年的青武兵演也是因为青武兵演今年的改变。据说今年青武兵演的改革是来自圣上的意思。”
听到这一消息，众人无不吃惊。没想到竟然还与圣上扯上了关系。
于青安继续说道：“究竟是什么原因，我们现在也无法知道。但水家要参与这件事，却是板上定钉了。水家作为西南路的大世族，既然要选择参与，咱们就不可小觑。往年淄洲的武校实力都不怎么样，如今咱们也要多为留意了。”
众人点了点头，而于爻之则是有些不安的问道：“那水妙怎么办？”
于青安笑道：“且听我说，水妙情况比较特殊。水妙这孩子实力不错，天资也很好。只可惜性格过份善良、天真，在如今水家的风气之中肯定坚持不下来。所以对于水妙离家的决定，水家也没有阻拦。再加上水妙这孩子的性格，也不可能是水家埋伏的棋子。更何况还是我苦口婆心劝她来的青藤内堂，所以爻之你该怎么教就怎么教。不过有一点，要特别注意。尽快帮她建立自信，让她能够正面比试、对战。”
白尚听着也说道：“确实，咱们的青藤心法比起江水诀这类内功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在青武兵演中，若是有了水妙的加入，一定能让我们以前的短板得到提高。”
“唉，是呀。要是胡文仲能早点开窍就好了。”于青安听了白尚的话却叹了口气。
众人见他叹气，知道他又想起了去年青武兵演的失利。于青安见众位师弟都望着自己，知道自己又有些失态了。于青安对于青武兵演的结果，已经有些执念了。但众位师弟、师妹，却没有劝阻的想法。毕竟师兄如今已近七十岁，这是他这一生最后的愿望了。
于青安收拾了一下心情，继续说道：“这一次青武兵演，除了水家，咱们的老对头灵武武校的内堂据说今年也收了几名不错的弟子。我还记得去年灵武内堂的那个弟子，与君武打的有来有回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徐鸣。”李思文立时答道。
“对，徐鸣。一个二年弟子，便已经能与君武对阵二十几个回合才败下阵来，实力可见一斑。单洪这一年来也没闲着，这孩子的实力估计也是突飞猛进。”
“师兄，咱们也有文仲啊。这一年来，文仲也是进步迅猛。依我看，以文仲如今的实力，正面对阵那个徐鸣，也不在话下。”白尚也有些义愤填膺的说道。
众人也都点头，想想胡文仲这一年来的进步，谁见了都得数个大拇指。更何况如今的胡文仲也领悟了武技，一手石甲也使得非常纯熟。虽不如韩君武的翎生龙翔那般声势夺人，但全力使来也非常的有压迫感。
于青安却没有几位师弟那般看好自己的弟子，泼了盆冷水道：“你们也不要太轻敌了，这一次连一向清高的水家都下场参加这青武兵演了，你们想想，其他的世家大族呢？他们就能坐得住了？咱们都是习武之人，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的道理。咱们这几年虽然在青武兵演上大放异彩，但到底几斤几两你们心里也要有数。所有人都说咱们是靠着君武才有了今天。咱们自己可以不这么想，但也要冷静下来仔细思量思量，人家为什么要这么说。”于青安说着说着竟有些激动，咳了两下继续说道：“咱们青藤武校成立二十五年了，青武兵演也参加了六届。假如咱们的实力真就这么强，那么也等不到君武就已经名动天下了。但我也知道，为了君武，几位师弟也是倾尽心血，才让他有了那般成就。这一点外人不知道，我们自己心里最是清楚。你们看好文仲我理解的，文仲这孩子也确实不俗。可咱们不能盲目，不能因为有了一点点成绩就看不尽别人的长进。”
“知道了。”“师兄责怪的是。”“……”几位师弟都诺诺的称了是。
于青安也有些于心不忍，说道：“唉，师弟师妹们勿怪。我的时间不多了，想在临走之前看到咱们青藤站到大塘武林的山峰之上，便只能靠着青武兵演了。”
白尚连忙说道：“师兄不必如此，我们几个一定会好好培养弟子的。”
“我呀，不是担心这个。”于青安摆了摆手，说道：“我呀，就是不甘心。其实咱们青藤剑派当年也是名动天下。可到了我手上，却一步一步走向没落。原本我已经放弃了重整门派的想法，却让我遇到了君武。你们的悉心教导，既成就了他的武功，却也点燃了我的希望。其实论实力，你们三人都有进入将武兵演的资格。却陪着师兄我守在这里，真是苦了你们了。”
三位青藤教习闻言，正要说话，却被于青安止住。只听于青安继续说道：“这一次对于几位新弟子的安排，就全靠三位师弟、师妹还有宋先生了。”
于青安说罢，几位教习与宋桀问了声好后便散去了，只留下于青安独自坐在椅子上。其实对于于青安来说，他并不如几位师弟那般乐观。于青安在意的不是今年能否拿到京试的名额，而是在意能不能拿到最后的冠军。今年的青藤内堂，有胡文仲有李斌，有阿七栾意。以于青安的视界，他知道自己这些弟子在同龄人中都很强，并且未来可期。可这样的队伍到底能不能夺得兵演冠军，于青安却没有多少信心。而如今青武兵演又迎来了一次变化，自己这一生最后的愿望，也不知道能不能实现了。
于青安慢慢站起身来，行至窗边，望向青藤山的山峰。明亮的月牙儿正挂在青藤山的山峰上。于青安喃喃说道：“便只能看你了……”
次日，青藤内堂的小院又恢复了往日的忙碌。六位一年弟子，起了个大早，正在劈柴挑水，准备全院的早餐。灶台边的付超正熟练的切着白菜，突然之间想到了一件大事，啊的一声。众人听到无不诧异的望着付超，问道：“小超子，又发神经了？”
众人像是早已习惯了付超的一惊一乍，付超却似浑不在意，开口说道：“我想到一件大事。”说着望向一旁切着豆腐的林峰。林峰被他望着好似要发生什么似得，浑身不自在，疑惑道：“有屁快放，看的怪渗人的。”
付超心有不甘的说道：“峰子，我发现，你以后可以不用做饭了！”
林峰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刀锋险些划到自己手指。原本有些失落的心情被付超这么一提，竟有些开心起来，说道：“对哦，这倒真是个好消息。”
“哈哈哈，一会多吃些。这青藤山看起来也挺高的，今天就不给你送餐了。”付超不怀好意的说着。
林峰陪他笑了几声，也没回嘴。只是抬头透过窗子看了眼高高的青藤山，今天上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下来。
早餐结束后，众人散去。几位新弟子在小院后门，正准备送林峰上山。却听身后传来一声：“你们不必去了，我与付超去送他吧，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众人回头一看，却见是于校长。几人心头一惊，连忙称是，作鸟兽散去。付超也在心中腹诽，完了完了今天要多爬一趟。
于青安见付超表情，也开起了玩笑说道：“怎么，你不愿意吗？”
“哪敢哪敢，我也正好认个路。”付超乖巧的说道。
“哈哈哈哈哈。”于青安笑了笑，说道：“走吧。”
林峰拎起包袱说了声是，便跟着于青安走出了小院，付超紧随其后。
一行三人穿过试炼时的树林，顺着小路一路走到了青藤山涧的一个路口处，青白色的石阶早已布满青苔，看得出来已经很久没人走过这条石阶路了。
于青安望着这条石阶，不免泛起往年的回忆。他刚入青藤剑派时，青藤剑派在大塘武林也算是风光无限。却不料匆匆五十多年，就已经物是人非。这条自己曾走过无数次的石阶路，已经被青苔覆盖。
林峰与付超望着于校长的面容，知道他正陷入了回忆，也不好做声，只在一旁静静等候。只不过于青安并没有让二人多等，便示意二人跟上。三人顺着青石板拾阶而上，石阶倒也宽敞，容得下两人并排走。随着石阶环绕着青藤山而上，路面倒也有些抖，付超有些担心于青安年老腿脚不便，示意林峰一左一右的在身后虚扶着于青安。于青安见状笑到：“不必如此，你们二人走好自己的就行。师父我虽然不练武了，但底子还在。这条路我走了几千回了，没事的。”
二人闻言便只好跟在身后，静静的走着。大约走了一刻钟，山脚下的小院也已经变得巴掌般大小了。付超少年心性，还拿手比着，并叫林峰看。于青安没有回头，便也猜到了二人在干什么。又过了一会，于青安缓缓说道：“林峰，你可知道为什么我安排你在山上面壁吗？”
二人一听校长此言，知道校长要说正事了，连忙收起心思，静静等于校长说话。于青安也没等这两个小子回答，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林峰，你天资卓绝。习武之事对你来说犹如吃饭饮水一般，别人辛辛苦苦练习三四年的成就，不一定有你倾心一个月的成就高。这样的天资你自己可能没有感觉，但对于我们这些旁人来说却着实令人羡慕。可这样的你却不一定能成为真正的强者，或者说不一定能战胜真正的强者。”
林峰只是安静的听着，并没有插话。一旁的付超却更只能听着，毕竟涉及天才，跟自己压根儿没关系。
于青安继续说道：“在我看来，你的天赋甚至还要强过君武，也就是韩婷婷的表哥。让我们青藤内堂在近些年声名大噪的君武。君武的天赋也极骇人，可他最重在青武兵演中功亏一篑了。这之中自然有我们这些师长的问题，但其中也有他的问题。”
听到于校长说道韩君武的问题，付超心中竟有一丝不快，连忙问道：“校长，君武哥有什么问题？”
于青安听付超竟叫韩君武哥哥，想到付超与韩婷婷的关系，便也了然。不过他没有听出付超那一丝不快，回答道：“因为他太强了。”
“太强了？”这一次倒是林峰疑惑道。
“是的啊，太强了。”于青安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君武太强了，在青藤内堂的诸多弟子中，君武的强已经明显超越了同门。而在君武第一次参加青武兵演时，他便已经依靠自己的实力带领队伍走到了全国第三名这样的成绩。这样的起点，这样的天赋，这样的实力，即是成就了君武，却也为自己的同门留下了巨大的压力。”
于青安，似是有些累了，稍作休息，才继续说道：“君武的性格很好，成熟稳重。更重要的是他的担当，然而却是这份担当，让我一直心怀愧疚。君武一心想要完成我的心愿，带领我们青藤内堂走向青武兵演的巅峰。可越是这样，君武却越累。与他同年的弟子们，明明非常努力的想要跟他并肩战斗，可到头来，恐怕只有胡文仲一人才能算作他的帮手。”
说到这里，心思机敏的付超已经明白了于校长的意思。而林峰则是若有所思，也不知明白了没明白。于青安回头望了一眼林峰，继续说道：“而你的性格虽不像君武难办，却也有一样的地方。而你们又同样是天才，所以我才让你来到这里。”
话音刚落，三人顺着石阶来到了半山顶的一处平台，面前出现了一个跟山脚差不多大的小院，院门上有块牌匾，牌匾上被人用剑峰划出四个大字：青藤剑派。
只是院墙已经年久失修，布满藤蔓。三人走进院中，屋舍也残破不堪，没有一间可以遮风避雨。付超满眼好奇的打量着小院，这看看那看看。于青安则是来到小院中的一处已经残破的石桌旁，找了个已经被风蚕食的不成形的石墩坐下。而林峰则是乖巧的侍立在一旁，等着于青安继续说道：“这里是青藤武校的前身，青藤剑派的旧址。也是我曾经学艺的地方。而顺着小院后门的小路往上走，便直通青藤山的顶峰。山顶之上也没什么石碑，不过风景倒还不错。从今日起，你便在此住着。随便你看上什么地方，自己收拾收拾住下。每过一个月，我会来这里考校你一次，直到我满意为止，不然不许下山。”说罢于青安望向付超，说道：“你每日便将餐食送到这里。见不到他也不许找，更不能打扰他。只将餐食留在这里便可，明白？”
付超乖巧的答道：“遵命。”
见他答的干脆，于青安倒也狐疑的一笑。继续转头对林峰说道：“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林峰闻言，终于缓缓开口道：“师父，这一次我到底需要想明白什么？”
于青安似是早有准备的说道：“你只需要想明白我为什么让你来这就可以了。”
林峰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付超则在一旁翻了个白眼，心思机敏的他早已猜透了七八分。只是他既然已经猜透了校长的用意，便不好再告诉林峰，只好悄悄叹了口气。
见林峰已然接受了这样的安排，于青安便打算下山去。叫了付超便要离开，临走前于青安却回头朝着林峰望了一眼，然后又看向小院北方的一间还算完好的房间说道：“那里曾叫悟剑堂。”说罢便领着付超下山去了。
林峰则缓缓走进了那间悟剑堂……
韩婷婷哈哈笑道：“小超子，你好惨啊。”说罢有意无意的忘了一眼青藤山的山顶，在烈日的映衬下，又显得高了几分。
水妙也打趣了起来说道：“你们两个怎么这么惨，一个上去了不让下来，一个天天上下山。”
付超没好气的回道：“你们就別笑话我了。”转头望向林峰说到：“峰子，你也不要太难过。我听说师兄们提到过，原来的青藤剑派就在山顶。你此番上山，就在门派旧址里好好看看，说不定会有前辈遗留的剑谱心得什么的。”
林峰闻言，也没好气的瞥了一眼付超，说道：“就你想的美，还前辈心得。此番上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下来。”
付超也感同身受，慢悠悠的安慰道：“放心吧，不会超过三个月的。”
“为什么？”众人见他说的非常肯定，齐声问道。
“你们真是笨死了，还有三个月青武兵演就要开始了！以咱们峰子的实力，你们觉得师父们会不让他参加吗？”付超煞有其事的解释道。
众人闻言倒也都点了点头，一致同意付超的判断。林峰闻言心中也不免升起一丝期待。对自己挺过这次惩罚，有了些许信心。
就在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时候，二年弟子阿七与栾意却朝着几人走来。众人见状停止了窃窃私语，纷纷朝着两位师兄行了一礼。二人受了一礼之后，阿七率先开口道：“不错，林峰。”语气竟有些不忿，然而阿七说完这一句就自顾自的转身走了。
林峰几人被阿七这一出搞得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没来由的说这一句为了什么。只有心思机敏付超，感觉出了阿七语气中竟有着一丝敌意，只是这般敌意来自何处，付超无从知晓。
付超望着两位师兄的背影，拍了拍林峰的肩膀，有些疑惑的缓缓说道：“怕是山上真有什么好东西。”
林峰不知道付超这么说的根据是什么，几人也没有太在意，闹哄哄的一起回到了青藤内院。太阳已经爬到了天空正中，说不得要开始为大家做饭了。一提到做饭，众人原本嬉闹的心情瞬间降至冰点，这可真不是简单的活。
经过这次试炼，于青安为几人都做了安排。夜里，这几人也各自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知道明天自己会面临什么改变。六人之中，恐怕只有韩婷婷睡得最香。望着另一边的韩婷婷，水妙也不得不佩服起来，这样的性格实在是她羡慕不来的。
而在三楼的教习房间中，于青安正带着几位师弟师妹以及新到的宋桀开着会。几盏油灯的房间里还是略显昏暗，几人各自坐着，面前都摆着一杯茶水。倒是宋桀的面前还摆着两盘小吃，正自顾自的吃着。
于青安像是说累了，喝了杯茶水继续说道：“今年这六位新弟子便这么安排吧。”说着于青安转头望向了宋桀，继续说道：“宋先生，可有什么想法？”
宋桀闻言，拍了拍手上的杂物，回道：“于老前辈不必客气，叫我宋桀就好。”说罢，他清了清嗓子，有些狡黠地说道：“看法谈不上，不过据我观察那个名叫林峰的孩子资质甚是不错，不知道他有没有兴趣学我的枪法？”
于青安闻言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宋先生眼光真是不错。只可惜这小子不知道为什么，只喜欢研究些拳脚功夫。对剑法棍棒这类兵器不感兴趣，真是浪费了他这一身天赋。”
宋桀听于青安这么说也不介意，想起白天林峰剑法明明很出彩，但还是比起一开始用的拳脚稍逊一筹。宋桀只好继续说道：“那确实可惜了，若是让林峰来学我这枪法，必定倾囊相授。”
白尚闻言却是一怔，冲着多年好友问道：“可是柳仕岑这孩子你不喜欢吗？这可难办了。”
宋桀闻言微微一愕，笑道：“老白，你想多了。柳仕岑这孩子也很不错，基础扎实，身体条件也非常好。最难能可贵的是那一身傲气，非常适合练枪。我早上看他体态，也是被人调教过的。只是珠玉在前，多少有些让人贪心。”
白尚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见这厮尽然都想收了，确实贪心，便不再理他。
于青安笑道：“此言不错，柳仕岑底子极佳。他的父亲曾是西北禁军的枪棒教头，只可惜受了伤，不能再舞刀弄枪。柳仕岑资质虽然逊于林峰，但对枪棒技法却是情有独钟。这一点对于习武之人更为关键。”
“老前辈所说不错，老前辈也请放心，对于柳仕岑这孩子我也不会藏私。”宋桀赞同道。宋桀本是东北庆州人，普通人家。少年时跟随了一名浪人学武，习得淬火裂银枪。后来在东北武林闯出了一点名声，只可惜宋桀性格乖张，惹了不少仇家。后来被人设计，被将武联盟里挂了名号，从那以后只好藏身与江湖，隐姓埋名十几年。
这一次，宋桀多年的好友白尚不远千里来到庆州找到自己，就是为了请自己教授这个名叫柳仕岑的小子。起初宋桀对于收徒传授武艺的想法还是有些抵触，毕竟他还是当打之年，没必要这么早的就想着传承自己的武艺。但在白尚的央求之下还是跟他来到了青藤山，抱着看一看的态度在一旁看了几位弟子的试炼。柳仕岑的表现确实让他眼前一亮，尤其是柳仕岑的性格，让他回忆起了年少时的样子，因此才真正动了收徒之念。只不过在看到林峰的表现后，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资质，任谁看了都想收做徒弟。
宋桀当初学艺时，师父就很重视传承，对弟子要求极高，轻易不传人。也导致如今天下间会这淬火裂银枪的也只有自己。如今白尚与于老前辈替自己寻得一个不错的苗子，自己收了倒也不错。更何况白尚与于老前辈也相当够意思，众多弟子中只给了自己柳仕岑，没有让自己为难。宋桀也知道，其实对于于青安与白尚他们来说，并不是想得到自己的武艺。对他们来说，真正的目的只有青武兵演的名次，以及借由名次带来的名声。
所以宋桀并不介意自己的弟子将会挂着青藤的名头，也许是如今的自己已经变得豁达了吧。
众人见宋桀的表情变化，心中都有些猜测。到底是多年好友，白尚还是开口说道：“宋桀不必如此，淬火裂银枪也会名动天下的。”
宋桀笑到：“那是自然。”
于青安见宋桀已然答应下来教授柳仕岑，便开口问道：“不知道这枪法练起来难不难？还有三个月就要开始青武兵演了。唉，希望能赶得上。”
众人见于青安竟叹了口气，不由疑惑道：“师兄怎会叹气？今年只是四路各自的初试，以咱们如今的实力，就算没有林峰他们六人的参与，拿个京试名额应该没问题的吧。”
宋桀也疑惑，毕竟如今青藤武校在全国青武兵演中也算是大有来头。感觉不应该对于初试表现出如此态度。
于青安见众人疑惑，不免摇头道：“你们有所不知，今年的初试更往年也有所不同。咱们面临的挑战可不轻啊。”
众人齐声问道：“如何不同？”
于青安缓缓说道：“往年青武兵演，体制上都跟将武兵演类似。无论是比试的方式还是规矩都是如此，可今年却有不同。年后，将武联盟的窦知肖曾找到我，跟我透漏到今年的青武兵演极有可能会多一个先锋战。”
“先锋战？”
“是的，先锋战。”
“那是什么？怎么个打法？”
“具体的窦老也没说，他只透露到这个先锋战必需由十五岁以下的武者参与，也就是说只能由各家武校的一年弟子参加。并且这先锋战的结果还将关系到每家武校在初试中的名次。”
“啊？”众人无不吃了一惊。
“正式的榜文应该也快下来了，到时候咱们就知道了。”
李思文点了点头说道：“怪不得师兄这么在意这几位新弟子的进步。看来是为这先锋战做准备啊。”
“不错。”于青安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前几日，我曾拜访过窦知肖，他碍于职责不能跟我说的详细，但也暗示了我先锋战的消息属实，我也只好早做准备。而且，几年还有一条对我们颇为不利的消息。”
众人闻言，心中又是一惊，开口问道：“什么？”
于青安缓缓开口道：“这次去将武联盟的署衙里，我见到了一拨人。”说到这，于青安竟有些无奈：“你们不妨猜猜看？”
白尚却是个急性子，不耐烦的说道：“哎哟，师兄你直说吧。怎么还开始卖关子起来了。”
于青安稍有提示的说道：“淄洲。”
“水家？”李思文率先答道。
“不错，正是水家。”
“他们水家不是看不上青武兵演吗？怎么今年却要参与了？”
于青安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着急。缓缓答道：“听窦知肖说，水家一改往日作风，准备参与今年的青武兵演也是因为青武兵演今年的改变。据说今年青武兵演的改革是来自圣上的意思。”
听到这一消息，众人无不吃惊。没想到竟然还与圣上扯上了关系。
于青安继续说道：“究竟是什么原因，我们现在也无法知道。但水家要参与这件事，却是板上定钉了。水家作为西南路的大世族，既然要选择参与，咱们就不可小觑。往年淄洲的武校实力都不怎么样，如今咱们也要多为留意了。”
众人点了点头，而于爻之则是有些不安的问道：“那水妙怎么办？”
于青安笑道：“且听我说，水妙情况比较特殊。水妙这孩子实力不错，天资也很好。只可惜性格过份善良、天真，在如今水家的风气之中肯定坚持不下来。所以对于水妙离家的决定，水家也没有阻拦。再加上水妙这孩子的性格，也不可能是水家埋伏的棋子。更何况还是我苦口婆心劝她来的青藤内堂，所以爻之你该怎么教就怎么教。不过有一点，要特别注意。尽快帮她建立自信，让她能够正面比试、对战。”
白尚听着也说道：“确实，咱们的青藤心法比起江水诀这类内功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在青武兵演中，若是有了水妙的加入，一定能让我们以前的短板得到提高。”
“唉，是呀。要是胡文仲能早点开窍就好了。”于青安听了白尚的话却叹了口气。
众人见他叹气，知道他又想起了去年青武兵演的失利。于青安见众位师弟都望着自己，知道自己又有些失态了。于青安对于青武兵演的结果，已经有些执念了。但众位师弟、师妹，却没有劝阻的想法。毕竟师兄如今已近七十岁，这是他这一生最后的愿望了。
于青安收拾了一下心情，继续说道：“这一次青武兵演，除了水家，咱们的老对头灵武武校的内堂据说今年也收了几名不错的弟子。我还记得去年灵武内堂的那个弟子，与君武打的有来有回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徐鸣。”李思文立时答道。
“对，徐鸣。一个二年弟子，便已经能与君武对阵二十几个回合才败下阵来，实力可见一斑。单洪这一年来也没闲着，这孩子的实力估计也是突飞猛进。”
“师兄，咱们也有文仲啊。这一年来，文仲也是进步迅猛。依我看，以文仲如今的实力，正面对阵那个徐鸣，也不在话下。”白尚也有些义愤填膺的说道。
众人也都点头，想想胡文仲这一年来的进步，谁见了都得数个大拇指。更何况如今的胡文仲也领悟了武技，一手石甲也使得非常纯熟。虽不如韩君武的翎生龙翔那般声势夺人，但全力使来也非常的有压迫感。
于青安却没有几位师弟那般看好自己的弟子，泼了盆冷水道：“你们也不要太轻敌了，这一次连一向清高的水家都下场参加这青武兵演了，你们想想，其他的世家大族呢？他们就能坐得住了？咱们都是习武之人，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的道理。咱们这几年虽然在青武兵演上大放异彩，但到底几斤几两你们心里也要有数。所有人都说咱们是靠着君武才有了今天。咱们自己可以不这么想，但也要冷静下来仔细思量思量，人家为什么要这么说。”于青安说着说着竟有些激动，咳了两下继续说道：“咱们青藤武校成立二十五年了，青武兵演也参加了六届。假如咱们的实力真就这么强，那么也等不到君武就已经名动天下了。但我也知道，为了君武，几位师弟也是倾尽心血，才让他有了那般成就。这一点外人不知道，我们自己心里最是清楚。你们看好文仲我理解的，文仲这孩子也确实不俗。可咱们不能盲目，不能因为有了一点点成绩就看不尽别人的长进。”
“知道了。”“师兄责怪的是。”“……”几位师弟都诺诺的称了是。
于青安也有些于心不忍，说道：“唉，师弟师妹们勿怪。我的时间不多了，想在临走之前看到咱们青藤站到大塘武林的山峰之上，便只能靠着青武兵演了。”
白尚连忙说道：“师兄不必如此，我们几个一定会好好培养弟子的。”
“我呀，不是担心这个。”于青安摆了摆手，说道：“我呀，就是不甘心。其实咱们青藤剑派当年也是名动天下。可到了我手上，却一步一步走向没落。原本我已经放弃了重整门派的想法，却让我遇到了君武。你们的悉心教导，既成就了他的武功，却也点燃了我的希望。其实论实力，你们三人都有进入将武兵演的资格。却陪着师兄我守在这里，真是苦了你们了。”
三位青藤教习闻言，正要说话，却被于青安止住。只听于青安继续说道：“这一次对于几位新弟子的安排，就全靠三位师弟、师妹还有宋先生了。”
于青安说罢，几位教习与宋桀问了声好后便散去了，只留下于青安独自坐在椅子上。其实对于于青安来说，他并不如几位师弟那般乐观。于青安在意的不是今年能否拿到京试的名额，而是在意能不能拿到最后的冠军。今年的青藤内堂，有胡文仲有李斌，有阿七栾意。以于青安的视界，他知道自己这些弟子在同龄人中都很强，并且未来可期。可这样的队伍到底能不能夺得兵演冠军，于青安却没有多少信心。而如今青武兵演又迎来了一次变化，自己这一生最后的愿望，也不知道能不能实现了。
于青安慢慢站起身来，行至窗边，望向青藤山的山峰。明亮的月牙儿正挂在青藤山的山峰上。于青安喃喃说道：“便只能看你了……”
次日，青藤内堂的小院又恢复了往日的忙碌。六位一年弟子，起了个大早，正在劈柴挑水，准备全院的早餐。灶台边的付超正熟练的切着白菜，突然之间想到了一件大事，啊的一声。众人听到无不诧异的望着付超，问道：“小超子，又发神经了？”
众人像是早已习惯了付超的一惊一乍，付超却似浑不在意，开口说道：“我想到一件大事。”说着望向一旁切着豆腐的林峰。林峰被他望着好似要发生什么似得，浑身不自在，疑惑道：“有屁快放，看的怪渗人的。”
付超心有不甘的说道：“峰子，我发现，你以后可以不用做饭了！”
林峰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刀锋险些划到自己手指。原本有些失落的心情被付超这么一提，竟有些开心起来，说道：“对哦，这倒真是个好消息。”
“哈哈哈，一会多吃些。这青藤山看起来也挺高的，今天就不给你送餐了。”付超不怀好意的说着。
林峰陪他笑了几声，也没回嘴。只是抬头透过窗子看了眼高高的青藤山，今天上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下来。
早餐结束后，众人散去。几位新弟子在小院后门，正准备送林峰上山。却听身后传来一声：“你们不必去了，我与付超去送他吧，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众人回头一看，却见是于校长。几人心头一惊，连忙称是，作鸟兽散去。付超也在心中腹诽，完了完了今天要多爬一趟。
于青安见付超表情，也开起了玩笑说道：“怎么，你不愿意吗？”
“哪敢哪敢，我也正好认个路。”付超乖巧的说道。
“哈哈哈哈哈。”于青安笑了笑，说道：“走吧。”
林峰拎起包袱说了声是，便跟着于青安走出了小院，付超紧随其后。
一行三人穿过试炼时的树林，顺着小路一路走到了青藤山涧的一个路口处，青白色的石阶早已布满青苔，看得出来已经很久没人走过这条石阶路了。
于青安望着这条石阶，不免泛起往年的回忆。他刚入青藤剑派时，青藤剑派在大塘武林也算是风光无限。却不料匆匆五十多年，就已经物是人非。这条自己曾走过无数次的石阶路，已经被青苔覆盖。
林峰与付超望着于校长的面容，知道他正陷入了回忆，也不好做声，只在一旁静静等候。只不过于青安并没有让二人多等，便示意二人跟上。三人顺着青石板拾阶而上，石阶倒也宽敞，容得下两人并排走。随着石阶环绕着青藤山而上，路面倒也有些抖，付超有些担心于青安年老腿脚不便，示意林峰一左一右的在身后虚扶着于青安。于青安见状笑到：“不必如此，你们二人走好自己的就行。师父我虽然不练武了，但底子还在。这条路我走了几千回了，没事的。”
二人闻言便只好跟在身后，静静的走着。大约走了一刻钟，山脚下的小院也已经变得巴掌般大小了。付超少年心性，还拿手比着，并叫林峰看。于青安没有回头，便也猜到了二人在干什么。又过了一会，于青安缓缓说道：“林峰，你可知道为什么我安排你在山上面壁吗？”
二人一听校长此言，知道校长要说正事了，连忙收起心思，静静等于校长说话。于青安也没等这两个小子回答，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林峰，你天资卓绝。习武之事对你来说犹如吃饭饮水一般，别人辛辛苦苦练习三四年的成就，不一定有你倾心一个月的成就高。这样的天资你自己可能没有感觉，但对于我们这些旁人来说却着实令人羡慕。可这样的你却不一定能成为真正的强者，或者说不一定能战胜真正的强者。”
林峰只是安静的听着，并没有插话。一旁的付超却更只能听着，毕竟涉及天才，跟自己压根儿没关系。
于青安继续说道：“在我看来，你的天赋甚至还要强过君武，也就是韩婷婷的表哥。让我们青藤内堂在近些年声名大噪的君武。君武的天赋也极骇人，可他最重在青武兵演中功亏一篑了。这之中自然有我们这些师长的问题，但其中也有他的问题。”
听到于校长说道韩君武的问题，付超心中竟有一丝不快，连忙问道：“校长，君武哥有什么问题？”
于青安听付超竟叫韩君武哥哥，想到付超与韩婷婷的关系，便也了然。不过他没有听出付超那一丝不快，回答道：“因为他太强了。”
“太强了？”这一次倒是林峰疑惑道。
“是的啊，太强了。”于青安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君武太强了，在青藤内堂的诸多弟子中，君武的强已经明显超越了同门。而在君武第一次参加青武兵演时，他便已经依靠自己的实力带领队伍走到了全国第三名这样的成绩。这样的起点，这样的天赋，这样的实力，即是成就了君武，却也为自己的同门留下了巨大的压力。”
于青安，似是有些累了，稍作休息，才继续说道：“君武的性格很好，成熟稳重。更重要的是他的担当，然而却是这份担当，让我一直心怀愧疚。君武一心想要完成我的心愿，带领我们青藤内堂走向青武兵演的巅峰。可越是这样，君武却越累。与他同年的弟子们，明明非常努力的想要跟他并肩战斗，可到头来，恐怕只有胡文仲一人才能算作他的帮手。”
说到这里，心思机敏的付超已经明白了于校长的意思。而林峰则是若有所思，也不知明白了没明白。于青安回头望了一眼林峰，继续说道：“而你的性格虽不像君武难办，却也有一样的地方。而你们又同样是天才，所以我才让你来到这里。”
话音刚落，三人顺着石阶来到了半山顶的一处平台，面前出现了一个跟山脚差不多大的小院，院门上有块牌匾，牌匾上被人用剑峰划出四个大字：青藤剑派。
只是院墙已经年久失修，布满藤蔓。三人走进院中，屋舍也残破不堪，没有一间可以遮风避雨。付超满眼好奇的打量着小院，这看看那看看。于青安则是来到小院中的一处已经残破的石桌旁，找了个已经被风蚕食的不成形的石墩坐下。而林峰则是乖巧的侍立在一旁，等着于青安继续说道：“这里是青藤武校的前身，青藤剑派的旧址。也是我曾经学艺的地方。而顺着小院后门的小路往上走，便直通青藤山的顶峰。山顶之上也没什么石碑，不过风景倒还不错。从今日起，你便在此住着。随便你看上什么地方，自己收拾收拾住下。每过一个月，我会来这里考校你一次，直到我满意为止，不然不许下山。”说罢于青安望向付超，说道：“你每日便将餐食送到这里。见不到他也不许找，更不能打扰他。只将餐食留在这里便可，明白？”
付超乖巧的答道：“遵命。”
见他答的干脆，于青安倒也狐疑的一笑。继续转头对林峰说道：“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林峰闻言，终于缓缓开口道：“师父，这一次我到底需要想明白什么？”
于青安似是早有准备的说道：“你只需要想明白我为什么让你来这就可以了。”
林峰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付超则在一旁翻了个白眼，心思机敏的他早已猜透了七八分。只是他既然已经猜透了校长的用意，便不好再告诉林峰，只好悄悄叹了口气。
见林峰已然接受了这样的安排，于青安便打算下山去。叫了付超便要离开，临走前于青安却回头朝着林峰望了一眼，然后又看向小院北方的一间还算完好的房间说道：“那里曾叫悟剑堂。”说罢便领着付超下山去了。
林峰则缓缓走进了那间悟剑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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