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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紫烟摆宴请吃席,书生巧舌辩白身

    书生惊叫一声之后,扯着念白的衣袖遮着自己半张脸,激动道:“道长,快收了她!”

    高希言也回头,看着难掩蔑视和伤感的紫烟。紫烟没有说话,只看了书生一眼,低垂着眼帘,向地面看去。

    念白道:“紫烟姑娘,你虽为妖,但只要不害人,就不坏,千万不要为了一时泄愤,坏了自己千年的修行。”

    紫烟听到,原本冷酷的脸慢慢浮现一些暖意,微微提起嘴角,捋了捋衣袖,云淡风轻道:“道长说得是,想我修行千年才得了这样的人身和修为,日夜苦修,月月小考,年年大考。也是吃了常人所不能吃之苦,奈何我芳心初次萌动,纯净如山涧清泉,不含半点私心杂念,奈何遇上一个伪君子,利用完就丢弃,以我之身当石,垫脚攀附高门,这种委屈和辜负,着实难以下咽。”

    书生别过脸去,躲在念白衣袖后面嚷嚷道:“我又何尝没有付出真心?只是得知你是女妖,才无奈与你分离。若你是清白人家的女子,纵使家世贫困,我也宁可违背父母之命,与你终身相伴。可,你是妖啊,我如何能违背世俗和双亲,冒天下之大不韪与你厮守,我们青衣书生断然不能做这种低等行径!你……你也要知书达理一些,别太胡搅蛮缠为好。”

    紫烟听后,脸上一块青一块紫,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抬手一挥,书生的嘴巴再也不能张开,就连嗓子里也发不出丝毫声响。书生惊愕地用手掰扯双唇和喉咙,连连向念白求救,示意他杀了紫烟。

    念白伸手放在书生的头上,向下按压,书生手也抬不起来,无法动弹,只能维持低头的姿势。

    念白也略带伤感道:“紫烟姑娘,你的委屈我们也略知一二……很生气……我们……”他想要安慰,结巴好久也没想明白要怎么安慰,只得向高希言使了个眼色求助。

    高希言会意地点点头,轻声对紫烟道:“这世间就是这样,很多愁苦无法发泄,若换做是我,也想要杀之而后快。”

    念白听到后半句,吃惊地望向高希言,只听高希言接着道:“但是‘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若是我们也舍了君子之道,或许只能得到一时痛快吧。”

    紫烟平复了心情道:“多谢二位公子好言相劝,紫烟心中已有决断。”

    说完,又侧头看向高希言,欣赏道“公子少言寡语,遇事淡定从容,甚至从面上看不出半分胆怯和担忧,没想到说出来的话又有不符合年纪的豁达。若非自幼修行之人,也一定有几分仙缘和大觉悟。小女又无意得见公子与妖有缘,本不愿耽误公子赶路,但实在多日有苦难言,只为求公子留下见证,所以禁锢了公子的小厮和马驹。不知公子可否答应留下吃个席再走?”

    念白听说高希言与妖有缘,甚是疑惑不解,转头看向高希言。

    高希言微微点头,道:“好,那也请紫烟小姐……”

    话还未落,紫烟挥了挥手,王小川就恢复了意识,看了看自己手里拿着的扇子和对面的人,惊叫道:“你是谁?我为什么给你扇扇子?”说完把扇子往那人头上一扔,望向周围,看到念白和高希言都站在旁边,放心道:“公子,念白大哥,你们都在啊!这是哪里?我们何时到了这里?”

    又看到紫烟,皱着眉头道:“这位漂亮姐姐是谁啊?”

    念白和高希言都不说话,没有想到他竟然忘记之前的事。

    紫烟道:“小女紫烟……”王小川眼冒桃花的看着,看出了神。紫烟露出邪媚一笑,故意接着说道:“是个狐妖。”

    王小川瞪大双眼,又眨了眨眼睛做掩饰,支支吾吾笑着道:“哦呵呵,我想也是,难怪这么美啊哈哈。”说着,悄悄向后退了半步,躲在高希言身后。

    念白道:“紫烟姑娘,刚才你说一会儿吃席,不知道是什么席?我们虽然很饿,但妖的食物吃了恐怕是会害病的。”

    紫烟道:“今日的席,只为讨个说法。我不是为了杀人,小道长大可以放心。”

    此时,门外冲进来一个粉红鼻头,眼睛红红,长着兔耳朵的女妖,身着一身毛茸茸曳地长裙,轻飘飘走来,面对紫烟行礼道:“大人,贵客已至。”

    紫烟挥了挥手,那兔耳朵女妖出门静候。念白问道:“同席的还有其他人吗?”

    紫烟狠狠地看了一眼书生,道:“一个当局者,也是最重要的客人。大家随我来吧。”出了门又对门口站着的兔耳朵女妖道:“把他也带过来,绳子解开。”

    大家跟着紫烟,顺着回廊进了大厅。只见厅内一片白色做底色,墙壁上有淡雅色勾勒的仙女画,尽是人间隽永挚情,莫不动容。厅内一排小桌间隔分布,围成一个圆弧形,对面一张小桌单独放着。

    正面迎着的是一个穿着粉色华服,头顶挽着半束发髻的女子,唇红齿白,身形瘦长,外面罩着一件大红色披风,颇有率性气质。那女子站在原地,眼神中满是疑惑和些许胆怯。

    紫烟走上前,距离咫尺处停下。

    那女子疑惑道:“是你邀我赴宴?”

    紫烟点头道:“正是。我名叫紫烟,以这种方式叫若华小姐来赴宴,实欠妥当,只因迫不得已,还请包涵。”

    接着向后微微侧头,只见兔耳朵女妖正带着书生进门。

    不等若华开口,紫烟道:“只因我们有共同认识的人,所以这场宴必须有你在场。”

    若华看着急匆匆走上前的书生,惊讶道:“辛公子?你们认识?”

    辛书生走上前,对着若华匆忙行礼,又连连手舞足蹈了一番,眉眼乱飞,若华不解其意,看向紫烟他们。

    紫烟道:“忘了给你介绍,这几位是今天的见证人,我只想跟小姐聊一聊世间委屈。”

    几个人行了礼,分别按照指引,落座在那一排弧形小桌上。

    紫烟和若华同坐。

    兔耳朵女妖扯着辛书生走到被一排弧形小桌包围着的单独的桌子旁,稍稍用力按下想要挣扎去找若华的书生。

    落座后,一排排各色各样的小妖们,从门外纷纷端来食物,只有蔬菜和水果,后面终于有了几块熟肉。

    王小川看着眼前的熟肉,吞了吞口水,又疑惑着小声道:“这几样怎么这么眼熟?”

    只听紫烟道:“我知人妖不同,吃食各有讲究,今日既款待的是人,就只准备了人的食物。”

    若华问道:“紫烟姐姐这样说,难不成是妖?”紫烟点头。

    辛书生站起身来跑到若华面前,继续手舞足蹈,拉着若华的胳膊,示意她离紫烟远一点儿。

    若华拍了拍辛书生的手背,脸上露出惊讶又有些开心的表情,打量着紫烟道:“没想到世间竟然真的有妖,我从书上也看到过关于鬼神和妖族,但从没见过,只是听民间口口相传的古怪事,今日得见,竟然跟人无异,不像书里和人们口中的那般丑恶嘴脸,反而还是天仙般的貌美!”

    辛书生听若华这么一说,顿时没了刚刚的气势。失心疯一般向门的方向跑去,却被站在门旁的小妖们挡住了。辛书生只好硬着头皮退回来,走到若华面前皱着眉头用手比划着,甚是绝望。

    若华歪着头问道:“辛公子怎么了?是姐姐不想让他说话吗?”

    紫烟看都不看辛书生一眼,只是斜视地面,道:“我本想把陈情跟若华小姐讲述一二,再让他开口。既然他这么迫不及待,不妨听他说说。”

    紫烟挥了挥手,辛书生顿时觉得喉咙和嘴巴一松。

    摸了摸嘴巴,清了清嗓子,整理了下衣服和头发,毕恭毕敬地站向若华行了个礼,脸上不再有急切和焦虑,瞬间像是换了一个人,眼神镇定,面带春风,道:“惊扰到若华小姐,辛某实在汗颜。自从去府上提亲之后,从未想过会这样相见,真是羞臊不已。但既然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必须要解释个明白,方能还我们彼此清心。辛某为了守恪守仕人之志,已经做了力所能及之事,只是世事总不能全然遂心,我亦感觉为难。”

    王小川着急道:“你快说吧,你们读书人就爱先把一大堆清高的酸调摆在前头,你若是真的无愧,讲出事实不就行了,非要故弄玄虚一通,给自己垫个台阶,让人高看一头……”意识到这一顿牢骚发的有些啰嗦,便立刻闭紧了嘴巴,微微低头看着桌子上的水果,拿起一颗杏子塞进嘴里。

    辛书生看了一眼王小川,见他家仆打扮,甚是看不上眼,却也做出友善的姿态,道:“你只知道听故事,但你可知这世上多得是被人冤枉,有理说不清的酸楚事。我从嘴里喊冤,已有几分的难过,心里头道不出来的,更是有十分的委屈,自然也是怕被人误解才要先摆明立场的。”

    若华认真道:“辛公子放心,想必紫烟姑娘请来见证的都是明白人,不会因为世俗或者偏见,让辛公子白白含冤。况且,这件事到底如何,说到底也只有我和紫烟姑娘的想法最重要,我会仔细听,客观评。辛公子放心,现在可以讲了。”

    辛书生进门见到若华的第一眼,就已经猜测到会有现在的局面,早已在心里打了几遍草稿。现在可以不慌不忙地解释,他故意做出平息怒气的样子,一脸委屈地看着紫烟,道:“紫烟姑娘确实帮我许多,我们相识三年有余,日夜伴我灯下读书,当时确是心意相通。我并非薄情寡义之人,心中时刻念着紫烟姑娘的好,也畅想过要和她相守一生。只因有一天我发现她一直期满我自己并非人类,心痛欲绝,才狠心做了负心汉,割断了这份心意。毕竟人妖不同,我不愿让她把时光耗费在没有结果的感情上,跟有情人分离我也很心痛!”

    王小川听到这里,突然插嘴道:“如果真是这样,倒也能理解。不是因为自己高中了功名,为了攀附权势才背弃痴情人……是不是也寻常?”说着,不太自信的看了看高希言和念白。见两人都不吭声,又看了看紫烟,紫烟脸色开始有了愠色。

    辛书生听到王小川这样一个没有学识的仆人插嘴,甚是不快。却也找到了挑剔和打压的机会,喝声对王小川道:“非礼勿言!美好情爱岂是所有人都有机会遇到的?若是没有读过《诗》三百,只怕遇见了也会当作甘草,品尝到苦涩就喷口而出了。”

    王小川听出来他在讽刺自己没有读过书,也知道这是事实,想要回嘴,却迟迟找不到压制对方,又能上得了台面的话,只能撅着嘴暗自生气。

    紫烟为他解围道:“纵使有人遇见也不过偶然,若依照学识和才情筛选,怕是再活三百年也轮不到你。若按照真诚与可靠程度,他也会排在你前头,你的遇见,不过因为有人单纯,容易轻信。”

    王小川没有想到一个女妖会为自己说话,突然没有那么害怕,眼神中又涌现出之前的迷离,偷偷看着紫烟。

    辛书生刚要反驳,紫烟接上话,道“你方才说,你是从何时知道我是妖的?又是怎么发现的?”

    辛书生不假思索,果断道:“就在我考取功名后,来跟你报喜那次,你岂能不知我是怎么发现的?不就是你太过喜形于色,露出了狐狸尾巴,被我看见了吗?”

    紫烟怒哼一声,道:“你当真是那时才知道吗?难道不是刚认识前一个月就知道了?只因先前我对你尚有帮助,你才装作不知,近三年都闭口不提的吗?”

    辛书生大喝一声,比刚刚的气势更盛几分,道:“听闻妖类惯会说谎,你之前对我也一直谎话连篇,对我的每一个疑问全都粉饰干净,才让我受骗许久。也怪我因为钟情你,才不愿怀疑你分毫。你为何非要如此对我?我们也算有过一段相知相恋的缘分,既知人妖注定不能长久,又为何被执念牵扯不放手?”

    紫烟猛然站起身,眼含厌恶道:“既如此,那就说得更清楚些!你说放榜那日来找我,与我分享高中的喜气,那你说说,你当日是从哪条路上来的?又是怎么找到我的?”

    辛书生道:“我出城后一直向北走,不多久就到了你这宅院,自然就找到你了。来的路只有一条,你何必发这种轻易就能被拆穿的问题来自取其辱?”

    若华开口道:“辛公子,我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什么路,我常与父兄一起出城打猎,但城北从未有过什么路,只有向南的一条路,城北的山已矗立千年之久。”

    辛书生略微慌张,道:“不可能!我自己来过几次,都是往城北走,若华小姐,你是不是来的路上中了什么妖术?这女妖惯会给人下迷药,我先前也是因为找了她的妖道才误入这宅院的。”

    若华轻轻摇头,道:“我今日来,是紫烟姑娘派手下接我来的,而且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我下轿后看了四周,猜想应当是穿过了城外那座山,绕到山北来了。”

    紫烟见辛书生当场傻眼,愣在原地,鄙夷道:“如果不是我亲自迎接,你们南城的人是不可能一日之内就到我这里的,何况一盏茶的功夫,”抬头盯着辛书生道:“你刚刚说自己找来,还是从城北来的,岂不是痴人说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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