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落幕
洛易将司马博骨灰收敛，那些凡人尸身就没有管他。这倒不是怕麻烦，而是这里应该很快就有人发现，方便亲人认尸而已。要是一把火全部火化了，人家怎么分的清谁是谁？还怎么安葬？
燕真的尸首已经被自身魔火炼成飞灰，这火以血肉为基燃烧，衣物倒是完好无损。
嗟叹一阵，洛易拾起那柄金剑，剑鞘也不知是什么皮革制成，上刻着花鸟虫鱼，栩栩如生，只在中间刻有“铜鱼”二字。却并没有实质的剑身，只有一汪金色的光芒在剑鞘口不停吞吐，仔细聆听，好像发出一阵阵春蚕嚼食桑叶的细微嘶嘶声。
“这剑鞘是金丹真人的人皮所制。”虚尘在神识里道：“这剑身是好东西啊，是一段金煞之气用法力炼制所成，无坚不摧。如果不是金丹高手的人皮做成剑鞘，只怕还束缚不了它。真是瞌睡来了就有枕头，你从今天起就先把五气功好好打磨，待到时机成熟就可以先把这剑身凝为金髓纳入己身，金行就可成就真罡了。在这之前，你也可以用来对敌，不过这剑凡人是用不了的，只能用法力催动。”
洛易听虚尘解释，也觉喜出望外，不枉自己差点把命搭上。
只不过心中也打定主意，这剑必不能轻易示人，不然杀师兄这种事也要曝光。
抓起燕真的衣服一抖，一个锦囊和装奔云兽的笼子掉了出来。
“这应该是你那死师兄的随身储物袋，啧啧，看来他在宗门里很受重视嘛，这种空间储物袋虽然看起来不是很能装，是很低级的一种，不过毕竟是涉及到空间神通，也算不错了。这样也好，你放东西就方便了。这上面有法力禁制，一旦动作就会被主人察觉，但他现在已下了黄泉，不需要担心什么，把他原来法力绞碎就行。”
洛易运起真气一震，就把锦囊上一丝若有如无的法力打散，把铜鱼剑丢了进去。
他也没什么心思看看里面有些什么，又收起笼子，现在当务之急是尽快离开。
在先前歇脚的客商马车里找到了一副马鞍，洛易便挑了一匹看上去比较神俊的安置好，翻身上马，直望淳安而去。
在前世作为一个商业精英，洛易半应酬半认真是学过马术的。短暂的生涩感过后，就娴熟起来。
虚尘在神识里提醒道：“你这次杀了同门师兄，我劝你还是不要回山了，这件事很容易就查到你身上。”
洛易一边催促坐骑慢跑，一边冷冷道：“回是要回的，我若不回才是坐实此事。肯定会有怀疑，但是谁能料到我一个刚成就凝元的能杀的了那位师兄呢？不是连你都不信吗？这些都还罢了，我只是怕殃及叔父。这次决然下山纵然有些不得已而为之，到底是谎言心计相欺于他，实非我愿，若再给他招灾惹祸……”
虚尘好像想到了什么：“说来也怪，你们只是两个外门不成器的修行种子，怎么会引来本宗内门的追杀？远处看那个气势，起码也是有金丹老怪的争斗。到后来还动用了至天门。”
“包括还有哪位燕真，可能都和你们下山有些关系。只是，这不应该啊。”
洛易嘘了口气，细细想来，肯定是有关联的。冲着自己和司马博本人来简直是没有可能，既然不是为人，那么就是为物了。自己刚赶到的时候，就看见死师兄在司马博身上翻翻找找。那奔云兽就在燕真的尸身上。是了，这奔云兽原本是大威皇子肖冲之物。这么说来就说得通了。
必然是冲着奔云兽来的。
听司马博说，这奔云兽虽然稀奇，但在练气士来说，也算不得如何珍罕。但是现在却来抢夺，肯定有古怪。
洛易问道：“前辈，你对这奔云兽了解吗？”
虚尘想了想道：“奔云兽么，司马博说的差不多了，不过还有一个作用他不知道，奔云兽是寄托魂魄的好东西。从淬炼金丹开始，破境就要经历天劫。若是不能挨过。躯体是肯定保不住的，元神此时无依，若不能马上夺舍或者温养起来，时间一久就消散了。这奔云兽就可以暂时寄存温养元神。以前练气士多喜欢驯养一个作为脚力，与人争斗不过还可以夺舍逃命。不过到底奔云兽始终是活物，也不是没有被坐骑反吞噬元神的例子，还是有一定风险的。像庆云宗这种大派，也不可能缺同样效力的法宝丹药。费劲巴拉的来抢这寄托元神只能算鸡肋的奔云兽？”
洛易心中有数，这奔云兽是从肖冲哪里得来，还要送去大威。既然能寄存魂魄元神。袖中的奔云兽可能十之八九是那肖冲皇子。司马博只是被利用“运货”而已。那肖冲哪里是不想下山，如果不是知道庆云宗马上要对大威动手，可能就信了。
洛易心中冷笑，两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心狠手辣，一个阴险狡诈。
“晓河道人不见了，他一个凡人，是怎么跑掉的？现在细想他两次接近，恐怕都是有意。前辈你出声让我向他问卜，又是为何？”洛易问道。
虚尘思索了一阵，方才答道：“当时我就是感觉到有法力波动，方才让你向他问卜我好仔细看看。后来我确定他就是个凡人，这才是让我感到不解的地方。我都怀疑我自己当初感觉错了，所以后面也就未再出声。但是他现在下落不明，很明显很不简单。”
洛易精神一振，抖了抖缰绳：“现在这些都不必想了，如今我修为低微，很多事知道了也就知道了，并不能改变什么，更不能阻止什么。如今只想返家一趟，多少做点能让家人远避灾厄的事。其他的事只待以后。”
加了一鞭，跨下坐骑快跑起来，只是洛易没注意的是，一个细小光点，不知什么时候已附在他背上随着身体起起伏伏……
接云殿中，何无忧跪伏在地不敢抬头，上坐的何蛟一张红脸此刻已经变得煞白。
“拘禁之法？你以为你丢失的是什么东西？那是本门用以震慑各派的神器，是和将要出世的沧澜神符一样，都是自带灵智威力无边的至宝。用什么拘禁？嗯，你告诉我用什么拘禁？”
何蛟咆哮起来，简直气急攻心。一掌把面前的桌几击得粉碎。
无形的威势席卷整个大殿，澎湃的法力压迫过来，何无忧感觉四面八方全部窒息，死死硬撑才没有瘫坐在地。
何蛟惊怒交加，盯住这个儿子，恨不得把他立毙掌下。
长子何无愁已亡，虽然元神未灭但却在在狱中受难，固然那个人有言会重塑肉身。但何蛟知道，凭那个人的心性。只怕是代价不小。而且很有可能只是安抚他的空口白话。两百年？那个元神能在狱中支撑那么久？
明明知道眼前这个孽障无论修为才智皆不如长子，但为长远计也只得指望他将来支撑无妄峰。却不想这个不成器的东西仗着自己的宠爱，现今尽如此大胆妄为。
何无忧浑身颤抖，知道这次确实撞了大祸父亲动了真怒，咬牙往前膝行两步叩头道：“还请父亲救我……既然长老羁束不了这法宝，还请父亲……请父亲看能不能请到掌教至尊面前。一派至宝，不可能掌教都不能掌握。”
何蛟怒极反笑，看着这个蠢材，不由得摇了摇头。咬牙切齿道：“你是否是觉得你死得不够快还要捎带上你父？历代掌教，包括我等都和你一样尊这法宝为长老，你还看不出这物件的重要特殊吗？”顿了顿，又沉声道：“掌教若知，你再无生路。我还去求告？当初为你大哥我也曾求告，结果怎样你不知道吗？他反下令张子翰一剑将你大哥斩了。就算他有掌握追踪这至宝的方法，你以为你就能脱罪？他能如此慈悲，早就做不成掌教了。”
何无忧听到此言，眼神绝望。终于绷不住瘫坐在地，喃喃道：“父亲……那怎么办？我只能等死吗？”
看到何无忧如此形象，何蛟眼神更加嫌恶。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来，冷冷道：“你这次下山，除了你那徒弟燕真，还有谁知道？”
爬起来又磕了个头，何无忧一脸凄惶：“除了燕真，再无旁人。”
点点头，何蛟脸色冷酷，上前几步一把捏住儿子下巴，俯身凑在何无忧耳朵上声音冰冷低沉：“你马上悄然下山。找到你那徒弟，你先前说你炼的符箓破灭，怀疑他已经死了，你要做得就是让他真死，而且尸首魂魄都要灭的一干二净。这次是他盗了接云殿轮值看守的宗门至宝，叛出宗门，你明白吗？我虽有看守不力之罪，但再无你一丝干系。”
何无忧先是一脸呆滞，然后大喜过望，好歹没有失去理智，又期期艾艾道：“可是父亲，若那至天门长老回转宗门，就会真相大白，又怎么隐瞒得住？”
何蛟叹了口气道：“你总算还不是愚蠢到家，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至天门不会再回来了。有些事，不是你现在能知道的。你按我的话行事就是。”
眼看着何无忧仓皇而去，何蛟慢步到殿门口站定，眼望玉阶下空无一人的广场沉默不语。
殿外灯火辉煌，将他在殿里的影子拉长，何蛟垂下眼皮，思虑良久。
不知过了多久，他睁眼自言自语：“蠢人不可望，若你不是我的血脉哪有今日之忧。”
他又回头淡淡道：“你传信过去，两件事。第一我们的计划可能要提前了。第二看能不能打探出至天门的下落。”
何蛟背后的影子缩了一缩，就像活物一样忽然从他脚下脱离，化作一匹黑色的阴影在地上流淌出去，融入大殿深处的黑暗消失不见。
洛易离开不久，草棚下晓河道人与女童显出身形。
女童白色的眼球转动，茫然四望，伸出手来，在空中捞了一把，凑到鼻尖闻了闻。
“嗯，司马博死了，然后有两个凝元以上的动手，一死一伤。死的这个魂魄消散。嘿嘿，有硫磺的味道，莫不是被什么魔物吞噬了？越来越有意思了啊。”女童叹了口气，回头对晓河道人问道：“你当真没想到这是个调虎离山的手段吗？”
晓河道人一笑：“你知我的夙愿，是要覆灭庆云宗。若是来的只是小虾米，我不介意暂且忍耐万事不管先救下这肖冲，但是来的却是无妄峰的何无忧。我怎生按捺得住？”
女童讥讽道：“那么你杀掉他了吗？宗门底蕴深厚，岂是寻常。若不是最后至天门不知道发什么疯自己走了，你就是杀人不成反被杀。现在连肖冲都搭进去。肖正阳哪里，该如何说话？我说过很多次了，要成大事就要分得清轻重。现在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晓河道人瞥了女童一眼：“小小年纪，不要那么深沉。这不是明摆的事吗？嗯，接云殿有几只大猫小猫我一清二楚，和我打生打死的是接云殿的何无忧，文士长袍覆盖的那堆灰烬必是那接云殿的燕真。只有他才做这番不伦不类的打扮。这就是你说的一死，那谁活了？”
女童眼神一闪：“莫非还有人来趟这洼浑水？”
晓河道人呵呵一笑：“哪里有那么多吃饱了撑的管闲事，你不觉得这里不管活人死人少了一个吗？哪位连司马博都不明了的凝元上仙同伴。”
“我倒是有些好奇了，我看这位上仙凝元不久，这燕真修为不弱。结果燕真逃跑都来不及。他是怎么做到的？难道是和魔界有什么勾结？草舍下还有些许没收拢的骨灰，看来这位上仙还打算带走司马博的尸骨，不忍心他暴尸荒郊。肖冲的下落，还用明说嘛。”
女童点点头：“他是要去淳安府的，我们去哪里等他？”
晓河道人绕着草棚转了几圈，又进入几栋房舍看了看，方才迈步出来，大袖一张，一阵阴风乍起。一道道淡淡的黑影从虚空中被扭转抽离出来，响起一阵若有若无的哀嚎，翻滚着投入他袖中。
女童惊疑道：“你这是……”
眉毛一抬，晓河道人龇出一口白牙，打了个哈哈：“贫道自忖神通不怎么样，看相还是将就。我说那司马博必有后福，他现在死了，岂不是打我的脸？”
燕真的尸首已经被自身魔火炼成飞灰，这火以血肉为基燃烧，衣物倒是完好无损。
嗟叹一阵，洛易拾起那柄金剑，剑鞘也不知是什么皮革制成，上刻着花鸟虫鱼，栩栩如生，只在中间刻有“铜鱼”二字。却并没有实质的剑身，只有一汪金色的光芒在剑鞘口不停吞吐，仔细聆听，好像发出一阵阵春蚕嚼食桑叶的细微嘶嘶声。
“这剑鞘是金丹真人的人皮所制。”虚尘在神识里道：“这剑身是好东西啊，是一段金煞之气用法力炼制所成，无坚不摧。如果不是金丹高手的人皮做成剑鞘，只怕还束缚不了它。真是瞌睡来了就有枕头，你从今天起就先把五气功好好打磨，待到时机成熟就可以先把这剑身凝为金髓纳入己身，金行就可成就真罡了。在这之前，你也可以用来对敌，不过这剑凡人是用不了的，只能用法力催动。”
洛易听虚尘解释，也觉喜出望外，不枉自己差点把命搭上。
只不过心中也打定主意，这剑必不能轻易示人，不然杀师兄这种事也要曝光。
抓起燕真的衣服一抖，一个锦囊和装奔云兽的笼子掉了出来。
“这应该是你那死师兄的随身储物袋，啧啧，看来他在宗门里很受重视嘛，这种空间储物袋虽然看起来不是很能装，是很低级的一种，不过毕竟是涉及到空间神通，也算不错了。这样也好，你放东西就方便了。这上面有法力禁制，一旦动作就会被主人察觉，但他现在已下了黄泉，不需要担心什么，把他原来法力绞碎就行。”
洛易运起真气一震，就把锦囊上一丝若有如无的法力打散，把铜鱼剑丢了进去。
他也没什么心思看看里面有些什么，又收起笼子，现在当务之急是尽快离开。
在先前歇脚的客商马车里找到了一副马鞍，洛易便挑了一匹看上去比较神俊的安置好，翻身上马，直望淳安而去。
在前世作为一个商业精英，洛易半应酬半认真是学过马术的。短暂的生涩感过后，就娴熟起来。
虚尘在神识里提醒道：“你这次杀了同门师兄，我劝你还是不要回山了，这件事很容易就查到你身上。”
洛易一边催促坐骑慢跑，一边冷冷道：“回是要回的，我若不回才是坐实此事。肯定会有怀疑，但是谁能料到我一个刚成就凝元的能杀的了那位师兄呢？不是连你都不信吗？这些都还罢了，我只是怕殃及叔父。这次决然下山纵然有些不得已而为之，到底是谎言心计相欺于他，实非我愿，若再给他招灾惹祸……”
虚尘好像想到了什么：“说来也怪，你们只是两个外门不成器的修行种子，怎么会引来本宗内门的追杀？远处看那个气势，起码也是有金丹老怪的争斗。到后来还动用了至天门。”
“包括还有哪位燕真，可能都和你们下山有些关系。只是，这不应该啊。”
洛易嘘了口气，细细想来，肯定是有关联的。冲着自己和司马博本人来简直是没有可能，既然不是为人，那么就是为物了。自己刚赶到的时候，就看见死师兄在司马博身上翻翻找找。那奔云兽就在燕真的尸身上。是了，这奔云兽原本是大威皇子肖冲之物。这么说来就说得通了。
必然是冲着奔云兽来的。
听司马博说，这奔云兽虽然稀奇，但在练气士来说，也算不得如何珍罕。但是现在却来抢夺，肯定有古怪。
洛易问道：“前辈，你对这奔云兽了解吗？”
虚尘想了想道：“奔云兽么，司马博说的差不多了，不过还有一个作用他不知道，奔云兽是寄托魂魄的好东西。从淬炼金丹开始，破境就要经历天劫。若是不能挨过。躯体是肯定保不住的，元神此时无依，若不能马上夺舍或者温养起来，时间一久就消散了。这奔云兽就可以暂时寄存温养元神。以前练气士多喜欢驯养一个作为脚力，与人争斗不过还可以夺舍逃命。不过到底奔云兽始终是活物，也不是没有被坐骑反吞噬元神的例子，还是有一定风险的。像庆云宗这种大派，也不可能缺同样效力的法宝丹药。费劲巴拉的来抢这寄托元神只能算鸡肋的奔云兽？”
洛易心中有数，这奔云兽是从肖冲哪里得来，还要送去大威。既然能寄存魂魄元神。袖中的奔云兽可能十之八九是那肖冲皇子。司马博只是被利用“运货”而已。那肖冲哪里是不想下山，如果不是知道庆云宗马上要对大威动手，可能就信了。
洛易心中冷笑，两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心狠手辣，一个阴险狡诈。
“晓河道人不见了，他一个凡人，是怎么跑掉的？现在细想他两次接近，恐怕都是有意。前辈你出声让我向他问卜，又是为何？”洛易问道。
虚尘思索了一阵，方才答道：“当时我就是感觉到有法力波动，方才让你向他问卜我好仔细看看。后来我确定他就是个凡人，这才是让我感到不解的地方。我都怀疑我自己当初感觉错了，所以后面也就未再出声。但是他现在下落不明，很明显很不简单。”
洛易精神一振，抖了抖缰绳：“现在这些都不必想了，如今我修为低微，很多事知道了也就知道了，并不能改变什么，更不能阻止什么。如今只想返家一趟，多少做点能让家人远避灾厄的事。其他的事只待以后。”
加了一鞭，跨下坐骑快跑起来，只是洛易没注意的是，一个细小光点，不知什么时候已附在他背上随着身体起起伏伏……
接云殿中，何无忧跪伏在地不敢抬头，上坐的何蛟一张红脸此刻已经变得煞白。
“拘禁之法？你以为你丢失的是什么东西？那是本门用以震慑各派的神器，是和将要出世的沧澜神符一样，都是自带灵智威力无边的至宝。用什么拘禁？嗯，你告诉我用什么拘禁？”
何蛟咆哮起来，简直气急攻心。一掌把面前的桌几击得粉碎。
无形的威势席卷整个大殿，澎湃的法力压迫过来，何无忧感觉四面八方全部窒息，死死硬撑才没有瘫坐在地。
何蛟惊怒交加，盯住这个儿子，恨不得把他立毙掌下。
长子何无愁已亡，虽然元神未灭但却在在狱中受难，固然那个人有言会重塑肉身。但何蛟知道，凭那个人的心性。只怕是代价不小。而且很有可能只是安抚他的空口白话。两百年？那个元神能在狱中支撑那么久？
明明知道眼前这个孽障无论修为才智皆不如长子，但为长远计也只得指望他将来支撑无妄峰。却不想这个不成器的东西仗着自己的宠爱，现今尽如此大胆妄为。
何无忧浑身颤抖，知道这次确实撞了大祸父亲动了真怒，咬牙往前膝行两步叩头道：“还请父亲救我……既然长老羁束不了这法宝，还请父亲……请父亲看能不能请到掌教至尊面前。一派至宝，不可能掌教都不能掌握。”
何蛟怒极反笑，看着这个蠢材，不由得摇了摇头。咬牙切齿道：“你是否是觉得你死得不够快还要捎带上你父？历代掌教，包括我等都和你一样尊这法宝为长老，你还看不出这物件的重要特殊吗？”顿了顿，又沉声道：“掌教若知，你再无生路。我还去求告？当初为你大哥我也曾求告，结果怎样你不知道吗？他反下令张子翰一剑将你大哥斩了。就算他有掌握追踪这至宝的方法，你以为你就能脱罪？他能如此慈悲，早就做不成掌教了。”
何无忧听到此言，眼神绝望。终于绷不住瘫坐在地，喃喃道：“父亲……那怎么办？我只能等死吗？”
看到何无忧如此形象，何蛟眼神更加嫌恶。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来，冷冷道：“你这次下山，除了你那徒弟燕真，还有谁知道？”
爬起来又磕了个头，何无忧一脸凄惶：“除了燕真，再无旁人。”
点点头，何蛟脸色冷酷，上前几步一把捏住儿子下巴，俯身凑在何无忧耳朵上声音冰冷低沉：“你马上悄然下山。找到你那徒弟，你先前说你炼的符箓破灭，怀疑他已经死了，你要做得就是让他真死，而且尸首魂魄都要灭的一干二净。这次是他盗了接云殿轮值看守的宗门至宝，叛出宗门，你明白吗？我虽有看守不力之罪，但再无你一丝干系。”
何无忧先是一脸呆滞，然后大喜过望，好歹没有失去理智，又期期艾艾道：“可是父亲，若那至天门长老回转宗门，就会真相大白，又怎么隐瞒得住？”
何蛟叹了口气道：“你总算还不是愚蠢到家，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至天门不会再回来了。有些事，不是你现在能知道的。你按我的话行事就是。”
眼看着何无忧仓皇而去，何蛟慢步到殿门口站定，眼望玉阶下空无一人的广场沉默不语。
殿外灯火辉煌，将他在殿里的影子拉长，何蛟垂下眼皮，思虑良久。
不知过了多久，他睁眼自言自语：“蠢人不可望，若你不是我的血脉哪有今日之忧。”
他又回头淡淡道：“你传信过去，两件事。第一我们的计划可能要提前了。第二看能不能打探出至天门的下落。”
何蛟背后的影子缩了一缩，就像活物一样忽然从他脚下脱离，化作一匹黑色的阴影在地上流淌出去，融入大殿深处的黑暗消失不见。
洛易离开不久，草棚下晓河道人与女童显出身形。
女童白色的眼球转动，茫然四望，伸出手来，在空中捞了一把，凑到鼻尖闻了闻。
“嗯，司马博死了，然后有两个凝元以上的动手，一死一伤。死的这个魂魄消散。嘿嘿，有硫磺的味道，莫不是被什么魔物吞噬了？越来越有意思了啊。”女童叹了口气，回头对晓河道人问道：“你当真没想到这是个调虎离山的手段吗？”
晓河道人一笑：“你知我的夙愿，是要覆灭庆云宗。若是来的只是小虾米，我不介意暂且忍耐万事不管先救下这肖冲，但是来的却是无妄峰的何无忧。我怎生按捺得住？”
女童讥讽道：“那么你杀掉他了吗？宗门底蕴深厚，岂是寻常。若不是最后至天门不知道发什么疯自己走了，你就是杀人不成反被杀。现在连肖冲都搭进去。肖正阳哪里，该如何说话？我说过很多次了，要成大事就要分得清轻重。现在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晓河道人瞥了女童一眼：“小小年纪，不要那么深沉。这不是明摆的事吗？嗯，接云殿有几只大猫小猫我一清二楚，和我打生打死的是接云殿的何无忧，文士长袍覆盖的那堆灰烬必是那接云殿的燕真。只有他才做这番不伦不类的打扮。这就是你说的一死，那谁活了？”
女童眼神一闪：“莫非还有人来趟这洼浑水？”
晓河道人呵呵一笑：“哪里有那么多吃饱了撑的管闲事，你不觉得这里不管活人死人少了一个吗？哪位连司马博都不明了的凝元上仙同伴。”
“我倒是有些好奇了，我看这位上仙凝元不久，这燕真修为不弱。结果燕真逃跑都来不及。他是怎么做到的？难道是和魔界有什么勾结？草舍下还有些许没收拢的骨灰，看来这位上仙还打算带走司马博的尸骨，不忍心他暴尸荒郊。肖冲的下落，还用明说嘛。”
女童点点头：“他是要去淳安府的，我们去哪里等他？”
晓河道人绕着草棚转了几圈，又进入几栋房舍看了看，方才迈步出来，大袖一张，一阵阴风乍起。一道道淡淡的黑影从虚空中被扭转抽离出来，响起一阵若有若无的哀嚎，翻滚着投入他袖中。
女童惊疑道：“你这是……”
眉毛一抬，晓河道人龇出一口白牙，打了个哈哈：“贫道自忖神通不怎么样，看相还是将就。我说那司马博必有后福，他现在死了，岂不是打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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