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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天君之态

    血羽天君喝问:“为何不肯?”

    亚寂丝自己心中也在问,究竟为何不肯?

    五十年来,她因经脉丹田之损,修炼委实艰难,身体就像一个漏水袋子,不论有多少努力,玄息也会飘散不存,熬忍苦修总是徒劳无功。

    天先源气,她知晓其神奇功效,可以重塑经脉、洗髓伐骨、生灵种根,若能得而用之,她的身体恢复,修炼不但易于现下,而且还可胜于未损之前。

    而再起军团除恶,却是劳顿困苦,千难万险,面临刀山剑树,再无安稳,实为难矣!

    抛甘尝痛,岂非愚人所为?

    亚寂丝平复心绪,微笑道:“我不能放弃,天君的条件,恕难从命。”

    血羽天君听了,看着她,语气缓和道:“为何?汝本非好战之人,起天纪团而讨鬼狱天之流,汝不得丝毫益处。因虚妄之物,置身死亡之道,何其不智?汝又为何不肯放弃?”

    亚寂丝垂下眸,默然陷入沉思,叩问心门。是啊,不得丝毫益处,为什么不放弃?

    天纪团不占领城池,不夺取财货,不统治人民。那这不肯屈服的战斗为了什么?为了和平?为了尊严?为了自由?还是为了荣誉?

    到如今,什么也没有了,只剩她孤身一人,残体苟活,为什么还不放弃?

    她走过这世间,她看到一代又一代的人来而又去,她看到那无数个壮丽与伟大最终都化作云烟。每一份深情、每一个理想、每一位英雄,在时间的长河里,到底无足轻重。

    她看到历史成了不同势力的轮换,只关立场,无关对错,而最终都只是后人茶余饭后的笑谈。

    可是正义光明呢?

    正义光明,在一代代人的起灭中,真谛已经模糊,意义已经失去。那为什么还不放弃?

    为了这些作不休奋战,战斗到最后什么都没有改变,世事仍旧那样,那又为什么不放弃?

    不断有人聚集在她身边,又不断从她身边死去,她的心受过多少打击,一次又一次,从顶峰跌至谷底,她的力量一次次被消灭,不断受伤流血,她的身心早已千疮百孔,可为什么还没有被挫败?为什么总不灰心?为什么不放弃?

    亚寂丝抿唇一笑,两只伸展如称的尖耳朵微动,平静而坚定地道:“因为我不信。我不信这一切毫无意义,我不信万事万物是空是幻。你说我执迷不悟也好,笑我愚不可及也罢。只是我既打定主意与恶势相抗,便要拼争到底,至死方休。

    “天君所言先天源气固然能愈我身,而天君所设条件,却要我毁心。以心易身,纵能修复丹田经络,又有何可为?”

    她的语音清晰明朗,响彻殿堂。

    血羽天君听了,面不改色,仍瞧着她,良久却才缓缓收回眼光。他道:“既如此,那便罢了。”

    亚寂丝拱手一揖道:“还请天君打开结界,放我离开。”

    然而陛阶之上的血羽天君此时却如冰冻了一般,静立不动,眼神望向高处窗户,似在思索,又似在聆听。

    亚寂丝皱皱眉,心道:“他又欲如何?看来只能我自己寻法出去了。”转身便要往外走。

    她才踏出一步,蓦然听见耳畔笑声贴着响起,不是血羽天君又是谁?他道:“急什么?罕人还有事要汝来作。”

    这一下突如其来,亚寂丝惊得毛发耸立,不愧是玄健境,刹那移至她身旁,不但无声无响,而且没有任何空气和玄息的波动,她更感应不到。

    却见那血羽天君气质陡然大变,原先正立平稳、端庄肃穆,此时竟松腰散肩,笑嘻嘻颇显轻浮,右手更是挑起了亚寂丝的下颐,轻轻摩挲道:“汝这身形相貌其实甚为不坏,姿色也是上佳啊!”

    亚寂丝登时变色,一把将他推开,冷笑道:“堂堂天君,也是这等令人作呕的货色?”

    血羽天君仍涎笑着,一双眼肆意在亚寂丝身上流转,从头发开始,眉、眼、鼻、颊、唇、颈,更似穿透了衣服,一路向下,乳、腹、脐、胯、臀、腿、足,无一不致。

    亚寂丝含愤切齿,心下不安,不知这人意欲何为。

    他却吐舌一舔嘴唇,仍嘻嘻笑道:“什么天君?汝等未悟,还有这些区别。天君狗屎、狗屎天君,有何异哉?尊也罢、贱也罢,风度也罢、猥琐也罢,都一样!汝辈脱不开此念,甩不掉世事,就进不了玄健境。”

    亚寂丝皱眉,道:“你要干什么?”

    “嘿嘿,汝这样面目纯洁、肌肤明腻又身躯软嫩,岂可错过?”他笑着说,不待亚寂丝怒斥,他又迅速道:“汝既拒绝先前的条件,那股先天源气,留在此处就无用了,不如罕人再和你做个交易。这个假身,虽与真身隔有万里之遥,然而五感可以同步。罕人在紫微洲,长年不想碰女色,今日见了汝这样的娇美精灵,倒有了些意思。正好,这假身在,汝又生得美貌,汝只要用汝的身子,让罕人再尝一回男女之欢,罕人便将这先天源气给汝。”

    亚寂丝闻言便骂:“放屁!你当我是何等人?”她心中料其是计,却按捺不住恼恨,撤步早作防备之势,手一伸,储环中已拽出一杆银枪,银缨翻处,枪尖直指血羽天君。又骂道:“我虽力弱,也不会听凭你如此戏耍。”

    血羽天君仍旧松弛,不以为意地戏谑道:“何必如此紧张?罕人若用强,汝也是无能为力。这先天源气,罕人多得是,扔了也就扔了,不过恰逢其会,欲与汝玩玩,何来戏耍之说?”

    亚寂丝忍怒道:“如此耻辱之事,我决不会为。你自当知我不会同意,却还如此提议,委实下贱,令人作呕。”

    血羽天君道:“耻辱之事?如此之念还是偏执了。耻辱光荣其实一体,何必区分,又分贵贱?贵贱之别本也不足论,皆是未悟之语。扔了这些念头,方可自在无拘。罕人这提议,也只是提议,有何敬不敬、辱不辱的?汝还是好好考虑一下。”

    亚寂丝冷笑道:“说什么未悟之语,尔所谓尝欢、所谓交易,难道竟是悟了之语?不必多讲,快放我出去。”

    “唉,不是这么说,悟或不悟……”

    亚寂丝见他又要啰嗦,更不再听,猛然一枪便推了出去,如一束激流迸石而冲,直直扎向他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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