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远古之因

    明霁目瞪口呆，只见两神兽已近在咫尺，朱雀猛抬头竖起身，伸爪便抓白虎眼目。白虎侧身避过，跳起奋力伸前掌去拿朱雀胸腹，朱雀旋转回翅一拍，两撞之下，流光溢彩。

    白虎大吼一声，音波到处，云破日昏，明霁几乎胆裂，却见牠一身之毛如披锦段，雄肆身形鼓劲而起，开大口，如巨闸，便去锁咬朱雀之颈，朱雀早伸爪划伤虎肋，白虎不管不顾，拼着伤，也要咬。

    眼见要咬中，一道黑影湿漉漉蹿出云隙，迅速钻探间，那道如河黑影已将白虎腰胸缠住，猛地一拽扯，白虎再也咬不上了。

    明霁飘上前看时，认清那黑影正是神蛇。接着便见蛇身缠绕加紧，蛇头冒出，高举于虎头之前，一张口如开黑洞，但要吞咽虎头。

    明霁顺着蛇身往下，沿其尾看见相缠的黑龟。龟身弹甩上来，自下而上，天宇间划出一道粗粗曲线，正正撞在了朱雀身上。朱雀鸣唳之际，神龟张开石扣般重口，一下钳住朱雀右侧翅膀上方，死死不放。

    于是玄武便已将白虎与朱雀困住，然而那两个神兽岂能甘休，自是奋力抵抗。白虎虽被缠住身躯，仍旧伸头踏爪，已将蛇颈部控制；朱雀乱飞乱抖，往远处牵拉，几乎要将龟蛇扯断。

    明霁身影在这些巨山般神兽之前，小得如同一粒米，心中震惊更难以言表，大气不敢出，感到十分激动。

    正在三神僵持不下时，青龙从明霁身后飞游而出，挟罡风，矫夭灵动，鳞甲闪耀，冲上去，口啮龟壳，前两爪握捏白虎与蛇，尾甩处，直击朱雀胸肋。

    朱雀却不相让，身向下飞，尖喙急嗛，而钉入青龙后半身。

    这时四神兽缠在一起，个个身躯紧绷，或扯或挤，或咬或握，尽皆不遗余力，四下使力，不一时，牠们的身体都已扭曲变形。

    而在这时，太阳忽然快速移动，向西飞去，天空也渐渐变红，如同血染，已是暮色笼罩。

    明霁神摇意骇，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眼前的场景悲壮浩大，四神兽的身体遮蔽天日，四种颜色夺目绚烂，他的耳中听到牠们不屈不服的鸣啸，看到毛羽鳞甲图纹绮丽，如织似画，此时此刻，更显凄美。

    渐渐地，四神兽的身上出现裂纹，不是皮肉撕裂，而是瓷器一般，裂开纹路。

    日已不见，黑暗放肆吞噬一切，自星空而至于大地，无孔不入。天上三月同悬，如玦、如钩、如镰。

    突然，缠在一起的四个神兽同时裂成有数碎片，巨大声响震动天地，眼前缤纷四散。每一个神兽都裂成七份，缭乱飞舞于云间。接着，二十八片神兽碎片零乱无绪地往下坠去。

    明霁降身，落在云层之下，却见那些碎片如镜，闪着带色光芒，穿云而下，突然如烟花绽放，八方散开，殒落如雨。天宇上，碎片们划下的光痕如伞骨展开，将天穹格成二十八瓣，远远地无声无息，显得幽静空虚，离奇诡异。

    明霁在黑夜的天空中看向下方，但见无边辽阔，一片苍茫，那些碎片便坠到大地上，坠到可见的地方和不可见的地方。

    明霁正轻飘飘如羽毛般在空中浮游，悠悠享受着奇妙感觉和新异景色，结果一阵摔跌的疼痛骤然降在其身，毫无防备之下，彻体遍肌，剧痛难以承受。

    在这疼痛中，他才缓缓发现自己仍在那个洞窟之中，呻吟着坐起来，才明白方才站在石台上仰头之际，神识徜徉天上，身体无主，便自然摔落，摔地生痛，却才将他唤醒。

    明霁觉得嘴上发咸，手一摸，才发现嘴唇也摔破了，流出了一缕血，他便舔了舔，也没在意。

    明霁静静坐着等候疼痛消去，心中思忖：“刚才那些是什么？是幻境还是梦？我怎么会看到那些？”

    这时却见眼前台上飘起雾气，片刻之间，迷茫飘忽。

    明霁奇道：“这洞四下封闭，怎么会起雾？”

    他挥手想要驱散那雾，却发觉根本无用，纯属白费力气，便不再管。

    只见那雾渐渐凝聚，竟成凝成了一个个的人形。这下明霁却才明悟，却又诧异，叹道：“又来，这些怪事怎么接二连三？这回又是什么？”索性坐在地上慢慢看着。

    这时那些雾气已完全凝结，看时，只见台上只有一人，却十分高大，正在明霁右边，台下却围了数不尽的人，摩肩接踵，密密匝匝，而且观看起来，早已不是石洞能放下了，那些缥缈的人形，也列排无视石壁，好似这里不是一个洞窟，而是一片露天平地。

    台下的人影个个面色虔诚，仰望着台上的人。

    明霁侧仰看时，却见这个台上的人高有丈余，非男非女，正是先前在庙中所见神象的模样。明霁讶然，想起亚寂丝说这是元阴之神。此时的元阴，手中却托着一大块黑色金属。

    却听台下一人走近，跪下，行礼后仍不敢起，战战兢兢说道：“元阴大人，不知您召唤子民们前来，是为了什么事？”

    那个元阴之神发出声音，但明霁看清他并没有开口，那声音初听像是火焰，细聆却如流水。而这声音虽非语言，却让人一瞬间便明白了神明的意思，而且短暂的声音中却压缩了巨量信息。

    勉强将元阴的意思翻译成人话，是这样：

    让你们来，是为了铸造一把剑，要你们祭献鲜血和力量。

    当然，在此之前，你们要知道其中缘由。

    你们已经看到天空中二十八个光点四散而去了，那便是你们要铸造这把剑的缘由。那二十八个光点，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破碎所化。

    这四兽，原是世上四方的代表，牠们体内是世上的各种力量与精华。因为地上无数生命的运动，这些力量碰撞，牠们便争斗在一起，最终分成二十八。

    这些散落的碎片，现今不会有事，而在六十四万年后，将会同时在地上显现，也会再次产生争斗。

    我已让麒麟去沉睡，牠将在那时提前苏醒，而牠沉睡时，将会镇压住世间多余的精华力量，不使生乱。

    今日要铸的剑也是为了六十四万年后那二十八道力量。

    我手中的这块铁石便是原料，但是还不够，还要你们的鲜血来浸润，之后我也会向其中注入我的力量，然后，它将在地下岩浆中煅烧，然后由时间的力量来锤打，这六十四万年，剑便一直在铸造过程中。

    好了，奉献你们的鲜血吧。

    六十四万年后，将会有最后一丝鲜血沾到剑上，那一刻，剑便铸成了。而流出那丝血的，便是这把剑的主人，他将从我此刻所站立的地方，发现剑柄。”

    元阴的声音结束时，这些雾团人影，也烟消云散了。

    明霁看着手上沾的血，目瞪口呆，一看地上，却发现嘴唇破时流出的血也沾在了地上。

    明霁忙伸手去摸，却发现原本坚硬的石台竟在一瞬间松软成了沙子，哗啦一流，失去了原本保持的石台形状，他的身体也随沙子的松散而滑落。他急慌间不知所措，在沙中乱抓，手中感到异样，已经抓住了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