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神契祭血
“这、这是……”亚寂丝看着玉屏，不肯置信地道，“上古祭坛，神人相接往来之所，他怎么会落到那里？”
她站在巨大石壁前，手臂有些颤抖。她的身后，是广袤无边的地下空间，黑暗允塞，只有她一人在这里，无尽的寂静呈现着孤独。
而这些，她此刻已浑不在意，她只在为明霁忧虑。
“他在这洞窟之中，恐怕是有危险。上古之事，渺茫难测，这洞中的东西恐非祥物。要如何救他出来？”
亚寂丝专注看着玉屏中图景，那个少年正在里面抓着一柄剑，四下寻找出路。他走到了那个门前，火光照到他的侧脸，长长睫毛投下阴影，显得幽深，眼目黑白分明，灼灼有神，形容俊爽，面色沉毅，身形虽削瘦而挺立。
却见明霁左右踱步，似在苦苦思索。
亚寂丝细看，便看见玉屏中明霁面前的石门上镌刻着纹路和古怪文字。
亚寂丝只看到零星半点，却已如冷水浇头，沮丧之至。这些纹路，分明是一个封印法阵，以明霁现下的修为，无论如何也无法打破的。
她低下头，有些许绝望，却忽又抬头盯着玉屏细看，只欲看出一些能够破除的可能，然而镜头随着明霁的运动，将整个洞窟遍览了，却不见半点端倪。
明霁更是用那柄剑在石壁上砍凿，那剑十分厉害，每一剑都砍开一块岩石，然而无济于事，这洞窟显是在地底掘出，那壁自是大地有多广，它便有多厚了，再砍也是徒劳。
玉屏中明霁放弃从石壁突破，又来到门边，仔细去端详。亚寂丝也才得以一窥那门上图纹的全貌。
这一看之下，她更是倒吸一口冷气。她活得久，见多识广，于玄道魔法方面，更是淹贯古今、闳外肆中，那古怪文字，她也能识其意。
这个法阵内圆外方，数条紫线自外沿贯连于圆心，纹如云行蔓走、兽爬禽飞。数道链式纹样交汇于圆心之下，交汇之处，却是一个锁的模样。
她认出这个封印法图是神居世间时所下，是一种契约禁制，除非按约而行，否则便是到了世界末日，也无法解除。
亚寂丝且忧且喜之。此禁制力量刚坚莫移，暴力破解那是妄想了，便有海般玄力，亦是虚设，于事无补。然而若履行契约，轻而易举便可解除。
亚寂丝心道：“不知契约是何，这神想要人做什么？”一时又发愁。
她转头沉思，想道：“此种禁制，履约才可解，那契约内容便是锁，按说这个法阵上就会显示的。”于是她又盯着玉屏，正好这时明霁也在细察那图案，也发现了那锁，只是他无知识储备，不知那是何意。
她看向那锁，便见锁上还有细小图案。明霁伸手在上面摸了摸，扫去尘灰，图案清楚了。这神绘之纹，抗过了时间侵蚀，丝毫没有漫漶。
亚寂丝心中却是一沉，那图案上有一杯状物，她眼光便扫向了玉屏下方的那个玉樽。可是图案中还有内容，那杯状物的上面是两颗向下正坠的液滴，杯中也已积了一部分。
亚寂丝明白，上古图案中，这样的标志中，那液滴多半是血！
况且神要人献出的东西，自然是牺牲，上古牺牲中，畜牲少，人牲多，要人祭血，原也常见。
亚寂丝怔怔看着玉屏，而后缓缓将那玉樽拿在了手中。没错了，这契约正是要将血献于玉樽中，这玉樽放在这里，就是要她来做的。
亚寂丝拿起玉樽细看，果然见上面雕有纹路，与那禁制法阵正是配套。
拿着玉樽站在玉屏前，定定看着玉屏上的少年，亚寂丝眼中却似乎什么也没瞧见，只是在出神。
这里是地下，无风，她一头金发却微微拂动，她颀纤的身姿直直站在元阴神象的前面，贴体白衣之上是一袭青袍。发鬓笼住侧面，气质幽幽，颇见怊怅。她睫睑半垂，莹莹蓝瞳朦胧若隐，如有深意，情绪不明。
良久，她面无表情将玉樽放在地上，蹲下身来，储环中取出了小刀一把，然后左腕置于玉樽之上，刀移过来，按住，便要使力割开放血。
便在此时，毫无征兆地，一只手从侧旁出现，拉住了她的右臂。
亚寂丝先是微惊，随即便轻轻一笑，似无奈又似嘲讽。
她头也不回，语声平淡道：“血羽天君，你又要干什么？”
她不看便知来者，果然，那人红发白衣，正是血羽天君。他此时既非轻浮，亦不见严肃，只是平和。却听他道：“汝不可祭血救他。”
亚寂丝闻言无动于衷，一言不发，手仍不收，刀仍按着。
“按照命运所指，明霁·迪内忒·因斐内特将止步于此，救之便违天意，汝不可为此。”
“天意？天意目的为何？天意为善为恶？”
“天意自有其深意，岂可妄猜？善即是恶，恶即是善，天意与此何干？”
亚寂丝默不作声，忽然左手一翻，一掌向右拍出，正中那天君当胸，力之所至，将他击出了丈许以外。
亚寂丝轻轻冷哼，收回左手，又将刀刃按上，口中道：“果然，你这假身，其实用不了真身的玄功和魔法。”
“汝果然洞察非凡。假身与真身虽能共享五感，但力量不通，除非先在这假身内预留下，非则这假身便毫无力量。”血羽天君站起身来，平静说出。
见到亚寂丝已将左腕外皮割破，他忙叫道：“慢着！”
亚寂丝不理，他又道：“汝又何必救他？汝又不欠他的，他自己落入那洞中，却与汝有何相干？”
亚寂丝这才停下手，却仍蹲着，神情不属。
她与明霁本就是萍水相逢，虽近来同处，其实于她十分无谓，原不必花费代价来救他的。
不救他，也没什么过错，原是本分。
血羽天君又道：“这玉樽看起来深不过三寸，却只是表象，其实内部深不可测，汝有多少血？可以灌注进去？汝祭血救他，倾尽汝之血，汝命便死。汝为精灵，他是人，寿数差别，命岂可同语？汝尚有万年亿年可活，他却未必。他有何贵，值得汝宁舍此命？”
亚寂丝不语，心中却明白，血羽天君所说，她如何不知？
是啊，自己精灵的生命珍贵，明霁虽是混血，又岂能比得上纯种精灵？为了这么一个人，便要舍弃自己的性命？救了他又如何？他也没有这般珍贵。
对于明霁，她已是仁至义尽，几次救他，更教他法术，她已实在对得起他了，此时此刻，岂可再为他舍命？
血羽天君又道：“汝不必犹豫。那股先天源气就在这里，汝只要不救他，罕人立刻将先天源气给汝。”一面说，一面伸手，手上出现了一个球形罩，内部清蓝色气体盘郁，隔着球罩都可以感受到那里充沛的灵气。
亚寂丝只是瞅了一眼，更已感到四肢百骸舒适滋润。
那确确实实就是先天源气。
她站在巨大石壁前，手臂有些颤抖。她的身后，是广袤无边的地下空间，黑暗允塞，只有她一人在这里，无尽的寂静呈现着孤独。
而这些，她此刻已浑不在意，她只在为明霁忧虑。
“他在这洞窟之中，恐怕是有危险。上古之事，渺茫难测，这洞中的东西恐非祥物。要如何救他出来？”
亚寂丝专注看着玉屏中图景，那个少年正在里面抓着一柄剑，四下寻找出路。他走到了那个门前，火光照到他的侧脸，长长睫毛投下阴影，显得幽深，眼目黑白分明，灼灼有神，形容俊爽，面色沉毅，身形虽削瘦而挺立。
却见明霁左右踱步，似在苦苦思索。
亚寂丝细看，便看见玉屏中明霁面前的石门上镌刻着纹路和古怪文字。
亚寂丝只看到零星半点，却已如冷水浇头，沮丧之至。这些纹路，分明是一个封印法阵，以明霁现下的修为，无论如何也无法打破的。
她低下头，有些许绝望，却忽又抬头盯着玉屏细看，只欲看出一些能够破除的可能，然而镜头随着明霁的运动，将整个洞窟遍览了，却不见半点端倪。
明霁更是用那柄剑在石壁上砍凿，那剑十分厉害，每一剑都砍开一块岩石，然而无济于事，这洞窟显是在地底掘出，那壁自是大地有多广，它便有多厚了，再砍也是徒劳。
玉屏中明霁放弃从石壁突破，又来到门边，仔细去端详。亚寂丝也才得以一窥那门上图纹的全貌。
这一看之下，她更是倒吸一口冷气。她活得久，见多识广，于玄道魔法方面，更是淹贯古今、闳外肆中，那古怪文字，她也能识其意。
这个法阵内圆外方，数条紫线自外沿贯连于圆心，纹如云行蔓走、兽爬禽飞。数道链式纹样交汇于圆心之下，交汇之处，却是一个锁的模样。
她认出这个封印法图是神居世间时所下，是一种契约禁制，除非按约而行，否则便是到了世界末日，也无法解除。
亚寂丝且忧且喜之。此禁制力量刚坚莫移，暴力破解那是妄想了，便有海般玄力，亦是虚设，于事无补。然而若履行契约，轻而易举便可解除。
亚寂丝心道：“不知契约是何，这神想要人做什么？”一时又发愁。
她转头沉思，想道：“此种禁制，履约才可解，那契约内容便是锁，按说这个法阵上就会显示的。”于是她又盯着玉屏，正好这时明霁也在细察那图案，也发现了那锁，只是他无知识储备，不知那是何意。
她看向那锁，便见锁上还有细小图案。明霁伸手在上面摸了摸，扫去尘灰，图案清楚了。这神绘之纹，抗过了时间侵蚀，丝毫没有漫漶。
亚寂丝心中却是一沉，那图案上有一杯状物，她眼光便扫向了玉屏下方的那个玉樽。可是图案中还有内容，那杯状物的上面是两颗向下正坠的液滴，杯中也已积了一部分。
亚寂丝明白，上古图案中，这样的标志中，那液滴多半是血！
况且神要人献出的东西，自然是牺牲，上古牺牲中，畜牲少，人牲多，要人祭血，原也常见。
亚寂丝怔怔看着玉屏，而后缓缓将那玉樽拿在了手中。没错了，这契约正是要将血献于玉樽中，这玉樽放在这里，就是要她来做的。
亚寂丝拿起玉樽细看，果然见上面雕有纹路，与那禁制法阵正是配套。
拿着玉樽站在玉屏前，定定看着玉屏上的少年，亚寂丝眼中却似乎什么也没瞧见，只是在出神。
这里是地下，无风，她一头金发却微微拂动，她颀纤的身姿直直站在元阴神象的前面，贴体白衣之上是一袭青袍。发鬓笼住侧面，气质幽幽，颇见怊怅。她睫睑半垂，莹莹蓝瞳朦胧若隐，如有深意，情绪不明。
良久，她面无表情将玉樽放在地上，蹲下身来，储环中取出了小刀一把，然后左腕置于玉樽之上，刀移过来，按住，便要使力割开放血。
便在此时，毫无征兆地，一只手从侧旁出现，拉住了她的右臂。
亚寂丝先是微惊，随即便轻轻一笑，似无奈又似嘲讽。
她头也不回，语声平淡道：“血羽天君，你又要干什么？”
她不看便知来者，果然，那人红发白衣，正是血羽天君。他此时既非轻浮，亦不见严肃，只是平和。却听他道：“汝不可祭血救他。”
亚寂丝闻言无动于衷，一言不发，手仍不收，刀仍按着。
“按照命运所指，明霁·迪内忒·因斐内特将止步于此，救之便违天意，汝不可为此。”
“天意？天意目的为何？天意为善为恶？”
“天意自有其深意，岂可妄猜？善即是恶，恶即是善，天意与此何干？”
亚寂丝默不作声，忽然左手一翻，一掌向右拍出，正中那天君当胸，力之所至，将他击出了丈许以外。
亚寂丝轻轻冷哼，收回左手，又将刀刃按上，口中道：“果然，你这假身，其实用不了真身的玄功和魔法。”
“汝果然洞察非凡。假身与真身虽能共享五感，但力量不通，除非先在这假身内预留下，非则这假身便毫无力量。”血羽天君站起身来，平静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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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寂丝不理，他又道：“汝又何必救他？汝又不欠他的，他自己落入那洞中，却与汝有何相干？”
亚寂丝这才停下手，却仍蹲着，神情不属。
她与明霁本就是萍水相逢，虽近来同处，其实于她十分无谓，原不必花费代价来救他的。
不救他，也没什么过错，原是本分。
血羽天君又道：“这玉樽看起来深不过三寸，却只是表象，其实内部深不可测，汝有多少血？可以灌注进去？汝祭血救他，倾尽汝之血，汝命便死。汝为精灵，他是人，寿数差别，命岂可同语？汝尚有万年亿年可活，他却未必。他有何贵，值得汝宁舍此命？”
亚寂丝不语，心中却明白，血羽天君所说，她如何不知？
是啊，自己精灵的生命珍贵，明霁虽是混血，又岂能比得上纯种精灵？为了这么一个人，便要舍弃自己的性命？救了他又如何？他也没有这般珍贵。
对于明霁，她已是仁至义尽，几次救他，更教他法术，她已实在对得起他了，此时此刻，岂可再为他舍命？
血羽天君又道：“汝不必犹豫。那股先天源气就在这里，汝只要不救他，罕人立刻将先天源气给汝。”一面说，一面伸手，手上出现了一个球形罩，内部清蓝色气体盘郁，隔着球罩都可以感受到那里充沛的灵气。
亚寂丝只是瞅了一眼，更已感到四肢百骸舒适滋润。
那确确实实就是先天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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