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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不曾记得的过去

    五柳镇,极具江南韵味的一处小镇,有精巧的小桥,有潺潺的流水,有青瓦白墙的人家,有娉婷婀娜的柳树……私塾里朗朗读书声飘出窗外。

    “宇文无极呢?”教书先生柳先生问,一须发皆白的儒者模样。

    “哥哥,哥哥,他,他,嗯,他……”宇文溪支支吾吾地说。

    “他怎么了?”柳先生问。

    宇文溪看向窗外,想起哥哥叮嘱的话,“如果先生问起我去哪儿,就说我拉肚子,去茅厕了。”

    “他去茅厕了。”宇文溪回头,盯着先生说。

    “嗯。秦忘呢?”先生又问。

    这回便没人再回答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又逃课。哎!”柳先生背着手说。

    然而,在离私塾不远的小巷子里,传出阵阵哀嚎,“你敢打我,我告诉先生。”“你放开我。”“不敢了。”“我错了。”“呜呜呜~”

    宇文峰,字无极,此时正被秦忘按压在地上打。秦忘身上脏兮兮的,头发被挠得跟鸡窝似的。她骑坐在宇文峰身上,手里拿着把剪子,揪着他头发就乱剪一气,他挣扎得厉害了,她就揍一拳,扯起头发剪上一剪子。秦忘比宇文峰小三岁左右,但体格子却和宇文峰差不多,再加上蛮横且狠,把宇文峰打的鼻青脸肿的。

    “敢告诉先生,小心我揍你。”秦忘恶狠狠地威胁道。

    宇文峰气呼呼的,敢怒不敢言。心道,我丢不起这人。

    放学后。宇文溪从私塾出来,路过小巷子,被里面突然冒出的人影吓了一跳,正要尖叫。“是我。”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哥哥?”宇文溪说。

    “嗯。别害怕。”宇文峰全身脏兮兮不说,还用外衣将头整个包了起来,仅露出一双眼睛,打量着四周,有人路过,便背过身去。

    “你怎么了?”宇文溪小心翼翼问道,伸手想去将哥哥包头的衣服扯下来。

    “没事。柳先生没发现我逃课吧?”宇文峰问。

    “没有,我说你上茅厕去了。”宇文溪说。

    “嗯。我妹真聪明!我们回家。”宇文峰摸了摸妹妹的头,然后弓成虾状,一蹦一跳地走了。

    黄昏,炊烟袅袅升起,家家饭熟了的味道。

    知府携儿子来到一处略显荒芜的小院。“笃笃笃”,只见一个皮肤黢黑,身形魁梧,胡子拉碴,头发间杂灰白的大汉拉开院门,酒味弥漫。老汉看了一眼门前斯文瘦弱的知府,又看了一眼一个劲儿往父亲身后躲的孩子,头发斑秃,像是秋收后田里头那参差不齐的麦茬,脸埋在父亲的广袖里,不敢看人。

    老汉儿转身回院中,将秦忘拎小鸡似的给拎了出来,将秦忘放在这对父子面前,示意她交给你了,接下来要怎么处置你随意,便转身回了院子。

    秦忘被拎着也不挣扎。站到这对父子前面趾高气昂地仰头看着青年男子,一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壮烈样子。

    青年男子一拍男孩的后脑勺,说道:“还不赶紧道歉。”

    男孩宇文峰不情不愿的挪步到秦忘面前,低着头道:“对不起,我不应该剪你的辫子。”抬起头看着秦忘又道:“不过你把我头发剪成这样,算扯平了。”还用手指着自己的头说。

    青年男子拍了一下儿子的后脑勺,蹲下身,温声对秦忘说道:“是无极不懂事,先剪了你的辫子,下次要是他再欺负你,告诉叔叔,叔叔替你揍他。”

    “爹,我才是你亲儿子。”宇文峰插嘴道。后脑勺又挨了父亲一掌。

    秦忘笑出声来,说道:“我会让他的头发尽快长出来的。”

    秦忘与祖父秦德柱住在江南五柳镇。秦德柱起于微末,从军多年,靠战功官至上将军。早年爱慕尚书之女周惜弱,但因出身微末,只敢偷偷的喜欢。后来,周家被满门抄斩,秦德柱竭尽全力将周惜弱救下,娶其为妻。但周惜弱仍是戴罪之身,秦德柱便自请上战场杀敌,冲锋陷阵,四处征战,希望可以凭借自己的军功,让妻子免罪。然而,常年在外征战,京中的妻子病危故去之时,自己尚在沙场浴血奋战。妻子死后一年,战事平复,回到京都才知道妻子已故,唯一的儿子,自己常年征战在外,相处不多,也十分疏远。秦德柱自此消沉,虽与儿子住在一处,但往往无话可说,儿子怨恨父亲只知道打仗,不顾妻儿。后来,儿子周正考取功名,娶了丞相之女赵筌儿为妻。不久之后,诞下双胞胎女儿,长女秦忘,字念惜;次女周窈,字无双。

    在母亲故去的这些年的相处中,父亲意志消沉,念妻心切,也试图修复破碎的父子情。但两个大老爷们儿始终放不下恩怨与身段,好好坐下来谈一谈。周正渐渐放下对父亲的怨恨,让大女儿还姓于秦,也希望可以通过孩子,让父亲振作起来。但是,父亲决定辞官,带着母亲的尸骨去江南。

    “惜儿说,她想去江南,那儿很美,很适合一家人住在那儿,平安和乐地生活。可我总想着只要我多立些战功,就可以帮惜儿摆脱戴罪之身,甚至可以讨一个诰命。可我,可我……”秦德柱双手掩面,哽噎得说不出话来。周正怕父亲孤身一人想不开,便随母亲而去,身边还没有亲人在侧,便将长女秦忘交于父亲抚养。

    秦德柱抱着尚在襁褓中的秦忘来到江南,买了一处院落,将妻子的尸骨埋于后院,做一个守墓人,孩子带得马马虎虎,磕磕碰碰的,但慢慢也就长大了。秦忘懂事得早,五岁时便会照顾自己和祖父。祖父清醒时,便教她打拳练枪耍刀,酒醉时,她便做自己的事。秦忘长得很快,但总是沉默少语,脾气也爆,街坊邻居家的孩子只要一惹,就被打得鼻青脸肿,因此,经常有孩子的父母上门讨说法,有的一见到秦德柱跟座山似的体格子,还满身酒气便怂了;有的硬着头皮讨要说法,他便将秦忘拎出来,然后便不管了。讨说法的人思忖,人家大人没动手,自己也不大好意思动手,传出去大人欺负小孩,面子往哪搁,最后往往都不了了之,只得叮嘱自己孩子离秦忘远些。渐渐地,秦忘小霸王的名号也就响了起来。

    宇文峰的父亲是去年初调到此处上任的,是一位知书达理,儒雅宽厚的官,备受百姓爱戴。其子宇文峰更是立志要青出于蓝,比父亲做的更好,要除暴安良,保护弱者,于是处处与街头小霸王秦忘作对。

    前不久更是拿了母亲的剪子,趁秦忘在课堂上打瞌睡,将她一侧的辫子给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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