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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见刘家昌

    “进城闹啥?”

    “探…探亲……”

    “哪来的?”

    “蓝田……”

    “亲戚哪块的?”

    “好像…好像在…鼓楼跟前,知府衙门那片……”刘家胜的声音越来越小。

    陕西是大明与草原俺答部短兵交接的前线,近年来守卫森严,城门守卫不同于其它城市是知府衙门派遣,西安府的城门守卫早被换成了总督衙门的兵。

    被两个身穿甲胄、手持红缨枪的士兵满脸严肃地盘问,刘家胜一个庄稼汉何时见过这阵仗,要不是刘家庄这几年阔了给了他一些底气,估计早被吓的不堪描述了!

    “叔,我们去找同村的族叔刘家昌,他是知府衙门的经历司主事。”

    “噢,刘参军家里人?正好,今天衙门休沐,人估计在家,你们认识路不?二狗,你给他们带带路。”

    一旁凉棚底下正在喝茶的王鹏起身应了刘正风的话,王鹏是陕西卫所下面的一个小旗,带着十个手下负责盘查西安府东门进出的生人,刘家昌是总督身边的红人,他怎么会不认识!

    “认得路,认得路,前些年我来过西安。”

    “大,你来西安都是啥时候的事了,这几年打仗,谁知道城里变成啥样子了,让我这叔送送咱么。”

    那官军模样的人明显想做个人情,蓝田到西安少不了要走东门进,小事情成全人家又何妨!

    对父亲说完,刘正风又对王鹏问道:“叔,咋称呼你呢?”

    “刘参军问了你就说是东门的卫所小旗王鹏,没问就算了。”

    “对了,娃娃你叫啥,模样心疼地很么!”哎呦,这娃太上道了,正想咋让刘参军知道咱的名字,娃就问了,沃野滴很!

    “记住咧王叔,我叫臭蛋,二狗叔?麻烦你咧?咱走?”

    城门守二狗:我不配有名字?

    进了西安府的东门,刘正风才相信自己确实穿越了!

    “凉粉,捞凉粉……瓤皮子,瓤皮子咧……羊肉泡,吃泡馍不……水盆,水盆羊肉更美……麻花咧,镜糕,谁吃镜糕……”

    一眼望不到头的石板路和古建筑,密密麻麻的行人与商贩,牵羊的、牵骆驼的,黄头发高鼻梁的,还有皮肤黝黑开裂鼻子发红的,原来,这座城还是长安啊!

    此前的刘家庄除了穿着习惯,和后世的偏远落后山区没什么区别,此时喧嚣的西安城好似在给刘正风说:娃,你真的穿越了哦~

    “臭蛋,得是馋咧,吃啥,大给你买。”

    父亲的声音唤醒了正在“梦回大唐”的刘正风,他在心头不禁感慨:这不会是个720度全方位无穿帮的影视城吧?落魄千年的西安尚有如此景象,千年之前的长安又不知该如何繁华呢?

    “大,我不饿,咱一会到我家昌叔家里吃好的,嘿嘿……”

    二狗在前头带路默不作声,刘家胜牵着骡车紧紧跟上,刘正风和老妈坐在车上左瞧瞧右看看,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之态,不到半个时辰便看见了广济街的钟楼,对面就是鼓楼,一口大钟与一面大鼓面对面遥相呼应,像是在谈恋爱,又像是在演奏历史的声音!(钟楼的初始位置在广济街口,万历十年才迁到如今的位置)

    越往前走人越稀少,知府衙门就坐落在广济街前头,衙门的官员大多也住在这一片。

    又行了千步左右,二狗在一家半掩的门前停了下来。

    “这就是王参军的府邸。”

    “看起来也不阔嘛!”

    “臭蛋,碎啥嘴子呢?一会进门了不要乱说话,听见么?”

    老妈是个地道的村妇,为数不多的人生阅历告诉她官和民是不一样的,家昌倒没什么,关键是他那仙女般的媳妇,当初在村里办酒席时惊艳了整个刘家庄,据说是个大官的女儿,虽然当初在婚礼上看着很和气,但究竟是什么脾性谁也不知道,因此她赶紧出声教训儿子。

    “知道……啦……!”

    高高在上的穿越者,又没遭受过封建社会毒打的刘正风岂会在意这些!

    “咚咚咚……”二狗上前扣动门栓,不大一会儿出来个管家模样的方脸中年人

    “找谁啊?”

    “那几个说是王参军的家里人,不认识路,上官让我来送送。”

    “噢…烦请稍待片刻,容我通报一声”,话毕还朝刘家三口拱了拱手!

    拥有上帝视角的刘正风一路上都在观察人和物,城门小旗王鹏,还有芝麻官族叔家里的管家……都不简单啊,这演技在后世至少是个黄金配角级的老戏骨!

    小人物尚且如此,那些号称“人中之精”的大明文官又该是哪般模样呢?此时的刘正风不禁对官场生出一丝向往。

    半盏茶功夫,便见一个二十来岁,身穿锦服,面红齿白,蓄了三寸美髯,颇有一丝道骨仙风的青年满脸笑意地快步出了门来,身后跟着的是此前那个方脸的中年。

    “胜哥,珍嫂子,还有咱们的刘氏双蛋啊,太想你们和家里人了,快进门来。”那青年说话间便急步上前握住刘家胜的手,换手间又摸了摸刘正风的头。

    “好一副人情练达的模样,活该他做官。”这是刘正风此刻的心声。

    刘家胜两口子则拘束的笑了笑,拉着刘正风就准备随刘家昌进门去。

    “大,麻,家昌叔,等一下!”

    “二狗叔,麻烦你给我们带路咧,你一会回去了替我谢谢王鹏叔。”

    刘家昌疑惑地望向刘家胜,知道前因后果后冲二狗点了点头道:“谢谢这位兄弟了,回去告诉你们小旗,有机会来我这坐坐。”

    二狗好像等的就是这句话,应了声是就小跑着走了。

    跑了十数步后突然扭头朝着刘正风说了句:“娃娃,我叫二虎,庞二虎。”说完还挤了个笑脸,用比刚才更快的速度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刘家三口一脸懵,一旁的刘家昌嘴角含笑好似明白了什么。

    进了刘家昌的府邸大门后刘正风才知道自己肤浅了,大门不到两米宽,门前没有一对大狮子,门头更没有悬挂“刘府”两个大字,谁知乾坤在内啊!

    不知道多深的三进豪宅,门厅是管家佣人的住所,正厅是客房和待客的地方,后厅是主人家的卧房,两厅之间至少间隔三四十米,每厅又有房屋十余间,至少数十米宽,各处院落凉亭花坛,假山流水随处可见,地处西北又胜似江南!

    这还只是三进的院子,四进六进,还有那传说中的九进院落又是什么样子呢?

    学到了,学到了,果真“低调”啊!巡抚衙门,总督衙门,知府衙门,还有大大小小的各司衙门扎堆在这西安府的中心地带,门头修的阔,乌纱地上落啊!

    一路上刘家三口再次上演了一出刘姥姥进大观园,刘家昌倒也没出声嘲笑,反倒热情的搭话:“不早了,没吃饭吧,吃完饭再在院子里慢慢转,方叔,多安排些,丰盛些,再告知夫人一声,让她和小姐一块过来。”

    “是。”众人落座正厅,上过茶后,方叔便应声而去。

    有意思,方脸叫方叔,如果长成小鲜肉那样的瓜子脸又该是什么叔呢?

    “前几日庄里的周夫子托人带话给我,说我们刘家出了个神童,我当时高兴的痛饮了好几杯,没想到今天你们就来了,臭蛋,叔一会可得好好考考你,看你是个真把式还是假把式。”

    “哦,对了,胜哥这次来有事?”

    “没…没…噢,就是…让你看看咱臭蛋是不是读书的料,周先生说他这娃天生就是个读书的,我也不懂,带过来你给看看。”

    没想到老爹还有这“急智”,或许这才刘家胜真实的想法,谁知到呢!

    “哈哈,胜哥你来对了么,放心,吃过饭我就帮你验验咱侄儿。”

    不大一会儿,一桌子丰盛的午餐就备齐了,那位据说是官家小姐出身的婶娘也带着5岁的女儿来到正厅用餐。

    婶婶周洁儿果真是个仙女般的人物,一动一静,一颦一笑都恰到好处,真好似大观园中走出来的金钗之一。

    族妹刘初秋也被教养的很懂礼数,奶声奶气的问候众人:“爹爹好,伯伯好,伯母好,族兄好。”

    刘正风见后不免生出自惭形秽之感,穿越者又如何,没见过世面就是没见过世面。

    秦人的餐桌上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族叔言语周到不冷落任何一人,婶娘也很知书达理,配合丈夫待客面面俱到,没有一丝看不起乡下人的样子。

    期间族叔说起了老刘家出神童的趣闻,惹得婶娘和族妹都好奇的望向了刘正风。

    刘正风顿觉脸红,心中暗想“鬼个神童,30来岁的灵魂重新识文默书,学些儿童读物,学不会才有鬼了!”

    饭后,管家带刘家胜两口子狂宅子去了,刘家昌则带刘正风到后厅的书房问话。

    餐厅到后厅几十米的距离,刘正风越来越慌,起点学院的高材生谁没想过自己穿越后羽扇纶巾或沙场点兵,但真上时大多数人都会怂,刘正风亦是如此。

    算求,为了躺平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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