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张居正瑟瑟发抖

    送走了院中一行人后,朱一钧也不着急走。

    让孙昇把椅子搬到院中树荫下。

    院中只有主仆二人,所幸不再管什么坐相。

    嘴里叼着一根发黄的狗尾巴草,两只手负于脑后,翘着腿,轻佻地靠在椅背上。

    日头不是那么晒人,一阵微风吹过,有着泥土和树木的清香。

    朱一钧享受着这难得的闲暇片刻。

    “孙昇啊。”

    优秀表演艺术家、替世子爷背锅的老朋友孙昇孙公公正在忙着打扫清洁。熄火、拆卸、归置,忙的脚不沾地,听到朱一钧发问,赶忙回话。

    “世子爷,我在!”

    “这蜂窝煤生意,只占一成份子,可有意见?”

    “哎呦!世子爷,您这话说的。”

    孙昇撂下手里的家伙事,一个滑铲来到朱一钧旁边,

    “世子爷,咱心里只有高兴,哪有什么怨言!您最清楚不过了,咱哪里有什么家传的手艺。”

    “蜂窝煤不是小生意,一成份子也着着实实是一场富贵,碰到世子爷,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怎么会有怨言。”

    与世子相处的半年时间里,他的心情已不止经历了一轮过山车,从激动到平静,从平静到惶恐,最后再到平静。

    给世子打下手这半年,不说自己的眼界已大为开阔,便是心态,也是一次极大的历练。

    回想起初心,无非是准备着自己的木工手艺,在世子、王爷、王妃跟前混个脸熟,镀个金。现如今在世子的安排下,自己倒是少走了几十年弯路。

    “你须想的通,这煤球、煤炉之法,本来就并不是什么卓绝的技术,只是凑巧比别人想的快一些罢了。做这生意,法子不是关键。关键是要有煤、要有铁,更要有背景。”

    “这生意,冯公公做得,舅舅做得,国公做得,你自己做不得,我也做不得。”

    “冯公公做得,你晓得为何不。”

    “冯公公之前是司礼监太监,是万岁爷点选到裕王府上的,自然做得。”

    “冯公公贴身侍奉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三成,自然是无可指摘,再说为何李家做得。”

    “世子爷的舅舅,当然做得。”

    “你这话对也不对,如果不是李家太穷,我也不会搞这么一桩生意,他占三成,自是应当。”

    见要说到自己,孙昇赶忙回话。

    “占一成,已是世子爷恩赏,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世子爷无须跟我解释,只是我不理解为何世子爷也做不得这生意。”

    朱一钧直起身子,

    “这便是要与你强调的了,我是裕王世子,我可以读书、可以调皮、可以玩闹,就是不能与民争利。”

    “世上本无此物,世子爷来了才有此物,怎么能说是与民争利了。”

    “这你就不懂了,有一些人,他说你是,你就是,不是也是。”

    “啊?这岂不是颠倒是非,指鹿为马了。”

    “孺子可教!就是一个颠倒是非,指鹿为马。我不占份子,尚且有一个孝字可以推脱,”

    “孙昇啊!”

    见世子爷一本正经地盯着自己,面色郑重,。

    恭谨回话道,“世子爷请讲。”

    “这木工房里的话,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你万万心里有数。有些话,我在木工房里是这样说的,出了这木工房,我可不认。”

    “请世子爷放心,这木工房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一件也不可能传出去……”

    升米恩,斗米仇。孙昇这个人虽然年纪不大,但家学渊源,动手能力强,智商也在线。

    朱一钧最为欣赏他的就是话少、耐得住性子。即使看不懂自己在做什么,也不指指点点,好为人师。而且孙昇眼里也有活,等需要换别的工具,无须自己言语,伸出手去,孙昇大致瞧一眼工序,便能将合用的工具递送过来。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既然合作的愉快,为了日后长久相处,有些话还是需要提前说开了为好,不要为了区区小事,上下离心。

    煤炭蜂窝煤只是一个引子,放出去的诱饵,朱一钧心里有更长远的安排。

    钢铁是工业社会的骨架,煤炭是工业社会的血液。

    工业化可以解决很多农业社会自身无法解决的矛盾。

    “希望咱们二人,长长久久,有始有终。”

    “世子爷……”

    优秀表演艺术家孙公公此时已经跪地泣不成声。

    唉,看看人家的修养,朱一钧深深的感觉自己,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张居正一袭白袍,手拿经书从宝鉴堂里出来,面色凝重。

    最近皇上的神志是愈发地不清醒,朝堂上也变得云波诡谲起来。

    裕王府的平静,就像是风暴的中心,平静之下有着暗流浮动。

    “张师傅!”

    “冯公公!”

    冯保恰巧刚刚送走李文贵,临走前他给文贵老弟手写了一张拜帖,让他抽时间按照帖子上的记载去府上找到,到时候自己会安排徐爵把蜂窝煤的事情办好。

    冯保发誓,就是对自家子侄也没有这么上心过。

    回来的路上恰巧碰到的张居正。

    “冯公公,您这么盯着我看,是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不成?”

    直愣愣的盯着对方的面部,是一种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张居正与冯保相识经年,关系一直很好。

    张大帅哥一直非常重视自己的仪容仪表,此时也是不自信地摸了摸面部,但感觉上面也没有什么东西啊。

    被一位太监直愣愣的盯了许久,张居正心中不禁有些发寒。

    “……唔,也没有啊。”

    “冯公公您刚刚有说什么么?居正没有听清。”

    “噢!没事没事,这样,张师傅,过几日休沐时,还请来府上一叙。”

    二人平时就经常往来。

    “冯公公有请,荣幸之至。”

    “客气客气,张师傅留步吧,咱家先走一步。”

    “冯公公慢走。”

    目送冯保走远,摸了摸胡子,真是莫名其妙。

    一阵秋风吹过,带起地上枯黄的叶子,打了个旋,飞上天空。

    张居正不禁打了个寒颤。

    “多事之秋啊。”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