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和盘托出
钟粹宫后殿右侧，屋子里布满了檀木的清香，席上放有矮桌，桌上有一个银盘，盛满了瓜果点心。
皇贵妃李氏夜里闲来无事，坐在榻席上，就着灯光，展开弟弟文贵寄来的家信。
“姐姐亲启……”
皱着眉头，看完这狗爬一般的字迹，看到最后，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从信中了解到，弟弟文贵似乎参与了一笔了不得的生意，前几天自己还在为家里的用度烦恼呢。
想不到，短短几个月，家里的光景竟然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这小小煤饼生意，分红竟比宫庄的籽粒银还多。
有钱不一定是好事，没钱也不一定是坏事。
站在李家层面进行考虑，李家穷了这么多年，突然有钱之后，到底能不能守住自家的富贵？
除此之外，李贵妃最为非常关心的是，这门生意有没有巧取豪夺，是否增加了百姓的负担，会不会引起士林的议论，影响李家乃至太子的声誉……
思绪烦乱，所幸孙昇就在旁边的太子居所，不如把孙昇叫来问上一问便知。
……
“咦，母妃喊你过去？”朱一钧沉浸在内府二十四衙门的典章制度中无法自拔，头也不抬的回道：“那你去呗，估计就是西山煤业的事情。”
“太子爷，一会儿娘娘问起来，我该做何回复啊。”孙公公愁眉苦脸的问道，“我是真没想到这生意这么赚钱啊，之前冯公公还说是流水生意，这分明是黄河之水啊。”
跟着朱一钧相处久了，发现这位太子爷是完全不摆架子，因此孙公公现在也是有啥想说的就直说。
朱一钧无耐地抬起了头，闭上眼睛权衡了一下。
这两天典籍翻的差不多了，发现明朝的内府，是一个及其庞大臃肿的怪物，倒也不是像漕运衙门那样百万漕工衣食所系，这就是单纯的低效和浪费。
如果说西山煤业的盈利能力受到了皇帝的重视，能给自己开放更多的权限，之后或许可以调整一两个衙门，继续完善一些前置科技。
于是朱一钧抬起头回复道：“要是问到了，你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得令。”孙昇也不敢耽搁，赶忙去贵妃娘娘那里回话。
在朱一钧的坚持下，早早的与李贵妃分房作息，只不过宫里复杂，为了防止皇子早夭，皇子与生母必须要在一个同一个宫殿内起居，李贵妃便住在后殿正厅右手边的东暖阁。
“问贵妃娘娘安！”孙昇恭敬的行了一礼。
“不必多礼，给孙公公赐座。”李贵妃也没有摆谱，实在是心里有太多疑问：“本宫心里有一事不明，还要请教孙公公。”
“不敢当娘娘请教。”孙昇战战兢兢的回禀道：“娘娘但凡有问，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最近市面儿上有一个什么西山……什么煤，孙公公可晓得。”
“晓得！娘娘这西山煤业刚刚开业，做得是铁皮煤炉和蜂窝煤饼的生意。”见娘娘开门见山，孙昇也不敢装聋作哑：“是孙家、冯公公家、成国公家……还有娘娘家一起合伙的生意。”
“嗯，我听说了。这本是孙公公你家里祖传的手艺，拿出来合伙做生意，妾身替李家谢过孙公公了。”
“哎呦，娘娘这可万万不敢当。”孙公公一阵腹诽，你们娘俩怎么一个比一个会说，今晚上如不实话实说怕是交代不过去了。
“孙公公当得起，只是妾身有一事不明，既然是孙公公家的手艺，家里又出了那么多力气，这份子为何只占一成呢。”李贵妃柳眉横竖，语气陡然转冷道：“李家平白占了三成份子，到底是不是我那不成器的弟弟仗着我的身份，强取了你家份子，孙公公你不要怕，尽管说出来，我必然给孙家做主！”
孙昇顿时感觉要遭，一句谎话要有一万句谎话来源，话已经逼到墙角上了，只能合盘拖出，把这煤饼生意的缘由一字一句的讲给贵妃娘娘听。
“……说到底，这煤饼生意是太子殿下感觉舅舅家里不宽裕，于是想了个法子，好补贴家用，只是这利钱实在是过于丰厚，大大超出了大家伙儿的预料，只能说太子殿下慧聪天纵。”孙昇掏出还没焐热的银票，递给贵妃：“这是开业两个月来的利钱，合计五千两，孙家不敢居功，还请娘娘为太子殿下保管。”
“啊？五千两。”宫女金锁低声惊呼了一句，发觉不妥，连忙捂住了嘴。
“钧儿知道这事么。”李贵妃没有接过银票，只是白了一眼金锁，继续问道：“他怎么说。”
他怎么说？您儿子说这是孙家的股份，这股份既然给了孙家，那这钱你就自己留着，以后宫里用度多，不要问他要钱。难道就这样原封不动地回禀娘娘么？
孙昇感觉自己的脑袋要烧掉了，一时间忽然福灵心至，再次把银票递上前去。
“太子殿下说，这利钱他一时半会儿用不上，宫里的花销多，让我来转交给娘娘。”
李贵妃被他这急切的样子，逗得噗嗤一声笑出了来，转头对金锁道：“我看看孙公公这句话里有一半是真话，一半是假话。”
金锁瞪着迷迷糊糊的大眼睛：“锁儿可没听出来，只觉得孙公公说话，真诚极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五千两。
“太子爷用不上让孙公公留着是真话。”李贵妃听的出来孙昇话里的别扭，不以为意的笑道：“把这钱孝敬老娘却是假话。”
孙公公顿时慌了神。李贵妃却没继续逗他。
“行了，起来吧。”李贵妃吹了吹茶汤，润了润嗓子：“你家太子爷想着他舅舅，归根到底也是怕我操心家里，有这份孝心已是极为难能可贵了。”
“既然这钱让你留着，你便留下，以后钧儿要置办些什么器物也不必走公中的账，手里有钱总归是方便。”放下手中的茶碗，“该说的都说明白了，我也乏了，孙公公也回去歇着吧。”
“贵妃娘娘万安。”孙公公如临大赦一般，飞也似的逃回了西暖阁。
皇贵妃李氏夜里闲来无事，坐在榻席上，就着灯光，展开弟弟文贵寄来的家信。
“姐姐亲启……”
皱着眉头，看完这狗爬一般的字迹，看到最后，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从信中了解到，弟弟文贵似乎参与了一笔了不得的生意，前几天自己还在为家里的用度烦恼呢。
想不到，短短几个月，家里的光景竟然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这小小煤饼生意，分红竟比宫庄的籽粒银还多。
有钱不一定是好事，没钱也不一定是坏事。
站在李家层面进行考虑，李家穷了这么多年，突然有钱之后，到底能不能守住自家的富贵？
除此之外，李贵妃最为非常关心的是，这门生意有没有巧取豪夺，是否增加了百姓的负担，会不会引起士林的议论，影响李家乃至太子的声誉……
思绪烦乱，所幸孙昇就在旁边的太子居所，不如把孙昇叫来问上一问便知。
……
“咦，母妃喊你过去？”朱一钧沉浸在内府二十四衙门的典章制度中无法自拔，头也不抬的回道：“那你去呗，估计就是西山煤业的事情。”
“太子爷，一会儿娘娘问起来，我该做何回复啊。”孙公公愁眉苦脸的问道，“我是真没想到这生意这么赚钱啊，之前冯公公还说是流水生意，这分明是黄河之水啊。”
跟着朱一钧相处久了，发现这位太子爷是完全不摆架子，因此孙公公现在也是有啥想说的就直说。
朱一钧无耐地抬起了头，闭上眼睛权衡了一下。
这两天典籍翻的差不多了，发现明朝的内府，是一个及其庞大臃肿的怪物，倒也不是像漕运衙门那样百万漕工衣食所系，这就是单纯的低效和浪费。
如果说西山煤业的盈利能力受到了皇帝的重视，能给自己开放更多的权限，之后或许可以调整一两个衙门，继续完善一些前置科技。
于是朱一钧抬起头回复道：“要是问到了，你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得令。”孙昇也不敢耽搁，赶忙去贵妃娘娘那里回话。
在朱一钧的坚持下，早早的与李贵妃分房作息，只不过宫里复杂，为了防止皇子早夭，皇子与生母必须要在一个同一个宫殿内起居，李贵妃便住在后殿正厅右手边的东暖阁。
“问贵妃娘娘安！”孙昇恭敬的行了一礼。
“不必多礼，给孙公公赐座。”李贵妃也没有摆谱，实在是心里有太多疑问：“本宫心里有一事不明，还要请教孙公公。”
“不敢当娘娘请教。”孙昇战战兢兢的回禀道：“娘娘但凡有问，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最近市面儿上有一个什么西山……什么煤，孙公公可晓得。”
“晓得！娘娘这西山煤业刚刚开业，做得是铁皮煤炉和蜂窝煤饼的生意。”见娘娘开门见山，孙昇也不敢装聋作哑：“是孙家、冯公公家、成国公家……还有娘娘家一起合伙的生意。”
“嗯，我听说了。这本是孙公公你家里祖传的手艺，拿出来合伙做生意，妾身替李家谢过孙公公了。”
“哎呦，娘娘这可万万不敢当。”孙公公一阵腹诽，你们娘俩怎么一个比一个会说，今晚上如不实话实说怕是交代不过去了。
“孙公公当得起，只是妾身有一事不明，既然是孙公公家的手艺，家里又出了那么多力气，这份子为何只占一成呢。”李贵妃柳眉横竖，语气陡然转冷道：“李家平白占了三成份子，到底是不是我那不成器的弟弟仗着我的身份，强取了你家份子，孙公公你不要怕，尽管说出来，我必然给孙家做主！”
孙昇顿时感觉要遭，一句谎话要有一万句谎话来源，话已经逼到墙角上了，只能合盘拖出，把这煤饼生意的缘由一字一句的讲给贵妃娘娘听。
“……说到底，这煤饼生意是太子殿下感觉舅舅家里不宽裕，于是想了个法子，好补贴家用，只是这利钱实在是过于丰厚，大大超出了大家伙儿的预料，只能说太子殿下慧聪天纵。”孙昇掏出还没焐热的银票，递给贵妃：“这是开业两个月来的利钱，合计五千两，孙家不敢居功，还请娘娘为太子殿下保管。”
“啊？五千两。”宫女金锁低声惊呼了一句，发觉不妥，连忙捂住了嘴。
“钧儿知道这事么。”李贵妃没有接过银票，只是白了一眼金锁，继续问道：“他怎么说。”
他怎么说？您儿子说这是孙家的股份，这股份既然给了孙家，那这钱你就自己留着，以后宫里用度多，不要问他要钱。难道就这样原封不动地回禀娘娘么？
孙昇感觉自己的脑袋要烧掉了，一时间忽然福灵心至，再次把银票递上前去。
“太子殿下说，这利钱他一时半会儿用不上，宫里的花销多，让我来转交给娘娘。”
李贵妃被他这急切的样子，逗得噗嗤一声笑出了来，转头对金锁道：“我看看孙公公这句话里有一半是真话，一半是假话。”
金锁瞪着迷迷糊糊的大眼睛：“锁儿可没听出来，只觉得孙公公说话，真诚极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五千两。
“太子爷用不上让孙公公留着是真话。”李贵妃听的出来孙昇话里的别扭，不以为意的笑道：“把这钱孝敬老娘却是假话。”
孙公公顿时慌了神。李贵妃却没继续逗他。
“行了，起来吧。”李贵妃吹了吹茶汤，润了润嗓子：“你家太子爷想着他舅舅，归根到底也是怕我操心家里，有这份孝心已是极为难能可贵了。”
“既然这钱让你留着，你便留下，以后钧儿要置办些什么器物也不必走公中的账，手里有钱总归是方便。”放下手中的茶碗，“该说的都说明白了，我也乏了，孙公公也回去歇着吧。”
“贵妃娘娘万安。”孙公公如临大赦一般，飞也似的逃回了西暖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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