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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最后的交托】

    豁静的夜,星辰未动,流风止歇,簌簌的落花声显得格外清晰,月华树似是知晓主人心意,满山同泣。手中静静躺着拜托白子墨从苦境特地取来的吸音石,玄鸣涛尚未下定决心,不知是否该以这种形式告别。

    相隔万里,一封鸿笺,文字始终比不上亲口道别,但心中千言万语,到嘴边却没了声,遗憾太多,心愿太多,不知从何说起。玄鸣涛抬头望了望悬在最高一棵月华树上的紫金箫,如果说不出口,不如……

    ……

    未知昨日那番做戏,紫荆衣能否看在他们往昔的情分上助自己一臂之力,就算不助,也至少不要告诉金鎏影灵地真假。玄鸣涛仍抱着一丝希望,期待自己十年来的努力,能稍稍改变紫荆衣的想法,哪怕只留一分情面都令人欣慰。

    月华之乡归金鎏影负责,他对自己的事情总是很上心,但这回在疏散百姓的任务中却明显没有尽力,甚至都不怎么前往月华之乡检查灵地安全。莫非是反思维套路成功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最后一步棋还是要早做安排。第三日午后,趁大家都外出忙于灵地布防事宜,唯一没有驻守任务的机动人员墨尘音正好留守总坛。这是个好机会,玄鸣涛借着与他巡视风云舍生道周围人员排布,将墨尘音带到当年迷路坠下的山坳里。那里偏僻幽静,枝蔓丛生,就连鸟都不肯飞进去,绝对不会有其他人发现。

    “小玄,你要单独交代吾什么,筑起术法墙便可,无需来此杂乱之地。”墨尘音无语地摇摇头,“亏你想得出……”

    “唉呀,术法有术法痕迹,总归不安全,这个地方是我当年第一次去找沧浪亭时,不小心迷路滚下山来发现的,除非化光否则四周皆无路通行,是个死坳。”虽如此说,玄鸣涛还是谨慎地检查了一遍周围环境,完全确定没人才松了口气。

    “那你当年又是如何出去的?当时应尚无功体。”墨尘音饶有兴致地环顾四周笑着说。

    “苍师兄等太久都不见学生来,就派银翎用转挪术法将我直接带到沧浪亭了。”现在说起来,倒没当年这么尴尬,反而成了一件趣事。

    “言归正传,我有东西要交托给你。”玄鸣涛收敛笑意,严肃地取出一直严密收藏的侠道追溯递给墨尘音。“这本书关系未来血劫,我思来想去,交给你保管最为妥当。”

    墨尘音沉吟一声,随手翻了翻书页,“吾听闻醒恶者答应帮忙的条件便是侠道追溯。”

    “没错,但我原本也没准备借给他看。”玄鸣涛坦言道。

    “合作在于双方互利,如此恐怕不妥。”

    “醒恶者用意我一目了然,他的目的,在于咳羊|茎。”玄鸣涛翻到咳羊|茎那一页指给墨尘音看,“他需要用咳羊|茎复活他们翳流的教主,但翳流教主乃是人魔,专以活人|躯体试验蛊毒,造成西苗百姓一度死绝,我在苦境游历时听闻此事迹,也庆幸那教主已亡,否则不知还有多少无辜惨遭毒手。”

    见墨尘音也锁起了眉头,玄鸣涛继续加把火说:“若非赦天神封需要醒恶者的力量,我断然不肯让他染指侠道追溯。等醒恶者助我们完成封印,我自有办法让他铩羽而归。”

    “嗯——”墨尘音衡量了一下守约与魔头复活之间的轻重,果断在侠道追溯上设下第二道封印,将它妥善收起。“为何不将咳羊|茎那页直接毁去,而是要吾保管?”

    “我所说的血劫与翳流无关,那是另一轮的浩劫。”玄鸣涛表情更加凝重,看得墨尘音也慎重非常。“以我观未来之像所见,此书并不完整,等血劫天时来临之刻,此书将产生异变,届时必成人人欲夺之物。赦天神封后,我们再无力保管此书,赭杉身上仍背负其他重责,只有你是最佳的护书人选。”

    “放心,吾在,侠道追溯绝不会失落。”

    玄鸣涛操心地又叮嘱了几句,得亏墨尘音不嫌弃他唠叨,还真把事情看得紧要非常,耐心地全应承下。

    “还有一事。”玄鸣涛又取出三封信笺交给墨尘音,信笺全部用云气包裹,形成不同形状的云囊。“明日你避开众人,不管发生任何事听到任何声音都不要理会。直接前往东海岸,到达海域范围之前,打开这封松枝云囊。”

    “看你如此小心模样,明日会发生何事吗?”墨尘音狐疑地问。

    “我现在也不知,但后日赦天神封将开启,明日众人会依照安排,提前一日前往各处灵地守护,我担心叛徒会有所动作。”

    “东海岸,莫非你预见赭杉有难?”墨尘音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赭杉确有一劫,但不知是不是明日,也不知是明日何时,总之你前往东海岸附近巡查,若无事最好,若有事,即刻打开松枝云囊。切记莫让任何人发现你的行踪。”

    “好,吾明白。那剩余两个云囊呢,是否也有开启时间?”

    “嗯。开启松枝云囊后,你自然会知。”

    搞得很神秘,不过墨尘音心系赭杉军之劫,一直以为明日可能会发生的祸事只在东海岸,当下收好云囊与侠道追溯,恢复如常神情,眼中却有一丝掩饰不了的忧虑。他们像刚刚巡逻完一圈回来似的,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剩下的时间越来越少,玄鸣涛已经连续三天三夜不眠不休,赶写未来安排书,又恐泄露天机,不得不迂回表达,只写下对应策略。终于到了封笔之时,也算给自己这不完美的穿越之旅划上终点。

    ……

    “玄师弟,我依约前来拜访了,你在屋内吗?”

    院中传来白子墨的声音,玄鸣涛放下笔,又检查了一遍刚刚完成的未来书,压下心中突然翻涌而起的怅然,起身开门前已换上一副笑意。

    “你才从苦境回来没多久,恐怕又要再辛苦一趟了。”玄鸣涛拿着书和一块紫色的绸布来到院中石桌边。

    “宗主有何吩咐,不管多远多难,弟子一定完美达成任务。”白子墨玩笑地作揖道。

    “哈,是代宗主。莫说笑了。”玄鸣涛在未来书上封好道印递给白子墨。“这本书,是我不眠不休花了多日所写,内中有关于未来发生诸事之天机,我希望你能好好保管,好好利用,替我扶正天道,救助人间。”

    “救助人间,这重责大任,我恐怕……那你呢?”白子墨拿着书有些不明所以,略感托孤之意,不禁忧心地看着玄鸣涛。

    “唉呀,救助人间,其实就是救助墙头,我记得跟你解说过墙头的意思。”

    “哦——了解。你放心,你的墙头交我,绝对不会倒。”白子墨笑着放下担忧,随意坐下来,“要我去苦境有何任务说吧。”

    玄鸣涛展开紫布,将所有想让白子墨带去苦境的东西一一装好打包。

    “苦境有三教你知道吗?”

    “嗯,儒道释。”

    “圣域已来相助,也不能让苦境儒教太轻松。我有一挚友,乃是苦境儒门龙首,你带上这包连夜出发,前往儒门天下龙门道,寻龙首疏楼龙宿。全儒门最华丽无双,身上穿满珍珠的儒者便是龙宿。他见到这些,便会来助我一臂之力。”

    “后日便是赦天神封,来回苦境需要一日时间,只要我速去速回抓紧时间,也许大半日便可。”白子墨计算着自己的脚程,“封印当日必有一场恶战,我一定会及时带回援军。”

    看着白子墨决心坚定的模样,玄鸣涛笑而不语,避开目光不使自己露出任何失落的神情。

    “紫金箫,龙纹袍,海棠簪,吸音石,半熟的月华酒,还有这袋月华种子。麻烦你转告龙宿,这酒我酿不出了,恐怕需要他自己动手。”

    “那边不是还有成品?”白子墨傻傻地指了指竹管滴漏旁仅剩的两坛酒。

    “啧,道者,情之一字你实在不明啊。”玄鸣涛突然干涩地大笑道,“何况这最后两坛酒,是用来今夜与你共饮的。”

    “等魔界封印了再饮未迟,我还是先去送东西搬救兵。”白子墨起身就要走。

    “耶——万一到时我老得饮不了酒呢,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玄鸣涛不肯放行,非要拉着白子墨同饮。

    白子墨拗不过师弟,只好继续坐下捧坛干杯。

    “等你送完信,先别回总坛,我希望你去守住黑暗道道境这方的入口。”

    “照世明灯前辈应该会守在那处,不需要我吧?”

    “双掌难敌群魔,我担心慈郎一人力弱,你正好前往,一同守住通道,让苦境的援兵可以进入,让道境的同志也可以自由通过。这是一条逃生通道,至关紧要。”

    “原来如此,你放心,我一定会帮助照世明灯前辈牢牢守护同志生路。”

    “嗯。大白,你还记得我们第一年来玄宗时候的样子吗?什么都不懂,你还帮我偷馒头。”

    “是啊,谁叫你身体弱,不多吃一点撑不下去。”

    “我有今日成就,离不开你的支持。”

    “说什么感慨之言,同床的师兄弟,不是谁都有这个缘分。”

    “什么同床,明明是大通铺!别说得这么暧|昧!”

    “哈哈哈——”

    “大白,其实我不叫玄鸣涛,我的本名是何非,跟母亲姓的。”玄鸣涛突然感|性|起来,借着酒劲|袒|露心事,“我的父母在我还没出世前就分开了,其实说我是个野|种也不无道理。母亲在我十八岁的时候,为了赶来帝都替我庆祝成年生日,出了……车祸……不过我也是出车祸死的。”

    “师弟,你醉了。你十六岁那年在玄宗与我一同方入门。”

    玄鸣涛并未理会,悠悠举坛饮下一大口,一旁的白子墨虽然听不太明白他说的意思,但能清楚这是一则令人惋叹的身世。

    闭目镇定情绪,玄鸣涛继续说道,“我从未见过我的生父,可母亲死后,他竟想着挽回已经成年的我,有这么轻易吗?母亲在世时,我也曾体验过人间温情,母亲去世后,我就失了活着的目标……是我的导师将我从噩梦中拉出来。他让我明白亲人虽逝,感情不灭,我所爱的人会一直在我身边看着我,支持我,为了这份爱,活出更好的自己。后来有一天,神真的眷顾到我,把我送来这个梦寐以求的世界,遇到你们。你们又教会我另一个道理,除了为爱活出更好的自己,也能为了爱,奉献自己的一切。”

    白子墨沉默不语,眼神略显悲悯。

    “无需以这种眼神看我,自小到大,我早就习惯各种同情,看惯各种冷眼嘲讽。”玄鸣涛饮干最后一滴酒,“人生虽是仓促不幸,却依然有许多值得怀念留恋之处。说这么多,只是希望以后,也有人能记得我前世的来历过往,以免日后,被淹没在漫长岁月之中。”

    “你要我记得的,我绝对不会遗忘。”

    “这样就够了……饮完这坛酒,便动身去苦境吧,大白,一路平安。”

    今夜的玄鸣涛很是反常,还非要送白子墨离开,但送出别尘居院外又不送了,呆呆眺望着白衣师兄离开的背影,一直到完全消失在视野中,他仍是未动,静立足有两刻。白子墨离开时虽心有疑虑,但思忖着早去早回当无大碍,赶赴苦境的脚步更加匆忙。

    “吸音石只有一次扩音的机会,你能听明白我的心音吗……?”自言自语地回转院中,少了自然迴风的箫声,心里不觉空落落的。

    “悟僧,烦你前来,吾有事交代——”

    银翎传讯,不多时悟僧便从半山住所上来了。

    “玄者请吩咐。”悟僧恭敬见礼道。

    玄鸣涛运出一点佛气寄在一封薄薄的信上,认真对悟僧说:“你现在就动身,前往苦境云渡山,将这封信交于百世经纶一页书,记住,务必交给一页书本人,之后你便听他吩咐,请他依据吾信中所写予以援手。”

    悟僧接过信仔细收好,“大战在即,悟僧会快去快回,玄者请保重。”

    “放心去吧,路上小心避开魔界追踪,云渡山有两位佛者,记得与信上佛气同源者才是一页书。”

    “悟僧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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