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驱虎吞狼Ⅱ】
“这个交易对老夫未免不公。魔域龙潭虎穴，要取最高领导者的头颅岂是易事。”武皇谋算了一番说，“不如用吾妻下落与杀女凶手两者交换。”
“前辈的算盘打得精了，但吾是斤斤计较之人，只容得下一物换一人。不过，小小恶魂暴鬼，对哭遍侠客群的寰宇武典来说又算什么呢，自吾师辞世后，世间应再无任何人是武皇的对手才是。”弦上玄刻意显露出来的谄媚却让武皇很是受用。
“你的师尊一页书确实是唯一能与老夫比肩之人，可惜天妒英才。”武皇竟现一丝骄傲之态，“不过令老夫好奇的是，既然令师已圆寂，又是何人有此功力与佛气，能以大梵圣掌在吾之吸功石上留下三道掌印。”
“不才正是在下。”内伤已复七成的弦上玄掩饰得很好，在不动手的情况下根本摸不清他的根底。
“你？”武皇怀疑地上下打量了一番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的弦上玄。
“不然前辈以为还有何人？毕竟大梵圣掌必须使用正宗释门佛力才能运使。”弦上玄起身熄了火，小心舀出几瓢水泡茶，“武皇前辈，这个人情换你的杀女凶手十年性命如何？”
“原来你打此主意。”武皇沉吟一声，他不能确定弦上玄的根基修为到什么程度，不好说吸功石上留掌印的人到底是谁，但从集境残存兵将口中得知当日云渡山一役，弦上玄用千里碎脑神音击溃数万大军，恐怕也是不容小觑的对手。
“前辈是一境之皇，与一般的强者霸者不同，皇者当着眼天下，岂能为儿女小情伤盟友和气。止戈天下，国泰民安，才是武皇的皇者之路，那些蝇苟小利，不足入皇者之心。何况吾不是不让你报仇，以前辈修为，欲杀金少爷不过弹指之间，如此报仇也不痛快，不如等十年后，金少爷功力精进再行决斗，也不堕武皇威名。”
“弦上玄，你真不似一页书，全无出家人的无欲洒脱，与本皇论皇者之道，满腹奇谋算计，更像一名足智多谋的策师。”
“哈，吾本方外之人，奈何天下不宁。出世入世，在其位谋其政，奇策云云，不过欺世盗名罢了。”
“可有兴趣与本皇一同开创霸业？抛却袈裟佛衣，来|日|平分天下。”武皇不知是惜才还是故意试探，又开始抛出招贤的橄榄枝。
“前辈，我们现在，不是已经处于同一阵线了吗？”弦上玄不置可否，他笑着将第二壶泡好的大红袍小心倒出一杯，双手奉给武皇，“在下茶艺不精，请前辈务必赏脸，饮过此杯，合作愉快。”
武皇接过茶杯，看了看杯中浓浓的茶水，感觉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又不好当面推辞以免坏了刚达成的合作。入口才知哪里不对，大红袍本就味苦，这杯茶更是比生吃黄莲更苦。
“常听师尊说前辈最爱大红袍，晚辈特地将云渡山剩下的所有茶叶全部泡起来了，前辈觉得可满意吗？”弦上玄一脸单纯地关心道。
“不……不差……”苦到张不开嘴，武皇撑着头皮将滚烫的茶当成烈酒赶忙一饮而尽。
“其实这茶就跟人生是相同的，有言苦尽甘来，又说明心见|性，但小僧认为前辈这杯，乃是回味无穷。”弦上玄讳莫如深地说，“守得茶心不变者才能品至苦而感至甘，同样，守得初心不变者才能最终得偿所愿。”
“确实回味无穷，老夫这就前往魔域取回你要的交易物。”不想再多留片刻，只觉跟弦上玄讲话比跟一页书讲话还累，武皇也不管他是否话里有话暗带什么寓意，放下茶杯就急着离开。
“那小僧就在云渡山恭候前辈佳音了。”弦上玄端着礼貌站起来目送武皇离开，看着他行色匆匆的背影，弦上玄不觉勾起一抹坏笑。师尊当年肯与武皇论交，必是武皇本人有其魅力，若非心魔作祟误入歧途，这段友谊当属美谈佳事，可惜了。
另一方面，紫锦囊顺利进行第二步计划，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以梵天的真实身份为诱饵，再次说动恶魂暴鬼优先针对武皇。刚离开魔域便收到了身上锦囊的紫光灵识传声——
‘虎已出山。’
‘狼群也整装待发。’
‘驱虎吞狼开始了。’
……
“弦上玄，你无恙乎？！”
师徒交谈未毕，就见元元心着急忙慌地冲上山来确定弦上玄的安危。原来武皇一下山，他担心山上局势不放心上来探视，不过弦上玄安然无恙，正背着手悠闲地站在花树下听箫呢。
“当然。”弦上玄不得不暂时切断灵识交流，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露出标准人畜无害的笑容对元元心说，“元心，正好你来，劳烦替吾将桌上所有的茶叶茶水统统带出云渡山倒掉。”
“为何要带出云渡山？”元元心傻傻地问。
“因为吾不喜。”
等元元心一脸不解地提溜着整套茶具下山后，弦上玄再次接通师尊的锦囊——
‘对了师尊，云渡山所有的大红袍都被徒儿一次性|喂武皇了，一片存货都不剩，这么苦的茶，师尊肯定也不会喜欢的对吗？’
‘这……嗯……对……吾确实……也不喜……’
紫锦囊突然感慨地想起当年，道友玄鸣涛就是这么跟他明确抵触大红袍与武皇，想不到就算失了前世记忆，弦上玄依旧没变。
……
事情果如预期，不管武皇是不是真为了他的夫人，还是为了与正道合作，恶魂暴鬼算是栽在他手上了，连带第一魔域死伤惨重将近全军覆没，只有阿修罗主宰带着几个残兵，拖着重伤勉强逃出。虽然对武皇没有好感，但有时候不得不承认他的修为确实高深，不过跟一页书还是有天壤之别，只是收拾第一魔域绰绰有余罢了。可惜武皇本人并未看清这点，还总洋洋得意觉得自己与一页书并驾齐驱，自道一页书死后他是苦集灭三境第一人。
正是看中他这点自负的实力，弦上玄才敢跟紫锦囊定下驱虎吞狼之计，暂缓魔域与三途判合作逼杀梵天嫌疑人。江山美人都想要的武皇根据弦上玄的情报，前往春风苑抓他的王妃阿鹤去了。弦上玄对他们还有刁七爷这仨的三角恋完全不感兴趣，就算阿鹤和刁七爷会惨淡收场，又与中原局势何关呢。
现在他要操心的是眼前这个已经长大成人，满眼心机算计又不怀好意的邪灵使者。
“鹏儿，见你无恙，吾终于可以安心了。”弦上玄走下佛字岩，想上前拍拍诛十七的肩。
就在刚才，诛十七在众邪灵掩护中悄无声息地上了山，他在灭境不知有何遭遇，竟比素续缘的成长速度还快，不过大半年没见，已长成翩翩少年。
“前辈好自在，依旧听花打禅，不知有何不安心呢？”诛十七傲慢地讥讽道，“当日吾跌落灭境，因身上九|阳|灵气与魔珠之力，被儒圣邪灵双方争夺，那时怎不见前辈来寻吾？现在又何必故作姿态诳言安心呢？”
“天命不可改也，看你如今长成这般高手模样，确有几分大宇神宫之主的风范。”理屈也要气壮，既然做了，弦上玄并不后悔。
“众位前辈的救命教养之恩，诛十七并未忘却，而你们弃吾于灭境不顾，一救一弃，恩怨两消。”诛十七说话自带一股逼人威势，毫不掩饰身上不断散出的邪力。
“那么鹏儿今日前来，是代表灭境哪方势力？”
“前辈通透依旧，正如当年为吾取名一样。诛十七，中原正道十六人，加上天下第一棺，正好十七名。”
“哪十六名？”弦上玄眉头微皱，想不到自己随口一语竟成谶。
“正是当日云渡山在场之人。”
“当日云渡山连带天下第一棺，金小开以及花非花在内，只有十三名，莫非你将他们两名孩童也算上了？”
“没错，还有那天出生的素续缘，以及你的两名挚友，翳邪和紫锦囊，总共十七个，谁都逃不了。”
看着杀意弥身的诛十七，弦上玄只能一声轻叹，这孩子早不复幼时温和，一半因魔珠影响，一半受邪灵洗脑，还有一半来自他埋在心底最深处的仇与怨，所有负面力量同时爆发，将他的良善本性吞噬，他已完全抛弃了身上儒圣佛气仅存的痕迹，眼前已非恨鹏，是真正的邪灵杀手诛十七。
“三个孩童何辜，尤其是续缘，他刚刚出生什么都不懂，还有花儿，她曾是你最疼爱的小妹。”明知不能心软，袖中握着佛珠的拳头还是攥得骨节毕露。
“那吾又何辜？吾失了双亲，失了大宇神宫，失了一切，而他们却父母双全，亲友疼爱，吾不能忍受这种屈辱！”诛十七冷漠道，“放心，吾已将素续缘的身份和藏身之地告诉邪灵，很快，连你也保不住他。”
弦上玄眼中迸发一瞬间的杀意，驱散了最后的心软，他马上阖眸掩饰杀气平复道：“让你掉落灭境未及寻回，是吾的罪孽，除了天下第一棺，你对其他人的仇恨，都止于吾一人之身吧。”
“你也不用着急，吾今日来并非与你叙旧，正是来实现你所赐之名的任务。头一个目标，要你献命！”
诛十七说着就要动手，早有防备的弦上玄眼疾手快，佛珠轻甩，埋于佛字岩附近地下的佛阵倏然感应，由地而生的佛言枷锁立刻将诛十七团团捆住。那小子虽然功力大涨，但终究资质平平，智慧与反应皆不合格。
弦上玄默默将诛十七与素续缘对比了一番，深觉才七个月的素续缘比这个实际年龄十一岁左右的诛十七聪慧百倍……幸好将两人掉包，否则今日若是素续缘前来逼杀，恐怕就没这么容易控制了。
“鹏儿，告知吾，你究竟是奉了何人之命前来杀吾？”弦上玄冷冷地问，完全卸掉了所有的温和。
“何必多问，你本就是吾必杀对象。”诛十七嘴硬道。
“你在云渡山住过数月，心性脾气吾岂会不知，若为自己报仇，你必会先选天下第一棺，因为你对他只有仇恨，没恩义纠葛。但你头一个却是找上吾，吾大胆猜测，你背后之人不是十三邪灵便是三途判，今日来此也不是杀吾弦上玄，而是为杀梵天嫌疑者吧，宁误杀勿误纵。”
“有何差别，总之今日天要你亡！”诛十七挣扎着想要挣脱佛言枷锁，枷锁却越收越紧。
“天要吾亡？哈，吾就是梵天，你要怎样让天亡呢？”弦上玄狂傲地一扬袈裟，负手捻珠绕着诛十七缓缓踱步，“莫非他们愚蠢到以为吾会念着旧情对你毫不设防，让你能有可乘之机？”
“你？！”
“傻孩子，脱离邪灵回归正道才是你真正的前途，你拥有什么类型的力量并不能界定你的正邪，心中渴望向善的选择才是为人处世的基准。梵天第一次能慈悲放你一条生路，若你执意与邪为伍，那吾不会再次慈悲纵敌归山。只要你肯放弃魔珠与邪功，吾便带你去见你的亲生母亲，你们可以选择退隐，从此也可拥有幸福。”
“母亲？！不可能！你讲的话吾一个字都不信！”诛十七大吼道。
“织梦师便是你的母亲，她在你年岁尚幼时便离开了大宇神宫，若你们母子相见，定能认出。”
诛十七有点动摇，但依旧不肯松口，非要弦上玄带他亲眼见到才算数。
“前辈的算盘打得精了，但吾是斤斤计较之人，只容得下一物换一人。不过，小小恶魂暴鬼，对哭遍侠客群的寰宇武典来说又算什么呢，自吾师辞世后，世间应再无任何人是武皇的对手才是。”弦上玄刻意显露出来的谄媚却让武皇很是受用。
“你的师尊一页书确实是唯一能与老夫比肩之人，可惜天妒英才。”武皇竟现一丝骄傲之态，“不过令老夫好奇的是，既然令师已圆寂，又是何人有此功力与佛气，能以大梵圣掌在吾之吸功石上留下三道掌印。”
“不才正是在下。”内伤已复七成的弦上玄掩饰得很好，在不动手的情况下根本摸不清他的根底。
“你？”武皇怀疑地上下打量了一番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的弦上玄。
“不然前辈以为还有何人？毕竟大梵圣掌必须使用正宗释门佛力才能运使。”弦上玄起身熄了火，小心舀出几瓢水泡茶，“武皇前辈，这个人情换你的杀女凶手十年性命如何？”
“原来你打此主意。”武皇沉吟一声，他不能确定弦上玄的根基修为到什么程度，不好说吸功石上留掌印的人到底是谁，但从集境残存兵将口中得知当日云渡山一役，弦上玄用千里碎脑神音击溃数万大军，恐怕也是不容小觑的对手。
“前辈是一境之皇，与一般的强者霸者不同，皇者当着眼天下，岂能为儿女小情伤盟友和气。止戈天下，国泰民安，才是武皇的皇者之路，那些蝇苟小利，不足入皇者之心。何况吾不是不让你报仇，以前辈修为，欲杀金少爷不过弹指之间，如此报仇也不痛快，不如等十年后，金少爷功力精进再行决斗，也不堕武皇威名。”
“弦上玄，你真不似一页书，全无出家人的无欲洒脱，与本皇论皇者之道，满腹奇谋算计，更像一名足智多谋的策师。”
“哈，吾本方外之人，奈何天下不宁。出世入世，在其位谋其政，奇策云云，不过欺世盗名罢了。”
“可有兴趣与本皇一同开创霸业？抛却袈裟佛衣，来|日|平分天下。”武皇不知是惜才还是故意试探，又开始抛出招贤的橄榄枝。
“前辈，我们现在，不是已经处于同一阵线了吗？”弦上玄不置可否，他笑着将第二壶泡好的大红袍小心倒出一杯，双手奉给武皇，“在下茶艺不精，请前辈务必赏脸，饮过此杯，合作愉快。”
武皇接过茶杯，看了看杯中浓浓的茶水，感觉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又不好当面推辞以免坏了刚达成的合作。入口才知哪里不对，大红袍本就味苦，这杯茶更是比生吃黄莲更苦。
“常听师尊说前辈最爱大红袍，晚辈特地将云渡山剩下的所有茶叶全部泡起来了，前辈觉得可满意吗？”弦上玄一脸单纯地关心道。
“不……不差……”苦到张不开嘴，武皇撑着头皮将滚烫的茶当成烈酒赶忙一饮而尽。
“其实这茶就跟人生是相同的，有言苦尽甘来，又说明心见|性，但小僧认为前辈这杯，乃是回味无穷。”弦上玄讳莫如深地说，“守得茶心不变者才能品至苦而感至甘，同样，守得初心不变者才能最终得偿所愿。”
“确实回味无穷，老夫这就前往魔域取回你要的交易物。”不想再多留片刻，只觉跟弦上玄讲话比跟一页书讲话还累，武皇也不管他是否话里有话暗带什么寓意，放下茶杯就急着离开。
“那小僧就在云渡山恭候前辈佳音了。”弦上玄端着礼貌站起来目送武皇离开，看着他行色匆匆的背影，弦上玄不觉勾起一抹坏笑。师尊当年肯与武皇论交，必是武皇本人有其魅力，若非心魔作祟误入歧途，这段友谊当属美谈佳事，可惜了。
另一方面，紫锦囊顺利进行第二步计划，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以梵天的真实身份为诱饵，再次说动恶魂暴鬼优先针对武皇。刚离开魔域便收到了身上锦囊的紫光灵识传声——
‘虎已出山。’
‘狼群也整装待发。’
‘驱虎吞狼开始了。’
……
“弦上玄，你无恙乎？！”
师徒交谈未毕，就见元元心着急忙慌地冲上山来确定弦上玄的安危。原来武皇一下山，他担心山上局势不放心上来探视，不过弦上玄安然无恙，正背着手悠闲地站在花树下听箫呢。
“当然。”弦上玄不得不暂时切断灵识交流，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露出标准人畜无害的笑容对元元心说，“元心，正好你来，劳烦替吾将桌上所有的茶叶茶水统统带出云渡山倒掉。”
“为何要带出云渡山？”元元心傻傻地问。
“因为吾不喜。”
等元元心一脸不解地提溜着整套茶具下山后，弦上玄再次接通师尊的锦囊——
‘对了师尊，云渡山所有的大红袍都被徒儿一次性|喂武皇了，一片存货都不剩，这么苦的茶，师尊肯定也不会喜欢的对吗？’
‘这……嗯……对……吾确实……也不喜……’
紫锦囊突然感慨地想起当年，道友玄鸣涛就是这么跟他明确抵触大红袍与武皇，想不到就算失了前世记忆，弦上玄依旧没变。
……
事情果如预期，不管武皇是不是真为了他的夫人，还是为了与正道合作，恶魂暴鬼算是栽在他手上了，连带第一魔域死伤惨重将近全军覆没，只有阿修罗主宰带着几个残兵，拖着重伤勉强逃出。虽然对武皇没有好感，但有时候不得不承认他的修为确实高深，不过跟一页书还是有天壤之别，只是收拾第一魔域绰绰有余罢了。可惜武皇本人并未看清这点，还总洋洋得意觉得自己与一页书并驾齐驱，自道一页书死后他是苦集灭三境第一人。
正是看中他这点自负的实力，弦上玄才敢跟紫锦囊定下驱虎吞狼之计，暂缓魔域与三途判合作逼杀梵天嫌疑人。江山美人都想要的武皇根据弦上玄的情报，前往春风苑抓他的王妃阿鹤去了。弦上玄对他们还有刁七爷这仨的三角恋完全不感兴趣，就算阿鹤和刁七爷会惨淡收场，又与中原局势何关呢。
现在他要操心的是眼前这个已经长大成人，满眼心机算计又不怀好意的邪灵使者。
“鹏儿，见你无恙，吾终于可以安心了。”弦上玄走下佛字岩，想上前拍拍诛十七的肩。
就在刚才，诛十七在众邪灵掩护中悄无声息地上了山，他在灭境不知有何遭遇，竟比素续缘的成长速度还快，不过大半年没见，已长成翩翩少年。
“前辈好自在，依旧听花打禅，不知有何不安心呢？”诛十七傲慢地讥讽道，“当日吾跌落灭境，因身上九|阳|灵气与魔珠之力，被儒圣邪灵双方争夺，那时怎不见前辈来寻吾？现在又何必故作姿态诳言安心呢？”
“天命不可改也，看你如今长成这般高手模样，确有几分大宇神宫之主的风范。”理屈也要气壮，既然做了，弦上玄并不后悔。
“众位前辈的救命教养之恩，诛十七并未忘却，而你们弃吾于灭境不顾，一救一弃，恩怨两消。”诛十七说话自带一股逼人威势，毫不掩饰身上不断散出的邪力。
“那么鹏儿今日前来，是代表灭境哪方势力？”
“前辈通透依旧，正如当年为吾取名一样。诛十七，中原正道十六人，加上天下第一棺，正好十七名。”
“哪十六名？”弦上玄眉头微皱，想不到自己随口一语竟成谶。
“正是当日云渡山在场之人。”
“当日云渡山连带天下第一棺，金小开以及花非花在内，只有十三名，莫非你将他们两名孩童也算上了？”
“没错，还有那天出生的素续缘，以及你的两名挚友，翳邪和紫锦囊，总共十七个，谁都逃不了。”
看着杀意弥身的诛十七，弦上玄只能一声轻叹，这孩子早不复幼时温和，一半因魔珠影响，一半受邪灵洗脑，还有一半来自他埋在心底最深处的仇与怨，所有负面力量同时爆发，将他的良善本性吞噬，他已完全抛弃了身上儒圣佛气仅存的痕迹，眼前已非恨鹏，是真正的邪灵杀手诛十七。
“三个孩童何辜，尤其是续缘，他刚刚出生什么都不懂，还有花儿，她曾是你最疼爱的小妹。”明知不能心软，袖中握着佛珠的拳头还是攥得骨节毕露。
“那吾又何辜？吾失了双亲，失了大宇神宫，失了一切，而他们却父母双全，亲友疼爱，吾不能忍受这种屈辱！”诛十七冷漠道，“放心，吾已将素续缘的身份和藏身之地告诉邪灵，很快，连你也保不住他。”
弦上玄眼中迸发一瞬间的杀意，驱散了最后的心软，他马上阖眸掩饰杀气平复道：“让你掉落灭境未及寻回，是吾的罪孽，除了天下第一棺，你对其他人的仇恨，都止于吾一人之身吧。”
“你也不用着急，吾今日来并非与你叙旧，正是来实现你所赐之名的任务。头一个目标，要你献命！”
诛十七说着就要动手，早有防备的弦上玄眼疾手快，佛珠轻甩，埋于佛字岩附近地下的佛阵倏然感应，由地而生的佛言枷锁立刻将诛十七团团捆住。那小子虽然功力大涨，但终究资质平平，智慧与反应皆不合格。
弦上玄默默将诛十七与素续缘对比了一番，深觉才七个月的素续缘比这个实际年龄十一岁左右的诛十七聪慧百倍……幸好将两人掉包，否则今日若是素续缘前来逼杀，恐怕就没这么容易控制了。
“鹏儿，告知吾，你究竟是奉了何人之命前来杀吾？”弦上玄冷冷地问，完全卸掉了所有的温和。
“何必多问，你本就是吾必杀对象。”诛十七嘴硬道。
“你在云渡山住过数月，心性脾气吾岂会不知，若为自己报仇，你必会先选天下第一棺，因为你对他只有仇恨，没恩义纠葛。但你头一个却是找上吾，吾大胆猜测，你背后之人不是十三邪灵便是三途判，今日来此也不是杀吾弦上玄，而是为杀梵天嫌疑者吧，宁误杀勿误纵。”
“有何差别，总之今日天要你亡！”诛十七挣扎着想要挣脱佛言枷锁，枷锁却越收越紧。
“天要吾亡？哈，吾就是梵天，你要怎样让天亡呢？”弦上玄狂傲地一扬袈裟，负手捻珠绕着诛十七缓缓踱步，“莫非他们愚蠢到以为吾会念着旧情对你毫不设防，让你能有可乘之机？”
“你？！”
“傻孩子，脱离邪灵回归正道才是你真正的前途，你拥有什么类型的力量并不能界定你的正邪，心中渴望向善的选择才是为人处世的基准。梵天第一次能慈悲放你一条生路，若你执意与邪为伍，那吾不会再次慈悲纵敌归山。只要你肯放弃魔珠与邪功，吾便带你去见你的亲生母亲，你们可以选择退隐，从此也可拥有幸福。”
“母亲？！不可能！你讲的话吾一个字都不信！”诛十七大吼道。
“织梦师便是你的母亲，她在你年岁尚幼时便离开了大宇神宫，若你们母子相见，定能认出。”
诛十七有点动摇，但依旧不肯松口，非要弦上玄带他亲眼见到才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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