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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虚情?真义?】

    今日疏楼,西风肃杀,别有一股山雨欲来的焦灼感。自道境回来不到一日,是夜,便有人强势拜访。来者口念‘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佛牒圣气弥漫四野,来势汹汹震退拦门的默言歆和穆仙凤两人。

    龙宿及时出现护住两个小辈,潇洒旋身消除气劲余威:“佛剑分说,发生什么事情?让汝为难起小辈来了?”心知佛剑亲临,以佛牒叩门,必是东窗事发。龙宿仍故作镇定临危不乱地摇着珍珠扇,盘算着局势能有几分胜算,几分转圜的生机。

    “真相已明,伤傲笑红尘与弦上玄者,正是——”佛剑眼神倏冷,一字一顿,杀意凛然,“疏—楼—龙—宿!”

    早料到回到苦境将面临这种情况,该来的还是躲不过,但未料事发得如此之快。龙宿表面依旧说着误会已深,无奈云云,收扇化剑之时却打定主意不准备留手。若是机会恰当,连佛剑也可以就地格杀。

    没有一句对白,没有一声寒暄,儒释两大先天举剑就杀,周遭景物摧残殆尽,令人惊奇的是疏楼西风中竟片叶未伤。

    外面打得天昏地暗,内中,听见佛剑所言的擎海潮惊异不已,相处多日,龙宿为人十分爽快和善,万万没想到竟是隐藏得如此之深的阴谋家。莫非当日弄三平戏台所演皆是真,那么此人城府之深,心思之沉令人防不胜防。趁他们在外相斗,不如悄悄带雪芽离开疏楼西风,以免龙宿自知身份暴露,为了自保做出其他疯狂的举动。

    护生斩罪的佛牒,静川怒吼的紫龙,剑下杀意怒意交织一片战意。两人修为皆是深不见底,佛剑顾念旧谊仍容情三分,龙宿剑下却是毫不留情。他不知佛剑真正的意图乃是在于击碎紫龙剑身上伪饰的珍珠,还以为此战已成不死不休的必杀之战。

    “佛雷斩业——”

    “紫龙卷怒涛——”

    当世两大顶峰,两口绝代神兵,即将交击的刹那,天外又来第三道无匹剑气,正是剑子的古尘锋芒。三道惊世之力撞击,轰得方圆百里尽成荒烟,疏楼西风上空却出现奇异飞花护阵,保护整座疏楼西风在磅礴剑气里丝毫无损。交击中,紫龙之上的珍珠漫天飞散,露出凶器辟商,三人同时诧然。

    “你果真是凶手!”佛剑怒意爆发,面对真正的中原叛龙,只剩斩业洗罪,下一秒就要动手开杀。

    一旁剑子用力以古尘压住佛牒剑锋不让佛剑冲动,痛心失望地注视龙宿:“为什么真的是你?!”

    “剑中真相破,无奈!”事已至此,龙宿决心更坚,再运功,借三剑交接之力退开数步,“龙宿今日,赌命一战!”

    同时面对两位齐名的好友,哪怕是一贯自信潇洒的龙宿也顿感压力沉重。他见疏楼西风在如此庞大的剑威之下都完好无伤,眼睛紧盯对手的同时,思考着如何巧妙退入疏楼西风,自密道脱走先行避开两人锋芒。

    佛牒将要动杀,剑子此时恳求佛剑将了断这份友情的最后一剑留给他。佛剑背手执剑在后,退开几步让出战场。

    “剑子,汝何必呢。”

    “你更是何苦呢!”

    往日笑谈尽成空,友人反目在眼前,剑子以试探为主,龙宿以搏命为先,剑剑锋芒毕露,绵密剑网不留喘息余地。观战的佛剑不言不语,目光紧盯两人之战,更防着意外变数发生。

    说是变数,不如说是定数。本想带雪芽暗中离开的擎海潮刚踏出疏楼西风范围,没了飞花护阵阻挡,外围的交战声喊喝声更加清晰,这下连雪芽都听到了,焦急地向义父表达想要去找龙宿。擎海潮当然不许,拉住雪芽把他往回拽。

    “此招过后,但愿永不再会。”

    是龙宿的声音……这句话,仿佛触动了某根神经——

    最后的最强一击,注定要倒下一人,必杀的生死一瞬,两人眼中皆有觉悟。双剑即将交错的瞬间,时间停住了,空间静止了,空气凝滞,尘沙迴风全部寂灭……惊疑中,一条瘦小的人影奔入战场,用力将龙宿推开——

    刹那之机,时间解冻,龙宿的绝招落空,人也被推开数丈,而剑子的绝招直指扰战者,却停在那人胸前三寸无法伤他半分。众人诧目中,惊见扰战者竟是拼命挣脱义父保护的雪芽。

    “快退开!”忧心雪芽被剑子误伤,龙宿提剑欲再赞杀招助力。

    却见雪芽眉心额印大放华光,周身笼罩庞然护体气罩,也不知他哪来的修为,翻手推掌间,根基竟高出剑子数倍不止,硬生生接下剑子的必杀之招,不仅毫无负伤,更以反弹之力震伤剑子。

    究竟是怎么回事?擎海潮满脑子困惑不解,当下不知该如何做,只能静观战局等待出手机会。雪芽意识紊乱,不停发招追着剑子打,让后方龙宿暂得调息机会。龙宿眼中的欣喜之色毫不掩饰,也不准备趁机逃走了,有了这份意外的强援,何愁大事不成,若是一对一,剩下佛剑一人未必能胜过自己。正巧佛剑跟他想法一致,佛牒再提,无尽剑气杀向龙宿。

    谁知雪芽听到龙宿那方再起战声,迂回而来再次为龙宿挡下佛剑的杀招。龙宿心有算计,欲见识雪芽能为究竟到什么程度,竟撤手借力后退数步,让雪芽独对佛道两大顶峰。剑子与佛剑本无意为难雪芽,怎奈雪芽是一根筋的孩子,心中认定他两人欺负龙宿,即使不懂如何运气提功,依旧一意孤行地搬出全身功力毫无保留。

    额印愈发华光灿然,当雪芽使出全部元功时,天际乍然变成明亮白昼,风雷云气旋绕方圆,沉重的压逼感似道境云台护阵重现。竟是前世遗留在献祭之地的三尊之力,叱天咤地的根基修为,哪怕佛道顶峰联手,也要逊色数分。三道澎湃气劲交击,剑子与佛剑双双负伤,而不懂如何运气的雪芽也被自己的力量反伤,全身经脉受损,伤重呕红退到龙宿身边,依然还想护着他。

    也许此时将是杀除佛剑剑子的最好时机,龙宿一手扶住雪芽,另一手中的辟商剑剑气暗凝。剑子两人伤势不轻,本想作罢,但佛剑不欲放行,撑着伤躯又要再开攻势。

    “唉,无奈!”方才一直无法插手战局,现在寻得片刻机会,擎海潮终于介入。

    明知龙宿不可帮,可叹雪芽已做下选择,是非恩怨本与他们父子无关,只能先让双方停手再做道理。思路明确,擎海潮插手的目的本在停战,谁知却成拖延断后之举。就在他跟佛剑两人接过一招,后方龙宿觑准时机,虚晃一剑击起漫天尘沙,拉着雪芽化光飞入疏楼西风消失无踪。众人将疏楼西风翻了个遍,也没找到密道在何处。

    眼见爱子被挟,擎海潮又急又怒,完全不理会剑子两人,不想听他们询问任何关于雪芽的问题,当下即刻离开疏楼西风,赶往云渡山求助目前唯一可以信任的弦上玄。剩下仍留在疏楼西风的佛道先天就地调息,还在惊叹那名默默无闻的残障少年竟有如此骇人的功力,龙宿得此助力,只怕日后更要作乱中原。之后默言歆和穆仙凤都随剑子前去豁然之境暂住,此役中疏楼西风虽然安然无恙,但失去龙宿,此地已无任何看顾必要,反正有莫名出现的飞花护阵,谅是不会被人破坏院中景致。

    ……

    静悄悄的血龙湖畔,隐匿于地面之下的深邃古洞地底湖,昏暗的光线,到处坚石嶙峋,只有一张石桌,两条石凳,一副石榻,设施与疏楼西风天差地别。经脉受创不轻的雪芽在石榻上缩成一团,疼得眉头紧锁冷汗涟涟。

    调息完毕的龙宿缓步来到榻前给雪芽诊脉,无法以真元为他调息修复创伤,能医治经脉之伤的楟竹也被弦上玄派人取走,龙宿摇扇细思当前局面,他除了身边的雪芽之外,可谓腹背受敌。

    “傲笑红尘这名强敌是避无可避,如今剑子与佛剑皆选择与吾对立,再增两敌,弦上玄态度不明,还有擎海潮,也是不可小觑的对手。”龙宿转头望着雪芽,沉声谋算道,“若是将涛涛还予擎海潮,固然可少一敌,但如此雄厚的根基闻所未闻,竟连佛剑剑子两人联手都惨亏败阵,定是道境护阵的力量。此等力量若不能为吾所用,恐怕又是麻烦一桩。”

    筹谋片刻,龙宿忽然笑了,过去拍了拍雪芽的背安抚道:“涛涛,汝不愧是龙宿盼了数百年的挚友,劫数临头时,唯有汝肯站在吾这边,不论对错是非皆支持吾。汝放心,吾一定让汝恢复如初,重新变回风华绝世的顶峰道者。届时我们两人联手,何愁天下不尽入囊中。汝且在此安歇,待吾回来,汝一身伤病便能全数消失。”

    文绉绉的拽文嚼字雪芽听不懂,只能大概明白龙宿要自己乖乖等他回来。内腑与经脉之伤依旧疼痛得厉害,雪芽开始想念义父了,在龙宿离开后不停拿手背抹着眼泪,他想不明白自己跑出来保护龙宿有什么不对,可是现在义父又在哪里……茫然无措,委屈不安,眼角边还噙着泪花,人已经疼晕过去。

    ……

    “弦上玄!”

    擎海潮如一道鲸涛席卷刮上云渡山,冲进弦上玄养病的禅房中。楟竹还在路上,弦上玄处于昏迷之中,连带灵心异佛也沉眠了,整个云渡山只有业途灵在照顾伤患。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我的两位师兄都在休息养伤,施主有何要事,待师兄醒来,让业小灵替施主代为转达。”业途灵一本正经地礼貌见礼道。

    原来弦上玄的伤势这么重,一想到都是龙宿所做的恶,擎海潮怒意不自觉攀升。他很快又离开云渡山,先行前往武林道上探听龙宿行踪,只交待业途灵等弦上玄醒转,告知他雪芽之事。

    ……

    四面环敌的危局,唯有生存者才能享受最后的胜利果实,不死不伤的嗜血体质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先前血堡教父查理王告知反噬族王可杀嗜血高层的方法,龙宿一直暗中牢记。虽然当时在剑子面前装作毫无兴趣,真到四面楚歌之时,这也不失为一条充满生机的康庄大道。何况嗜血体质能治愈一切创伤,说不定雪芽身上的病症都能不药而愈,到时候同为嗜血者,也不用担心仅剩的好友会背叛自己。

    一举两得,何乐不为?算盘打得漂亮,龙宿也付诸行动了。前段时间与阇皇西蒙合作已达成默契,此回他主动要求加入嗜血一脉,西蒙命冰爵褆摩前去接洽,却正中龙宿计策,褆摩成了龙宿牙下祭品,成就龙宿成为除西蒙以外,第二个可沐浴烈日的嗜血王者。

    豁静的晦暗洞|穴,全身气息变得异常阴冷的嗜血龙宿回到血龙湖,他身上再无半分人类的温度,冰冷冷的血,冷得仿佛一挥手,周遭空气就会冻结成霜。见雪芽仍昏睡着,也好,以免下口的时候他疼得忍不住反抗。

    “涛涛,吾终究是凡尘之人,需要最切实的保证。只有在吾牙下嗜血化,汝才能完完全全站在吾这边,也才能治愈汝的一切病症,不会再如此痴傻无知。吾走投无路,汝清醒之后,定能理解吾的无奈。”

    轻声低语,莫非是想提前获得挚友谅解?又或是自言自语让自己心安理得。龙宿俯身缓缓撩开雪芽的衣领,露出银白獠牙——

    脖颈一瞬的剧痛,雪芽惊醒,却已来不及反抗,鲜血逐渐变冷,脑识逐渐模糊,天旋地转的麻痹感迅速走遍全身。他紧紧抓着龙宿的手臂,疼得硬是在嗜血王者之身留下五条深深的抓痕。

    手松了,人变了,雪芽嘴里也冒出了长长的獠牙,脸上的懵懂恍惚全然消失,神情是从未有过的清明。他不再躺着,翻身下榻,向着龙宿单膝跪地,俯首而拜。

    “涛涛?”龙宿试探道。

    没有等到想要的答案,已变成嗜血者的雪芽却能开口讲话了,他的声音像是被封印千年,烟缭沙哑。

    “主—人——”

    “什么?汝唤吾什么?”

    “主—人——”

    一字一字,清晰无比。

    “涛涛,汝在说什么?!快起来。”

    龙宿忙扶雪芽起身,正好对上雪芽那双已变了颜色的眼睛,无神的异色眸子中第一次透露眼神光彩,血色却覆染其他颜色,鲜红的瞳孔正是嗜血者的标配。他额间的细羽额印也淡了,淡得几乎看不出痕迹。身上除了嗜血之气,还多了一股隐隐的佛气不知蛰伏何处。

    人是不痴呆了,五感也恢复了,但这还是故友吗?龙宿有些不知所措,赶紧取出最能令他安心的龙环放到雪芽眼前再做试验,可这次,连龙环也没有丝毫反应,比数百年来任何时候都沉寂。

    “不可能,事情怎会变得如此?”龙宿挫败地颓坐在石榻边,仍不死心,“现在只我们两人,涛涛汝可以唤吾别称,就是那个汝特别给吾取的,吾说只能在私下唤的那个称呼。”

    一番期待,等来的依旧是——

    “主—人——”

    眼前的嗜血者又跪倒在龙宿面前,恭恭敬敬,俯首帖耳,就像一台听话的机器一般,除了主人,对其他万事都无动于衷。

    原来涛涛从没有真正回来,一直是雪芽而已,龙宿陷在自己所设的迷障中不肯清醒,始终不愿从心底里承认这痴傻儿就是故友……

    “起来吧雪芽,这种状态的汝,更不配成为他。”龙宿闭目轻叹,又恢复对雪芽的称呼,负手摇扇踱到血龙湖边背对着仍跪着的人。“目前这样的战斗机器,应对中原那班人已经足够,待来日有机会,再寻办法让好友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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