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变局Ⅰ】
暖萤新辉映流光，寒蝉旧翼敛苍茫，不见人间千日好，今朝匆匆赴凄凉。身在局中的人，一心一意只瞧得见眼前寸功寸利，斤斤计较当下得失，自以为掌控全局，殊不知早被执棋者纳入算计当中，仍自鸣得意不知杀劫即将临身。
西佛国边界线上的大光明寺，原本是西佛国的边关要塞，所有外人想要通过，必须先得到大光明寺主持一念即忘的陀印作为凭证，才能进入国中。自嗜血族作乱，西佛国全民皆兵起，大光明寺就荒废了，所有人都就近驻扎在鎏法天宫附近，西佛国已成空城。
废庙中，两条人影已在等待，是中原人都熟悉的魔龙祭天，以及新面孔地理司。只是这两人今日行为颇为奇怪，魔龙祭天时不时摸摸自己头上的龙角是不是粘得牢固，眼角边的鱼鳞会不会掉落，而地理司不停打理着遮面的长发，似乎这种掩蔽视线的造型令他很不舒服。
“这样就可以了。”‘魔龙祭天’拍掉‘地理司’一直想撩开头发透气的手，开口却发出弦上玄的声音，他压低声悄悄说，“别露面，他们随时都可能出现。”
“这是什么妖魔造型，为什么你不扮地理司，你的光头只用粘前面一部分头发岂不更方便！”元元心版‘地理司’不情不愿地回道，“为什么还有人要遮起自己的面，看不清要怎样相杀？”
“因为吾不会术法，魔龙祭天也不是术法高手，何况鎏法天宫的空间术法本就是你所布，无人比你更了解，你不做地理司谁做。别纠结地理司的造型了，这样看起来也神秘一些，至少你不用挂|人|皮|面|具。记住，此回你只可用术法，千万不能使剑，以免暴露身份。讲话的时候将真气在胸腔中回荡，以灵识传声，造成空灵之感，这就是地理司的说话方式。”
“好啦好啦，你越来越啰嗦了。”
“嘘……嗜血者的气息，他们来了。”
伪装马上拉满，‘魔龙祭天’负手而立背对庙门，反派姿态气势学个十足，他虽不是十分了解魔龙祭天，但他赌龙宿也不了解，否则今日不可能被骗到此地。
“魔龙祭天，你们倒是准时。”龙宿摇扇满意地说。
“北嵎离西佛国比中原更近，准时是合作必要的诚意。”弦上玄曾听过魔龙祭天说话，将语音语调学了个九分像，好在夜幕低垂四野光线不足，想必龙宿他们看不出伪装破绽吧。
看他们将目光转向元元心，‘魔龙祭天’马上介绍道：“这位是北嵎王朝的师相，星象高人地理司，乃是异术幻阵的能者，他在北嵎与吾合作数次，此回特来助我们一臂之力。有他出手，可以在不惊动鎏法天宫所有人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护阵封印内部。”
“儒门龙首，幸会。”空音辽远，‘地理司’的声音似远似近，果真有几分术法高手的风范。
“嗯？”龙宿上下打量了一番身披盖顶紫袍，白发遮面的奇人，“非是吾多心，可否一观阁下尊容，让我们能放心合作。”
气氛一僵，‘地理司’不知该怎样回答，‘魔龙祭天’立刻圆场道：“难道龙宿信不过吾？地理司因修炼邪术，导致面容与常人有异，从不轻易示人，若要他露面，除非是要以死相拼的咒命之术，否则露面不祥矣。”
“魔龙祭天，汝如此热忱相帮，什么条件先说个明白吧。”龙宿谨慎地确认合作前提。
“龙宿不愧是明白人，吾在北嵎频频遭到傲笑红尘追杀，在朝堂之上也斗不过北辰胤。你与傲笑红尘素有旧怨，因此想与你联手共除傲笑。有他在，吾片刻不得安宁。”
“嗯——傲笑红尘确实恼人，汝根基不及他，能在他的追杀下苟活到现在，魔龙本事也是不小。”龙宿傲慢地讽刺道，“今日事成，吾就出手帮你灭除傲笑红尘这个祸患，让我们以后行事更无后顾之忧。”
“好，那就助我们合作愉快。”
‘魔龙祭天’眼中闪过狡黠的精光，趁龙宿不注意偷偷瞥了几眼阴沉着脸色一言不发的雪芽，仅从外表上看不出雪芽现在是何状况，究竟王者之棺的改造有没有切断他跟龙宿之间的臣属关系？
越是接近鎏法天宫，雪芽身上越是邪气蹿升，另外三人正在小心戒备地寻找阵法破绽，准备打开空间隙缝，却见雪芽不受控地疾步往鎏法天宫大门而去，一边口中不停低喃着：“邪兵卫，邪兵卫……”
“他做什么？这样会将我们全部暴露！”‘魔龙祭天’不快地低吼道。
“雪芽！”龙宿轻呼，急忙出手试图将雪芽拉回，想不到他却挣开了，侧目用鲜红的血眼盯住龙宿，无需言语，杀气已威慑七分。龙宿倏然一怔，不自觉地松手后退两步，缓缓低下头顺从地唯唯连声：“阇皇……”
“疏楼龙宿——”低浅喑哑的恶魔之声，带着不容违逆的威压，令闻者胆寒，令观者心惊。万万想不到重造再出的雪芽变成了另一个辈分比西蒙还高的嗜血者，连龙宿也不得不恭敬以对。虽解除与龙宿的臣属关系，但现在更加不受控制。
轻轻四字，一个名字，龙宿已知不可越雷池半步，纵有不甘，也只能暂时吞忍，为了大局，只好继续低眉顺眼地摆低姿态。
“阇皇息怒……”龙宿小心翼翼地恭声道，“请相信疏楼龙宿，在下此次必助阇皇取回邪兵卫。稍后地理司会开启空间通道，阇皇只需移动贵步，便可直接见到身怀一半邪兵卫的梵刹伽蓝，到时定能如愿。”
从未见过高傲不可一世的龙宿有如此服帖之态，弦上玄却笑不出来，一旦进入鎏法天宫，再无回头路，前方不是天堂，便是地狱。
“邪兵卫——悉昙多——”又是执念的两个名词。
“事不宜迟，地理司，速开通道吧。”‘魔龙祭天’催促道。
别人的热闹不看白不看，反正他谁都不认识，元元心一听弦上玄催了，马上端好地理司神秘莫测的模样，双手捻起术诀。对他来说明明是最简单的空间通道，但必须要在龙宿面前演一场戏，故意绕了一大圈念了许多咒术，还推了六角星芒，足足半刻，空间漩涡终于出现。
“一齐杀入！”
……
“剑子仙长，伽蓝佛子已经决定与邪兵卫同归于尽了。”
“唉，万般无奈，还是选择了这条路。”
“但吾有另一个可以保下佛子与佛剑大师的计划，不过这个计划需要你的配合。”
“哦？是什么？”
佛字戒钉贯身，脚穿千针靴，一步一血路，圣行者的脚步不能稍停片刻，哪怕世人无法理解，哪怕棍棒加身，压在心头的重担也没有丝毫松懈。目送浑身是血的佛剑在鎏法天宫众僧与众信徒的打骂之下依旧坚毅地迈向无间天命，剑子默然长叹，回想起执刑前几日弦上玄与他的谈话。
“执刑当日，由吾假扮成魔龙祭天的模样，帮助龙宿和雪芽顺利吸出佛子身上一半的邪兵卫，利用雪芽天生所携之系命佛言枷锁的无上佛力，与邪兵卫之力对冲两相销毁。”
“什么？！”剑子不敢置信地问，“如果邪气与佛气未能互相消融呢？雪芽根基远超邪之子，再得到邪兵卫，恐怕灭绝希望的世界顷刻就会降临。”
“这点吾亦有考量，所以需要你的配合。届时你持邪之刀护守在外，若内中情况有异，见吾发出信号，你便提邪刀杀入，与佛牒一起，趁雪芽刚刚吸收邪兵卫尚未融合之际，用至邪至圣的两口兵器合力诛之，如此也可完全消灭邪兵卫，保下伽蓝佛子。”弦上玄将自己可能会同时魂飞魄散的事情隐瞒过去，像讲一件寻常故事一样泰然描述着弄死自己的毒计。
“雪芽若死，如何向擎海潮交待？”
“事情了结之后，吾自会向他请罪。”
“这……虽然吾也真不舍佛子牺牲，但此做法风险太大，不妥，还是不妥。”
“当然，佛邪相互消弭，是最好的结果，佛子与雪芽都不用牺牲。吾所说的计划只是以防万一，因此不能让佛剑与佛子提前知晓，以免龙宿察觉而横生枝节。不过就算你不同意，吾还是会这样进行，是不是要配合就看你的选择了。如果相安无事，你就只需在外围稳住场面，尤其是稳住擎海潮前辈的情绪即可。”
“那龙宿呢？”
“天机所示，龙宿不能死。若非如此，吾又何须大费周章，布计一一拔出龙宿身边的助力。吾就是要让他明白，除了悔悟，他别无生途。”
“唉，若是失败，后果不堪设想，让吾再考虑考虑。”
嘴上说要慎重考虑，但弦上玄不会给剑子犹豫的时间，办事雷厉风行是他一贯的风格，赌，就要赌命。赌命而来的计划自然万无一失，只不过剑子不明其中真正的联系，始终担忧着变数出现，更不懂弦上玄莫名的自信从何而来。邪之刀就化纳收在袖中，剑子神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严肃凝重，心中万分期盼约定好的信号不要出现。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果事情一发不可收拾，真要逼上极端，那就与众人豁命一战吧。
……
圣洁无伦的禅地，伽蓝佛子坦然静待圣行者与佛牒到来，无生死的喟叹，无凡尘的眷恋，只有一心一念对苍生的守护之情。血路那端，佛剑分说缓步而行，每一步皆烙下一个血脚印，这是属于他的无间佛路，身上戒钉的痛，远比不上心中悲痛的万分之一。佛路尽头，是一个人的终点，是千万人的新生，既行至此，度生斩生，佛牒无惧，佛子无怨，佛剑无悔。
幽微佛光，闪耀辉映两人面容，不同的两个人，同样的慈悲，同样的觉悟，同样的救世之心。
“请问圣行者，你因何而杀？”
“因护生而杀——请问佛子，你因何而死？”
“为断恶业而死——真正的圣行之路，即将终结。”
“最后这段路程，佛剑分说请佛子与吾同行。”
黄布轻抛，掩住佛子慈颜，佛牒重重落地，徐徐开启，杀戮只在须臾。
突然——
“无间之路汝们两人同行，确实再适合不过！哈哈哈哈——”
猖狂的笑声打断献祭之刑，是龙宿独特的儒音，佛剑手握佛牒即刻转身警戒，惊见内中空间扭曲出一个巨大的漩涡通道，不偏不倚，正是只有伽蓝佛子与佛剑两人所在的圣祭地，四条人影自漩涡中堂而皇之进入天宫内部，而牢不可破的鎏法天宫护阵竟未有所感应。
“疏楼龙宿？魔龙祭天？！”
惊愕之间，战端即时开启。仗着己方人多势众，龙宿三人将佛剑团团围住。
“佛剑分说，以一敌三，汝能有几分胜算，今日就是汝的死期——”
西佛国边界线上的大光明寺，原本是西佛国的边关要塞，所有外人想要通过，必须先得到大光明寺主持一念即忘的陀印作为凭证，才能进入国中。自嗜血族作乱，西佛国全民皆兵起，大光明寺就荒废了，所有人都就近驻扎在鎏法天宫附近，西佛国已成空城。
废庙中，两条人影已在等待，是中原人都熟悉的魔龙祭天，以及新面孔地理司。只是这两人今日行为颇为奇怪，魔龙祭天时不时摸摸自己头上的龙角是不是粘得牢固，眼角边的鱼鳞会不会掉落，而地理司不停打理着遮面的长发，似乎这种掩蔽视线的造型令他很不舒服。
“这样就可以了。”‘魔龙祭天’拍掉‘地理司’一直想撩开头发透气的手，开口却发出弦上玄的声音，他压低声悄悄说，“别露面，他们随时都可能出现。”
“这是什么妖魔造型，为什么你不扮地理司，你的光头只用粘前面一部分头发岂不更方便！”元元心版‘地理司’不情不愿地回道，“为什么还有人要遮起自己的面，看不清要怎样相杀？”
“因为吾不会术法，魔龙祭天也不是术法高手，何况鎏法天宫的空间术法本就是你所布，无人比你更了解，你不做地理司谁做。别纠结地理司的造型了，这样看起来也神秘一些，至少你不用挂|人|皮|面|具。记住，此回你只可用术法，千万不能使剑，以免暴露身份。讲话的时候将真气在胸腔中回荡，以灵识传声，造成空灵之感，这就是地理司的说话方式。”
“好啦好啦，你越来越啰嗦了。”
“嘘……嗜血者的气息，他们来了。”
伪装马上拉满，‘魔龙祭天’负手而立背对庙门，反派姿态气势学个十足，他虽不是十分了解魔龙祭天，但他赌龙宿也不了解，否则今日不可能被骗到此地。
“魔龙祭天，你们倒是准时。”龙宿摇扇满意地说。
“北嵎离西佛国比中原更近，准时是合作必要的诚意。”弦上玄曾听过魔龙祭天说话，将语音语调学了个九分像，好在夜幕低垂四野光线不足，想必龙宿他们看不出伪装破绽吧。
看他们将目光转向元元心，‘魔龙祭天’马上介绍道：“这位是北嵎王朝的师相，星象高人地理司，乃是异术幻阵的能者，他在北嵎与吾合作数次，此回特来助我们一臂之力。有他出手，可以在不惊动鎏法天宫所有人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护阵封印内部。”
“儒门龙首，幸会。”空音辽远，‘地理司’的声音似远似近，果真有几分术法高手的风范。
“嗯？”龙宿上下打量了一番身披盖顶紫袍，白发遮面的奇人，“非是吾多心，可否一观阁下尊容，让我们能放心合作。”
气氛一僵，‘地理司’不知该怎样回答，‘魔龙祭天’立刻圆场道：“难道龙宿信不过吾？地理司因修炼邪术，导致面容与常人有异，从不轻易示人，若要他露面，除非是要以死相拼的咒命之术，否则露面不祥矣。”
“魔龙祭天，汝如此热忱相帮，什么条件先说个明白吧。”龙宿谨慎地确认合作前提。
“龙宿不愧是明白人，吾在北嵎频频遭到傲笑红尘追杀，在朝堂之上也斗不过北辰胤。你与傲笑红尘素有旧怨，因此想与你联手共除傲笑。有他在，吾片刻不得安宁。”
“嗯——傲笑红尘确实恼人，汝根基不及他，能在他的追杀下苟活到现在，魔龙本事也是不小。”龙宿傲慢地讽刺道，“今日事成，吾就出手帮你灭除傲笑红尘这个祸患，让我们以后行事更无后顾之忧。”
“好，那就助我们合作愉快。”
‘魔龙祭天’眼中闪过狡黠的精光，趁龙宿不注意偷偷瞥了几眼阴沉着脸色一言不发的雪芽，仅从外表上看不出雪芽现在是何状况，究竟王者之棺的改造有没有切断他跟龙宿之间的臣属关系？
越是接近鎏法天宫，雪芽身上越是邪气蹿升，另外三人正在小心戒备地寻找阵法破绽，准备打开空间隙缝，却见雪芽不受控地疾步往鎏法天宫大门而去，一边口中不停低喃着：“邪兵卫，邪兵卫……”
“他做什么？这样会将我们全部暴露！”‘魔龙祭天’不快地低吼道。
“雪芽！”龙宿轻呼，急忙出手试图将雪芽拉回，想不到他却挣开了，侧目用鲜红的血眼盯住龙宿，无需言语，杀气已威慑七分。龙宿倏然一怔，不自觉地松手后退两步，缓缓低下头顺从地唯唯连声：“阇皇……”
“疏楼龙宿——”低浅喑哑的恶魔之声，带着不容违逆的威压，令闻者胆寒，令观者心惊。万万想不到重造再出的雪芽变成了另一个辈分比西蒙还高的嗜血者，连龙宿也不得不恭敬以对。虽解除与龙宿的臣属关系，但现在更加不受控制。
轻轻四字，一个名字，龙宿已知不可越雷池半步，纵有不甘，也只能暂时吞忍，为了大局，只好继续低眉顺眼地摆低姿态。
“阇皇息怒……”龙宿小心翼翼地恭声道，“请相信疏楼龙宿，在下此次必助阇皇取回邪兵卫。稍后地理司会开启空间通道，阇皇只需移动贵步，便可直接见到身怀一半邪兵卫的梵刹伽蓝，到时定能如愿。”
从未见过高傲不可一世的龙宿有如此服帖之态，弦上玄却笑不出来，一旦进入鎏法天宫，再无回头路，前方不是天堂，便是地狱。
“邪兵卫——悉昙多——”又是执念的两个名词。
“事不宜迟，地理司，速开通道吧。”‘魔龙祭天’催促道。
别人的热闹不看白不看，反正他谁都不认识，元元心一听弦上玄催了，马上端好地理司神秘莫测的模样，双手捻起术诀。对他来说明明是最简单的空间通道，但必须要在龙宿面前演一场戏，故意绕了一大圈念了许多咒术，还推了六角星芒，足足半刻，空间漩涡终于出现。
“一齐杀入！”
……
“剑子仙长，伽蓝佛子已经决定与邪兵卫同归于尽了。”
“唉，万般无奈，还是选择了这条路。”
“但吾有另一个可以保下佛子与佛剑大师的计划，不过这个计划需要你的配合。”
“哦？是什么？”
佛字戒钉贯身，脚穿千针靴，一步一血路，圣行者的脚步不能稍停片刻，哪怕世人无法理解，哪怕棍棒加身，压在心头的重担也没有丝毫松懈。目送浑身是血的佛剑在鎏法天宫众僧与众信徒的打骂之下依旧坚毅地迈向无间天命，剑子默然长叹，回想起执刑前几日弦上玄与他的谈话。
“执刑当日，由吾假扮成魔龙祭天的模样，帮助龙宿和雪芽顺利吸出佛子身上一半的邪兵卫，利用雪芽天生所携之系命佛言枷锁的无上佛力，与邪兵卫之力对冲两相销毁。”
“什么？！”剑子不敢置信地问，“如果邪气与佛气未能互相消融呢？雪芽根基远超邪之子，再得到邪兵卫，恐怕灭绝希望的世界顷刻就会降临。”
“这点吾亦有考量，所以需要你的配合。届时你持邪之刀护守在外，若内中情况有异，见吾发出信号，你便提邪刀杀入，与佛牒一起，趁雪芽刚刚吸收邪兵卫尚未融合之际，用至邪至圣的两口兵器合力诛之，如此也可完全消灭邪兵卫，保下伽蓝佛子。”弦上玄将自己可能会同时魂飞魄散的事情隐瞒过去，像讲一件寻常故事一样泰然描述着弄死自己的毒计。
“雪芽若死，如何向擎海潮交待？”
“事情了结之后，吾自会向他请罪。”
“这……虽然吾也真不舍佛子牺牲，但此做法风险太大，不妥，还是不妥。”
“当然，佛邪相互消弭，是最好的结果，佛子与雪芽都不用牺牲。吾所说的计划只是以防万一，因此不能让佛剑与佛子提前知晓，以免龙宿察觉而横生枝节。不过就算你不同意，吾还是会这样进行，是不是要配合就看你的选择了。如果相安无事，你就只需在外围稳住场面，尤其是稳住擎海潮前辈的情绪即可。”
“那龙宿呢？”
“天机所示，龙宿不能死。若非如此，吾又何须大费周章，布计一一拔出龙宿身边的助力。吾就是要让他明白，除了悔悟，他别无生途。”
“唉，若是失败，后果不堪设想，让吾再考虑考虑。”
嘴上说要慎重考虑，但弦上玄不会给剑子犹豫的时间，办事雷厉风行是他一贯的风格，赌，就要赌命。赌命而来的计划自然万无一失，只不过剑子不明其中真正的联系，始终担忧着变数出现，更不懂弦上玄莫名的自信从何而来。邪之刀就化纳收在袖中，剑子神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严肃凝重，心中万分期盼约定好的信号不要出现。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果事情一发不可收拾，真要逼上极端，那就与众人豁命一战吧。
……
圣洁无伦的禅地，伽蓝佛子坦然静待圣行者与佛牒到来，无生死的喟叹，无凡尘的眷恋，只有一心一念对苍生的守护之情。血路那端，佛剑分说缓步而行，每一步皆烙下一个血脚印，这是属于他的无间佛路，身上戒钉的痛，远比不上心中悲痛的万分之一。佛路尽头，是一个人的终点，是千万人的新生，既行至此，度生斩生，佛牒无惧，佛子无怨，佛剑无悔。
幽微佛光，闪耀辉映两人面容，不同的两个人，同样的慈悲，同样的觉悟，同样的救世之心。
“请问圣行者，你因何而杀？”
“因护生而杀——请问佛子，你因何而死？”
“为断恶业而死——真正的圣行之路，即将终结。”
“最后这段路程，佛剑分说请佛子与吾同行。”
黄布轻抛，掩住佛子慈颜，佛牒重重落地，徐徐开启，杀戮只在须臾。
突然——
“无间之路汝们两人同行，确实再适合不过！哈哈哈哈——”
猖狂的笑声打断献祭之刑，是龙宿独特的儒音，佛剑手握佛牒即刻转身警戒，惊见内中空间扭曲出一个巨大的漩涡通道，不偏不倚，正是只有伽蓝佛子与佛剑两人所在的圣祭地，四条人影自漩涡中堂而皇之进入天宫内部，而牢不可破的鎏法天宫护阵竟未有所感应。
“疏楼龙宿？魔龙祭天？！”
惊愕之间，战端即时开启。仗着己方人多势众，龙宿三人将佛剑团团围住。
“佛剑分说，以一敌三，汝能有几分胜算，今日就是汝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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