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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变局Ⅱ】

    梵钟敲响,圣祭启程,梵呗悲吟回荡在鎏法天宫上空,众僧众信盘膝禅坐,挥泪送别伽蓝佛子。外围,正道群侠严密护守,慎防嗜血者趁机来犯,而剑子仙迹的神情比其他人更为凝重,他不仅要防邪之子,还要防擎海潮……

    内中,战斗已经打响,疏楼龙宿,魔龙祭天,地理司三人将佛剑团团围住,不让他脱身相救伽蓝佛子。

    “佛剑分说,以一敌三,汝能有几分胜算,今日就是汝的死期!”仗着人多势众,龙宿得意挑衅,转扇示意魔龙祭天同时发起攻势。

    被围在杀阵中的佛剑愠然敛眸,隐忍多时的怒气再也抑不住,佛牒斜指离土三寸,杀意腾腾蹿升,无多余言语,只沉声念出非见血不回刃的决杀诗号——

    “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

    此言一出,是无奈舍断,是痛心抉择,佛牒今日,注定斩业方归。宽忍至今,只换得变本加厉,既然挚友不肯回头,那么念情只是滥情。想夺邪兵卫谋害佛子,先问佛牒!佛剑不再保留,起手顿足皆是惊天之式,佛牒圣威加持,再无往日半分慈悲佛相。

    明王怒斩世间业,剑起护生灭诸邪,今日抛却释子衣,宁成修罗纳万劫。

    一人一剑,力战四掌,心有算计的假魔龙祭天,实力减半的疏楼龙宿,对上毫不容情的佛剑分说,哪怕多了帮手,依旧战得吃力非常。但此回乃是杀除佛剑的最好时机,开弓难有回头箭,若今次失败,只怕日后清算。就算佛剑实力高深难以攻克,就算佛牒圣器天克嗜血体质,龙宿全力一搏也要扭转颓势。担心魔龙祭天不肯倾力相助,龙宿故意将佛剑的剑气引向魔龙,谁知就算如此,佛剑不依不挠还是只追着龙宿出剑,骑虎之势难以转圜,龙宿不得已承接大部分剑威。

    倒是让‘魔龙祭天’偷懒耍滑,敲敲边鼓在边缘游走,时不时|插|上一手以作策应。当然不能流露半分佛气,‘魔龙祭天’尽敛自身气息,在不动内力的情况下只用拳脚相抗,应战的佛剑心中纳闷,但战事紧逼,无多余时间让他思考其他。另一旁,地理司并不出手,仅不停用空间术法干扰,看起来像是制衡佛剑行招,实则是为保护龙宿在失剑情况下不被佛剑当场斩杀。小空间不停扭转,造出无数镜像让两人杀式屡屡扑空。

    四人战得如火如荼,外表看起来人畜无害的雪芽被佛剑遗忘,还以为只是龙宿顺趟带来,与过往无异的痴傻小童。谁知一入鎏法天宫,雪芽眼中再无旁人,那厢战声不入耳,只有邪兵卫的召唤令他如痴如醉。沉沉的脚步一步一步,渐渐靠近仍禅坐在原地的伽蓝佛子。

    “你……竟然重回人世……”未揭黄布,伽蓝佛子轻声叹息。

    两人眼未视,已知对方身份。

    “悉昙多,你也转世了。”喑哑的嗓音,诉说千年的怨恨,“不,应当说,你又该转世了。”

    “唉,这股执念,千年不息,就让梵刹来承受,放过这个孩子吧。”

    “以你作载体也是美事,献出邪兵卫,开启嗜血辉煌,来世再无悉昙多。”

    说罢,老阇皇取出移形导气,隔着经布,掌按伽蓝佛子灵台,一声声秘文低喃,佛子闭目静受,不闪不避坦然承接,半身的邪兵卫力量开始被缓缓吸出,导入雪芽体内。

    “佛子!”佛剑见状焦急万分,欲回剑护卫伽蓝佛子。

    “顾好汝自己吧!”气劲回扫,阻挡佛剑前路,龙宿再逼极端。

    儒簪断了半支,紫发凌散,身上儒衣也被划破数处,他疏楼龙宿何时如此狼狈过,这佛剑分说竟难缠至此。龙宿心中已萌生退意,可那方雪芽尚未吸尽邪兵卫,必须再拖延时间。

    “执迷不悟!”佛剑急挥焚风火莲打出生路,怎奈‘魔龙祭天’与‘地理司’阴魂不散始终阻断回援。

    邪兵卫,熟悉的嗜血起源,古老的嗜血者力量渐次苏醒,老阇皇欢欣无比,忘乎所以尽情吸取梵刹伽蓝的邪气,却不意佛子在释放邪气同时,也将自己的至纯佛气融合其间,被一并吸入嗜血王者之躯。

    “啊——”一声轻呼,失去邪兵卫与半身佛气的伽蓝佛子力弱倒地。

    处在战中的佛剑心忧如焚,虽然之前弦上玄告诫过他,在天命之战来临前不可暴露实力,但现在危机逼在眼前,佛剑也管不了那么许多,功力催逼,接着一剑便是至高诛魔极招,意图劈开三人困阵,最快时间回到佛子身边。

    “万谛一灭——!”

    这一剑也许能斩一人之命,但他们有三个人,只要协力同挡,应是不成问题。那三人毫无惧色,各自凝招准备合力接剑。

    “指杀千流!”招式名是魔龙祭天的,发出的指气却是不需要佛气催动的破甲尖峰七旋指。同样用的是指气,混战中应该没人认得出吧?这道三分力度的指气目的在于帮助龙宿抵挡一部分诛魔之招的威力,更埋了个小心思,另分出一道指气在镜像空间中来回折射。

    “魔上究竟!”‘地理司’居然能发出威力不小的邪功,着实让弦上玄惊诧,不过只出了一分力。

    “龙腾怒潮——!”三人之中唯一一个全神贯注应招的龙宿,失去剑利,这道剑招只剩六成威力,龙宿及时化现嗜血相,欲在四道气劲撞击之时出其不意偷袭佛剑。

    就在此时,‘魔龙祭天’悄悄向‘地理司’使了个眼色……

    气功炸开漫天尘浪,混乱中,佛剑一剑飞刺而来,龙宿也举爪准备暗杀。突然,竟见‘地理司’与‘魔龙祭天’阵前倒戈,本该三人一同接剑,那两人却同时闪身退到一边,‘地理司’更适时解除镜像空间,让佛剑这一剑毫无阻碍,速度力度臻至最强。失去保护的龙宿大惊失色,佛牒已在眼前,离死亡只差半寸,方才折射的指气回弹,硬生生将佛牒剑锋偏离要害,使龙宿堪堪避过,但仍被穿透左肩。圣气入体灼烧嗜血之身难以自愈,龙宿顿时痛苦不堪。好在佛剑到底顾念旧情,更忧心佛子安危,重伤龙宿破开三人结阵后并不逼杀,即刻回护佛子。

    发现邪兵卫被吸,佛剑提剑转攻雪芽,虚弱的伽蓝佛子阻挡不及,一旁忍着圣气灼身之痛的龙宿见状,忙不迭再次凝功勉力抵挡佛剑攻势,为雪芽再多争取片刻时间。令所有人惊奇的是,‘魔龙祭天’与‘地理司’此时居然不参战了,他们像跟梵刹伽蓝约好似的走到佛子身边将他扶起,主动担负保护佛子的任务。

    “魔龙祭天!地理司!汝们今日的背叛,龙宿来日会加倍奉还!”龙宿气得咬牙切齿,又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现在只有他独自对抗佛剑,稍不留神,极有可能会被斩业。

    那两人并不理会龙宿,同伽蓝佛子一起仔细关注着雪芽的变化。

    “阇皇!阇皇快啊!”佛牒之伤携带圣佛之气无法愈合,龙宿越战越入败势,已临生死险关,仓皇催促老阇皇尽速融合邪兵卫。

    “佛子?”‘魔龙祭天’恢复自己的声音,好让伽蓝佛子听出他是谁。

    “稍安勿躁。”伽蓝佛子心知肚明,这顺水推舟的一局,是弦上玄的豪赌,也是梵刹伽蓝的机缘。

    完全吸收邪兵卫后,老阇皇才发现事情不对,这半股邪兵卫力量中掺杂了些许的佛气,这道至圣的佛气温柔地抚平奇经八脉的创伤,唤醒沉眠在身体深处的魔元与佛言枷锁。一点导|火|索,直接燃起三道旷古绝今力量的针锋相对。邪兵卫毕竟只有一半,处于力量最弱的那环,在佛魔之气的压逼下竟寻不到丝毫生存余地,只凭借嗜血王者的邪气暂得喘息空间。谁成想又来了第四股力量,是后天回归的三尊道气,佛道连成一气打压宿敌魔元,那根深蒂固的魔元瞬间消失无踪,只剩无处藏匿的邪气被当成乱源不断吞噬。

    在众人眼中,获得一半邪兵卫的雪芽静立原处一动不动,双眼紧闭,眉头紧锁,双拳紧握,满脸痛楚不堪。不一会儿,他就像中邪似的倒在地上不停抽搐,就像在云渡山被净化那日,身上又浮现出系命的佛言枷锁,环环相缚灼烧嗜血之体,更有忽隐忽现的道魔之气。除了仍在打斗的佛剑龙宿,其余三人都全神贯注盯着雪芽的变化,连打斗两人也时不时分神回顾。

    “邪兵卫——啊——邪兵卫——”

    老阇皇的声音又出现数声,随着痛苦的压迫增强,这股执念最终淹没在至极佛力之下。佛言枷锁越收越拢,魔气完全消失,只剩愈发炽盛的佛道之气与邪兵卫之力纠葛,烧得半身焦烟,灼如千针刺髓。疼痛的吼声从雪芽嘶哑的喉中发出,他整个人蜷成一团,癫狂地抱着自己的脑袋不断撞击地面。可这次,没有义父会来抱住他安抚乱息,没人敢靠近半步,就算不忍,也只能袖手旁观,这是雪芽自己的劫数,谁都帮不了他。与此同时,弦上玄也感到一阵神晕目眩,他赶快退到元元心身边盘膝而坐,在佛子与元元心的帮助下稳定元神,心中不停默念,希望雪芽与他心有灵犀,坚定信念一同撑过这道难关。

    至邪至闇,可只有一半,还是被佛力净化过一轮的邪兵卫,这股不纯的力量面对无上系命佛力,终究要接受邪不胜正的结果。被吞噬只是时间问题,外加道气护持,雪芽身上散出的至洁佛力竟比伽蓝佛子更盛数倍,佛言枷锁不止锁住其身,为了消弭邪气,锁链无限延伸直至铺天盖地,隔断龙宿佛剑之战,连龙宿也身处佛言之中被迫接受净化,重伤之躯更加痛苦万分。

    大半佛气与邪兵卫同入虚无,系命锁露出丝毫松动破绽,这时,销声匿迹的魔元忽地大放异芒趁虚而入,无匹魔气爆冲,竟让佛言枷锁第一次现出裂痕。三尊道气此时也不知哪里去了,留孱弱的佛气独对魔元,嗜血体质最后的一丝邪气也被调动起来,剧烈撞击之下,上古坚不可摧的系命佛言枷锁应声而断,撼天动地的爆炸中,化为漫天金雨漂散整座鎏法天宫。

    一声撕心裂肺的剧吼,猝地戛然无声,雪芽仍张着嘴,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眼前蓦然一片黑暗,流着泪的眸子变回了原来的金蓝异色,额间的细羽印记也再放虹光。佛链断时,身上无尽的疼痛同时消失无踪,雪芽怯生生地不停抹着眼泪,懵懂的神态仿佛回归最初。

    “快走!”乱尘飞扬,龙宿拖着伤躯疾速冲到坐在地上茫然大哭的雪芽身边,挟着他的肩慌忙化光蹿出鎏法天宫。

    龙宿既走,佛剑也不追,转头怒眼斜向‘魔龙祭天’与‘地理司’,却见‘地理司’心急火燎地撩开披垂在前的白发,露出一张清逸俊秀的少年面庞,恳求说,“他们已经离开,伽蓝佛子,请你快救救弦上玄!”边说,边小心翼翼替昏过去的弦上玄撕下脸上不透气的面具伪装,看得佛剑分说无比困惑。

    “悉昙无量。”伽蓝佛子马上施为,佛檀圣气灌入,弦上玄才稍稍撑开一丝眼缝。

    这时剑子进来了,他脸上挂着明显的喜色,轻松地玩笑道:“佛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也。弦上玄,这局你又赌赢了,为什么你每次都能赌赢呢?”

    “剑子?”佛剑一头雾水,好像现场除了他,大家都熟知真相的模样。

    “佛剑,吾想,稍后当事人会向你们说明实情。”

    “是吾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才对啊。”略有恢复的弦上玄也展露笑颜,他大大松了一口气欣悦地说,“活着的感觉真是好啊!佛子应变能力令小僧叹服,这种情况,你竟然能一下识破吾之用心,还能与吾无间配合。”

    “悉昙无量,真非真,假非假,自你们踏入此地,梵刹便察端倪。”

    “是我们的伪装出了破绽吗?”

    “非也,吾不以凡眼观世,乃以心眼也,形貌虽变,命星不变。”

    “不愧是佛子。”弦上玄感慨赞叹,“百密一疏,忘了需要导|火|索才能牵动诸气,若非佛子以自身佛气引导,此局吾就输了,实在是佛子大恩救吾一命。”

    “此局甚险,你明知自己与那名孩童的联系,还行此险招,若吾失败,你之后果不堪设想,梵刹替众生感谢佛友舍命相救。”

    “佛子有舍生的伟大情操,弦上玄岂无赌命的豪情壮志。所幸天意向善,不忍苍生蒙尘。”

    “悉昙无量。”

    其他三人不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联系,只能大概猜到今日这局是冒了极大的风险。

    “这一半处理掉了,另外一半,就要辛苦佛剑大师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外加剑子补充说明和道歉,佛剑终于接受被排布的事实。难怪战中那魔龙祭天与地理司的行为如此怪异,魔龙还用指气将致命一剑错开位置。

    “大师那一剑,足够龙宿吃不少苦头了,毕竟多年老友,见面还留三分情,就留他一条生路吧。”弦上玄劝道。

    “是啊佛剑,打一顿出出气,教训一番就好,如今一半的邪兵卫丢失,想必龙宿难对邪之子交待,他自己处境也不妙,我们就静观其变吧。”剑子也圆场说。

    “只要他不再为恶,吾之目标只有邪之子。”佛剑严肃非常,重新背起佛牒,告别佛子,顾自离开。

    “唉呀,佛剑不会生气了吧?”弦上玄连连摇头。

    “佛剑不是斤斤计较之人,放心吧,他这样说就代表没事了。”剑子突然想到什么,“方才龙宿逃离时,擎海潮与鎏法天宫众僧追了出去,吾是不是该去帮手?”

    “帮谁呢?”

    “这嘛……”

    “如你所说,静观其变吧。”弦上玄在元元心的搀扶下勉强站起身,“雪芽好像已经恢复意识,有他在,龙宿不会有事,擎海潮也不会有事。剑子,我们现在需要将目标转移到真正的魔龙祭天身上,以免龙宿发觉被骗反与魔龙联合再得助力。劳你联系傲笑红尘与杜一苇,将魔龙逼回中原,在我们自己的地盘上动手,总是比较方便。”

    “幸好今朝剑子不必与你为敌,而与你站在同一阵线的感觉,真是舒适。”剑子笑道,“有聪明人动脑洞烛机先,全盘布计,这局龙宿败得不冤枉。吾这笨人就只好动动手跑跑腿,坐享其成了。”

    “耶——你若笨,世上就无聪明人了,精明自在腹中,难得最是糊涂,仙长的逍遥仙道,修得精髓。不过只有弦上玄一人,独木难支也,全赖诸位同志倾力相助,在嗜血末路完结之前,仍须不屑努力。”

    “共勉。来日有闲,定要来豁然之境让吾好好招待一番。”

    “又是没茶叶的白水吗?”

    “哈哈哈……咳……可以再加一项杜一苇友情赞助的白面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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