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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情却】

    想说的话太多,想问的事太杂,心中虽有八|九分确定,但事关重大,白子墨不敢有丝毫疏忽。元神孤魂,通晓天机,同宗道气,一切都那么吻合,但弦上玄不肯正面回应,对玄宗往事也似刻意回避,表现得漠不关心只在乎天数变更的模样。就差一个强有力的证据,一个就算弦上玄不承认,也无法再否认自己身份的证明。

    屋内谈了许久,屋外护守多时的元元心抱着手臂倚着屋门,警戒着根本不存在的威胁。阿九过来请他吃菱角也无动于衷,还让小阿九别来烦他,气鼓鼓的阿九跑去跟慕少艾告状,却被少艾嘲笑一番,连带元元心也被当成他们的笑谈佐着菱角和香茗一起下肚。

    草庐门终于打开,元元心眼神不善地斜了白子墨一眼,马上大步流星踏进屋嘘寒问暖,无奈的白子墨只好扶着门框慢慢挪出去唤素还真他们前来。

    “你没事吧?”元元心挤到榻上坐下,伸手贴了贴弦上玄的额头,有模有样地测他有没有发烧。

    弦上玄哭笑不得地将他推开,“无需过忧,吾无碍。元心,魔宝大典是否有妥善保管?吾也许需要比对内中记载的造血之法。”

    “放心,东西在吾手中万无一失,前半册吾也从邪灵那边收回了,完整的魔宝大典现在被吾封印在通天道熔浆之下,除了吾谁都拿不出。”元元心骄傲地扬了扬脑袋,“还有你以前交代的侠道追溯,吾与南宫恨找遍三境,终于打听到那本册千年前就被集境道派作为礼物送给道境玄宗了,从未流落苦境,后来玄宗消失道境,侠道追溯也彻底消失无踪。”

    “又是玄宗……”弦上玄若有所思,“凡是与玄宗有关的天数皆悉变化甚剧,原来侠道追溯从未出现在百棺机密门,难怪你们怎样都找不到。如今异度魔界破封在即,道境玄宗也将同时冲出封印,相信侠道追溯很快便能现出端倪。”

    “一句话,吾会为你取回。不过方才那个人,他到底是善是恶?他看你的眼神怪怪,不可不防。”

    “哈哈,游历许久倒是长进不少,都学会看人眼色了。”弦上玄笑着安抚地拍了拍元元心的胳膊,又轻叹道,“沉染雪非焉,他并无恶意,只是一个被过往情仇束缚的可怜人,你不用担心,他绝不会伤害吾。”

    谈话间,素还真三人来到,他们又帮白子墨渡元调息一番,他现在状态看起来精神多了。

    “弦上玄,你就在此好好休养,素某先回定禅天助众人守护佛脉。”

    “时间紧迫,恐怕容不得吾停留在此。”弦上玄忧虑地问,“素还真,你与药师是否约定了比赛?”

    慕少艾惊讶地瞅着弦上玄,“莫非你有顺风耳?我们在河边的谈话你在药庐内也听得见?”

    “药师说笑了。”弦上玄无语地摇摇头,“赛跑在何时?”

    “暂时定在佛脉安然之后,待擒得吞佛童子,劣者便与药师开启比试。”

    “届时邀请忠烈王笏君卿做裁判,以忠烈王府为起点,琉璃仙境为终点,根据到达先后,决定琉璃仙境谁属。”慕少艾介绍道,“输的人自愿搬到岘匿迷谷退隐。”

    “好,中原愁云惨雾,难得摆一场比赛助助兴,不过贫僧想修改其中的一些小细节,不知两位意下如何,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看来这场比赛非是单纯决定翠環山麒麟穴归属,那么素某认为可以再加上一人,如此便万无一失。”

    ……

    “嗯——都说素还真|奸|诈,弦上玄狡猾,你们两个加在一起通俗讲,不就是‘狼狈为|奸’?呼呼,真是名不虚传,等吾入主琉璃仙境后,只怕扛不起沉重的江湖担子呀。”慕少艾假装苦恼地拿烟管敲了敲脑袋。

    “耶,药师,谁胜谁败还在未定之天。”弦上玄眼中透着精光,高深莫测地笑道,“素神人不会故意放水吧?”

    不及素还真回答,慕少艾抢着说:“他就算用全力,速度这块也追不上吾,上回要不是他使诈,用美人计令吾分心,怎有可能赢得了。”

    “唉呀,素某冤枉啊。”

    “呼呼,反正这次,吾不听不看,一定赢你。”

    “谁赢都好,贫僧就在琉璃仙境做终点裁判,迎接‘好友’回家。”

    笑意莫明,谁都不知弦上玄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再次调息后,素还真回定禅天固防,弦上玄三人则前往拜访阴无独阳有偶。

    ……

    阴阳两隔日月昏,一半朗日高照,一半夜幕星垂,一对奇异的连体魔在这阴阳双分的界限中不停转着圈,一边激烈地拌着嘴。

    “魔胎是剑邪!”

    “雪芽才是魔胎!”

    “你脑堵塞,什么时候聪明过,每次都是我对!”

    “妇人之见,目光短浅,我讲的才对!”

    倏来佛华仙风,吹散阴霾魔氛,那两只魔不吵了,争着转过身看来者是谁。

    “结果呢?谁才是真正的魔胎呢?”温和的佛者声音传来,弦上玄三人踏上阴阳分界。

    “你们是谁?来阴阳两隔日月昏有何贵干?”阴无独阴阳怪气地问。

    “你傻啊,中间那个明明就是弦上玄,右边那个是翳邪元元心,瞎到认不出就别看了,让我看。”阳有偶强制转圈,将阴无独转到阴阳分界的另一边。

    “你才是莽夫,高人的气势都不会装,跟你长一起真是浪费本姑娘绝代的美貌与惊人的智慧!”

    “喂,问你们话呢,要吵架等我们走了以后慢慢吵,我们时间有限,快说。”元元心不耐烦地制住两人无限的拌嘴。

    “哼,翳邪,别以为你长得俊,就可以对姑娘家粗声粗气,我可是有对象的人!”阴无独娇声不满道。

    “阴无独,诚实回答问题,贫僧会考虑撮合谈无欲与你的姻缘。”

    “啊?!”阴无独一听,激动地忙转过来,差点没把阳有偶转得头晕眼花,“弦上玄,云渡山高僧一言九鼎,想问什么就问吧,问完快撮合我跟谈无欲!”说着,还娇羞地捂起了脸。

    “不要脸,人谈无欲才看不上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我们连在一起,难道要我也嫁给谈无欲?!”阳有偶骂道。

    “等赦道一开,就能冲破我们的连体,到时候各过各,谁要跟你这种丑八怪臭男人待一起。”阴无独抬手向后使劲砸了砸阳有偶的脑袋,“别理他,有问题就问我,我什么都知道。”

    “那么魔胎是谁呢?”心知肚明的问题,弦上玄仍想验证试探一番。

    “是剑雪无名。”

    “才不是,是雪芽!”阳有偶高声反驳。

    “你给我闭嘴!”阴无独居然用内力狠狠打了阳有偶一掌,“敢破坏你祖妈的姻缘?当我是吃素的?!”转脸又堆满笑意地说,“弦上玄,我没骂你,你请继续问。”

    “魔胎问题为何会涉及雪芽?”

    “因为雪芽曾经释放过强大的魔气,他拥有魔元,所以阳有偶这个大笨蛋才会以为他是魔胎。”

    一句话,牵动白子墨心绪,原来魔元在雪芽身上,难道是玄师弟遗下的圣魔之力吗?

    弦上玄顿了顿,眉头微蹙,“魔胎之事你们可有告知过他人?”

    阴无独十分有眼力见,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不能太过诚实。

    “没,绝对没有,我们还在讨论阶段,怎会随便乱讲。”

    “吾还有一个问题,吞佛童子为何只毁了云渡山的月华灵根,并未破除云渡山地脉灵气?”

    “我还以为这件事你最清楚,怎么反来问我们?”

    “哦?怎样说呢?”

    “当初异度魔界在道境之所以被封印,是因为玄鸣涛将东海岸灵气移走,以自身作为第四个封印点,确保四地灵气完全发挥作用。封印成功后,他的魂魄四分五裂飞往各处,一片落在云渡山,受月华树灵与一页书佛气灌溉蕴养百年成形。所以现在吞佛童子要解破封印,必须在苦境找出对应四处灵地的佛脉,那么这第四点,可不就要毁了你的源根吗。”

    阴无独说着一件她认为众所周知的事实,旁听的弦上玄与白子墨却表情精彩,万万没想到今日前来解惑,居然是自曝身份……

    “当初……玄鸣涛……四分五裂的魂魄都落在何处……你可知?”弦上玄努力维持表面镇静,断断续续的语气却掩饰不住心中波澜。

    “我们只见到一道璀璨流星划落云渡山,其他不知了。”

    沉默良久,弦上玄未再开口,等得阴无独焦急不已。

    “弦上玄,问完了吗?我都老实回答你了,你答应我要撮合我跟谈无欲,快去替我做媒啊!”

    但见弦上玄单手扶额,料中因由七|八分,未料往事全然席卷而来,头疼苦恼,倒退两步,一手随意摆了摆,佛珠轻晃,缓声的语调,吐出几个惊心的字眼:“杀了吧——”

    阴无独还在做着美梦,阳有偶还在跟阴无独赌气,甚至连白子墨都未及反应,语落刹那,剑芒飞逝,红炉点雪已走完阴阳两人项颈,两人头颅离身毙命当前。突来横祸,他们瞪着不知发生何事的眼睛,留下生前最后的眼神,口中念着生前未说竟的最后一个词,残躯倒落血泊。

    “下回别用活杀留声,徒留把柄。”冷漠的语气,冷酷的佛心,转身离开全无怜悯。

    “知道了。”同样无所谓的剑者,内心毫无波澜,跟上佛者脚步离开日月昏。

    “小玄——”

    身后传来轻声呼唤,小心翼翼,短短两个字,压抑的情感令闻者心伤。真相揭破,心中困锁数百年的心结,此刻再也绷不住伪装,心酸与愧疚倾泻而出。第一次见雪芽时,师弟无感无觉痴痴呆呆,而弦上玄却是能对话,能倾听自己心声的元神,内心狂澜难以掩饰,忍不住唤出思念数百年的名字——

    脚步一顿,弦上玄百感交集,背对而立一动不动。身份一破,他不知该如何面对旧人,龙宿如是,这位从未出现在天机画面中的玄宗师兄亦如是。回忆是玄鸣涛的,弦上玄什么都没有,要他如何假装深情地盗用他人情怀……

    “喂,别套近乎,才认识多久就乱叫。”元元心不满地上前一步挡在弦上玄身前,拦住白子墨靠近的脚步。

    “元心,不可胡说。”弦上玄示意元元心退到一边,深吸一口气,才敢转身面对白子墨。

    “多久,我想不起来了,数百年的光阴,雪了青丝,连你也已面目全非。”白子墨抬手轻抚佛者慈颜,感慨万千地说,“多谢百世经纶与灵心异佛,让我们还有隔世再见的机会。”

    弦上玄这次居然没有反抗抵触,他深深望了望白子墨已经泛红的双眼,垂眸却轻叹:“沉染……抱歉……”

    白子墨僵了僵,缓缓收手,苦涩地咧出一条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失去了记忆,是我过于激动,过于躁进,为难你了……不过无妨,等你完全恢复,一定能全部想起来。”

    “是……属于弦上玄的时间正在飞速流逝,天命逼近,等药|力耗尽,吾也能死心了。”不承认,也不反驳,弦上玄平静地理了理佛珠,准备回转中原。

    这时,却见白子墨快速捻起道印,术诀点中弦上玄背心。

    “沉染不可!就让吾听天由命,自然消逝,天命总归要尽,何苦做垂死挣扎——”弦上玄动弹不得,立刻拜托元元心阻止,但白子墨眼神异常坚定,拒绝元元心靠近。

    “我虽然无比思念我的玄师弟,但我也清楚弦上玄存在的意义与你的信念,你不愿意做的事,我绝不相逼。天命算什么,这身修为又算什么,我曾说过,为了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道气流转,白子墨竟是欲将自身道元灵气灌入弦上玄体内,助他修复元神损伤,让他能以弦上玄的身份继续存留世间。一直对白子墨没什么好感的元元心此时也为他毫不犹豫的决绝动容,主动为他们护法严防有外敌趁虚而入。被迫接受道元灵气的弦上玄无法抵抗,劝也劝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白子墨的道元一点一滴流入自身。

    原以为覆水难收,憾事将发,谁知变数又生,灌注的道元忽地逆向回流白子墨体内,灵力注入失败,两人被相斥之力震开,一时牵动旧伤。

    “怎会如此?”白子墨不解,要求再探弦上玄元神,弦上玄无奈答应,佛躯之中的元神确实是玄鸣涛无误,为何同宗道气会失效?“莫非同源所指乃是同脉?”白子墨思考一番,“与玄师弟同脉者只有尚在封印的弦首,天时未至无法出关的奇首,以及叛徒金鎏影,你们四人本是师承一脉的嫡传师兄弟。”他询问地看向弦上玄,“也许我们可以对金鎏影下手,既惩戒叛徒,又能助你恢复。”

    可弦上玄马上摇头拒绝:“损人利己佛家大忌。叛徒,也该交由弦首或奇首发落,他若危害中原,吾方正道自当以智斗之,以武杀之,正面较量,但若为弦上玄私利而夺,是吾罪业也。”

    “惩治叛徒还需拘泥缘由?”

    “莫忘了吾现在还不是玄鸣涛,更非玄宗之人。方外野僧,惩治两字,吾并无资格。”

    “你何不试着了解前身?一味回避绝非良策,你不了解他,才会排斥他,他不该是你的心魔,他是你的另一面。回归不意味着泯灭,而是找回真正的自己,只要你够坚定,就无人能彻底消灭你的意识。”白子墨语重心长地开导道。

    “就将贫僧之命交予天意,天欲吾存,百世千秋,天欲吾灭,随时随刻,不必强求也。”

    “唉,无为不争,天命不佑。”白子墨似乎想起什么伤心往事,神情略显痛苦。

    “沉染,你不可擅自对上金紫两人,玄宗之事既并入苦境天命,一切还需与正道统一行动。”

    “放心,我定遵你之言而行。”

    “唉,再给吾一些时间,也许吾会认命……”

    三人扶持着返回中原,一路无言各怀心事。猝不及防,没来由的一阵大地震惊异三人,极目远眺,竟是圆教村方向,难道——

    “不妙!佛脉出事,速回定禅天!”弦上玄心急如焚,化光瞬驰。

    “是圆教村地震,为什么去定禅天啊?!”元元心大声问,也化光紧追而去。

    “亡羊补牢无用矣,只能寄望最后的佛脉!”伤势最重的白子墨跟在最后解释道。

    想不到离开没多久,圆教村这么快就丢了,那里有中原最强战力三先天护守,怎么会丢得这么迅速?三人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先赶回定禅天与众人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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