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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银鍠云河Ⅱ】

    “没尖耳,没长角,你到底是哪来的野种,胆敢冒充鬼族王脉?!”

    疾言发问,云河不禁一愣,下意识抬手欲摸自己的耳朵,又顿在半空僵了僵,随即微侧过脸,目光如剑般斜刺向螣邪郎,阴沉沉地说:“你倒长了尖耳,可惜是不堪一击的废物。”

    “你!野种,你给本大爷等着,我们银鍠家下任战神已经回来,有本事接受挑战,能胜得了我们兄弟再猖狂未迟!”说罢,螣邪郎随手抹去嘴角血迹,大摇大摆地踏出殿外。云河并未因他挑衅话语动气,只有淡淡困惑浮现眼底。

    殿外,听说螣邪郎到邪后殿闹事而匆匆赶来的赦生童子被九祸拦住,连同后面被扫出来的魔刺儿和蟠凶二将也不敢再造次,恭敬地一起候在九祸跟前。众魔将见螣邪郎步伐嚣张,虽不知内中发生何事,不过这次来警告的目的一定是达成了,但九祸却开始变得略显紧张,她训了大家几句便匆忙进殿。九祸一走,螣邪郎就开始跟大家宣扬方才接招中所见之事。

    “螣邪郎素来张狂,但他最是疼爱幼弟赦生,并非有心顶撞,少子赦罪,求少子看在一脉同宗的份上从轻发落。”九祸一进殿,立刻恭谦地欠身赔罪,小心翼翼观察着云河的态度。

    只见云河缓缓撩开自己长长的鬓发,仔仔细细观察着镜中的自己,确实与书中记载的鬼邪魔三族都不一样。他的声音轻柔得像殿中随风飘舞的薄纱,却带着不怒自威的魔压。

    “阿姊,鬼族王脉都有尖耳与首角吗?”

    九祸悄悄抬头瞥了瞥,也瞧见了云河的耳朵。“并非如此,赦生童子也无尖耳。”

    “也?”

    “是吾失言,少子息怒……”

    “阿姊,吾看起来这么容易动怒吗?”云河用长发将自己的耳朵严严实实地遮起,袍袖一扬,迆迆起身示意九祸不必多礼。分明脸色十分阴沉,却仍勾着嘴角,眯起眼似笑非笑地说,“螣邪郎扬言要带银鍠家下任战神挑战吾,阿姊不必苛责晚辈,他们皆是吾魔界未来将臣。吾所要的,是以绝对的实力服膺众将,在魔祭之前抚定魔界杂乱的风气。你务必替吾好好安排,选个对他们功体有绝对优势的所在,以免让诸魔诟病吾以大欺小。”

    “是。时间,地点,观众,吾会替少子打理妥善,告退。”

    九祸一走,云河马上命雪蛾天骄传召画魂前来,要这名能画出魂骨的异能魔为他画一幅肖像,试图从元神中找出自己拥有鬼族王脉特征的证明。可怜的画魂早在各种传得风生水起的小道消息中探知这位先王少子阴晴不定的脾气,他在厅中作画,少子半卧在堂上看书,一旁冷冰冰的雪蛾天骄抱剑侍立。整个邪后殿安静极了,只有少子翻书的声音,以及画魂紧张的呼吸声,一股无形的压逼感萦绕在寂静的空间中。

    少子身上元魂似乎与其他魔不同,怎么画都不对,大汗淋漓的画魂越来越慌张,执笔的手不听使唤,不住地颤抖,他用尽毕生所学,元功尽运,也无法窥见全貌。又过了好久,画魂仍是未能完成,云河不耐烦地催促雪蛾天骄下去视察进度,吓得画魂马上跪倒在地连呼‘少子恕罪’。雪蛾天骄将画魂绞尽脑汁画了一半的涂鸦取走呈给云河,画上黑糊糊地涂了许多长条,围着中间一半实体一半骷髅的人形,最外围有一片更大的浅色黑影。

    这张画别人看不懂,云河却一眼明了,他蹙着眉打发走惶恐不安以为自己画得一塌糊涂的画魂后,出神地盯着这张元神图看。这众多黑条许是父皇为了修补他的元魂所炼化的历代先王之魂,那后面一大片黑影想必是父皇所灌注的元功,那么这个半身骷髅,难道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半魂吗?凑近细看,却怎么都看不出有鬼族特征,云河难过极了,将画卷深深藏起,开始陷入自我迷茫……赦生虽没尖耳,但有隐藏的首角,自己什么都没有。难道真的没尖耳没长角,就不是银鍠家的血脉了吗?难道父皇竟不是自己的父亲?

    不到半日,关于银鍠云河血统不纯的事情就传得沸沸扬扬,许多原先对这位先王少子抱着极大仰慕的魔类失望不已,本以为异度魔界自朱皇之后,又将出一位足可承载诸魔信仰的伟大魔皇,谁知他与现任战神吞佛童子一样,只是来历不明的异端。不过也有一部分魔认为就算云河血统不纯做不了魔皇,但他实力超绝,足可取代吞佛成为下一任战神,毕竟异度魔界是用实力论资排辈的地方。

    这些话传到甫才解封的银鍠黥武耳中很不是滋味,自从第二代战神之争败给吞佛后,身为前代战神之子,给父亲丢了脸,黥武一度备受打击,练功更比以前勤快数十倍。此回又遇挑战,虽然女后没有明令此战是战神之争,但黥武心里却很在乎。若此回又败给来历不明的异端,他不知该如何面对父亲传承给他的银邪枪,如何面对银鍠的姓氏,如何面对为魔界牺牲沉眠的战神父亲。螣邪郎来找黥武的时候已将一切说明,战神|的|名号绝不能第二次落入外人之手。黥武反复擦拭着银邪枪,哪怕外面风言风语,句句都在传那名异端有多么强悍,黥武心中的信念未有丝毫动摇。

    九祸选了个好地方,非常适合银鍠家三兄弟的极雷功体,正是赦生童子常年顾守的赦生道,又定了震日卯时对决,极雷霹雳加成兄弟三人功力威势。嘴上虽训导小辈们点到为止,却又掩不住偏心,在她看来这不过是一场孩子们的小打小闹,若动起真格,她还要祈祷云河手下留情。九祸不禁忆起当日魔神之言,弃天帝的名号,她曾在戒神宝典中见过,那是异度魔界的创始之神,云河口中的父皇,并非鬼族先王,竟是魔界创始者,这也是九祸始终对云河毕恭毕敬的原因。银鍠云河早不是当年被封印的死胎,不是她九祸的小叔子,而是弃天帝留在异度魔界寄予厚望的传承者,来日能为魔界开天辟地的新魔皇。

    电光交织,火花迸射,还未开战,赦生道中已一片硝烟弥漫,冷风挟带闷雷敲响战鼓阵阵,赦生童子稳骑狼兽惊座现身,狼烟戟一挥,赦生道中极雷更密,毫无藏身之地。身边兄长螣邪郎斜扛倒乂邪剃,一手执邪鞭蓄势待发。不远处,堂兄银鍠黥武背身负手,银邪枪斜指向地,紫雷腾动虎视眈眈。

    受命观战的邪眼族冒着极大的危险躲在赦生道最角落,为外面诸魔转播实时战况。雷声响过三轮,一道耀眼雷火劈开赦生道阴暗的天空,银鍠云河威势降临。他没有带任何兵器,神色漠然也看不出丝毫情绪,在极雷密布的赦生道中信步闲庭,那些闪电霹雳根本无法击穿他的护身气罩,更遑论伤他分毫。

    “哦?想必银鍠家未来的战神说得就是你吧?银鍠黥龙?”云河好整以暇地斜了黥武一眼。

    黥武并未转身,只冷冷地说:“吾已改名。今日,银鍠黥武会取回父亲的荣耀。”

    “大哥朱武的儿子,确实有名将风范,可惜仍是不足——”云河略为欣赏,却遭螣邪郎鄙夷。

    “野种,别乱攀关系占我们便宜。乳臭未干的小子,记得打输就去找角落哭鼻子,或者只要你肯跪下给我磕三个头,叫三声大爷饶命,本大爷就放过你。”

    “放肆——”真元一荡,袍袖微扬,沉重的魔压已逼三将倒退数步。“未动怒不代表吾没脾气,容得小辈一再挑衅。”云河眼神凌厉扫过三魔,“三位侄儿,齐上吧,不必浪费时间。”

    勾手请招,螣邪郎与赦生童子同时动手,兄弟同心配合默契,一挑一刺攻守无间。一旁黥武却未入战,他不愿以多欺寡,更想与云河一对一单挑。螣邪两兄弟哪是云河的对手,要不是云河有意试探他们功力深浅,只怕三招就已受制。螣邪郎急呼黥武援手,黥武犹豫再三,眼见兄弟们被人耍着玩,一时气血冲脑终于提枪入战。

    银鍠黥武不愧是仅次于现任战神的魔界第二代最强战将,实力雄厚不容小觑,在银邪枪威力加持之下很快占据主攻位置,螣邪赦生辅攻,协助黥武全方位封锁云河运招。可这名异端强悍无比,紫雷殛身也无动于衷,他甚至未曾挪动脚步,仅以双掌推揉便将三枪挡在护身气罩之外,神情淡漠得更像在玩一场无聊的游戏,只有黥武用尽全力出招时才能带给他分毫惊喜。

    “这就是鬼族王脉的下一代?真是令吾失望。蝼蚁之力,也配猖狂?”云河似乎厌烦了碾压的对局,再次制住三枪的同时炸开气劲,让魔风刮起自己如墨的长发,故意露出双耳,讽刺之意甚浓,“让三叔教你们一事,唯有绝对的力量,才能达成愿望。退下——”

    宏大魔威瞬间打破赦生道幻境,螣邪三将溅血飞出,内腑重创伤势不轻,相互扶持才勉强站稳,余威波及外围诸魔,九祸不得不运功升起护罩抵挡数分。烟尘中,黑袍魔者负手缓步踏出,年少的脸庞浮现与他年纪十分不符的威仪与深沉,阴晦的异色眸子扫过全场,诸魔纷纷俯首噤声。

    “九祸,魔界当下还有魔将未至吗?”

    傲慢的问话让螣邪等人更加不满,却见九祸恭顺地颔首答道:“禀少子,只有魔殿主阎魔旱魃闭关未至,想来在百年魔祭开始之前,他定会出关。”

    “由你安排。”

    “是——”

    女后的态度大大引领了风向,众魔又处在流言与实力之间摇摆不定。螣邪郎即使还不服气,也只能寄希望于旱魃身上,那位魔族最骁勇的魔君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至于再次输给异端的黥武心情愈发低落,在众魔散去后独自前往偏远寂静之地,又开始他地狱式的修炼。

    此战大有教训之意,虽然赢得轻松,却未减少云河心中的失意彷徨半分,血统不纯的阴影始终萦绕心头。战后,他没有回转邪后殿,倒不知不觉来到天魔池。再往前就是魔界禁地,非持魔皇诏令,任何魔类都不得靠近天魔池范围,始终默默保护跟随的雪蛾天骄自觉守卫在天魔池石门外,只云河一人恍恍惚惚回到最初的起点。

    重返天魔池,望着巍峨高大的天魔神像,心智未开的幼魔忽觉一阵鼻酸。他手脚并用地攀上天魔像,半躺着靠坐在天魔像怀中,双手环抱起冰冷的石像,仰头委委屈屈地唤了声‘父皇’。巨大的天魔像衬着少年清瘦的身形,更像魔神怀抱幼子一般竟有意外的温馨之象。天魔像中古老的元灵立刻给予回应,总算让云河感觉有点安慰。

    “何事牵动了吾儿心绪?”

    “父皇,我真是你的孩儿吗?他们说银鍠家的王脉应该继承尖耳首角,但我什么都没有,他们骂我是来历不明的野种……父皇,为什么我没有?”

    “其他人的混账话不必放在心上,银鍠家的传承,并非只看血脉,而是力量至上。血统云云,不过为了血脉中那点微末的力量传承。你是吾弃天帝最骄傲的作品,传承的力量远超普通魔类,不是所有姓银鍠的,都有资格入吾之眼。”

    “但是……但是……”

    见云河仍有犹疑,魔神又忽悠道:“其实你出世之时是有尖耳与双角的,不过为父认为与其他鬼族特征类似过于普通,便将它们磨去了。吾儿云河,你现在的模样,肖似为父,褪去了魔的原始凶相,正是近神之貌。难道吾儿不想与父皇一样拥有神祇的容颜吗?”

    “当然想!”疑团消散,云河一下子开心起来,贴着冷冰冰的石像笑道,“原来是这样,孩儿明白了,都怪孩儿年幼无知,被外魔误导伤了父皇的心。那群尖耳带角没进化完全的野魔还敢笑话我,真是不照镜子不知道自己丑,羞羞羞——”

    “皇者不可被他人言语轻易动摇,现在的你,虽然实力雄厚,但心性仍在童蒙,要学习的还很多。”

    这时云河从怀中掏出画魂的那张涂鸦,高高举起给天魔像看,又想起天魔像好像看不见,于是为他父皇描述了一番画中内容。“父皇,是不是因为只有半魂之故,所以孩儿长不大?”

    “自十六岁开始,你便不再成长,一切都因圣魔元胎不全,补充的魂元只能维系你的日常生活,却无法让你恢复正常,是以为父要你在破封之后首先收回失落诸魂与半身元胎。”

    “嗯——”云河若有所思地沉吟一声,“不少魔私下饶舌,说我与道境玄宗的最后一任宗主十分相像,更言我的魔剑是那宗主的配剑明玥。父皇,孩儿与那宗主之间是否真有渊源?也许可从中分析诸魂落处。”

    “吾儿,躯体长大与否,与心智成熟并不相关,洞察慎思,你的成长就在眨眼之间,父皇非常欢喜。”

    “孩儿定不负父皇厚望!”

    ……

    另一边,螣邪郎率众将恭候在石室之外,静等阎魔旱魃出关。从朱武沉眠,玄影病逝,魔界中除了女后九祸,众将最信服的就是魔殿主阎魔旱魃。魔族最强的战士,修复当初道魔大战中所受的惊天两掌之伤后,又闭关修炼多时,功体再上层楼,出关之刻狂霸威势惊动整个魔界。

    “恭迎魔君出关——”

    “恭迎魔君出关!”

    众将齐拜,青面鬼霸的魔殿主气势凛凛回到魔君殿,坐上正殿主位,一扫堂下诸魔,略感奇怪,一众应在石封之中的魔将怎的提前破封而出。只见螣邪郎出列敬拜,替众魔率先发言,说明近来魔界异端之事。想不到旱魃竟不感奇怪,倒有欣慰期待之态。

    “螣邪郎,这就是你的不恭了,你的祖父确有三子,幼子银鍠云河,出世之时由于胎力不足无法成活,便由三族长老一同封印于天魔池中,此事当时为绝密,只有三脉王族首领方知。当初派兵破坏道境玄宗地脉,也是为了引流地灵之气补充银鍠云河的生命力,只可惜功亏一篑。天魔池乃魔界绝对禁地,除魔皇以外,唯有魔界领军者,或持魔皇谕令者才能进入,你所言异端出自天魔池,除了银鍠云河,外魔的可能性很小。想不到数百年后,他竟自动苏醒了。”

    “魔君,但那小子浑身上下没一点鬼族特征,倒是更像人类。”螣邪郎提出质疑。

    旱魃颇感兴趣地说:“哦?亲眼见过才能确认,本座倒是期待与他一会,看看他成长到何种程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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