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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讽刺】

    阴沉沉,昏荡荡,阒静的火焰魔城,寂寂无声,却有血脉隐隐搏动的生命迹象,藏于嶙峋的石壁之后,酝酿着异度魔界源源不绝的新生魔种。吞佛童子顺利取回朱厌,途中接到先前合作过的蓝衣蒙面人的讯息,那人欲入魔城不得其径,徘徊在火焰魔城附近,专程等候吞佛回城。吞佛带人入城时,众魔将不知去哪里执行任务,火焰魔城宛如空城,倒让蓝衣蒙面人产生一种魔界防御不过如此的错觉。

    越往里走,血腥之气越发浓重,魔城地界似乎方经历大战,一路血迹不断直延伸到魔皇殿。吞佛童子很有眼力见地拦住蓝衣人,让看守先入内通报,将礼数做足。蓝衣人心思莫测,仅露的一双鹰眼仔细观察着魔城中一分一毫的动静。邪魅之眼来传两人入殿,入得殿中,未见魔皇,只见邪后九祸负手背身立于王座之下。吞佛弯腰行礼,口称女后,蓝衣人却无动作,谨慎打量着这位女后的实力。

    “参见女后——”吞佛拜道,“这是属下先前向女后禀报中所提之人,曾多番助属下破解佛脉灵地。”又向蓝衣人介绍说,“这是吾魔界邪族女王,九祸魔君。”

    九祸转身看了眼从头到脚遮得严严实实的蓝衣人,对他相貌毫无兴趣,也不绕弯子,直言道:“襄助破封之情,你想要魔界何种回报?”

    “九祸魔君快人快语,在下今日前来,非是索讨恩情,而是想与魔界达成互助互惠,长久的合作关系。”蓝衣人声调高亢,自信满满的模样,在魔界他人的地盘上也不输气势。

    “哦?如何合作?”九祸有了些许兴趣。

    “在下为魔界提供中原情报,魔界助在下剪除异己,也是为魔界自己铲除强敌。”蓝衣人打着如意小算盘。

    “强敌?哈——”九祸不屑冷笑,“藏头遮面,你的诚意实在堪忧。”

    “互取所需而已,魔界得到有用的线索,吾之身份无足轻重。”蓝衣人精明地说,“若合作达成,以魔界实力,取下中原不废吹灰之力。”

    九祸未置可否,沉吟着似在思考,魔皇只是让她听听来人说什么,可没让她自行决策,九祸小心地用余光瞥了眼内殿,静悄悄没有响动……

    “此事——”

    “此事,无需再议——!”

    突来传音透彻整间魔皇殿,随即深紫色纱幔降下,王座后出现一道散着护身金光的魔影。银鍠云河已沐浴更衣,换上金冠法袍,拂衣稳坐主位,隔着纱幔虽看不清容貌,庞大魔威已压得在场之人喘不过气。九祸和吞佛齐齐敬拜,蓝衣人依旧未有动作,目光试探地往纱幔中瞧。然而下一秒,他竟被凭空出现的魔爪锁住咽喉,魔爪将他整个人提在半空,凭他怎么运功挣扎也无法挣脱。魔爪力量高出他数十倍不止,只要稍一用力,他就会被撕成碎片。

    “污秽的人类,只有毁灭!合作?做梦!”银鍠云河仍坐在王座上,右掌微勾,控制着魔爪更掐紧了几分,只一分元功,便让蓝衣人动弹不得。看那人类痛苦挣扎的模样,却难解几分心头愤懑。

    倏然的变故,蓝衣人惊惶失措,怒目圆睁,不敢置信魔界竟下狠手,更震惊魔界之皇实力恐怖如斯。他运起全身修为奋力夺生,怎奈魔爪扣命生门无路,魔压灌入体内,全身骨络经脉俱受压迫,膨胀几欲爆体而亡。不过片刻,视线发黑,惊见死门逼在眼前。

    此刻哪还顾得上颜面,蓝衣人挣扎求生,嘶哑着狂吼道:“魔皇!魔皇!吾知晓道苦两境所有的秘密!吾能为你们提供你们想了解的一切情报!素还真!弦上玄!谈无欲!三教顶峰!玄宗六弦四奇!吾什么都知道!魔皇——!”

    听到玄宗,云河有些动摇,但手中力道不减,“哼,在绝对的力量之下,人类一切的阴谋诡计,皆是笑话!异度魔界不需要人类提供的情报,本座更不需要了解。”说着,魔爪又扣紧几分,蓝衣人伪装崩碎,露出真实面貌,果然是昭穆尊,他被魔压震碎冠髻,压得内腑重创,七窍流血,披头散发地依旧挣扎着,抢着最后一息生机。

    “吞佛童子!吞佛!吾曾助你多次,你不能见死不救!吾对你们魔界有破封之恩!”昭穆尊胡言乱语起来。

    却见吞佛冷漠地看着半只脚踏进死门的昭穆尊,无动于衷地说:“吾乃魔界之将,魔皇之臣,一切谨遵吾皇之令,无任何自我私情。”说着他扭头又向云河行礼。

    “破封之恩?”银鍠云河阴鸷的笑声回响在魔皇殿中,令闻者不寒而栗,“那是本座爱将吞佛童子不辞辛劳,立下的汗马功劳。你,秽言秽语,污秽之身,踏足魔界,让你说了这许多话,已是容情,竟还妄想索讨恩情?”

    “魔皇……魔皇……吾不谈合作了,吾……吾愿归顺魔界……”奄奄一息的昭穆尊艰难地说,好不容易吐出一句完整的话。

    没想到——

    “污秽的人类,怎配为异度魔界之臣,与本座的众爱将平起平坐?只有消灭,又或者……”云河顿了顿,考虑到玄宗的情报,松口道,“为了偷生,成为本座阶下魔奴——”

    昭穆尊意识已近游离,却仍听得清这句话的意思,他堂堂武林公法庭之主,竟要屈身为奴?可若不答应,今时今刻便是死期,往后一切宏图霸业尽成空幻。昭穆尊痛苦闭目,内心折磨比肉身更甚,强烈的自尊心催他宁死不屈,可当魔爪继续收拢,压得他五脏俱摧,呕出大片鲜红……不如忍辱偷生,待离开魔界再谋报仇之机……

    在外已是风雨飘摇,势单力孤,若再得罪魔界,同样生路难觅。绝对的力量之下,反抗无用,绝对的强者之前,只能低头。如此强悍的魔威,更胜三尊之力,只怕天下再无人能抗衡这名魔皇,昭穆尊心中快速计较着。活着,才是最大的胜机!暂先忍下这口气,能屈能伸方为真豪杰。只是曲意逢迎,等魔界为他铲除异己,占领整片苦境后,定会选出管理人间的代表,届时,也许他今日投诚,能换得这份尊荣。

    “吾……吾愿……愿为魔皇之奴……忠于……魔界……绝无二心……!”

    谁知那人类盘算了这么多,原本应该即刻将昭穆尊杀除以消怒意,但九祸频频投来告诫目光,缓下了云河动作。元身未复,当前想毁灭人间确实吃力,正道那班人又时刻如鲠在喉,留下这名人类似乎也有必要。何况元魂与半身都与玄宗紧密相关,若不能知己知彼,只怕收复遥遥无期。

    云河冷哼一声,松了掌力,放昭穆尊自半空跌落,趴在冰冷的石板地上。昭穆尊蜷成一团,捂着脖子不停咳嗽大口呼吸,又突然想起什么,立马俯身跪直,把头深深埋进袍袖间,磕头叩谢魔皇不杀之恩。

    “既为魔奴,便要忠于魔界与魔皇,若有不轨,性命即休。”九祸严厉警告道。

    “在下——不……小人……小人铭记在心……”昭穆尊依旧埋着头,蓬乱的散发沾染血迹,胡乱地纠在一处。藏在袖中的拳头攥得渗出了血,满腔怒火不敢发泄,浑身颤抖着,全力压住临界崩溃的脾气,不敢将心中怨怒表现出来,忍着身上剧痛低声下气地轻声应答。

    “魔皇素不喜人类,是否将他投入妖独池改造,让他成为真正的魔?”吞佛童子询问道。

    “就让他保留人类的外表,改造成半人半魔。”云河思考一番,“本座还要留他引其余人类来魔界送死。”

    “是——”吞佛说着就要扯起人带去妖独池。

    “慢,让他将先前未完之话讲完,关于玄宗,从头至末,所有一切,全部交代清楚。”

    威胁在前,昭穆尊只得一五一十将玄宗所有人事物全部叙述一通,他倒是毫无保留,让魔界去打玄宗也是他所期望。他恨魔界,但更恨玄宗,与玄宗那班道貌岸然的正义之士相比,这异度魔皇仿佛亲切多了。不过最好他们两败俱伤,魔界想改造自己,也好,半人半魔,功力更上层楼,今日屈辱也算没白受。

    “今日来犯的人类之中,有一名童子模样的少年,白发羽衣,相隔甚远,匆匆一眼未能看清形貌,此人竟能接下本座之掌,倒令本座惊喜,他是何人?”

    昭穆尊搜肠刮肚地思索数秒,察觉有可利用之机,马上答道:“定是那玄宗余孽玄鸣涛,他身负道境三尊之力,威可撼天,当年凭借此力开启赦天神封,难怪能接下吾皇掌威。”

    “哦——?撼天?凡人之力,也可撼天?”戏谑的笑声传出,云河突然兴奋起来,饶有兴致地向前倾了倾身子,“那岂不是玄宗宗主?他还活着?”

    “他一定还活着!小人曾与他对招,他面容损毁甚剧,但同时拥有三尊道气与庞大魔气之人,除玄鸣涛外绝无他人!”昭穆尊急忙进言,微微抬起头,小心翼翼地偷偷瞟了瞟上首王座,却只瞥见黑金法袍的下摆。他不动声色地缓缓低头,再度埋于袖间,一直趴跪着不敢动弹。

    “魔皇,属下在追杀魔胎之时,也曾将那名童子当成魔胎,他确实拥有纯粹的魔元,魔气宏大虽不能与吾皇抗衡,但也高出吾等诸魔一筹,只是当时暗夜之中,属下匆匆来去未及细查那童子形貌。”吞佛童子适时补充道。

    这下云河更欣悦了,想不到踏破铁鞋无觅处,这半身元胎得来全不费工夫。

    “此童现在何处?”

    “疏楼西风!额……禀……禀魔皇……人应该在疏楼西风……”昭穆尊抢答道,他迫切想见到自己那无缘的小师弟也被擒回魔界,也遭受与他同样的折磨。但转头立刻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马上又把身子伏低了些。

    “吞佛童子,待众将回归,由你领军,大军荡平疏楼西风,将这名童子带到本座面前,其余无关人等,杀之。”

    “属下领令!”

    吞佛将人带下,魔皇殿中仅剩云河与九祸。

    “玄宗宗主还活着,吾皇假扮之策只怕无法见效。”九祸忧虑地说。

    “你错了,吾并非假扮,而是真实。”云河起身撩开纱幔,步下王座,嘴角浮现得意浅笑。

    “真实?”

    “现在细想,那人身形与吾相似,皆是少年童子的模样,待擒回魔界,吾一观便知。异度魔元,不是什么人都能随意拥有,吾几有八分肯定他就是吾失落的半身元胎。”

    “若能顺利收回半身,吾皇将可无惧佛言枷锁,届时威临人间,魔界大业指日可成。恭喜吾皇——”

    “哈!他是玄宗宗主,那吾岂不也是,看来吾在道境的一场戏并非全然是假。说来真是一场笑话,玄宗之人毕生对抗的异度魔界,他们的宗主竟是魔界之皇,讽刺啊!”云河轻蔑大笑,一旁九祸也难掩笑意。

    “这就是天意,玄宗注定要败于异度魔界之手。”

    “不止玄宗,本座要用整个人间,迎接父皇重临,再造神之境域。届时,才是真正的和平时代。”

    ……

    提着人离开魔皇殿的吞佛童子半路遇到奉命移植花树的赦生童子,他们一个拎着重伤毫无还手能力的人类,一个扛着一卷厚重的画纸。碰面只微微顿步算是打个招呼,吞佛还想寒暄几句,又冷又酷的赦生童子头也不回,带着扛了更多画卷的画魂往魔皇殿去了。这小鬼沉默寡言的性格,跟他兄长螣邪郎的跳脱不羁完全是两个极端。

    出城寻朱厌之时,吞佛似是心有灵犀,第一站就去了九峰莲潃,双邪共同的起点,想不到碰巧遇见护守着莲池黑莲的雪非焉。雪非焉受破戒僧所托看守朱厌剑,哪知正遇吞佛来夺,吞佛以莲讞拼斗,战中莲讞佛气催逼,吞佛神识险险又被困住。

    危急之时,竟是螣邪郎提枪来救,接收任务时还嫌弃吞佛累赘,这会儿倒是不计前嫌一同抗敌。双魔配合默契,缠斗雪非焉,雪非焉又要战斗,又要分心顾守莲池,一时应接不暇。一个不注意,朱厌易手,吞佛童子功体复原,威能倍增,瞬间压制先前一直无法战胜的沉染雪非焉。

    重伤未愈的雪非焉再度受创,更丢了先前收起的荒神斩,被螣邪郎捡了个便宜。见势难转圜,雪非焉化光暂退,料想双魔不知莲池真相,应是不会毁坏对他们毫无威胁的黑莲。

    “可恶,刀身图腾被那人收起,这只是一柄普通的炎刀!”螣邪郎说着,扛起刀追着雪非焉的光影离开了九峰莲潃。

    吞佛留在原地,心思莫名地盯着莲池中的黑莲看了好一会儿,屡次出剑欲斩断花茎,又犹豫着将剑收回。百年相伴,心意相通,吞佛清楚明了这是剑雪无名的复生胎莲,想痛下杀手,不舍却占满心间。

    魔界第二代战神,何时有过如此优柔寡断的时刻,吞佛伸手轻抚花苞,轻叹一声,运功将黑莲隐于莲蓬之后,转身选择离开这充斥人类感情的伤心洞。待他离开,黑莲悄悄绽开了一片嫩瓣,星星点点的佛气自花苞滑落莲池水中,漾开金色涟漪。

    ……

    风波不断的一夜,天露鱼白之刻,魔界清剿道境的大军回城,众将丝毫不见疲态,反而个个精神矍铄。阎魔旱魃带头向魔皇汇报战况,这单方面的屠戮,可谓大获全胜。只是未遇强敌,多少杀得不痛快。

    “玄宗六弦与双奇赶回支援,属下遵魔皇之令,不与拼斗,即刻撤军,留给他们一片断壁残垣。”旱魃心情颇佳地说。

    “六弦,双奇,是玄宗主要战力,他们自外赶回,那么分据点定在苦境了。”云河考量一番,对九祸吩咐道,“将那名魔奴放出,让他为魔界找出玄宗在苦境的据点,三日为限,逾时,死——”

    “吾皇,那名魔奴的忠诚度尚待观察,贸然放出,是否可靠?”

    “无妨,人类本就无义,本座也不需要人类的忠诚,只要情报属实,他就能活。何况,他绝不会帮助玄宗与正道那班人。”

    “吾皇思虑周全。”

    “诸位可需休整?”

    “吾皇有新任务交待?”众魔将闻言眼神都亮了起来。

    “大军开拔,前往疏楼西风,将一名白发羽衣的童子擒回魔界。旱魃,你也去压阵。”

    “只是一名童子,岂用大军?属下一人即可。”旱魃自负地说。

    “那童子能接本座之掌,身边又有数名与你相差无几的高手守护,你不可轻心。三荒道同往,吞佛带路,务必将人带回!”

    听闻有不少高手,众将摩拳擦掌,战血又沸,迫不及待出兵作战。

    “六先知留下,本座不能只听魔奴一面之词,你们的情报调查工作也要即刻展开。”

    “遵命——”

    “黥武,螣邪郎迟迟未回,荒神斩必须尽快回归,你去助他一臂。”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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