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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不归人】

    一波又一波的江湖新势力不断涌现,魔界虎视眈眈自不必说,春霖境界的鬼梁兵府也被成功牵入中原战局。残林毁后,鼎炉分峰六绝相继现面,罪恶坑蓄势待出,潜而未现的新翳流同样在静候时机。

    正道这方得圣域玄宗道佛人马相助,与各方势力周旋拉扯尚游刃有余,先前一时声名鹊起的公法庭却渐渐式微。近来公法庭人马鲜少参与正道对抗魔界的战役,庭主昭穆尊不知在忙什么,仅剩的释都令璎珞耶提急于在佛门给自己谋得更高的权位,法都令法无我联合他的师弟卫无私一同去主持武林‘法纪公义’,实则公报私仇排除法门中的异己。

    公法庭各自为政,平时只留看门守院的护卫还撑着公法庭的招牌。昭穆尊偶尔会回公法庭布置新任务,众人只挑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办,人心散离实在难以管控。不过昭穆尊如今得魔界为靠,自导自演了一出纳降戏,假扮异度魔界使者,用毒控制法释两都令,让他们乖乖‘归顺’魔界。虽然他们不中用,但现下局势难料,不论如何都算一份己方战力。

    鬼没河五大神器横空出世,五件稀世奇珍冲出轩辕之传,往五个不同的方向飞纵而出。其中的造化之钥被早等在天机点的弦上玄所得,后转交于素还真。天数变化,翳流未按天时而现,不解之护反而落入双桥之手,双桥两方围堵,总算先他人一步抢得一件神器。尹秋君并无藏私之意,甚至还觉得昭穆尊身在武林漩涡中,身份时有暴露可能,比他更需要不解之护。可惜两人之间心结已种,隔阂始终无法消除。

    公法庭打出回收神器避免武林纷争的旗号,昭穆尊与尹秋君以卧龙行挚友的身份公开抢夺神器。宣扬卧龙行乃封印神器的轩辕之传打造者,神器本该归卧龙行所保管,如此既包藏祸心意欲私吞,又冠冕堂皇让人挑不出理。素还真他们早就察觉双桥贪念,但当下魔祸正盛,实在无心分力处理神器之事。不如借力打力,让双桥先去收集,因此没有一名正道战力出手干预争夺神器。而素还真也将造化之钥妥善藏起,就像夜重生永远找不到的血枯芽一样,造化之钥仿佛人间蒸发。

    中原大规模抢夺五大神器之时,魔界又来了新命令。昭穆尊办任务向来是看利益出效率,凡是打击玄宗与中原正道的任务无有不尽心。这厢剩余的神器还需费时筹谋,那厢魔界的任务催之甚急,昭穆尊略一衡量,即刻腿一拐上了断极悬桥。

    “此事吾不想参与。”尹秋君摇着扇背过身去,略有不快道,“既已离开玄宗,如今相安无事,何必多生事端再送上门去。”

    “好友,你的眼界浅了。”昭穆尊不认同地说,“我们与玄宗之间早成不死不休的雠仇,难道你还天真地以为苍那班人会放过你吾吗?”

    “六弦另当别论,就算苍不肯罢休,但四奇同修,情分尚在,我们已然改头换面有了新的身份,有了新的根基与名望,吾不明白你为何还要针对他们。”

    “吾亦不想针对赭杉军。”昭穆尊看起来颇为无奈地叹道,“但玄鸣涛将剩余一半的三尊之力封在青魂珠中交给赭杉军保管,此珠吾势在必得。好友,你该知晓吾心心念念的渴求为何,再助吾一臂吧。”

    那抢来的一半三尊之力早失,然而昭穆尊却只字未提无咎峰之战,尹秋君全然不知,还以为昭穆尊已经融合化纳,只是气息内藏收敛锋芒。昭穆尊话意中有所试探,仔细观察着尹秋君的神情,心中暗恨尹秋君当日出卖自己,现在还在装模作样。魔界有令,说明青魂珠中藏有玄鸣涛魂魄,要昭穆尊带回魔界交阎魔旱魃炼化。昭穆尊恨不得把玄鸣涛千刀万剐,听到这种好任务真是喜出望外。但若让尹秋君知晓内情只怕又要坏事,不如先将人诓去,以夺得青魂珠为要。他虽有不解之护断然能与赭杉军一战,但岂能让尹秋君独善其身置身事外。

    尹秋君果然面生难色,沉吟思虑数对时,才缓缓开口:“要夺也非不可,吾不管你与赭杉军恩怨如何,但不可伤了墨尘音。”

    “当然,吾答应你的事,何时不兑现了。连玄鸣涛吾都能放他一马,何况于我们毫无威胁的墨尘音。”昭穆尊貌似真诚地浅笑说,“届时魔界也会与我们配合,当初没能将赭杉军魔化,此回他躲不了。”

    ……

    重新回到混沌岩池的青魂珠灵显得分外活跃,魔气侵染尽消后变得比先前更有灵气。赭杉军心中有些宽慰,也有几分感伤,他脚步匆匆赶着回天波浩渺,墨尘音和白子墨已去联络众魂汇聚,只怕就等着他一个了。

    刚踏出青埂冷峰的乾坤法阵,迎面竟遇银鍠黥武持枪拦住前路,赭杉军剑眉微蹙,聚元纳息准备应敌。谁知后方又传来两道不可小觑的武息,一回头,只见一蓝一白两名蒙面人双双截断后路。

    白子墨早与众同修说明了金紫两人的化体样貌,现下忽然当面见到,赭杉军不禁心头一凛,拔剑的手略慢了半分,三道杀招已临身。银鍠黥武有多强赭杉军不在乎,可昔日同修近在眼前,终是下不了狠手。赭杉军脑中急思对策,一边顾守周身方圆不失,一边想着怎么才能将众同修的决定传达给两人,让他们知道众人并没有清理门户之意。

    高手过招岂容分神,蓝衣蒙面人出招毫无保留,掌气连环配合黥武银邪枪杀得风生水起。赭杉军仍有容情,不想赶尽杀绝,所有剑气只袭向银鍠黥武,留出莫大余地给两个蒙面人,希望他们能及时停手。但越是忍让,相对击来的杀招越是凌厉,赭杉军浑身多有伤处,血色浸染衣袍,他却仍敛劲三分不愿使出杀招。不过白衣蒙面客不似蓝衣人招式毒辣,他只在外围发发剑气打打边鼓,只要赭杉军无法脱遁,白衣客的任务就算完成。

    “苍天当立·玄宗秘式·天涛地浪·紫霞开光——”紫霞之涛剑威凛凛,秘式一展,刹时漫天虹光绚烂璀璨,映出道者慈悲面容,却映不出叛徒狠绝心肠。

    “贯神击——”黥武银邪横扫,紫雷腾动斜劈紫霞剑气。虽是任务,旱魃魔君下了死命必须夺得青魂珠,但黥武十分拎得清这桩任务当中,那两名玄宗叛徒该付出多少劳力。珠要抢,玄宗内斗也不能错过。黥武佯装不敌,闪身避到蓝衣人一侧,目光透寒一扫蓝衣人,蓝衣人不敢推诿,立马取代黥武与赭杉军近身搏杀。

    现在轮到黥武倒提着银邪枪站在外围观战掠阵,白衣客见蓝衣人根本不是赭杉军的对手,若非不解之护屡屡挡下赭杉军灵巧剑式,只怕昭穆尊已经被擒。白衣客及时入战,双桥默契连招,战局登时转变。赭杉军顾念同修情义,那两人却不领情,可惜赭杉军误会了两人截杀之意,还以为他们是担心身份暴露,想一一杀人灭口,孰不知战中蓝衣人鹰眼始终盯着赭杉军,搜索他身上任何可能藏青魂珠的地方。

    双桥联手本就难缠,加上不解之护牢牢护住蓝衣人,赭杉军失了剑利,不得不元功尽提不再保留,以白衣客为突破点,脱身为先。白衣客明智地挪动身法躲到蓝衣人身后,闪避赭杉军攻势,让身着不解之护的蓝衣人仍旧作为吸引火力的一面壁垒。在三名高手围攻下,强如赭杉军也有应接不暇之时,何况他还做着把叛徒拉回正途的梦……

    心忖久战赭杉军必然丧命,如此一来青魂珠下落就无从得知,想得到剩余三尊之力更是难上加难。白衣客考虑一番,行招略显踟蹰,与蓝衣人眼神一对,两人倏地双双消失战圈。紫雷腾动间,赭杉军不意跌入赤魔幻境中,外围银鍠黥武持赤魔珠不停灌注魔功,急催双桥两人一同入魔境完成任务。

    与玄宗古老的幻海心谛极为类似的幻境,赭杉军行走其间不由打起十二万分的注意力,小心谨慎寻找打破幻境的阵眼。身上虽多有负伤,但赭杉军却有欣慰,莫名觉得金紫两人毕竟还感念情分手下留情,应该是魔界大将在旁监视才不得已出杀招吧。总得找个机会与两人好好谈谈,将当年心结说开。赭杉军犹原还是当年那个纯良率直的赭杉军,自我安慰着渐渐深入赤魔幻境。

    “师兄——”突来熟悉之声,赭杉军急忙转头回望,惊见一条半面骷髅的人影站在自己身后,正是与青魂珠中之灵一模一样的玄师弟残魂。

    “小师弟!”赭杉军欣喜地刚踏出一步,突然又警觉地后退三步,此地毕竟是术法空间,任何幻象皆有可能。

    却见残魂抬起自己完好的一只手遮去一半的骷髅脸,侧过身,只用半脸对着赭杉军,苦笑着说,“我这副面貌,还是吓到师兄了。”

    “吾虽知你非真实,只是幻象,但能再见小师弟一面,足慰余心。”赭杉军微微轻叹,握着紫霞之涛的手缓缓举起,“当年师弟在幻海心谛力斩心魔,今时轮到赭杉军了。吾也与他一样……不想让同修挚友失望,也绝不会让他们失望。”

    手起剑落没有丝毫犹豫,朝着小师弟魂身劈去,幻象顿时烟消云散。赭杉军下意识按了按内襟中藏着青魂珠的暗袋,默然感叹一声,继续往不知名的幻境中寻找离开的办法。异空间中不知光阴几何,赭杉军再行一段路,眼前景致蓦地变化,居然身处玄宗旧地。熟悉的祭天台,封云之巅道火已熄,山风仍刮得人肌骨生疼。

    “赭杉军。”

    这个声音……赭杉军须臾愣神,心中有几分期待,又恐是幻象作祟。

    “金鎏影……”再见旧人容颜,赭杉军心中百感交集,他仍谨慎地站在十步开外,紫霞之涛始终未入鞘,一直小心戒备着任何变数。

    “真是久见了,玄宗四奇之首。”金鎏影扯着长调,慢条斯理地嘲弄道,“堂堂奇峰道眉,也有如此落魄潦倒的模样。”

    “空间没有明显变化波动,故人幻象一一出现,莫非是境随心动?”赭杉军居然没有搭腔,自动将眼前所见归于幻象,自顾自分析着破阵之法。

    金鎏影面带愠色,也懒得与赭杉军虚与委蛇,直接开门见山说:“不用找了,除非吾打开结界让你出去,否则你永远也无法离开。”

    不是幻象?赭杉军惊诧回眸,注视着金鎏影深沉阴郁的脸,“真的是你?金鎏影?!”

    “怎样,四奇之首想清理门户吗?”金鎏影袍袖微动,毫无保留的道元真气袭向赭杉军,赭杉军不闪不避,硬承此招确认真伪。想过许多如何与金紫两人沟通劝导的办法,却未想到是在这样的幻境中。

    “吾无此意,玄宗众人也盼着你们回去。”赭杉军吞忍伤势殷切劝道,“只要你们肯回头,赭杉军愿意陪你们一同承担罪责,为玄宗同修与过往死于道魔大战的众英灵赎罪。四奇同心,我们共进退。”赭杉军急着上前两步,却被金鎏影拒绝。

    “你又非宗主,弦部那班人怎肯听你,以我们当年行迹,让吾与紫荆衣回去,就是自投罗网。”

    “玄师弟复生在即,他与众人情谊深厚,只要你们肯真心悔过,定能获得容情。”

    “哼,吾最厌恶的就是你们玄宗之人的道貌岸然与自以为是,尤其是六弦那班人。”金鎏影嫌恶地冷哼一声,“谁要他们容情!”

    “唉,你对众人成见过深,一时难以改变,吾也无法强求……但你吾不仅是四奇同修,更是同脉师承,纵然你不顾百年情义,吾也不会放弃你,师弟——”

    “收起你的惺惺作态吧,你方才狠心劈散玄鸣涛的残魂时,可不见顾念分毫同脉情义。”

    “那只是心魔幻象,不该沉溺也……”赭杉军轻缓地叹了口气。

    “哦是吗?那你看看你身上的青魂珠还有魂息吗?”

    赭杉军心起惊疑,急往怀中一探,却见青魂珠真的魂气尽敛珠光全散。久留赤魔幻境中,这羸弱的半条残魂遭到天魔像历代先王魂息压制,又被云河留在赤魔珠中的魔元牵连,自动闭锁魂灵自保,无法维持表面可见的灵气。可赭杉军不清楚其中关联,见到青魂珠珠面逐渐墨染黑化更加心急如焚。

    “怎会如此?!”他将紫霞之涛剑气灌入珠中,青魂珠才泛出微弱的些许青光。

    “似真似幻,似幻亦真,可叹这条魂一直想与你说话,却终究被你亲手所毁。”

    “师弟,请你快打开结界放我们出去,吾必须将青魂珠带回混沌岩池养元,迟了只怕生憾!”

    “何必麻烦。”金鎏影故意移开视线,余光却一直紧锁赭杉军掌中的青魂珠。“只要放入轩辕之传,灵气自能修复。轩辕之传曾承载上古五大神器,贮存小小残魂绰绰有余。”

    金鎏影取出轩辕之传,将这小铁匣以真气运送飘浮到赭杉军面前。赭杉军犹豫数分,化出自身道元旋绕轩辕之传几圈,谨慎检查容器安全性,确认无碍又觉自己多心怀疑金鎏影向善之意。青魂珠的珠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黯淡,时间紧迫,别无选择只能暂时将之存入轩辕之传。

    “今日救了玄师弟元魂,便是释出善意,玄宗上下绝对不会为难你们。师弟,你去将紫荆衣也劝回来吧,玄宗终究是你们的根源。”轩辕之传中散出比方才更强的青光,赭杉军刚有些安心,抬手欲接仍飘在半空的轩辕之传。

    “赭杉军,你还是这么愚蠢。当年奇首之位,输给你这样的人,是吾金鎏影永远抹不去的耻辱。”金鎏影突然变了面孔,眼中倏地透出寒冽杀意,翻掌一挥,气功直扑轩辕之传。

    赭杉军愕然再遭背叛,回招急护轩辕之传,两股同样的道掌气功对击,炸得赤魔幻境摇摇欲晃,轩辕之传被强大气圈波及飞出数丈。赭杉军正欲追赶,又见方才对战的白衣蒙面客如流星划隙般,以绝伦身法截走了轩辕之传。向来性情稳重和善的赭杉军此回也动了真怒,道元爆冲提剑怒斩向尚未来得及脱身的金鎏影。

    金鎏影忙掀不解之护挡下攻势,此时幻境再变,现出真实空间,金鎏影与那名白衣客全然失了踪迹,连银鍠黥武也不见了。赭杉军仍站在方才战斗过的地方,却是悲凉丛生。师弟同修,到头来,他谁都护不住……

    ……

    “拜见阎魔魔君——”

    一通感激好话将紫荆衣打发回断极悬桥,金鎏影携着青魂珠赶回魔界缴任务,他已卸下伪装,与银鍠黥武一同立在魔君殿下方,拱手敬拜。

    “做得很好。”旱魃随口敷衍道。他正小心翼翼捏着青魂珠,魔眼端详珠灵良久,才仔细将珠放进锁元盒中,吩咐雪蛾天骄交给九祸暂沉入天魔池中,待魔皇回归再做处理。

    “小人有一疑问,此回赭杉军落单,何不趁机将他杀掉一劳永逸?”

    “青魂珠虽得,但引出珠中魂元之法尚未确定,赭杉军仍有留其一命的必要。”旱魃冷冷地说,“你只需做你的任务,听命行事,其他超出范围的事情不是你该过问。”

    “是……小人知罪……”昭穆尊弓着身子看起来十分谨小慎微地提议道,“小人曾见赭杉军将紫霞之涛剑气灌入青魂珠以试其魂息,不知这口剑是否能引出魂元。”

    “嗯——”旱魃沉吟一声,却没当即下令要众魔将直接杀去抢夺紫霞之涛,“魔皇尚未传达下步任务,众人不可轻举妄动,以免坏了魔皇布局。”众魔将皆颔首称是。

    “与玄宗的角力,现在才要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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