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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声断浮屠Ⅱ】

    “愚蠢!”云河嫌恶地扯开自己的袍角,绝情地将白子墨踢开,“你的断腿康复了,人还是不长记性。”

    提剑刚欲刺死这无礼的人,那厢墨尘音又开口讨保,云河突然念头一转又有了新的想法。“你们两人皆是玄宗道子,若是会弹你们宗主的逍遥游,本座今日就破例让出生路。”

    “吾会……”仅余一息的墨尘音虚弱地说,“魔皇一诺千金,放了吾的师弟……”

    “墨师兄!吾……”

    “你什么……你又不会弹琴……”墨尘音扯出一条宽慰的浅笑,“小白,好好活着……吾死后,将吾的琴,剑,带给赭杉……”

    “师兄!”哭喊无用,苦求无用,难道真要沦落一死一生的结局?

    墨尘音气血尽空,拨指无力,破碎的逍遥游充耳尽是悲声,断断续续,比剑刃更锋利,反复切割心上创痕。然而此回,道者清泪满眶,魔者无动于衷……

    曲至半阙,云河缓步踱回墨尘音跟前,浅浅俯身注视着墨尘音的眼睛,“原来逍遥游是这首曲子,若是昨日听闻,本座会欣喜万分,将你们两人一同释放,但今日——”垂眸瞟了眼染满鲜血的墨曲琴,云河冷漠地说,“今日,本座不想听了——”又是一道寒光划眼,墨曲七弦齐齐切断,琴身也被紫霞之涛剑锋划出一条深深的刻痕。

    墨尘音心痛难当,呕出一片心头血,紧紧攥着双拳却说不出一字反抗。

    “从今而后,不准世上任何人弹奏此曲,否则杀无赦。”云河看似风轻云淡地缓声说,“白子墨,你的师兄救了你,但可惜你不会弹琴,失去救人的机会了。”

    逍遥游抚平悲怆,白子墨稍稍缓解情绪,他扒着石墙好不容易站起来,抬眼直视云河,心中已有打算,不紧不慢地说,“吾掌握天机关窍,通晓过去未来千百年所发生之事,若魔皇留下余地,放过墨尘音……吾愿……归顺魔皇,助魔界料定先机……”

    云河有些被说动,人类确实有不少能参悟天机的先天修者,前段时间假扮素还真的弦上玄就因事事料在机先,让魔界吃了不少盲亏。

    “你认为本座需要卑贱人类的帮助吗?”

    “自然不需要……吾只是提供天机,如何运作全凭魔皇意愿。譬如神州血劫如何演化,异度魔神如何临世等诸多……”

    白子墨还没讲完,云河立刻打断了他:“你竟有办法让魔神越过天时提前临世?!”

    “有……”白子墨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坚持,“只求魔皇留墨尘音性命……这天下罪人,吾愿做……”

    “小白……不可……”

    这一次,白子墨没有回头看墨尘音一眼征询师兄同意,只盯着云河的眼睛等待命运判决。

    “想做本座的魔奴亦非不可,但须经历完全魔化,本座身边不留污秽。”

    “吾……愿意……”脚步颠簸,每一步都是血途,每一句都是肺腑,白子墨拖着伤躯直直朝云河走去,“你要吾扶正天道,救助人间,吾就为你守住天机,千年不殆……你堕魔沉沦,忘了一切,吾就陪你沉沦,共行无间……任何罪孽恶名,让吾替你背起……后世史笔若有咒骂,骂吾白子墨一人……”

    血衣透白袍,傲骨堪摧折,扑通一声,双膝落地,无怨无愤,只有满身悲切。

    “叩……魔皇……万载——”重重三叩,掷地有声,额上磕得鲜血淋漓,心上也同样斑斑血痕。

    云河冷哼一声全不领情,反掌分出魔元灌注白子墨天灵暂压道元。“人类总喜欢用虚伪的感情来表彰自己的壮举,人界就是有太多你们这样虚情假意自以为是的人,才如此污秽!”

    双道痛心无言,没人再出声搭理云河,但见云河掌中化现幽魅魔火,赤魔珠惊现眼前。再一挥袖,天魔池上方出现邪魅之眼的监视画面,一僧一道正小心翼翼穿梭魔城各处。

    “啧,瞧瞧那是谁啊——”云河玩弄嘲道,侧目瞟了一眼脸色倏变的双道,“想救人?可惜啊——”说罢,赤魔珠旋转抛空,将重伤的墨尘音吸入珠中魔境。

    “墨师兄!”白子墨惊吼,“魔皇……你答应过放墨尘音生路!”

    “着急什么。”云河无所谓地将紫霞之涛和赤魔珠一并收起,“你们亲爱的弦部同修也在赤魔珠中休养,本座答应留他们性命,但没答应放他们离开。只是软禁,已是极大容情。”

    白子墨仍是忧心,不过他明白,这已是当下最好的境况。他轻叹一声爬过去拾起墨曲琴,将墨曲剑重新置回琴座中,由云河下令被押着离开了天魔池。

    ……

    “白子墨!”赭杉军惊呼,“墨尘音呢?!”

    未及得到答案,沉沉魔压已逼在眼前,道佛联手一挡,竟被震退数步。

    “玄宗四奇之首大驾光临火焰魔城,本座不胜欣喜。”阴鸷的语气,透寒的杀意,魔火倏燃,映出殿中众生相。

    杀机紧迫,不留分毫反应空隙,赭杉军惊见故人手执自己的配剑紫霞之涛,转剑运势仿若当年醉酒比剑,一时晃神躲招慢了半分,幸有佛者眼疾手快替他掠阵。云河端坐王座之上未曾起身,这两名人类不入他眼,懒得认真计较,只懒散地用剑气与掌力消弭道佛气功,又在魔皇殿四周筑起魔气墙,看猎物筋疲力尽垂死挣扎才有意思,戏耍之意甚明。

    道是四奇冠,佛是半圣尊,两人联手只怕阎魔旱魃也要落于下风,可今日所遇者乃是银鍠云河,素来所向披靡的中原第一人也战得分外吃力,既要救人,又要保证身份不泄露。战中,赭杉军察觉右侧魔将手中居然抱着明玥剑,于是慢慢将攻势转向雪蛾天骄。云河瞧出端倪,不满情绪扩散,元功提升至六成,终于起身认真应对。

    ……

    在外等候许久的紫荆衣实在无聊透顶,火焰魔城静得像座空城,没见到一兵一卒的调动,在外接应似乎很没有必要。不知众人情况如何,正思考是否也闯入一观,魔城后方高处莫名金光大作,随即血气布空阴沉压迫。不能干等下去,既然决定回到玄宗,就该表现诚意,紫荆衣当机立断化身白衣蒙面客飞身跃入魔城。

    ……

    失剑不利,赭杉军威能削弱一半,全靠佛者刚猛掌力勉强抵抗。时间越久,气力消耗越大,在魔城地界,道佛真元被天然压制,战斗更加煎熬。一直跪在王座下方的白子墨自始至终没有反应,呆滞的神情如傀儡一般了无生气。

    救人,寻珠,取剑,竟无一件得遂。墨尘音在何处,这名与小师弟一模一样的魔者又是谁,明玥剑为何在魔界,一个个疑团困扰,眼下却无时间分解,只能想办法脱身,将白子墨带走为先。

    武息再扩三分,佛道两人均负伤不轻,沉重魔压窒碍真元,四肢重得难以行动,挡招不及便要硬受魔功。佛者认得这年轻的魔皇,只是未料银鍠云河实力坚深,隐隐似有神魔之威,在不能暴露自己身份的情况下,生机实在渺茫。

    艰苦鏖战间不容发,意料之外的变数莫名出现,魔皇殿忽然涌入大量云气,迷蒙视线转移焦点,道佛两人借机催动身法,形影飘忽迷惑云河运招。

    一直装作无感无觉的白子墨此刻终于动了,他似福至心灵,拼起仅剩不多的元功,纵身跃起,顺势将墨曲琴塞到赭杉军手中,语速极快地提示了句‘赤魔珠’。赭杉军心领神会,抽出琴中墨曲剑,配合白子墨引导云气,剑芒划开云天剑阵。殿内殿外,三奇同心,冲破魔障壁垒的同时,一道白色身影飞入魔皇殿,电光石火劫走伤势不轻的道佛两人。还想将白子墨一并拉走时,白子墨却反手推了白衣人一把。

    “雪非焉,快走!”

    “紫荆衣……记住,莫要回头——”

    白子墨不肯走,将三人推出魔皇殿,自己回到殿中央静静等候即来的暴风雨。紫荆衣躲在蒙面之下,眼神复杂地最后眺了眺满身浴血的白子墨,叹息一声先护赭杉军与佛者离开。

    被困在云天剑阵中的云河满目只见茫茫云海,竟找不到对战道佛,不由怒火蹿升。雪蛾天骄在道阵开启的瞬间,担忧魔皇安危,想都没想就入阵寻找,同样迷失在云海之中。方才离开魔城的白衣蒙面客再度折回,亲身入阵,在云海中织起阵中阵,神秘莫测的镜面形成巨大迷宫,每一面都映射着人心底最深的喜怒哀乐。

    魔皇的心,岂是随意可窥,云河轻松击碎镜面,可又在云海深处遭遇一名印象深刻的人,正是在水面倒映中出现多次的玄宗宗主。明知是幻象,犹然压不住心中杀意狂炽,云河提剑便攻,谁知这名幻象化出明玥道剑,毫无剑路的剑法竟胜云河一筹。只恨自己的魔戟不在身边,剑形着实用不趁手。云河一怒之下丢掉紫霞之涛,身形拔高数丈,翻掌吸纳云海之气,神极一掌轰碎道阵。

    重新回到魔皇殿,空落落只剩白子墨一人。一拂袖,白子墨当即被掀翻在地,伤势愈发严重。

    “你将本座的容情当成玩笑?”云河斜靠在王座上,怒颜瞪着跪在下方的白子墨。

    白子墨没有答话,俯首重重磕在地上以示忠诚。

    “若非你通晓天机,本座就将你送给阎尸缸榨成血泥。”云河尽量克制怒意,手一扬,两条铁链应召而来,“日前众将用了八条封神勾锁住弦上玄,本座觉得你配不上如此兴师动众,两条绰绰有余。”

    听到弦上玄的消息,白子墨心一沉,拳头更加紧攥,表面不敢流露分毫惊诧之色,伏首叩道:“谢……魔皇……恩赐——”

    两条封神勾穿透琵琶骨,新伤更叠旧伤,痛觉已无意义……道元被完全封锁,再也运不出半分功力,雪蛾天骄拽着锁链,拖着白子墨往妖独池方向而去。

    ……

    魔城外,紫荆衣将云河丢在云天剑阵的紫霞之涛捡回,三人汇聚又急又忧。佛者提议赭杉军两人不可轻举妄动,等自己再探情况,与中原正道配合行动。紫荆衣哪肯听他的,说是有自己的办法,撇下赭杉军自顾自走了。赭杉军无奈,只好带着墨曲残琴先去琉璃仙境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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